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 第40章

作者:蒋蟾 标签: 近代现代

非礼勿听。

短暂的沉默后,白礼生转回身体,魏之宁扭头重新看向车窗外的街道。

车子直接开进酒店车库,早有一小撮粉丝举着各种录像拍照设备翘首以盼,几名保安拉起警戒线在安全通道的入口处疏散人群。

“来了来了!”有几名眼尖的率先吆喝出声,方才还乱成一锅粥的人群转眼间自觉分散成两个方阵,一左一右把着门口,给中间留出了一米多宽的通道。

大周从副驾驶推门跳下来,走过去把后门拉开,一身黑衣黑裤的白礼生走下来,上一秒还叽叽喳喳的粉丝们瞬间噤声,目送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安全通道,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车门随即关上,大周跟小石紧随其后,在一群粉丝的注目礼下步履匆匆地走了。

电梯从负一层上来,叮咚一声停下后缓缓开门,等在一楼的魏之宁跟傅祯元走进去,里面唯一的乘客酒店清洁员冲他俩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老板,我们干吗不跟白老师的车一起到车库再下啊?”傅祯元费解地问道。

“影响不好。”

傅祯元似懂非懂:“哦,知道了,要避嫌是吧?”

魏之宁噎了一下,他倒也没说错,有嫌才需要避嫌。

回到房间魏之宁先去冲了个澡褪去一身疲乏,擦着头发出来后拿起丢在床上的手机,点进微信消息瞅了一眼,没有白礼生发来的消息。

倒是何夏飞在几分钟前给他发了一条,点开一看是个手机号,应该就是马小格那个经纪人的联系方式。

魏之宁:谢啦。

何夏飞回他一个微笑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别扭。

有了联系方式,魏之宁接下来就要好好盘算怎么去跟人交涉。马小格在家里人面前再怎么混,对外来说他就是个已经满18周岁的成年人了,完全具备了民事行为能力,合同签下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因此他的想法是能谈则谈,不能谈怎么着也得交下这个朋友。周婶孩子的卖身契捏在人家手里,往后就是他不想管,估计也得被周婶追着把电话打爆。

脑子一转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要不是白礼生突然发来一条微信,他都不知道已经八点多了。

白老师:我去你那儿,有点事。

这是个陈述句,丝毫不给魏之宁拒绝的机会。

魏之宁:哦。

不出半分钟门铃就响了,他提拉着拖鞋走过去拉开门,白礼生穿戴整齐站在外头。魏之宁则顶着半干的头发,宽松的白T领口处锁骨清晰可见,黑色短裤下两条细长白皙的腿暴露在空中,活脱脱一个稚气未脱的大学生模样。

就是讲话的表情冷冷淡淡不太可爱:“什么事?”

“进去说。”

魏之宁把着门:“太晚了,我要睡了。”

白礼生直截了当:“你在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才怪。

“因为黄净之的话?”

魏之宁没料到他这么直白,三分心虚七分尴尬道:“怎么可能。”

“那就别耍性子,我进去跟你说正事。”

硬气不到一分钟,还是得老老实实把人让进来。

白礼生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魏之宁挪过去站在他跟前,抿着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白礼生拉过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拇指在掌心摩挲两下,魏之宁禁不住抖了抖,想往回收:“痒……”

手腕轻而易举地落入掌中,身体陡然被巨大的力道拽过去,白礼生掐着他的腰把人摁在自己腿上坐下,魏之宁主动俯身过来,许是盛了头顶水晶灯洒下来的细碎光芒,漂亮的眼睛亮若星子,低头轻轻啄了啄爱人的唇角。

他捧着白礼生的脸,望着那双迷人的翦水秋瞳,哑着声音问:“什么事?”

白礼生沉静地与他对视,却迟迟不说话,直到把魏之宁盯得心里发毛,撑着沙发靠背直起身,问他:“到底什么事?”

白礼生揉捏着他的耳垂,语气平静道:“谢嘉琪今天回国,她跟你联系了吗?”

