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见长阳 第39章

作者:三道 标签: HE 酸甜 近代现代

宋思阳像是一只误入茂密丛林的梅花鹿,既渴望褚越这片广袤的土地,又畏怕林中暗藏的危机,前后无路,进退两难。

他开始逃避面对褚越。

褚越当然也发现了宋思阳对他的回避,褚明诚那句“他未必心甘情愿待在你身边”就像无法驱逐的魔咒,与宋思阳异常的行为一并呈现在褚越的眼前,心魔渐生,使他变得偏执、多疑。

像是跌入一个恶性循环,宋思阳越是想逃,褚越的束缚就越紧。

如做困兽斗。

十二月中,宋思阳接到了施源的电话。

褚越正在洗澡,他蹑手蹑脚回自己的房间,深吸一口气,接听。

“思阳哥,这个周末是我十八岁生日,你能来吗?”

宋思阳还未回答,施源又说:“其实我用的左耳听电话,所以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见,但不管你能不能来,我都会等你。”

“茵茵也在等你。”

宋思阳眼睛一热,尽管施源无法听见他的声音,他还是咬了咬牙郑重道:“我会去的。”

他一定会去的。

宋思阳捏着手机,迈着沉重的步伐推开了褚越的房门,他听着淋浴室传来的水声,想到待会要说的话心神不宁,但最终还是抿了抿唇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施源和茵茵失望了。

宋思阳被褚越抱在书桌上,仰着脑袋微张开唇与对方湿吻。

两人都刚洗过澡没多久,身上带着濡湿的水汽,皮肤蹭在一起,仿佛都能坠下水来。

屋内暖气开得足,宋思阳穿着薄薄的家居服,褚越掌心的温度隔着布料传递到他的皮肤上,引起阵阵战栗。

一吻完毕,宋思阳趴在褚越颈窝处喘息。

他依恋地抱着褚越,心里藏着事,不若平时那么意乱情迷。

褚越也发觉了对方的恍惚,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捏他的后颈肉,主动道:“有什么话就说。”

宋思阳抿了抿唇,抬起头来,他做足了准备,但此时声音仍是细若蚊语,彰显着他的不安,“周末我想回盛星一趟。”

他仔细观察着褚越的神情,瞧不出什么情绪,又咬牙添了句,“我自己回去就行。”

话方落下他就感觉褚越周身的温度冷了一分。

褚越唇瓣翕动,“理由。”

宋思阳心里七上八下,纵然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惹得褚越不快,他还是说出来了,“施源要过生日。”

每次有褚越在,施源都无法放松,他不想对方过个生日还需要看褚越的脸色。

“如果我非要跟着去呢?”褚越音色浸了水似的凉,“或者我非不让你去呢?”

宋思阳脸色微变,抱着褚越的手也随之一松,是一个躲避的动作。

褚越气压骤低,揽住他的腰重新将人搂回来,语气莫测,“玩笑话而已。”

结合对方近来的行径,宋思阳可不认为那是开玩笑,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褚越,忐忑且期待地问:“那我能去吗?”

褚越默然几瞬,似笑非笑,“当然可以。”

宋思阳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些,凑上去在褚越的唇角啄了啄,说了声谢谢。

以他和褚越现今的关系,这一声谢显得太生疏,但是宋思阳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对方满意,除了答谢他想不到别的法子。

褚越揉揉他的脸颊,带着他到床上去。

宋思阳忽而知道怎样让褚越高兴,等褚越转身去拿手机时,先一步从背后抱住对方的腰,脸贴在对方的背部,羞怯地低声问:“要做吗?”

在宋思阳看不到的视角,褚越的唇角抿紧了,神情变得晦暗不明——大多数时候这种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彼此一个眼神就能确定,宋思阳太害羞,极少主动,更别说用这么直白的话问他,可现在却为了能去给施源过生日向他“献身”。

褚越垂眸望着圈在他腰上的双手,心潮涌动,一把握住皓白的手腕将人掀翻在床上。

宋思阳红着脸躺在褚越身下,微微直起身体要去亲褚越的喉结。

他没想到褚越会躲,茫茫然地愣住了。

褚越一寸寸摸他,笑容浅浅,“做什么都可以?”

宋思阳存了想要让对方高兴的念头,自然是怎么温顺怎么来,慢慢地点了下脑袋。

褚越修长的指节探入他的口腔里,微微夹住玩弄。

不一会儿宋思阳的舌根就酸得不像自己的,吞咽不及的口水从唇角处往外溢,湿了小半张脸,他不舒服地唔了声,褚越将手指收回,沉声问:“可以吗?”

宋思阳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有点犹豫,他不是很喜欢这种玩法,但最终还是忽略酸麻的嘴唇,黏糊糊道:“可以。”

说着他就要低下脑袋。

褚越却一把擒住他的后领,宋思阳顿住,困惑地抬眼。

“今天不做。”

褚越松手,擦去他脸上未干的口水,下床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宋思阳松怔地坐着,方才的温情似被风吹走,只留下一地冰寒,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惶遽地喊了声褚越。

对方拉开椅子,却没回头,只道:“我还有些要处理,你先睡吧。”

说罢便打开了笔电,再不搭理不知所措的宋思阳。

屏幕里的字符褚越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宋思阳竟为了施源做到这种地步。

他怎么能放任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让二人相处?

