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真言 第35章

作者:八分饱 标签: 近代现代

  程问音被逗笑了,看来在宝宝眼里,鸭子也是家庭成员,不能缺席。

  他握着宝宝的手,带他在旁边画了一只鸭子。

  他不太会画画,只是用几笔简单的线条勾出了鸭子的特点,和齐砚行做的鸭子玩具们放在一起,实在相形见绌,但宝宝很容易满足,十分雀跃地挨个指着,念道:“爸爸……妈妈……鸭鸭!”

  程问音鼓掌说好棒,宝宝被他夸得直笑。

  他把宝宝放在窗台上,鼓励他动手接触新鲜事物,自己则站在身后护着。

  挨着暖烘烘的小孩,程问音心里柔软一片,同时又泛起一阵对丈夫的思念。

  玻璃上的画很快模糊了,水滴淌成一条条线,程问音在旁边画了一颗心,然后贴着宝宝的脸颊,很小声,像在说悄悄话:“妈妈好想爸爸呀……”

  宝宝觉得耳朵痒,咯咯笑着躲开了,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雪还在飘着,供暖充足的房间像一艘雪夜中缓缓行驶的小舟,带着无限的温情,破开风雪与浓雾。

  宝宝趴在程问音肩上睡着了,小手轻轻抓着程问音散开的头发。那根用来束发的红色丝带此时正系在程问音腕间,贴着他跳动的脉搏,像爱人轻柔的吻。

  冬夜再漫长,也总有被阳光斩断的时候,爱人离开再久,也总会等来归期将至的日子。

  期待着的团圆,其实始终在路上。

第三十七章

  陈念用掉了两支验孕棒,结果都是没有怀孕。他看着那一道红色的杠,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他失魂落魄地走到卧室,猫从他身边经过,叫了一声,不太想搭理他的样子。陈念把猫捉回来,在它伸爪子之前瞪了它一眼。

  陈念训猫的方法是,猫只要凶他,他就比猫还凶,时间一长,猫知道这个人能给自己吃的,自己又凶不过他,脾气自然也就收敛了。

  这猫瘦得脊背凸起,肚子却鼓鼓囊囊的,里面揣了好几只小猫崽,陈念养它两周了才发现自己摊上的是一家子。

  他挠了挠猫肚子,低语道:“喂,怀孕的怎么是你啊……”

  猫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把爪子收起来,对着这个连名字都没给自己取的主人服软了。

  陈念抱着猫躺倒在床上,和那双琥珀色的猫眼睛对视,“哥哥下次回家,要是看到家里有一窝小猫,不会不高兴吧。”

  “你什么时候生?”陈念从床头柜翻出一块他哥走之前买的奶糖,含着糖和猫对话,“生的时候应该不用我帮忙接生吧?我可不会。”

  猫当然不会回应他,抖了抖胡须,跟他大眼瞪小眼。

  奶糖化完了,陈念把猫放下,猫早就嫌他烦了,立马逃到床尾去了。

  窗外,暮色缓缓降临,军部邮差的车铃声由远及近,又由近至远,穿过街区和小巷,带来希望与绝望。

  猫卧在床尾没完没了地舔毛,陈念靠在床头,怀里团抱着一件旧衣服,没完没了地想陈今。一人一猫的相处模式和谐又微妙,不像主人和宠物,倒像合租室友。

  陈念一会儿想他和哥哥小时候的事,一会儿想他们日后的生活,一会儿又想陈今要是做了爸爸会是什么样子。

  他上午在一家理发店找到了工作,明天正式开始干,这让他对以后多了一份信心。他甚至想过要赚钱让陈今去警校念书,他记得他哥小时候说过想当警察来着,他哥现在也才二十三岁,还有很多机会呢。

  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陈念觉出一阵困意来,他踢了踢被子旁边的猫,“哎,别碍事,往那边挪挪。”

  猫发出几声呼噜,不情不愿地挪到床角,等陈念盖好被子了,又寻着暖和的地方,凑到了陈念旁边,很快跟他一起陷入睡梦。

  街灯一盏盏亮起来,平等又不平等地照亮着每个人脚下的路。

  如果说十三年前在旧仓库的相遇给了陈今和陈念新的生命,那么标记那天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则是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与巨变。

