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殄天物 第11章

　　前面还有十来桌，预计等待时间半小时，周呈也站起来：“要不咱们也去逛逛？”

　　另外那个男生掏出手机打游戏：“你去吧，我在这等，到了叫你们。”

　　对哦，他也可以打游戏！

　　周呈怀疑自己脑袋被“敦煌文化”搞傻了，但他刚刚站起来座位就被旁边也在等位的人给占了，只好说了声“好”，迈步往扶梯口走。

　　他也想去逛逛那个什么丝芙兰，听刚刚三位女同学说，那个地方也卖香水，不知道会不会有晋晔总是用的那一款。

　　但他从四楼下到三楼，丝芙兰卖不卖晋晔用的香水不知道，他倒是在转角的餐厅看见了晋晔本晔。

　　这样也能偶遇，这是什么样的缘分！

　　周呈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冷静下来才看清晋晔对面还坐着位年纪稍大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晋晔的同事。

　　他绕过扶梯，准备过去与晋晔打招呼，但还没走到餐厅门口，看见晋晔对面的男人忽然将水杯重重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走了。

　　他反应不及，险些与对方撞上，依靠打篮球训练的临场反应做了几乎条件反射似的一个躲避，男人脸色难看，但还保持教养，对他说声了“抱歉”。

　　周呈有点傻眼，下意识回复“没关系”，而后与追出来的晋晔打了个面对面。

　　“嗨。”周呈还保持着闪避的姿势，举起手冲晋晔晃了晃，“好巧啊……哈哈。”

　　周呈尴尬得想撞墙，心里的小人泪流满面，痛心疾首，狂捶地板——他还不如不来打招呼，现在撞见晋晔这么尴尬的一面，不知道晋晔会不会想拉黑他。

　　然而晋晔情绪很稳定，并没有什么失态的表现，甚至还能对他笑一笑：“撞到你了？”

　　周呈举着的手放在脑袋上挠了挠，走到晋晔身边：“没有。”

　　他一紧张话就多，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我和同学一起来吃饭，人好多，我们还没有等到位置。”

　　晋晔点点头：“拿号了么？”

　　周呈拿出手机，飞快地在群里发消息：不好意思啊，我临时有事要走，你们先吃吧，抱歉抱歉。

　　发完，他将手机打开了静音，才指着晋晔的餐厅说：“还没选好餐厅，这家餐厅看着挺好，我想进去看看菜单。”

　　又问：“他家好吃吗？”

　　晋晔摇摇头：“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吃。”

　　“噢……”周呈一边点头一边跟晋晔一块回了餐厅，刚刚那一幕引起了一些注意，大家都纷纷往晋晔这边看，周呈就又把晋晔推出去了，“感觉他家环境不好，灯光好暗，位置好小，绿植好少，你也不要在他家吃了吧，我去帮你打个包。”

　　他说完就去前台喊服务员，晋晔没能拦住，眼睁睁看着周呈无视周围的目光，把桌子上的菜打了三个餐盒，拎着纸袋走出来，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这个小朋友保护了。

　　他自小独立，自认情绪管理还算游刃有余，但这一刻有一些情绪波动，难得有些冲动地说：“刚刚那个，是我爸爸。”

　　周呈一呆，外带袋险些掉在地上。

　　前一天晋晔才见到了他爸妈，今天他又见到了晋晔的父亲，他与晋晔关系的发展为什么这么剑走偏锋？

　　他马后炮地说：“怪不得，我觉得你和他长得好像。”

　　“其实我和我妈长得更像一点。”晋晔拿了外卖袋，与周呈并肩往扶梯口走，又说，“有点羡慕你，叔叔阿姨性格都很好。”

　　周呈想到刚刚的场面，猜测晋晔应该是和他爸爸发生了争吵，安慰道：“其实也会吵架，他吵不过我还会揍我，挺疼的。”

　　晋晔没忍住笑出来：“那你跟家里出柜的时候，挨揍了么？”

　　这个故事就有点不太好讲了，周呈支支吾吾：“揍是揍了，但是也不是因为出柜，就我出柜的方式比较奇特，就我高二的时候，查男人和男人是怎么回事，不小心点进了黄色网站，被我爸发现了……”