若说方才他决定陪着宋思阳去盛星给施源庆生,那么现在褚越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宋思阳回去。

褚越删删打打,屏幕里皆是混乱的没有逻辑的字句。

他闭了闭眼,为自己的理智一再被蚕食感到无能为力。

原来再四清六活的天之骄子沾染了七情六欲,也不过是庸俗的愚人一个。

因为能独自回盛星,宋思阳这几天的心情都很明朗,笑容也较之前多了些。

他用过年期间攒下来的红包给施源买了份成人礼,一双价值四位数的名牌鞋子——施源现在在二中上高二,衣物却仍是去年的,宋思阳没忘记自己刚到鼎华时穿着破旧帆布鞋被人打量的那种窘迫感,即使知道二中大概不会有鄙视链,但青春期的孩子总免不得有几分攀比心,这份礼物既实用也有价值。

宋思阳把鞋子装到书包里,静待周末的来临。

周六那天下了小雪,天气阴沉沉的,但宋思阳却很高兴。

八点他就醒了,麻利地洗漱完下楼去吃早餐。

褚越不一会儿也抵达餐桌,看着雀跃的宋思阳,慢条斯理地用餐。

陈姨多问了句:“什么事这么高兴,说给我听听。”

宋思阳嘴里塞满了牛角包,腮帮子鼓鼓的,嘟囔道:“我回盛星给朋友庆生。”

陈姨入座,咦了声,“老林今天不是休假吗?”

宋思阳咀嚼的动作一顿,猛然看向褚越,被看的人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不解和震惊,平静地回望。

他用力将牛角包咽下去,讷讷地问:“褚越,林叔他.....”

“我给林叔批了假。”

宋思阳懵道:“可是我要回盛星啊.....”

为什么之前不休假,偏偏就等到今天休假呢?

褚越声线平稳,“那就之后再回。”

宋思阳嚯的站了起来,椅脚与地板发出尖锐的碰撞声,不敢置信地看着褚越。

陈姨察觉到气氛不对劲,连忙打圆场,“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慢慢说,思阳,先坐下来把东西吃完。”

宋思阳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即使他再怎么想为褚越开脱,但只要略一思索也能知道褚越分明是故意的,可对方却没有一点儿情绪波动。

他眼瞳闪烁,存了最后一丝希望,“可你答应我了。”

褚越掀了掀眼皮,没有说话。

宋思阳又重复,“你答应我了。”

这一次眼睛里已经浮现了水光,声音也染上哽咽。

褚越唇角微沉,“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

宋思阳胸膛起伏着,因为生气,也因为委屈,褚越的欺骗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对方压根就没打算让他回去,漠然地看着他欣喜欢悦,等到最后一刻再打碎他的期待,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骗他?

宋思阳哽声反对:“不是明天,是今天,我要自己回去。”

褚越叮的一声放下瓷勺,这在餐桌礼仪里是很没有涵养的行为,但他已经顾不得想那么多,他抬眸看眼前神情倔强的宋思阳,胸口堵塞,音色也不若平常沉稳,“我说了,林叔在休假。”

宋思阳红着眼,“没有林叔,我自己也可以回去。”

说着,他抄起放在椅子上的书包就往大门的方向走。

褚越猝然起身,十指握紧,扬声,“宋思阳。”

宋思阳已经走到了客厅,对褚越多日的听从还是让他暂停脚步,他回过身,深吸几口气压下鼻尖的酸楚,坚定地说:“今天是施源的生日,他在等我,我答应了他,不想再言而无信了,就算走,我也要走回去。”

褚越心口一窒,再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快步向宋思阳走去,在宋思阳将要走出大门时一把擒住了宋思阳的手腕。

他的冷静与修养在此刻化为乌有,死死攥着宋思阳不让对方离开。

宋思阳沉默地挣扎起来,想要掰开褚越的手,可褚越抓得太紧,让他的手腕都起了红晕,他掰不动,又急又慌。

被擒住的感觉从腕处扼到他的喉咙,那种溺毙感又深深袭来,宋思阳嗬嗬喘着气仍无法阻止氧气被一点点抽取,他眼睛通红一片,挣扎的力度渐大。

近半年的管控早让宋思阳*神疲惫,因为担心褚越会生气,所以他抑制与人来往的念头,甚至于不再回盛星,他没有新的朋友,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他自认为已经做得足够好,可是为什么褚越还是不满意。

宋思阳挣脱不开,手发着抖,泪水大颗大颗从眼里涌出来,终是哭着道:“我受不了了,褚越,我真的受不了了.....”

褚越闻言手上的动作一松,宋思阳猛然将自己的腕抽出来,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宋思阳满脸泪水,痛苦的神情像一把阔斧朝褚越砍去,不见血,可褚越的眼前却血色弥漫。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宋思阳像误入迷途的羔羊,恐慌又无措,一连串堆积在心里的疑问似倾盆大雨落个不停,“为什么我不能有自己的朋友,为什么我不可以回盛星,为什么你不让我见施源跟茵茵,为什么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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