  随着alpha咬破腺体,注入信息素,果酒和牛奶,丝毫不搭调的两种味道,汹涌地结合在一起,冲击着omega脆弱的腺体。

  陈念曾无数次想象过被哥哥标记,但真到了这个时候,都临门一脚了,他竟然开始紧张,叫他哥轻一点咬。

  他哥比他还紧张,差点咬错了地方,还捂着他的嘴巴,不许他笑。

  最后真的咬下去了,陈念反而感觉不到疼了,只剩下灵魂交融的战栗感让他颤抖不已,这和性高潮仿佛是来自于两种维度的感受,但都能叫他在承受不住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快被窒息般的快感淹没了,他哥的手还捂在他嘴巴上,手心沾满他无意识淌出的涎液。

  等陈今终于想起要松开手,问他有没有不舒服时,他已经说不出话了,眼神茫然,嘴巴费力地张了张,念出了哥哥的名字。

  后面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自然也不知道陈今在他睡着后,很没出息地哭了一场,好像在这场标记中,受影响更大的是他这个alpha。

  陈今用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温柔,吻了陈念很多遍,贴着他的耳朵叫他乖乖,还说要娶他,等自己下次回来就娶。他像喝醉了酒说胡话一样,抱着他弟,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

  “每天净想着你了,还跟我闹,现在高兴了吧,小兔崽子。”

  “想你想得……我都成混球了,还有哥哥样儿么?”他抱着陈念,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我有时候真想,你干脆咬死我算了。”

  一旦越过那条红线,长期以来憋在心里头的难受就如同洪水决堤,拦都拦不住。

  陈今以为自己在战场上什么都看过了,没有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唯独在弟弟这里,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毛躁小子,他也有情绪,也有一笔一笔记着账的委屈,想起来就难受得要命。

  “走的时候不送我,看都不看我一眼,以后别这样行么,比身上挨子弹还疼。”他贴着陈念的颈窝,本能地寻找香甜的牛奶味。

  “别恨我了,乖乖。”

  到底是头一次开荤的alpha,年轻气盛,但控制力不足,被高浓度的omega信息素勾起了易感症状,自己却还意识不到,只能在持续高热中自顾自地宣泄着身体和情绪的需求。

  他又埋进陈念湿软的穴里,无比依恋地亲了亲他的眼皮,“真他妈不想打仗……想在家抱老婆,抱一辈子。”

  陈今应该庆幸,他弟弟被他弄晕过去了,不然他可丢人丢大发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那点激动和上头劲儿过去了,昨晚自言自语过的那些话一股脑倒流回来,他差点没背过气去。

  陈今被窗外的猫叫声惊醒,裸着身体弹坐起来。身下的床单皱巴巴的,上边半干的精斑和湿痕提醒着他昨晚干的好事。

  他缓过神来,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弟弟,用力扇了自己一下,“操……真他妈混蛋……”

  他昨晚做得太狠,到后面都不敢再插进去,只能蹭他弟的身体,精液弄得到处都是。

  最后一次,他一边撸动性器,一边对着弟弟大腿内侧的嫩肉又舔又咬。他知道自己像个变态,但他就是忍不住,他从来没射得这么爽过,简直像开了荤的动物一样,兽性一旦被激起,就再也收不住了。

  陈念都快被他弄坏了,蜷在枕头上直哆嗦,像一块被彻底含化了的奶糖。

  陈今担心自己昨晚吓着弟弟了,小心翼翼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试温度。

  结果小崽子将醒未醒的,还是伸手要他抱,一点都不长记性。

  “哥哥……”陈念喃喃道。

  “在呢,乖乖。”

  “咱吃药吧,乖乖,昨天没戴套,”陈今蹭了蹭弟弟的鼻尖,诚心忏悔道,“就这一次,哥知道错了……”