　　晋晔心情好了一些，看着周呈耳朵都红了，还故意逗他：“不小心？还是好奇心？”

　　那是周呈第一回 看见男人和男人的真枪实弹，冲击力不可谓不小，那一幕他至今难忘，可青天白日的，还当着晋晔的面，想起这种画面着实令他难以招架，他受不了了，红着脸转移话题：“那你和叔叔为什么吵架？”

　　商场中心的展台有活动，正在扎气球抽奖，晋晔站在栏杆处往下看，像是不经心，声音低低的，却是他第一回 对外人倾诉：“他不接受我是同性恋，刚刚让我去相亲，我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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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那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晋晔想过很多种周呈的反应，可能会安慰他，毕竟小朋友很善良，也可能会义愤填膺，因为之前误会赵一展劈腿，都会为他这个陌生人气愤难当，但他万万没想到，周呈望着他，表情好像觉得这件事情十分不可思议，说：“你还用相亲吗？我以为你是会被排队追求的那种人。”

　　晋晔意外地看着周呈，不由失笑：“是吗？”

　　“是啊。”周呈很认真，“一看你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读书的时候成绩优秀，有涵养有礼貌，工作以后也是业内精英，有能力有前途。”

　　晋晔从小到大没少挨夸，但人家都含蓄，只有周呈一个这么直白的，简直要被夸得脸红。

　　被这么一搅和，刚刚见过晋文钊后心里的低落压抑倒是倒是渐渐松缓了，仿佛覆盖在心脏上那一层密不透风的保鲜膜被撕开了一条缝，新鲜的空气透进来，于是跳动迟缓的心脏再度有力的跳动起来，泵出新鲜的血液，排掉体内的代谢废物。

　　他轻咳一声，问周呈：“原来你都是这样安慰人，你哪里看出来我有能力有前途？”

　　周呈噎了下，将胳膊架在栏杆上，大大咧咧地靠着，语气有点憨，说：“我猜的。”

　　又问晋晔：“准吗？”

　　晋晔反问他：“如果我说准，那算不算自夸？”

　　“不算吧？”周呈侧过身来，目光仍旧真诚，问晋晔，“那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晋晔注意力本来已经被转移，没想到周呈不走寻常路地找到话题新走向，夸完一通彩虹屁，竟然又这样绕了回来。

　　楼下的扎气球抽奖结束了，人群缓缓散开，晋晔也从栏杆旁边挪开了，带周呈朝扶梯的方向走：“我的心情真的有好一点，走啦，你不是还有朋友等你一起吃饭？”

　　周呈晃了晃早就静音的手机，撒谎道：“他们说人太多不想等了，已经回学校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和晋文钊一块点的几样菜都一点没动，装在手里的外带盒里，晋晔举了举手里的纸袋：“那这些怎么办？”

　　“拿回去嘛，这样就不用做晚饭了。”周呈四下张望一圈，看到一家西餐厅，伸出手去拉了一下晋晔的胳膊，指给晋晔看，“那家怎么样？”

　　晋晔略有一丝犹豫，他本意是回公司加班，还有一些文件没有处理。

　　但被晋文钊搅和一番，回到公司可能工作效率也不高，而周呈有点撒娇一样扯了扯他的衣袖，祈求似的看着他：“去吧去吧，昨天我们就没有能一块吃饭。”

　　晋晔没能扛住周呈的眼神，手里还拎着带有别家餐厅logo的外卖袋，跟着周呈进了西餐厅。

　　运气很好，在用餐高峰时段竟然不需要等位。

　　周呈口袋里装着早上他爸妈给的“恋爱基金”银行卡，很有底气，从前菜到甜点，点了好几样招牌菜。

　　算起来这算是两个人第一回 一块在外面吃饭，周呈有点紧张，周围的两人位坐了好几对小情侣，他又有点甜蜜。

　　两个人吃饭聊天，吃得很慢。

　　但再慢也会吃完，周呈有点恋恋不舍，吃完擦过嘴，终于提起了刚刚晋晔说的事情：“你……下午不需要见相亲对象吧？”

　　晋晔已经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情绪都是一时的，他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生活多年，早就已经习惯。

