胜今朝 第12章

作者:77888 标签: 近代现代

  “我的长命锁呢?”杭休鹤躺进被子里,看向他。

  “一会儿给你拿。”梁璥屈指敲他的额头,“睡会儿?”

  杭休鹤摇摇头,“我的物理卷子还没写完。”

  “给你抄。”梁璥说。

  “那不是自欺欺人么。”杭休鹤侧过身,动作小心,还是疼得嘶了一声,“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好说话了?”

  他眼皮都哭肿,眨着狭窄的一条缝儿,“那种渣男不都是睡完就不理人了么。”

  梁璥拍他的后背,“怎么还这么多话,睡觉。”

  他能拍着背哄人睡觉可真稀奇,杭休鹤闭上眼睛,待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梁璥,你刚刚是不是在发泄啊?”

  拍着的手一顿,梁璥没回答。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杭休鹤继续闭着眼问,声音软软的,“还是你心情不好?”

  “上次是不喜欢我叫你哥哥。”他摸索到梁璥的另一只手,虚握着,“这次是因为什么?”

  原来他的情绪杭休鹤都能感受得到,一次次地默默承受,即使不懂缘由。

  梁璥皱起眉,握紧了他的手,跳过这个话题,“想吃排骨汤么?”

  “好。”杭休鹤虚弱地笑起来,很快下了这个台阶,脸蹭着梁璥的手,“饿了。”

  “你天天饿。”梁璥给他掖好被子,去厨房做饭。

  晚饭是梁璥端到卧室吃的,说仅此一次。杭休鹤从床上爬起来就吃到了软烂不腻的排骨,还喝到了香甜的汤。

  排骨处理得很好,一点也不腥,汤里有淡淡清香,放了陈皮。两碗下肚,不撑不难受,只有满足!

  吃饱喝足,杭休鹤拖着沉重的身体写物理作业。梁璥从外面回来,掏出几支药膏,仔细看着包装上的说明书,“写完过来上药。”

  “哦。”杭休鹤抓乱了头发,咬着笔,对着一道大题陷入困境。梁璥过来,手撑在桌上,环着杭休鹤,问:“哪不会?”

  “都不太会。”杭休鹤下意识就想挨着他,头向后仰靠在他怀里,又闻到淡淡皂香,脑子开始犯迷糊,“我要睡着了。”

  “明天课间给你讲。”梁璥看了一眼,替他合上卷子,拍小狗一样拍他脑袋,“走,睡觉。”

  “肿了。”梁璥分开两瓣阴唇,现在向里探根手指都费劲,只能在周围挤上药,等化了渗进去。

  杭休鹤分开腿躺着,随便翻着床头一本小说,“这个温瑾真是温如玉的女儿吗!”

  “老天,爱上仇人的女儿。”他大呼狗血,“嘶……好痒……”

  梁璥便加大了点力度,手指按在阴阜周遭打圈,听杭休鹤继续说:“不过也还好啦,温瑾也不知道温如玉是他母亲,他们之间的仇恨和她有什么关系。”

  梁璥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算了,不看了!”杭休鹤啪的一声合上书,“英语单词还没背呢,明天早自习听写!”

  然后伸着手等梁璥把课本拿给他,“璥璥……”

  梁璥擦了手下去给他拿书,拍在他肚皮上,“使唤上瘾了是吧。”

  “你把我搞这么惨,还不能使唤了?”杭休鹤翻到最后面去背单词,嘴里还不停嘀咕:“这人可真行。”

  “你只有一张嘴,要么背单词要么闭上。”梁璥起身拿走了那本小说,随手放进了柜子。

第20章 恭喜发财

  快过年了。

  杭休鹤争取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更进一步。每天都在争分夺秒,一回头就能问梁璥题怎么做,梁璥也总是能让他正好听懂。

  那天的事儿没人再提,杭休鹤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问过,他们算什么关系。

  又是年末。

  杭休鹤回家去了,王桢和杭东信都不在家,他回去的时候刚刚吵过架。踩着一地的碎片,他重新套上了葫芦壳,扮个哑巴。

  妙妙留下来陪着梁璥,杭休鹤故意的,这样过完年他还能有借口去那里住。他真的不想再一个人住了。

  王桢回来过,和他说了两句话,问了问成绩。杭休鹤说妈妈我进步了好多名。

  她说那也只是下游,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杭东信在给他一个红包,说去买点新衣服,穿出去不丢人的。

  除夕那天,杭休鹤毫无娱乐可言,还是决定写一天作业。

  中午给梁璥打电话,“喂?梦莹超市么?我想要一箱可乐,给我送过来!”

  “不是。”梁璥勾起嘴角,抬眼看外面,“打错了,挂了。”

  “别挂!”杭休鹤倒在床上,举着胳膊玩儿,“你在干嘛呢?”

  “挖土呢。”梁璥往后一靠,看着外面的人,大人领着小孩子买鞭炮、年货,串门。小孩子们一个个裹得像球,圆鼓鼓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杭休鹤才不信,“挖土干什么?”