  陈念还迷糊着,不知道他哥在说什么,下意识往他哥怀里钻。

  他很喜欢陈今叫自己“乖乖”,比叫他陈念或是念念还要更喜欢。这是他们成为恋人后才有的称呼,即便陈念知道自己一点也不乖,也想从哥哥口中多听几遍“乖乖”。

  陈今哄弟弟睡着后,独自出门去了药店,在好几种避孕药里,挑了最贵的,想着对身体伤害应该能小点。

  他对弟弟本来就有责任感,现在这责任感又多了一层,他需要花时间适应。

  买完药,陈今靠着墙角,点了一支烟,慢慢地吸。

  隔着一条马路就是首都新城区,步行街里有高档餐厅、唱片行、照相馆,还有时装店。陈今看到时装店的橱窗里,放着一件雪白的婚纱,裙摆拖到地上,坠着亮晶晶的华丽装饰,像舞台上的演员才会穿的衣服。

  他停下了吞吐烟雾的动作,怔怔地望着街对面,燃着的烟夹在指间,都快烧到头了他还没回过神来。

  他在想,自己带回来的副伞,也能做成这么漂亮的婚纱吗?

  陈今想起他弟弟把副伞围在身上,问他好不好看的样子,自顾自地傻笑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要扔掉烟头。

  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件婚纱,默默记下了旁边牌子上标的价格。

  暂且不说想买下这件婚纱算不算是做梦,陈今知道,自己首先得活着,只有活着的人才配做梦。

  十二月十一日,晴,离开基地的前一天。

  齐砚行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睡着,眼看着都后半夜了,索性披上衣服起床,点燃油灯,走到起居室,坐在秋千旁边发呆。

  基地限时供电,到了凌晨就只能自己点蜡烛或者油灯,齐砚行已经习惯了在油灯下写信,或是制作各种小玩意儿。

  明天,他要坐飞机前往新的研究基地,进行为期三天的考察,然后再从新基地直接飞回家。至于这里,他待了大半年的地方,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

  成为军人,为联盟军部效力的第三年末,齐砚行离家乘坐的交通工具由汽车变成火车,现在又改成了飞机。

  齐砚行伸手推了推秋千,秋千在力的作用下晃动起来,固定螺丝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能想象到宝宝坐在上面玩的场景,秋千一停,宝宝就回头看着他,想要他继续推,“啊,爸爸……”

  他会指指自己的脸,说:“亲一下爸爸。”

  宝宝嘟着嘴巴,被他讲条件讲得有点不乐意,但还是啵地亲了上去。

  想着想着,齐砚行不禁笑了起来,油灯昏黄的光亮让他此刻的表情看上去格外温柔,彷佛他的孩子就在面前,于是他由那个不苟言笑的军官,变成满眼只有孩子可爱模样的傻瓜爸爸。

  他没法把这架秋千带走,但他重新画了一张设计图,准备做一个更好的,放在家里的院子里。

  明年四月,宝宝就两岁了。

  齐砚行缺席了很多重要的时刻,至今还是一个新手爸爸。

  妻子和孩子不在身边的日子里,齐砚行只有不停地为他们做礼物,想象他们收到礼物时的表情,才能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体会到片刻轻松。

  也正因如此,他的木工、铁艺、绘画,甚至还有针线活,都在不断进步。如果将来失业了,应该能靠这些本事养家糊口。

  以上为齐砚行的朋友沈柏渊安慰他的说辞,不过显然,安慰无效。

  几天前,齐砚行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二次易感期。

  一开始他还没有意识到严重性,只是没由来地感到很疲惫,甚至不想工作。连轴转的加班后,他差点晕倒,同事紧急叫了军医过来,军医判断是易感期,帮他开了缓解的药,他吃完药后,昏睡了一天才勉强捱过去。

  只是易感期没有omega在身边,他睡也睡不安稳,醒来后仿佛更疲惫了,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

  秋千缓缓停了下来,齐砚行摸了摸两侧的麻绳,对着黑暗,轻声唤道:“音音。”

  可能是觉得刚刚那声掺着哑音,太难听,过了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又叫了一遍:“音音。”

  像是在独自练习,十分刻苦努力。

  凌晨四点,基地哨岗的换防时间到了,一列士兵从窗前经过,军靴踏着整齐的声音。

  齐砚行认为自己应该再次尝试入睡,他回到卧室,打开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将妻子上次落在这里的衣服拿了出来。

  羊绒材质的薄衫,很软和,也很温暖。

  他将衣服盖在眼睛上,自嘲地想,要是沈柏渊没调走,看到他大半夜想老婆想得睡不着,肯定又要拿他打趣。

  但他还是舍不得拿开这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