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他诡计多端 第70章

作者:梨梨圆上艹 标签: 近代现代

  “沈先生你好,”巫宪开口,“有时间可以聊聊吗?”

  “可以,我正好也有事情找你。”沈忱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以平缓的速度前进着,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眼熟,沈忱意心中不禁感到疑惑,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小巷子,车子停了下来。

  “沈先生应该对这里很熟悉。”巫宪停好车,拉开车门下车。

  沈忱意跟着下了车,当然熟悉,这里是他住过一段时间的地下室,他还记得在地下室里的那段时间。

  “你想说什么?”沈忱意问。

  巫宪说:“先不急,我想带你去看些东西,再聊。”

  “行。”沈忱意不知道巫宪在卖什么关子,但是直觉告诉他,巫宪要告诉他的是他一直想知道的。

  穿过小巷子,老旧的建筑映入眼帘,虽然过了那么多年,但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是那么熟悉。

  “这里还有人住吗?”沈忱意记得他搬走的时候楼里只有两户人家,房东说过两年就要拆了。

  巫宪点了点头说:“有,不过只有一个。”

  “谁啊?”沈忱意跟着巫宪走进阴暗潮湿的楼道,又顺着楼梯往地下室走,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建筑里异常响亮。

  “程聿怀。”巫宪在出租屋门口停下,淡淡道,“他把这里买下来了。”

  沈忱意顿住,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巫宪,半晌憋出一句话:“买下?”

  “嗯,他把这栋楼买下来了。”巫宪说完用钥匙打开门,出租屋里的场景映入眼帘,里面的布置和他当年离开时一模一样,站在门口让他有一瞬间的恍然,好像穿过逝去的几年,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他回过神,缓缓朝里走去,桌子的摆放,床上的被子,以及墙壁上他随意画的画,都被保存的完好如初。

  手掌抚摸上木质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杯子,只是这个杯子是被一片一片用胶水粘起来的。

  沈忱意盯着那个杯子,忽然想起来,这是他一直用的杯子,为了区分出来,他还用画笔在上面画了一只小怪兽。

  只是现在这只绿色的小怪兽被裂纹分割的奇奇怪怪,四分五裂地拼凑在一起,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这个是……”沈忱意喉咙干涩,盯着桌子上的杯子问。

  巫宪说:“这是程聿怀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粘好的。”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巫宪说出来,沈忱意感到心口一阵抽痛,一股热意涌上眼眶。

  “为什么……”要粘这个破杯子,碎了就碎了有什么事?

  “沈先生离开的那五年里,程聿怀就住在这间地下室,因为关于沈先生的东西都被那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只有这里。”

  “所以这里的每一样东西,程聿怀都视若珍宝,这个杯子更不用说了,为了修补这个杯子,刚开始的那几天,程聿怀不眠不休,连口饭都没吃把自己关在这里……”巫宪说到这停下来,说不下去了。

  沈忱意盯着那个布满裂纹的杯子,眼前忽然浮现程聿怀坐在椅子上,弓着脊背,认真而专注地修补着手里的杯子。

  “程聿怀他一直在想着沈先生。”巫宪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沈忱意,“当年那场火灾,他已经决定随你一起去了,如果不是抢救及时,沈先生应该再也看不见程聿怀了。”巫宪语气平缓地说着,但是每一句话都重重砸在沈忱意的心上。

  “手术结束后,程聿怀在病床上整整睡了三个月才醒过来,醒来后他……一直一直去寻死。”巫宪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知道沈先生当年是有原因离开程聿怀的,我说这些也不是想道德绑架你,就是作为朋友看不下去了,想帮程聿怀一把。”

  “沈先生,程聿怀他真的很爱你,没有你,他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巫宪看着沈忱意,一字一顿道。

第108章 我不要你的同情

  沈忱意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眶泛起热意,他盯着桌子上皲裂的杯子,干涩的喉结上下滚动,半晌开口道:“他现在在哪?”

  “医院,”巫宪说,“程聿怀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如果沈先生决定要去见他了,希望你有做好心理准备。”

  沈忱意松开攥着的手,掌心红了一片,他抬起头看着巫宪,一字一顿道:“我要去见他。”

  路上巫宪和沈忱意简单说了一下程聿怀现在的身体状况,因为长时间的精神压力,他的身体超出了负荷,开启自我保护意识。

  “医生说神经性厌食症,”巫宪说,“医生说时间长了会对心脏也有影响,目前正在治疗中,情况不是太好。”

  沈忱意手指交错着攥紧,眼睛盯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轻声说:“他这个情况维持多久了?”

  “我知道的时候是三个月前,真正什么时候开始,只有程聿怀自己知道。”巫宪说。

  三个月前……沈忱意想起来了,当时程聿怀忽然性情大变,情绪狂暴地揍了施钰一顿,难道这也和他的病有关系吗?

  “我想问一下,你知道那次在海边,程聿怀为什么要走施钰吗?”沈忱意问,他直觉巫宪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巫宪愣了一下,说:“沈先生为什么想知道?你不是知道了程聿怀是因为嫉妒施钰吗?”

