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演员 第11章

作者:双黄蛋 标签: 近代现代

  可他没有勇气。

  在他犹豫、害怕的时候,养父出轨了。

  第三者被捉奸在床,养母捂住余之的眼睛,但没办法再堵住余之的耳朵,所以余之还是听见养父叫嚣:“你对这个杂种这么好,谁知道是不是你和什么野男人生的种!我凭什么就不能吃点野食!”

  他不懂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养母很伤心,捂着他眼睛的手一直在抖。

  再后来,他住到了外婆家,养母那段时间似乎非常忙碌,变得消瘦、疲惫,余之听到外婆家的邻居议论说养母离婚了,正在争夺抚养权。

  不勇敢的九岁余之终于攒够了勇气,在晚上等到十一点多才回家来的养母,小声提议将他送回福利院。

  那一天养母抱着他哭了很久,告诉他:“妈妈不会扔掉自己的孩子。”

  但有孩子会放弃自己的妈妈,郑锋要求跟着爸爸生活,非常激烈地反抗与母亲共同生活,法院最终将郑锋的抚养权判给了余之的养父。

  余之跟着妈妈,改姓“余”,一起回到外婆家所在的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妈妈做的是机械工程师,在自己的领域内很优秀,在重新找到合适的工作之后,她似乎振作了起来,如同余之记忆中到福利院接他时一样,妈妈每天都优雅、漂亮,拿到工作奖金的时候会给余之买各种甜品,带余之去游乐场。

  那些年的生活也很平静,余之像很多平凡、普通的小孩,幸福地长大,青春伤痛类文学作品无数次描绘的不幸的单亲家庭于余之而言,是他用了很多很多运气才得来的。

  但余之听到过很多次妈妈偷偷哭,他知道妈妈在想念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郑锋就是妈妈这辈子的劫难。

  郑锋彻彻底底被宠坏了,成绩不好,人品不行,连三本院校都没有考上,混在社会上一事无成,倒是沾上了赌,欠了一屁股赌债。

  余之高三那年,妈妈生了很重的病,但好在他们经济条件不算差,存款大概能够支撑手术和后续治疗的费用,余之和妈妈互相鼓励,他好好高考,妈妈好好治疗,母子两个共度难关,头抵头拉勾勾的时候,郑锋敲了他们家的门,开口不是来探病,来索要自己的“抚养费”。

  余之知道,法律义务上的抚养费用妈妈一分没差过,买给他的那些甜品、玩具、衣服也同样都没有少过郑锋那份,该做的都做了,是郑锋自己不肯见妈妈,所以生平第一次胆大,质问了郑锋哪来的“抚养费”要还。

  几经追问,才知道郑锋欠了高利贷的钱,再还不上,小命难保,而郑家已经没有什么还能还债的了。

  余之很多年都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但那天他跪在妈妈床头哭了一晚,求妈妈不要放弃治疗帮郑锋还债,好不容易争取到妈妈同意留一部分钱给自己做手术,可郑锋竟然偷了家里的银行卡和存款单,连夜盗取了全部的钱。

  被毒蛇咬上一口,不用走五步,就致命。

  余之从茫茫然地回忆中晃神,还能感受到梦中被毒蛇咬伤的那种疼,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却听见房间外面有人走动的动静。

  黑暗会放大人的情绪,使痛感更鲜明,难过更尖锐,余之在听到房子里面有动静的时候几乎生出来了迫切的冲动,翻身坐起来,下床拉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餐厅的环带灯亮着,徐长亭颀长的身型在厨房地板上投出来细长的影子,灯带在他肩头投射出很柔和的光晕。

  徐长亭晚上在外应酬喝了些酒,半夜口渴,于是下楼来喝水,但水接了一半,听见次卧那边有开门的动静,回头去看,看见余之傻呆呆站在那,不由得笑了:“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觉,站在那打算吓唬我啊?”

