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 第104章

作者:蒋蟾 标签: 近代现代

小邓一哽,磕磕巴巴道:“对不住啊魏哥,前阵子因为我老婆生了场病,动了个大手术,我一直在医院陪房,连你跟公司解约这么大的事,都是最近才知道的。”

魏之宁面色稍霁,适当关心地问:“那你老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出院了,我妈从老家过来,帮我照顾她。”小邓絮叨完自己的事,又赶忙立投名状似地说:“魏哥,我从尚狄离职了,想……想继续跟着你干。”

魏之宁缄默不语,小邓于是接着说:“尚狄没有我这种人立足的地方,但是跟着你的话,我说不定能混出点名堂。”

他倒是不藏着掖着,把心思一一道明。

魏之宁顿了顿:“你老婆刚生了场病,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你留在尚狄,最起码还能拿个基本工资,要是跟着我,恐怕只能吃糠咽菜了。”

小邓听了这话反倒松口气,浑不在意道:“魏哥,只要你肯让我回去,这些都不是问题。”

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魏之宁也不好再推脱。

“可我这儿目前不缺经纪人,只缺助理。”

“助理就成。”小邓却开心起来:“我现在没那个魄力,干不好经纪人的活,还是老老实实从助理干起。”他说着嘿嘿一笑:“魏哥,这些道理我还是从你身上学到的。人呐,甭老想着一口吃个胖子,有多大能力干多大事,这样自己也舒坦……”

魏之宁生怕他嘚啵起来没完,打断他的话:“那你这几天准备准备,下周跟我一块进组。”

“好咧,魏哥,冒昧问一下,那个小少爷还在你身边当助理不?”

魏之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小少爷是谁,愣了愣,才想起来是傅祯元。

“不在。”

“唉……”小邓颇为失落:“有阵子没跟他斗嘴,还挺想他的。”

“……”

“算了,他那种小少爷,肯定回家继承家业去了。”

魏之宁清了清嗓子:“你不是有他微信么?”

小邓愤愤不平:“那小子把我拉黑了!我老婆生病住院还是他帮忙送去医院的,结果第二天我准备打电话感谢他来着,发现他把我微信跟手机号都拉黑了,我真是搞不懂,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挂了小邓电话,魏之宁点进微信对话框,找到傅祯元的头像,点进去,指尖在屏幕前停滞几秒,打了个句号发过去。

没想到对面很快回过来消息,一连串的问号拼成了对面主人大写的无语。

魏之宁:不好意思,手滑按到了。

小元子:……

又等了几秒,魏之宁攥着手机深呼吸一口气,把脸皮抛之脑后,在发送框里慢慢敲下一行字:你表哥他,最近还好吗?

一咬牙点击发送,紧接着,对话框前方赫然显示着一个触目惊心的,红色感叹号。

第143章 实战经验(二更)

令然这部电影叫《生长痛》,是个带点文艺片味道的悬疑犯罪电影。

故事的主人翁是个高中生,拥有一对糟糕透顶的父母,妈妈是陪酒女,爸爸是赌徒,男孩的出生,则是个意外。

在这对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女某次进行生命大和谐运动时,他是劣质避孕套没防住的漏网之鱼。

父母的低贱出身让男孩过早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羞耻,性格也慢慢变得自卑且阴郁,但好在上天待他不薄,赋予了他格外聪明的大脑。

拥有超高智商的男孩深受着班上的数学老师喜爱,而已婚离异多年的老师并不知道,这个模样俊俏乖巧的聪明男孩,会在上她的课的时候,在草稿纸上一笔一划勾勒着以她为主人翁的素描。

故事的开始是男孩的母亲意外撞破了男孩喜欢数学老师这件事,这个不称职的母亲非但没有关心青春期儿子的心理问题,反而就此开始了日复一日对儿子的冷嘲热讽。

随后,男孩喜欢老师的事也传到了赌徒父亲耳朵里,这对败类父母一合计,决定用猥亵未成年的罪名对数学老师进行敲诈勒索。

结果两人却双双惨死在这个计谋成形的半个月后,而当时男孩正在学校上晚自习,讲课的人,就是他的数学老师。

警察在案件调查过程中,证据无数次地指向男孩,他被父亲家暴,被母亲羞辱,他有充分的动机为了报复父母激情犯罪,就在死者被害的前天晚上,还有邻居看到他被父亲拎着木棍追打。