满腔的柔情蜜意瞬间冻成了锋利的冰锥,刺进血肉里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笑意褪得干干净净,魏之宁僵冷的身体从白礼生腿上站起来,定定地看着他:“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我不想你再跟她有牵扯。”

魏之宁沉着脸,半晌才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已经很久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了。”

“嗯。”白礼生又把人拉进怀里,“那就好。”

魏之宁却不买账,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既然正事问完了,白老师请回吧。”

“谁说的。”白礼生擒住他的手腕,低声说:“刚刚只是琐事。”

白礼生拿捏着力道,魏之宁很快就挣脱出来,下一秒直接反客为主,双手握住对方的肩膀单膝跪坐上来倾身下压,眼尾勾着一抹诱人的红,表情像只凶狠的小兽,喘着粗气跟他对望数秒,突然低头恶狠狠地啃噬上来。

白礼生骨节分明的手掌摁住他的后脑勺,揉了揉再往下一路缓慢地抚摸,最后停顿在挺翘的臀部,直接托着滚圆的屁股把人往怀里又拢了拢。

魏之宁自嗓子眼里呜咽一声,从爱人的唇边离开,怔怔地看着白礼生问:“你刷过牙了?”

“嗯,有备而来。”

“那……要是我不愿意呢?”

白礼生温柔地看着他:“那就算了。”

凶狠小兽再次上身,手脚并用地往爱人怀里蹭,揪着对方的衣领半是威胁半是委屈:“不可以算了。”

被放在床上后魏之宁才开始紧张,方才色厉内荏的模样一下子原形毕露,慌忙指着床头柜的方向,羞耻地提醒:“……记得拿套。”

他呼吸颤抖,在白礼生俯身吻过来的前一秒,举起胳膊挡住了眼睛。

低沉醇厚的声线挟着灼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好。”

进入的瞬间魏之宁猛然仰起脖子,修长白皙的脖颈中间那颗小巧的喉结滚动一下,他微张着嘴望着天花板,发出一丝颤抖的抽气声。

精瘦的腰被爱人捞在掌中,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泛着绮丽的红,随着视网膜内斑驳灯影的晃动,渐渐覆上一层细密的汗。

“亲……亲亲我。”溃不成军的声音被撞碎在空气中,白礼生压上来低头封住他的唇,把爱人细弱的呻吟声咽进嘴里。

落地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时间在缱绻爱意中缓缓淌过去,万籁阒静的午夜降临。

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散落在洁白柔软的床单上,魏之宁侧过脸,双颊通红地望着空气中的某个点,白礼生拿着热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腿间的黏腻,他就四肢发软地任由对方摆弄,身体像是刚被碾过一遍,困倦和疲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静悄悄的房间里,一道铃声骤然响起,魏之宁吓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放在床头的手机已经被白礼生接了起来。

他费力地撑起身体伸手要去拿,起得猛了脑瓜子嗡嗡的,带到下面部位隐隐还有点疼。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白礼生淡漠回:“我是白礼生,你刚说找谁?”

见电话居然被接了起来,魏之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枕头恼怒地砸过去:“白礼生!”

对方把枕头接住,朝他投来沉静的一瞥,继续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他在睡觉,如果有重要的事,跟我说也是一样。”

魏之宁扑过去,扒着白礼生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你拿我手机做什么,还给我!”

白礼生放下手机,看他的眼中带着深意:“有人找你。”

魏之宁一愣:“谁?”

手机被放在耳边,那边传来一道久远又熟悉的女声:“魏之宁——”

是谢嘉琪。

魏之宁顿时领会了方才白礼生看他那一眼的含义,他张了张嘴,对上白礼生的视线,听着谢嘉琪问了一个意料之中的问题,犹豫半秒,对她说:“你的事我不知道,你自己问季冰吧。”

说完这句话,白礼生就把手机从他耳边拿走,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魏之宁抿了下唇,把自己的猜测问了出来:“你知道她会打过来?”