　　他说：“把我爸气得饭都没吃，我压根不知道要见的人是谁。”

　　周呈喊服务员来结账，顺便一撇嘴，吐槽自己爸爸：“我爸向来不会饿着自己，以前被我气着了，都是罚我不许吃饭。”

　　服务员拿来账单请周呈核对，晋晔打开支付宝，说：“我来吧。”

　　周呈没想到晋晔会抢着买单，手机还放在口袋里，急得去抢晋晔的手机，被晋晔用另外一只手握着手腕挡住了。

　　买完单，服务员都已经离开，周呈还在震惊：“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啊！”

　　这些年花在健身房的钱也不能什么效果也没有，晋晔拎起放在一边的外带纸袋往外走，周呈赶紧拽上自己的包跟上去，怨念地碎碎念：“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呀，专门练过吗？”

　　“说好了我请你吃饭的，你怎么还抢着买单。”

　　“晋晔，晋晔你等等我呀！”

　　晋晔身后仿佛坠了个尾巴，周呈追着晋晔走出西餐厅，再度发起了邀请：“既然你下午没事，我能不能请你看电影。”

　　他不太熟练，还有一些紧张，多话地说：“说好啊，这次是要我请你才行。”

　　只可惜他临时起意，没做功课，两个人谁也不知道现在有什么电影正在上映，于是转弯走向上行的扶梯，准备到最顶层的电影院现场挑选。

　　商场里面人仍旧多，上行和下行的扶梯挨着，一行人往上，一行人往下，周呈站在晋晔右后方，余光中忽然瞟见熟悉的人。

　　真是巧了，被他扔下的同学竟和他同时吃完了饭。

　　怎么这种事也会被他遇上，周呈简直倒吸一口冷气，相当不自然地低下头侧过脸，努力降低存在感，奈何他身高实在过于高挑，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身材高挑、颜值出众的男人，堪称是自带光环。

　　几个同学纷纷注意到他，那个男生冲周呈打招呼：“周呈！你还在这里呀！不是说有事先走啦？”

　　社死现场莫过于此，周呈瞄一眼晋晔，心如死灰，想要立即搬离这颗星球。

　　然而时空不能瞬移，晋晔也不可能忽然失聪，电梯上前前后后都是人，上下行的电梯带着他们擦肩而过，周呈只能硬着头皮举起手挥了挥，满脸僵硬：“是啊，哈哈。”

　　周呈放在身侧的手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搞了半晌心理建设，在扶梯升到最上方，喊了晋晔一声，又说：“那个，我……”

　　晋晔侧过身，与他同时开口说话：“你是故意留下来陪我的？”

　　周呈耳朵发热，面皮发烫，十分不自然：“啊，那个，我看你心情不好，就……”

　　他挠了挠头，自暴自弃了，坦白地说：“天呐，好尴尬。”

　　晋晔第三次被周呈逗笑了，他忍俊不禁地看着周呈，年轻人笨拙却真挚的善意让他心头一热。

　　但年轻人自己还不知道这种情感的珍贵，兀自觉得狼狈，他没忍住拍了拍周呈的脑袋，告诉周呈：“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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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小狗行为！

第21章 好悬，没输

　　乘坐扶梯再往上一层，就是商场顶层的电影院，两个人在自助购票机前站了几分钟，还是没能选出一个合适的影片。

　　即将国庆档上映新片，院线的排片寥寥，几部网评不错的影片都已经下映了。

　　周呈对着一部网评只有六点几分的片子迟迟下不去买票的手，终于问晋晔：“要不下次再看？”

　　晋晔立即点头：“好啊。”

　　两个人就又从电影院走了出来，这次选择了直梯，能够直接到达负一层的停车场。

　　吃饭被人家抢着买了单，看个电影没有排片，周呈暗自懊恼，感觉这次珍贵的独处被他搞得稀巴烂。

　　他望着闪烁的楼层提示灯大脑飞转，想要在抵达车库之前想出来下一个去处。

　　——要不去喝咖啡？

　　从四楼下去很快，电梯“叮”的一声抵达了负一层，周呈还没有挣扎完，但晋晔已经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带着周呈朝自己的车位走过去，说：“走，带你去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