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狗 第22章

作者:电子熊 标签: 近代现代

周航之前放的水太满,波浪拍在缸壁上立马从边缘涌了出去,不断地往下漏水,渗出地水全洒在了地砖上。

周航呆滞了,赶紧又按了一下黄色按钮,但没想到第二下只是调档,制造出的人工波浪更大了,半缸的水几乎都要涌出去。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表情空白地跪在刚泡进去不久的浴缸里,麻木地被波浪拍着,急得朝门外大喊:“容先生……容风行!”

容风行走进来踩到了一浴室的水,叫他的人眼眶红红地光着身子跪在浴缸里,磕巴着说:“我不小心碰到了那个黄色的按钮,关、关不上了。”

容风行走过来一言不发地关上人工波浪,周航见他的表情有点冷,以为是生气了,不安地道歉:“对不起…真的抱歉,是我太笨了,我不洗了,浴室的水让我来收拾吧。”

容风行只是问:“你要怎么收拾?”

周航看着地上的狼藉,心不断往下沉,哑着嗓子说:“我去找阿姨拿平板拖,或者拿毛巾擦也可以。”

按理说他今天来是为了给容风行制造一个好的印象的,起码不惹出任何麻烦,但现在看来都是空想,他好像还是方逸口中那一类需要别人照顾的幼稚不成熟的人。

慌乱的心情平静下来,此刻只剩下了难堪。

半晌听不到回答,周航低下头,但很快听到头顶上的男人浅浅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自己的下颚被一只宽大的手带起来,湿润的眼眶被彻底暴露在灯光下。

“哭什么?”容风行有点心烦意乱,用拇指擦掉了他眼角的一点点水渍,“又没怪你。”

容风行的手下了点力气,牢牢地控制着底下的人,手指揉过睫毛,在眼尾留下了一点红痕。

周航条件反射地伸手抓着他的手腕,怔怔地看着。

浴缸里剩下的水清澈,底下苍白的身体一览无余。

周航并不瘦削,但还是比这个年纪的男生瘦很多,沾湿的发尾黏在后脖颈凸起的脊椎骨上面,滴落的水珠顺着胸前往下滑,被浴室亮白的灯光照出一股色情的意味。

这是一具能够唤起容风行欲望的身体,但他只是看着,没有下一步动作。

周航却被他近乎冷漠的视线看得起了反应,粉红的颜色从脸上蔓延到了脖颈上,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他颤抖着把容风行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在他的指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周航低下头,吻在了男人的手心,嘴上却在道歉:“对不起。”

不知是为了地板上的水还是这个大胆的举动。

手心濡湿温热的触感让容风行的眸色深沉了下来,周航太乖,乖到他压不住心底阴暗的欲望。

他不喜欢周航卑微的姿态,却又想彻底地掌控他,这种感觉是他在方逸身上从来没有感到过的,陌生又危险。

如果放任这种情绪泛滥下去,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对周航就不一定了。

他想,同意让周航追自己或许就是个错误。

“周航。”容风行只是叫了一个名字,却让周航从暧昧中惊醒了,他松了力道,脸上的那只手被抽了回去。

”今天为什么送我那束玫瑰?”

周航不知道容风行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也不相信这么聪明的人会看不出自己的意图,但还是老实地红着脸回答:“我想让你高兴。”

“但是我想要收回之前对你的答复了,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容风行说。

周航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为什么?”

容风行靠在洗手池的台沿上,冷淡的眉眼看着地上的积水,“你有没有发现你把自己放得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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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各位,最近真的有点忙,这个周末也没什么时间休息,但是尽量会按照时间更新的!