  “死了。”梁璥又无意识转起笔来:“给自己挖个坟。”

  “切。”杭休鹤拉来窗帘,看见外面纷纷落下雪花,欣喜道:“下雪了!我以后要是死了,我要埋在雪里。”

  “你爱埋哪埋哪儿。”梁璥这边有人买东西,没挂,把话筒放在一边。

  “叔。”

  “哎,小梁,来包盐,你嫂子做粉蒸肉了,晚上给你端来尝尝。”

  “好嘞。”

  杭休鹤听着电话那边的对话,抠着床单上的流苏,心中隐隐雀跃,什么都不说,只是听着,这种感觉却让人心中痒痒。

  “喂?”他听那边不再说了,就学那人喊:“小梁,小梁。”

  “小梁,你晚上吃什么?”他问。

  “不吃。”梁璥倚着椅子,仰头闭上眼,“饿死。”

  “那不行啊。”杭休鹤看着外面的雪,脑中涌出一个念头,马上起来穿衣服,夹着手机说:“那我过完年回去岂不是要给你收尸了!”

  边说边收拾书包,穿衣服,戴上帽子,拉开门一片白茫茫,雪粒拍打在脸上,盘旋着钻进脖子,他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心情十分愉快:“梁璥,我还有事,要挂电话了,你别不吃……”

  梁璥没等他说完就挂了,只有嘟嘟声,杭休鹤裹紧了围巾,“这臭脾气。”

  雪下了一天,到晚上才小了。只有在灯下才能看到细小的自由飞舞的雪花。

  “妈。又过年了。”梁璥照例倒两杯酒,“我挺好的。”

  去年有一肚子话想说,何尝不是少年的无措,今年仔细想下来,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他只不停喝酒。直到听见有人在拍打卷帘门。

  “梁璥!”

  他愣了愣,起身去开门,哗啦一声响,门推上去,寒风裹着鞭炮的烟味吹进来,杭休鹤站在雪地里,头上一顶门灯,照亮着他。

  他可能是跑了,气息不稳,嘴边漾着丝丝白气,眼睛淬着光亮,眼看着就弯起弧度。

  “嗨!”杭休鹤在台阶上跺脚,把沾着的雪跺下去,垂下来的围巾跟着跳,“我来了!”

  “来收尸了?”梁璥站着,“用麻袋还是棺材。”

  “呸呸呸,大过年的,咱说点吉利话不行么!”杭休鹤皱着眉毛,挤进门,“这几天见面都要说吉祥话。”

  梁璥干笑一声,“恭喜发财。”

  “就是这种。”杭休鹤解下厚实的围巾,“好运常来。”

  妙妙被梁璥喂得膘肥体壮,毛发锃亮,见他来立刻扑上来,喵喵叫着。

  “妙妙!”杭休鹤抱着它玩了好一会儿,“想死我了。”

  “那就赶紧把它带走。”梁璥一脸嫌弃。

  杭休鹤摇头,和妙妙对视一眼,心想我不,你明明也很喜欢妙妙。

  玩完猫洗过手,他看到桌上的两个酒杯,问:“你和谁喝酒呢?”

  “我妈。”梁璥坐下去,无所谓地说,“死了。”

  杭休鹤早就在办公室听到了,但还是第一次听梁璥说。他忙对着空椅子鞠了一大躬:“阿姨好!我是杭休鹤。”

  梁璥被他的举动都整懵了,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杭休鹤第一次见他笑成这样,“你笑什么!”

  “咱能别这么吓人么杭休鹤。”梁璥脸上还带着笑意,抬抬下巴,“你坐那儿就行。”

  “啊?”杭休鹤可不敢,“我能坐么?这不是给阿姨的座位吗?我再搬一个。”

  “行了。”梁璥把他们送来的粉蒸肉往杭休鹤那边推了推,“坐。”

  杭休鹤犹犹豫豫坐下了,小声说着:“阿姨不好意思。”

  看他坐下了,梁璥看他一眼,故意吓他,“大不了你就被鬼附身呗。”

  “啊!”杭休鹤叫唤一声,突然安静下来,就那么温柔地看着梁璥。

  梁璥被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杭休鹤!别闹。”

  杭休鹤突然伸手,隔着桌子摸他的头发,温柔道:“好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梁璥直直地盯着他,有那么一刻他的眼睛和梁梦莹的真的重合了。

  那种充满爱意的,能看得出心疼的,可以依赖可以哭泣可以被无限包容的眼神,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

  母亲的脸,不仔细想已经想不起来了,但那种眼神,仿若有实体,始终在心中某个角落珍藏着。

  “如果阿姨在的话。”杭休鹤站起来,走到桌子那边,走到梁璥身边,轻轻拥抱他,“她一定会这么说的。”

  被他这么抱着,杭休鹤的肚子是暖的。梁璥闭上眼睛,抬手搂住了他的腰,许久才说:“我想她了。”

  “她也想你。”杭休鹤说:“刚刚阿姨都告诉我了,她没有忘了你,也没有一天不在爱你。”

  “她一直都爱你。”他说:“我们梁璥可不是没人爱的小孩儿。”

  梁璥长久地沉默着,杭休鹤并不催促,只是站着,一下下摸着梁璥的头。

  他捧起梁璥的脸,看到他的红眼圈,哎呦一声,“过年不能哭。快说两句吉祥话。”

  梁璥的眼睛是偏桃花眼型的,他蹙起眉,便蕴起无边连绵的情,杭休鹤几乎要沉湎进去,听见他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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