可每次都是临门一脚的时候,先前的证据又全部被推翻,案件陷入了死局。然而这时,男孩却突然主动投案自首,交待了所有的犯罪经过。

在男孩过于详细的口供中,警察慢慢发现了一个细微但不容忽视的疑点,他其实更像一个旁观者。

顺着这条思路,警察再次调查取证,一番抽丝剥茧后柳暗花明,所有的证据掉了个头,清晰地指向新的犯罪嫌疑人,男孩的数学老师。

老师被抓捕归案,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韪,起因再简单不过,男孩的父母狮子大开口向她敲诈二十万,如果不给,就把她勾引自家未成年儿子的事宣扬出去,让她在镇上从此抬不起头。

她拿不出那么多钱,更不想身败名裂,冲动之下,她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动手杀了那对无耻的人渣男女。

事后她悔恨又害怕,不得已只好利用自己成熟女性的身体屡次勾引试探男孩,骗取他的信任,诱哄对方做自己的替罪羊,男孩果真上钩,并且甘之若饴。

让她失策的是,一个并没有杀过人的“罪犯”,在警察面前,是很容易露出破绽的。

案件至此告破,老师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一年后,顺利考入外地名校的男孩回到故乡,去监狱探望老师,他跟老师讲大学生活,讲新认识的朋友,最后的最后,他对老师说:谢谢你救了我。

以上是第一小节观众的视角。

第二小节切换到男孩的视角里,画素描是为了让母亲发现自己“暗恋”老师,也是他诱导父母使他们产生了要挟老师的念头,那段时间家里茶几上始终放着一本过期的都市报刊,主版面上标题加粗通报了隔壁镇的一位老师被家长以猥亵未成年罪名告上法庭,不仅吊销了教师资格证,还要进局子吃牢饭的真实案例。

他太了解自己这对人渣父母的脾性。

他的老师一开始只觉得被这对镇上臭名昭著的泼皮无赖以那样的理由敲诈很荒唐,但次数多了,也开始害怕,除了害怕以外,更多的还有心虚。

被自己的学生喜欢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老师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她的纵容滋长了男孩的“心猿意马”,甚至还想去回应这种喜欢。

在老师被男孩父母纠缠的同时,男孩却屡次在她面前展望起美好未来,他说他马上就要高考了,到时候两个人可以远走高飞,逃离这里去其他城市生活。可这一切有个前提,男孩的吸血鬼父母,能从世界上永远消失。

“老师,如果我没有那样的父母就好了。”

最后是老师的视角,她不是一个蠢笨的棋子,慢慢也看出来男孩是在欺骗利用自己,在引诱她做一个危险且致命的决定。

一开始她觉得男孩太可怕了,对方在两个人的相处过程中,频繁给予的心理暗示让她对男孩的父母产生了巨大的痛恨,这种痛恨在那俩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厚颜无耻地进行敲诈的那一刻,被逼到了临界点。

而这种没来由的仇恨,是男孩嫁接给她的。

她幡然醒悟,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恐惧。

她像一个路过泥沼的无辜之人,被伸出来的一只手拽进去,越挣扎,却陷得越深。

因为自始至终,她爱着男孩,这种感情到最后也经由她心态的转化变得更为复杂,男孩对她来说既像是爱人,又像自己的孩子。

“别怕,老师帮你。”

剧本是令然的原创,她大学主修的就是编剧专业,之所以转行,用她的话说是因为找不到跟她合拍的导演。

边缘题材一直都是独立电影人的精神图腾,令然用九年时间一共拍出了七部独立电影,其中三部斩获国际A类电影节金奖,两部入围世界三大,被国内资深影评人称之为最剑走偏锋的女性导演,如果愿意抛弃坚持,去迎合更广阔的的华语电影市场,将会是未来的“帝后制造机”。

而此刻,这位未来的“帝后制造机”正支着腮,秀眉紧锁地看着面前小小一方监视器里,正在演绎暧昧床戏的两位主演,忍了几秒钟后,面无表情地喊了声:“卡。”

魏之宁撑着身体从床上起来,慌忙把被揉皱的T恤整理好,又鞠躬跟女演员道歉。

演数学老师的女演员叫叶珍,魏之宁看过她的戏,灵动起来媚骨天成,克制内敛时又仿佛冰山雪莲般高洁,不得不说,令然很会选演员。

叶珍把掉到胳膊上的真丝内衣肩带往上一拉,拢了拢耳后蓬乱的头发,朝魏之宁轻快地笑笑:“你还什么都没做,不用紧张。”

令然把剧本卷成筒状,冲过来照魏之宁肩膀毫不留情地来了一下,指着他的面门问:“你做过爱吗?”

