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他诡计多端 第47章

作者:梨梨圆上艹 标签: 近代现代

  巫宪收紧手心,说:“是关于沈先生的葬·····”

  话没说完就被程聿怀打断了,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啪的一下合上文件,说:“提他干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的男人,就不要再提了。”

  巫宪愣了愣,看着程聿怀的表情,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出院到现在他都表现的那么平静,他攥紧拳头,眼眶发热道:“程聿怀,沈先生死了,你不要这样。”

  “他没死!他不想和我在一起,拿走我的钱跑了而已,”程聿怀的表情变得十分可怕,眼神阴鸷地瞪着巫宪,一字一顿道,“以后不准再提那个男人。”

  巫宪心底的火气也窜了起来,扔掉手里的本子,砸在桌子上,怒道:“程聿怀!你能不能像个男人?沈先生那么爱你,他死了,你就这样想他?你还不如前短时间要死要活!”

  程聿怀目光平静地看着巫宪,说:“你说完了?说完就给我出去,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巫宪因为太气胸口上下起伏,他抿着唇盯着程聿怀看了好一会儿,开口:“程聿怀,我算和你认识六七年了,当年你妈妈去世后,你一蹶不振,把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这些年我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一步一步的堕落,我能理解,因为那时候你还小,但是现在呢,你已经二十多岁了,是个成熟的男人,我不想看你再重蹈覆辙,能不能拿出一点担当来?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程聿怀看向巫宪,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疼痛也无法掩盖住他的颤抖,他看着巫宪,眼眶一点一点被染红,“我能怎么做才能不去想忱哥?不去想那场火大不大,不去想他当时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不去想他会不会觉得很疼······那可是火。”

  最后一个字眼颤的不成样子。

  被火烧死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死法,程聿怀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到沈忱意在火里向他求救从画面,那么的惨烈,那么的痛苦,火焰像是一条毒蛇,盘旋在沈忱意身上,将他点燃成一个大火球。

  沈忱意疼得发出哀嚎声,在地上来回打滚,那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牵扯着程聿怀,他浑身的每一寸都皮肤都像被火焰灼烧一样牵扯地疼着,他无法不去想,无法逃避,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自虐着,比起疼痛,让程聿怀更难以忍受的是他还活着。

  他宁愿在火里被烧死的人是他。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程聿怀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巫宪。

  身后的巫宪沉默半晌,转身离开了,听到咔哒一声,办公室的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程聿怀一个人,安静的空间里能隐隐约约听见一种细小的声音,如果仔细听,会发现那是一个男人压抑的哭声,低沉的,缥缈的,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忱哥两个字。

  关于沈忱意的一切都被那场火烧得干干净净,好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逃离,程聿怀坐在轮椅上,秘书站在后面撑伞,他安静地看着面前一片漆黑的废墟,上面什么都没有。

  “老板,”李秘书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您该去医院做康复训练了。”

  程聿怀说:“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到时间会打电话给你。”

  “是,老板注意身体。”李秘书把伞留给程聿怀,便开车离开了。

  程聿怀看着大雨中的废墟,忽然产生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好像沈忱意还在这里,他从未离开。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下一秒,不远处的废墟上忽然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他半蹲着一块砖前,仔细观察着什么。

  程聿怀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是沈忱意!真的是他!忱哥没有死!胸口涌起巨大的喜悦,程聿怀欣喜若狂地站起身想要走过去,但是踉跄着走两步膝盖就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伞被风吹开,滚落在地上,大雨落在程聿怀的身上,脸上,将他的衣服和头发变得湿漉漉的,但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紧紧地盯着前方的男人,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句颤抖的声音。

  “忱哥·····”

  男人听见了他的声音,转过身看过来,脸上是懵懂的表情,他的身体四周散发着微光,将雨水全都挡在外面。

  在看见男人干净没有浸湿的衣服,程聿怀再也控制不住朝前跑了两步,随后狼狈地跌倒在泥水地里,顺着眼角滑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忱哥不要走!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就算是幻觉也行,忱哥·····”程聿怀努力睁大眼睛,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哀求着,但是他的哀求并没有得到回应,沈忱意的幻觉还是消失了,就像是在怪他从前做过的事,所以一点念想也没有留给程聿怀。

  “老板!”李秘书走到一半不放心,又开车赶了回来,没想到刚下车就看见程聿怀坐在雨中的情景,立刻冲了过来。

  程聿怀被李秘书拉到车子里后,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侧过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俊美的脸庞苍白如雪,薄薄的嘴唇一点血色没有。

  “你说,忱哥他是不是恨我?”程聿怀突然开口,低哑的声音在车厢里异常突兀。

  李秘书愣了愣,前段时间他和巫宪一起共事过,知道造成程聿怀变成这样的是一个姓沈的男人。

  他犹豫了一下,想好措辞,说:“老板想多了,沈先生那么爱老板,不会恨老板的。”