第26章 独占欲和控制欲

浴缸里的水已经有些冷了,冰凉的触感直渗进他的五脏六腑,周航在拼命地思考容风行口中的“放得太低了“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干笑了一声。

容风行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去一旁的柜子里拿了个全新的浴巾拆给他:“水凉了,先起来吧,我出去了。”

周航僵硬地接过浴巾,但仍旧没有起身,浴巾垂在水里很快就湿了一半。在容风行转身要出去时,周航探出手臂扯住了他的衣角。

“把话说清楚。”明明是质问的一句话,语气却是哀求的。周航有一种预感,如果此刻容风行走了,他就绝无可能再接近这个男人。

容风行转过身,撞进一双潮湿的眼睛里。

就是这种眼神,这副神情,让他长期伪装的斯文冷淡的面孔被撕开一角,那些阴暗的情绪在心底蠢蠢欲动。

他在初中的时候发现自己有和平常人不一样的强烈的控制欲和独占欲,看到可爱的小动物他或许会有怜爱,但更多的是想要把它藏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看到。

初二的暑假,容运良从花鸟市场带回来一只小小的金毛犬,浑身是毛茸茸的绒毛,眼睛很大,总是睁大了湿漉漉地看着一家人,被抚摸肚皮时会发出软软的吠叫。

容风行很喜欢它,甚至花了一个晚上想给它取的名字,然而小狗似乎更亲近容倩。在他和容倩一起回家时,小狗总是会扒着她的腿呼哧求抱,但对容风行只敢绕着裤脚转两圈。

那时他头一次开始嫉妒自己的姐姐,他发现自己想要小狗只绕着自己转,甚至在小狗在家人之间蹦跳时,有了把它关在自己房间里的想法。

这并不正常,在意识到这件事后,容风行失眠了两天,最终用自己狗毛过敏的借口让容运良把小金毛送到了别的地方。

这种情绪在高中毕业后才有所减轻,他甚至去咨询了心理医生,但并没有恶劣的原生家庭和阴暗的童年经历,医生也不知该如何解答他的问题,无法鉴定为心理疾病,自然也不能给他开药,只叫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放松自己的心情。

直到他与合伙人创业,每日忙于工作时,这种感觉似乎渐渐消失了。

但是现在,又出现了,那些见不得光的想法让他感到厌恶。

“你想让我高兴,是吗?”容风行俯视着周航,脸上没什么表情,“从第一天见到我,你就经常低着头,很有礼貌,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让我感到不高兴。 你面对我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这样你自己会觉得高兴吗?”

周航被这些话砸得脸色苍白,他确实无时无刻不在小心翼翼,除了自己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自卑心理在作祟以外,也是因为在意容风行的态度。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在舔,在讨好。

“我喜欢你,所以想要你好,为什么我会觉得不高兴?”

“你的高兴建立在我的感情上,这只是暂时的,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不公平。就像这样,我站着,你坐着,看着我很累吧?”

“我愿意这样……!”周航的眼眶发酸。

容风行看着他不说话了,周航被他这么看着,感觉眼泪快要涌出眼眶,他仓皇地低下头,但发现自己的动作又映证了容风行说的话——他害怕自己的丑态被别人窥见。

只是一个条件反射的动作,周航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自卑是多么可笑。

良久,头顶才传来声音:“但是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太容易被别人掌控的人。”

这是一句十足的违心话,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为了逼退自己丑陋的欲望。

容风行并不喜欢经营一段恋情,但他之前会选择方逸,恐怕是因为方逸向来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无法激起他掌控和独占的欲望,自然能够游刃有余地把握两人的安全距离。

但周航并不知道容风行说这句话的真正原因,他只是觉得无地自容。两人之间的差距是他一直想要回避的问题,慢慢追,总能缩小差距,但此刻这个问题却被血淋淋地剖开。

没有等同的身份和地位,也没有自信大方的性格和漂亮的容貌,放在人群中一秒钟就会被淹没,癞蛤蟆又怎能吃上天鹅肉?

“所以我能怎么办?我就是……我确实很普通,你、你看不上我也很正常。”周航感觉自己的眼泪要掉下来了,连忙拿手背擦掉,“我不像方逸那样,或许以后也很难变成那样,但是如果我再努力几年……你应该也不愿意等我吧。”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也不可以吗?”

容风行忽然感觉烟瘾上来了,他试图忽略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转身又去拿了一块浴巾,放在洗手池上。

“抱歉,周航。是我先言而无信,用户体验的奖励还是由你自己决定,作为感谢,我们会额外给你一笔奖励金。”

周航咬牙道:“我没有说要钱!”