这话问得,连旁边掌机的摄影师大老爷们都轻咳几下掩饰尴尬,更别提魏之宁本人了。

这段是整部电影里唯一的激情戏,发生在数学老师对警察的口述中。

下个月就要满十八岁的男孩的肉体青涩而有力,覆盖在修长骨骼上的肌理薄且流畅,仿佛带着天然的诱惑,就像老师那玲珑曼妙的身段,同样也如一记春药般打进男孩心里。

令然对这场戏的要求很高,魏之宁所饰演的男主角必须对他的老师怀有最真实的欲望,是那种从眼神到肢体动作,方方面面的细节中流露出来的隐秘欲望,并非大开大合,要既隐晦又露骨。

“我……”

令然开启工作模式后就与平时的游离状态判若两人,变得严厉且苛刻,她暴躁地挥了挥手,紧锁的眉头始终没舒展:“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实在不行,晚上回去找点片儿看看。”

言罢转身对一众人员道:“演员状态不好,这条先跳过,今天不拍了。”

低气压笼罩下来,令然在剧组显然拥有绝对权威的话语权,整间屋子顿时鸦雀无声。

魏之宁立在那里,只觉如芒刺背,脸颊更是火辣辣的烫,之前拍戏也不是没被导演训过,但因为他的缘故导致戏拍不下去,这还是第一次。

死寂了半分多钟的时间,终于等到副导出来打圆场。

“唉,魏老师也是第一次拍床戏嘛,生涩一点有情可原,我们要不然先休息会儿,给他点时间,好好酝酿酝酿。”

有了副导演开口,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毕竟谁都不想白白忙活一场,明天还要重新来过。

叶珍站起身,安慰似地拍了拍魏之宁的肩膀,眼角细微的鱼尾纹让她看起来知性又优雅。

“你长这么好看,应该谈过朋友吧。”因为有吻戏,她提前刷过牙,吐息都带着柑橘味儿的香气,“暧昧对象也行,你把我想象成对方,待会儿我们再走一条。”

休息时间,小邓悄无声息地蹭到他身后把水递过来,心有余悸地问:“魏哥,能行么?”

魏之宁接过保温杯,喝了口水,目光定格在不远处凌乱的双人床上,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眸色晦暗:“不行也得行。”

他把杯子递到小邓手里,脑子里重复播放着叶珍刚刚的话。

你把我想象成对方。

想象成对方。

想象成……

他阖上眼,白礼生的脸在脑海中从朦胧变得清晰。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晃了晃脑袋,影子被打散,眸光一点点恢复清明。

“导演,这场戏能不能改改?”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令然跟叶珍,都用一副这小子疯了吧的眼神看向他。

令然从监视器后面偏头直视过来,表情认真:“你想怎么改?”

魏之宁:“床戏不一定非要从床上开始,既然是情难自控,可能在床以外的地方,两个人就已经干柴烈火了。床只是承接欲望攀升的载具,不负责催生欲望。”

副导都听愣了,抚掌感慨,话里有话:“魏老师可以啊!”

不远处的叶珍抱着保温杯,抿嘴笑而不语。

令然在剧组虽然专制,但并不武断,十分钟后,随着一道清脆的打板声,主机位画面切入,从原本的双人床换成了餐桌,穿着性感真丝睡衣的女老师以手支腮,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对面捧着杯子喝水的男孩。

“为什么不看我?”

男孩低头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紧张地抠着玻璃杯外壁,指关节因为用力而隐隐发白。

“你觉得老师好看吗?”

“……好,好看。”

女老师勾起嘴角,妩媚一笑,伸出葱白的纤纤玉手,轻轻抚上男孩放在桌上的胳膊,抽条后的年轻身躯,肌肉细长流畅,透着无限的蓬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