“嗯。”白礼生淡然地说:“你放心,她以后不会再打给你了。”

魏之宁幽幽地叹了口气,心口一块石头落地的同时,那道歇斯底里的绝望女声仿佛还在耳边回旋,不禁有些唏嘘:“她也挺可怜的……”

“她并不值得同情。”在这件事上,白礼生表现出了毋庸置疑的明确立场,倒是让魏之宁暗自惊讶。

然而他却无法苟同,因为毕竟谢嘉琪曾经对他施以过援手,哪怕对方的目的并不单纯,可他仍然对此抱着感恩之心,如今看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落得这样凄凉的下场,心生恻然也在所难免。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白礼生在床边坐下,一本正经地问道。

当然有,魏之宁想说,你顶得我肚子好疼。

可这话万万是说不出口的,他伸出双臂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爬在白礼生背上,脸埋进对方颈窝里,瓮声瓮气地撒着娇:“我要洗澡。”

白礼生抓着他的手捏了捏:“那你等会儿,我去给浴缸放水。”

“不用,淋浴就行。”

“还能站着?”

“……”魏之宁收紧了双臂险些给白礼生勒得背过气去,“能……”

第52章 反复社死

魏之宁很容易对亲近之人产生依赖情结,这个度甚至比一般人要多很多,只不过从小到大,能让他在内心归纳总结为亲近的人屈指可数,又在岁月的更迭中纷纷离他远去。

幼年时期他对魏胜男非常依赖,城中村街坊四邻都知道打工妹魏胜男身边有个甩不掉的小尾巴,走哪儿跟哪儿,一会儿瞧不见就哭着要找妈妈,当时的他还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捡来的拖油瓶,是这个贫苦未婚少女半辈子的累赘和负担。

稍大一点是他们那一片打工子弟学校的年级主任,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对勤奋刻苦的漂亮小男孩表现出了过分的关注和偏爱,时常领他回自己家里吃饭,慷慨地把自家孩子的旧衣服拿给他穿,看着他比及同龄人明显瘦弱的小身板长吁短叹。那是出现在孩提时代魏之宁的世界里,唯二让他从对方身上汲取到稀缺母爱的年长女性。这样闪闪发光的幸福日子对于拥有不幸命运的人来说,往往少之甚少,才显得弥足珍贵。

再后来,辍学进入社会的他在一次次现实的猛击中学会了放低期待,毕竟对于一个被生母轻易抛弃后又被亲生父亲拒之门外的私生子来说,有些事不能多想,想多了很容易活不下去。到最后,生命的终点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杂志小报上的一则供人茶余饭后唏嘘感慨的社会新闻:探寻某城中村失学少年自杀身亡背后的真相。

命运给了他一副烂牌,他偏就不服输,从泥沼中咬着牙爬出来,接住了一捧璀璨又滚烫的光。

他希望这捧光能暖得久一点,学会了吃一堑长一智的他,这次暗自把内心的期待交付了出去。

白礼生曾经喜欢过一个人,或者换个更准确的说法,他曾经可怜过一个人。那时候他一度把这种可怜的心情当做是喜欢,可后来发现,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可怜一个人的时候你想让他开心快乐,不管谁来都可以,而喜欢一个人你想让他开心快乐,除了自己谁来都不行。

魏之宁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不远处的客厅餐桌旁,白礼生正把温热的粥从瓷白的砂锅里盛到碗中,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对愣在那里的人说:“过来吃饭。”

魏之宁惊讶了一瞬,脚步虚浮地走过去拉开椅子慢慢坐下,疑惑道:“不去餐厅吃吗?”

白礼生盯着他别扭的姿势,淡淡地说:“你方便去餐厅吗?”

“……”魏之宁哽住,睡了一夜此刻酸痛加剧的腰和大腿根提醒着他,确实不太方便。

他默默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餐勺,低头搅拌着面前软糯的粥,小声吐槽:“那要怪谁啊,还好今天没戏拍……”

说出这话的魏之宁完全忘了,昨晚可是他先撩拨的别人。

舀了一口粥,软烂的米粒化开一嘴香甜,白礼生又把一小盅蛋羹推过来,嫩黄Q弹的蒸蛋上面撒着翠绿的小葱段,又淋了层麻油,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魏之宁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来,吃得有些狼吞虎咽,对面白礼生剥着鸡蛋,不疾不徐地开口说:“今天就别去剧组了,中午让傅祯元把饭给你送上来,想吃什么?”

魏之宁抬起头,犹豫地看着他:“上午请半天假还行,下午再不去不太好吧。”

“你今天没戏要拍,去了也是傻站着。身体又不舒服,到时候还得匀出来一个人照顾你,就别去添乱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