但是容风行只是说:“要或者不要都是你自己的决定,如果今天的话让你感到不舒服,我向你道歉。先起来穿衣服吧,浴霸的温度不高。”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浴室的门快要关上时,他听见周航在里面哽咽着小声道:“骗子……骗子!”

容风行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他想起那只小金毛被冯玉如和容运良抱走时的样子,湿漉漉的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哭着脸的容倩和站在角落里冷漠看过来的容风行,腿挣动了几下没挣开,最后只能发出几声呜咽。

无论容倩怎么求,怎么和容风行冷战吵架,小狗还是被送走了。事实证明或许他也没有特别在意那只小狗,因为仅仅一个礼拜后,他就快忘了小狗吐着舌头哈气的模样。

“喀哒”一声,容风行彻底关上了门。

周航只是在浴室里待了一小会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除了眼睛有点红,似乎没什么异样。

浴室门正对着阳台,他拉开门就能看到容风行站在阳台上,手指上夹着一根烟——这已经是他今天的第二根了。

开门的声音不大,容风行似乎并没有听见,或者是故意没有转过身。周航站在原地执拗地看了一会儿男人的背影,然后慢慢地扭过头走了。

他下楼向阿姨要了一块擦地用的干净抹布和平地拖,重新回到浴室的时候容风行已经在浴室里拖水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但是周航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走进来和他一起拖地,两个人各拖各的,沉默之中地上很快就干净了。周航要去把抹布和平地拖洗洗,容风行也跟着他下楼。

冯玉如和容运良就坐在客厅看电视,看着周航拿着拖把来来回回的样子,冯玉如敏锐地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轻声问一边的容风行:“怎么了?“

容风行垂着眼说:“没事。”

然而周航再次下楼时却重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容运良摘下老花镜,叫住了人:“怎么又把衣服换上了?今天不是要睡在这里吗?”

“不用了,老是睡在这里我也不好意思。”周航勉强地笑笑,“刚刚想起来家里有衣服还没有收呢,我就先回去了。”

“这么晚了还有地铁吗?我让风行送你回去吧。”冯玉如说。

“不用了,可以赶得上末班车的。”

冯玉如眼观鼻鼻观心,直觉告诉她容风行和周航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她对容风行使了个眼色,不赞成地摇摇头:“还是让风行送送你吧。”

容风行站了起来,在他站起的那一刻,他看见周航的脸色苍白起来。

“不用了!”说完周航才发现自己的反应有点大了,放低了声音说,“真的不麻烦了,我走过去地铁刚好就进站了。

冯玉如闻言不再挽留,起身将周航送到门口。

“那路上小心。”在夜色中她看清了青年通红的眼,“如果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可以的话微信上跟我说说,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冯玉如的语气太温柔,周航强压着想要宣泄的欲望,笑了笑说:“没有什么事,今天能来,我真的很高兴。那我就先走了,师母再见。”

等周航走后,冯玉如坐到容风行边上,给容运良递了个眼神。

母子俩说话,容运良向来是插不上嘴的,只好起身上楼洗澡。

冯玉如拿遥控机把电视的声音调低了一点,问:“你和周航怎么了?”

容风行在平板上翻阅的手指一顿:“没什么。”

“别想瞒着我,那束花的意思也就你爸看不懂了,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我们不合适。”

冯玉如瞪他一眼:“又不是十八岁的愣头青了,说不合适就不合适?还把别人给弄哭了,都这个岁数了还干些不着调的事。”

容风行:“……”

容风行:“您很喜欢他?”

“我看着就是个很乖的孩子,你爸也说了他在自己的事情上很踏实,除了年龄小点,没什么不好。你以为有多少人能这么执着地追你啊?”

“就是太乖了。”容风行靠在沙发上,有些烦躁地捋了一把自己的额发,“您也知道我去看心理医生的事吧,我和他在一起以后只会伤害他。”

冯玉如是这个家里唯一知道容风行心理缺陷的事,但这也并不是容风行主动说的,还是她无意间发现了他的病例本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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