  “不,他恨我。”程聿怀的语气变得肯定起来,死寂的眸子里有什么在涌动,他眨了眨眼睛,继续道,“他恨我当年没有全心全意的爱他,恨我在见面后一次又一次用言语侮辱他,威胁他,所以他想从我身边逃走,带走所有的念想。”

  说到这,程聿怀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道:“活着,是他对我最大的惩罚,因为只有活下去我才能感受到什么叫做比死还痛苦的孤寂。”

  李秘书哑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雨越下越大,倾盆的大雨像是谁打翻了簸箕里的大豆,噼里啪啦砸下来,砸在人的身上,脸上,刺刺的疼。

  木门被一脚踹开,坐在炉子边烤火的文澜吓一跳,衣袖上的毛边被火焰吃掉一小块留下焦黑的小球。

  “靠!干什么啊?这门禁不起这么踢啊!”文澜骂骂咧咧站起来,骂声在看到沈忱意怀里的东西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几步走上前,“卧槽!你从哪里搞来的娃娃?”

  沈忱意浑身都是雨水,他的雨披和外套全裹在小孩身上,刚要开口就打了几个喷嚏。

  文澜赶紧把小孩子接过来,说:“快换衣服,冲个热水澡,有什么话等会儿说!”

  洗了个热水澡沈忱意终于活了过来,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火炉旁,说:“可爱不?”

第76章 捡来的孩子

  “可爱个屁啊!你从哪里搞来的娃娃?看起来才出生不久吧?”文澜抱着哭闹不止的小孩气恼道。

  沈忱意凑过来捏了一把小孩肉乎乎的脸颊,笑呵呵道:“路边捡的。”

  “你捡啥不好捡个娃娃?”文澜气得不行,“叔的身体才好,家里只有你一个人赚钱,多个孩子怎么养活”

  小孩见到沈忱意立刻不哭了,打着奶嗝伸手要抱抱。

  沈忱意不擦头发了,脑袋上搭着毛巾,伸手把小孩子抱了起来,熟络地颠了颠,捏了一把孩子的小鼻子,说:“瞧,多听话,怎么不好养活了?”

  小孩也听不懂沈忱意在说什么,揪着沈忱意脑袋上垂下来的毛巾,咯咯直笑。

  文澜被这差别对待伤害了,生气道:“行吧,你爱咋样就咋样,我是管不了了,破小孩,我是长得丑还怎么了?看见我就看哭”

  说着他故意凑到小孩面前,刚才还咯咯笑的小孩立刻瘪起嘴巴,刚停下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忱意不给面子的笑起来,开玩笑说:“我看她是感觉出来你不是个好人。”

  “行,我不是好人,”说完文澜觉得气不过,站起身,伸出手,“来,让我抱一下,我就不信了!”

  “别,把小孩哭坏了,捡回来到现在她还没有吃东西呢,在家里找找有没有奶粉之类的东西。”沈忱意轻轻拍打着小孩的后背,轻轻哄着,小孩不哭了,乖乖趴在沈忱意肩膀上。

  文澜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家里的食品柜里翻找,最后在橱柜的角落里找到一袋中老年奶粉,这是沈忱意前段时间买给老沈和小凤同志喝的。

  虽然知道这个奶粉对小孩来说没有营养,但现在也没办法了,雨下那么大,这里又离城市太远,开车一来一回要两三个小时。

  小孩喝了热乎的牛奶,才乖乖睡过去,沈忱意关掉屋子里的灯,只有炉子里的火散发着昏黄的光。

  文澜和沈忱意坐在床边的桌子旁,桌子上放着三菜一汤和一瓶温好的酒。

  “我这次回去可能要几个月后才过来了。”文澜说。

  沈忱意嗯了一声,吃了两粒花生米,又喝了一口温热的米酒,说:“我这边你就放心吧,一切都挺好的。”

  “好个屁!”文澜瞥了一眼床上睡得安稳的小孩,“你真的打算养了”

  “嗯,”沈忱意喝着酒,表情平静,“老沈他们正好想要孙子,我这辈子是不可能达成他们这个心愿了,这样挺好的。”

  “那你以后不找了吗?”文澜说,“带着一个孩子,谁肯答应和你在一起啊?”

  沈忱意垂下眼眸,低低笑了笑,说:“不找了,不想找了,人一辈子就活一次,为什么要给自己添堵我觉得这样活着挺好的。”

  文澜想说什么,但是对上沈忱意的眸子,所有的话堵在了喉咙口,那是一双漠然疏离失去所有热情的眸子,像是一潭死水,再大的风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他这才明白,沈忱意已经被这一段感情伤得体无完肤,因为他一直伪装的很好,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什么都无所谓,他一直以为他没事,但事实上,他的内部已经腐烂生脓,千疮百孔。

  “好,你现在不想找咱就不找,什么时候你有想法了,我给你介绍!”文澜说,“对了叔的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说到老沈他们,沈忱意眼里浮现出一丝柔情,文澜说得没错,不管发生什么,他做了什么,在父母眼里,他永远是他们的孩子,沈忱意还记得三个月前第一次去医院的场景,他满是踌躇,在门口站了好久,都没有勇气推门进去。

  还是孟小凤打了热水从外面回来,看见了他。

  “请问你是来探病的么?”孟小凤礼貌的询问。

  沈忱意身子一僵,眼前闪过两年前孟小凤偏过头的场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笼罩心头,他害怕再次从孟小凤的脸上看见失望和痛苦的表情。

  “小意?”孟小凤颤抖的声音响起,“是你吗?小意!”