  沈忱意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也弄不清他当时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他临走时看着我的眼神,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好像压抑了很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巫宪叹了口气,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低声道:“其实我不该说的,我也不该过来找你,估计做完这些事情程聿怀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不会和我说了。”

  他沉默了几秒,继续道:“但是我觉得沈先生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沈忱意紧紧盯着巫宪,等着接下来的话。

  “那天程聿怀在楼底下看见施先生和另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巫宪说完,车厢里变得异常安静,他继续道,“程聿怀不想让沈先生再次受伤,于是……”

  话到这里,巫宪便没有继续,他知道剩下的话无需多说,沈忱意也知道是什么。

  沈忱意想过很多种原因,却没有想到这一种,程聿怀并不是因为嫉妒,也不是因为冲动,而是为了保护他。

  程聿怀说的话忽然冷淡的态度,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柔情,像是电影画面,纷纷扰扰在脑海里闪过,沈忱意感到胸口一直空落落的那块地方,忽然被填满了,一股酸涩夹杂着温暖涌上整个胸腔。

  眼眶泛起热意,视线里一片模糊,沈忱意快速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

  病房外,巫宪停下脚步道:“沈先生我就不进去了。”

  沈忱意低低嗯了一声,轻声说:“谢谢。”

  巫宪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空荡的走廊里只剩下沈忱意一个人,他站在病房外,看着那扇白色的门看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

  手指刚碰到把手,就听见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忱哥?”

  沈忱意转过头,就对上程聿怀的眼睛,男人坐在轮椅上,身后是一个护士,才短短一个星期不见男人瘦的脱形,条纹病服挂在身上看起来空荡荡的,他的手端正的放在身前,手背上一片青紫。

  脚下像生了根似的,沈忱意站在原地,维持着开门的姿势,眼睛直直地盯着程聿怀。

  他原本想开口说话,但喉结上下颤动了一下,一个字音也发不出来。

  护士看见沈忱意,打破了这份安静,说:“请问是程先生的家属吗?今天的治疗对病人来说都比较难,希望以后不管有什么事还是要过来陪一下病人的。”

  沈忱意回过神,连忙道:“噢噢,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以后不会了。”

  说着他走了过去,换过护士,抓上轮椅的把手。

  “不要碰,”程聿怀冰冷的声音响起,“你走,这里不需要你。”

  沈忱意愣住,眼眶蓦地发热,低声说:“我不走。”

  “你不走,我自己走。”程聿怀说完扶着墙壁,踉跄着站起来,刚站到一半双腿发软又跌了回去,他闭着眼睛,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护士连忙安抚道:“程先生别激动,你现在的心脏受不了太过激烈的情绪波动。”

  “让他走。”程聿怀闭着眼睛,手掌难受地攥紧胸口,一字一顿道,“我不想见到他。”

  护士把程聿怀送进了病房,确定他的情绪平复下来,才关上门从病房里出来。

  沈忱意一直站在门口,看见护士出来,连忙走上前问:“他还好吗?”

  “已经平静下来了,”护士说,“先生也不用太难过,病人现在的情绪不稳定是很正常的表现,这种时候,你们家属只要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就行了。”

  沈忱意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谢谢。”

  护士走后,程聿怀一直盯着窗子外看,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树,枝丫的叶子随着风来回晃荡着。

  忽然身后响起轻微的开门声,他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进来了。

  手掌攥紧被单,刚吐过的胃部抽搐般疼着,他忍住想要转过头看一眼沈忱意的冲动,冷声道:“是巫宪告诉你的吧?现在看也看过了,你还不走干什么?要继续看我的笑话吗?”

  说完这段话,沈忱意依旧没有说话,程聿怀转过头刚想说别的,就对上沈忱意泛红的双眼,他的心脏立刻收紧,慌张地垂下眼眸。

  他知道忱哥善良心软,一旦知道自己的情况,肯定会留下来照顾他。

  他不想拖累忱哥,也不想因为忱哥同情和可怜留在他身边,这样会让他看不起自己。

  “我没有看你的笑话,”沈忱意开口,声音中带着哽咽,他努力压制着,不然自己的情绪失控,“巫宪什么都告诉我了。”

  程聿怀垂着眸子,凌乱的发丝遮在眼前,遮住了翻涌的情绪。

  “那又怎么样?”他低声说,“那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不……”

  话到这里他停下来,无法继续说下去。

  “忱哥走吧,我都放你自由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我知道的,忱哥害怕我,现在,我不纠缠你,你可以离开了。”

  沈忱意攥紧拳头,眼眶通红,胸口上下起伏,憋了半晌,咬牙道:“程聿怀你就是个懦夫!”

  说完,他砰的一下甩上门,跑了出去。

  沈忱意离开后,病房里安静下来程聿怀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地上。

  忱哥,他不想让忱哥离开……

  但是刚走两步,双腿没有力气,就踉跄着跌倒在地。

  疼痛从撞击的地方传来,四肢的骨头仿佛在这瞬间四分五裂了一般。

  程聿怀眼前一阵发黑,强撑着地爬起来,他看向紧闭的门,胸口酸涩胀痛,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般,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滚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他终于又一次失去了忱哥,只是这次是他用自己的双手推开的。

  沈忱意一个人去了外面的庭院,不远处的草坪上有很多病人在晒太阳,他盯着太阳最烈的地方,干涩的眼眶里有什么要涌上来。

  半晌,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捂住脸,缓缓蹲下身子,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受伤无助的野兽发出的低鸣。

  “你决定去医院照顾程聿怀了?”文澜问。

  沈忱意喂了暖暖一口饭,语气平静道:“嗯。”

  文澜说:“对了,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沈忱意拿着勺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等暖暖跑到旁边玩耍了,才开口:“很不好,他现在连走路都需要借助轮椅。”

  “这么严重?”文澜不禁皱起眉头,“那确实要你去照顾,你放心,暖暖有我和韩峥在。”

  沈忱意嗯了一声,又说:“不过他并不欢迎我过去,上次,他见到我就要赶我走。”

  “害,这能理解,程聿怀那么要面子的人,肯定不想让你看见他现在的模样,是谁在爱人面前都想保持最美好的印象。”文澜说。

  沈忱意心脏一紧,垂下眼眸,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你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