  沈忱意慌忙转过身,想要跑走,刚走两步,身后响起孟小凤的哭声,压抑了很久的苦闷和沉沉的思念一下子全释放出来。

  “小意,妈妈知道你这些年一直给家里转钱,我和你爸早就不怪你了,男娃还是女娃,你喜欢谁都行,只要你回到我们身边,回到我们身边,我和你爸很想你······”

  沈忱意缓缓转过身,孟小凤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两年多的时间,她老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臭美,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一身黑色的旧棉袄,脊背瘦得微微弓起,花白的头发随意的盘在脑后。

  压抑在心中多年的委屈,如开了闸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沈忱意嘴唇颤动,开口低低喊了一声妈,随后,泪水不可自已的滚落下来,越来越多,视线里一片模糊,他哭地浑身发抖,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哭声。

  孟小凤走上前抱住了他,像是小时候无数次他受委屈了,孟小凤都是这样紧紧地抱住他。这个阔别了两年的拥抱,是两人彼此的执念,终于在此刻,冰消雪融。

  为了给老沈看病,家里的房子也变卖了,孟小凤在医院附近租了个小单间一个人住着,现在老沈开完刀要出院了,这边没有可以住的地方。

  “我们老家那边不是还有一套房子吗?”二姑提议,“那是咱爸妈以前住的老房子,我们姊妹几个凑个钱把房子翻新一下就行了。”

  “可以是可以,那个地方就是离城里有点远。”三姑说。

  “没事,”自从沈忱意回来后,孟小凤的脸上就一直洋溢着笑容,“我和老沈就在老家种个菜,不用老是往城里跑。”

  就这样,沈忱意跟着老沈和孟小凤搬到了村里的老家,老家的房子挺大的,前后屋加一个小院子。

  老两口在家没事种点菜养几只鸡,日子过得挺舒坦的。

  “你去找工作找的怎么样了?”文澜问。

  “不太好找,他们听说我左耳听不见,就说要考虑考虑,估计是不行了。”沈忱意喝了口酒,看向床上睡得安稳的小孩,“我想要不去小吃街摆个摊,卖点炸串之类的。”

  “可以啊,你还会做奶茶,搞个一体的,我这边还有点钱,给你盘个店。”文澜建议。

  “不花你钱,我自己有手有脚。”沈忱意转移话题,“你呢?和那个韩琤咋样了?”

  说到自己的事文澜立刻蔫了,耳朵发热,板着脸说:“聊他干什么?喝酒!”

  沈忱意但笑不语,他本来是故意转移话题的,不想要文澜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积蓄,谁知道等文澜走了后,他给小孩换衣服的时候,在包裹着的棉衣里发现了一沓钱。

  看着那沓钱,他眼眶发热,低低骂了一句傻x。

  小孩是沈忱意在一家高档餐厅旁捡到的,他是看见墙外面贴着的招聘信息,进去面试,但是因为他耳朵听不见的缘故最后一轮被刷掉了。

  这是他找的第八份工作了,从设计师到后厨,要求越来越低,但是没有一个愿意录用他。

  果然这几年和世界脱了节,只是想回归正常生活都要费很大力气。

  刚出门外面就下起了雨,沈忱意找了根柱子,蹲在后面抽烟,想等雨小一点再走。

  谁知道抽到一半,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穿着雨披,脸包得严严实实,手里抱着一团东西,鬼鬼祟祟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把那团东西放到了玻璃门旁边。

  沈忱意以为是扔垃圾呢,没在意,抽完烟,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哇哇的哭声,心脏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走了过去。

  拨开厚厚的雨披露出一张哭得通红的小孩的脸,沈忱意看了看,没有考虑太多,就把小孩抱了起来。

  当胸膛贴上那股温热的小团子,沈忱意死沉的心脏漾起一丝波澜,微小的,轻飘飘的,拨动着他的心弦,就像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让他对接下来的生活又燃起了热情。

  见到小孩老沈和孟小凤像想象中一样高兴,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脸上的皱纹像是花瓣一样绽开。

  沈忱意一直知道,老沈他们比想象中要爱自己,为了不让自己为难,这段时间旁敲侧击的提醒他可以找个对象,男的女的都无所谓,重点是可以一直陪伴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