  余之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听见徐长亭说话,没来由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那间会馆大厅的灯光好像也是这样,就有些没忍住,朝徐长亭走了几步,喊徐长亭:“先生……”

  徐长亭杯子中的水接到七分满,端着走过去,才看见余之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

  晚上并没有让蒋行和余之做,按理说余之不该哭成这样,徐长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摁开了余之卧室的灯,看清楚余之惨兮兮的样子,问他:“做噩梦了?”

  是做噩梦了,很可怕,被毒蛇咬了一口,死掉了。

  余之点了点头,重复徐长亭的话:“做噩梦了。”

  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吓成了这个样子,徐长亭不由得想,余之到底是年纪小胆子也小,这要是蒋行做了什么噩梦,醒过来应该是一脸杀气。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伸手摸了摸余之的头发,才发现余之可能是真的吓坏了,现在连头发都湿漉漉的,额头都沁着冷汗,就将自己手里的水杯递给了余之:“喝点水?还是去给你热杯牛奶, 缓缓神?”

  余之摇摇头,不太敢麻烦徐长亭,伸手把徐长亭的杯子接过来,喝完了剩下的小半杯水,小声对徐长亭道谢:“谢谢先生。”

  徐长亭就说:“不客气,小鱼。”

  餐厅的灯光铺在地上,也投进这间卧室一点点光,余之感觉到这间屋子里那种绝望、晦涩的气氛正一点一点消失,理智回笼大半,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赶紧道:“那个,我……您,您快回去休息吧。”

  每次余之这样诚惶诚恐,都会让徐长亭心变得更软一些。

  于是徐长亭让余之先躺到了床上,给他盖了被子,关了卧室的灯,临出门前,又把走廊的小夜灯打开了,告诉余之:“走廊灯亮着,而且你不是很快要跟着蒋行去看怎么拍戏了,想一些开心的事情。”

  余之被金主亲自照顾了,缩在被子里,老实“嗯”了声,对徐长亭说了“晚安”,真的开始期待给蒋行做助理的生活。

  仿佛从绝望、灰暗的笼子里,挣出来了一道光。

  徐长亭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返回卧室再度安然入睡。

  但他不知道,一楼左边那间卧室里面,有人在听见他给余之关起房门之后才从门口挪回到了床边。

  蒋行觉得自己好像在梦游,睡癔症了,脑袋不清醒,才会做这种听墙角的事,烦躁地皱着脸,扑通一声扑进了被子里,将头发揉了个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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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哥这豪宅啊,门的隔音效果太差,啧啧

第24章 23

  今夜这个房子里似乎注定要有一个人无法入睡,只不过临近清晨时,这个人从余之变成了蒋行。

  柔软舒适的床铺变成了烤架,将蒋行两面反复煎炸。

  他听到余之房间的门打开,听到徐长亭和余之说话,几乎可以立即想象到余之睡得迷迷糊糊的呆呆模样,和徐长亭除了陷于情欲时一贯从容矜贵的表情。

  天空已经泛白,即将天亮,但蒋行仍旧毫无睡意,陷入了一种堪称诡异的情绪中。

  他试图将这种不知名的情绪归类为嫉妒,但却又找不到自己嫉妒的对象,既想要拥抱安慰余之的人是自己,也想要徐长亭体贴对待的人是自己。

  也并没有想要把他们任何一个取而代之的念头,细想起来与嫉妒也并不是有太大关系。

  最终蒋行没能成功再次睡着,索性翻身起床。

  只是时间还很早,天色蒙蒙亮的六点半,整个房子里面静谧、宁和,蒋行目光落在走廊里仍旧开着的小夜灯上,又转到余之闭合的房门,一边活动筋骨一边上楼,钻进徐长亭的健身房,挑了一样器械,开始做力量训练。

  为了上镜好看,蒋行一直保持着每日的健身训练,不过这两天往徐长亭家里搬,他没去健身房,于是便默默给自己加了训练内容,直到徐长亭的身影出现在健身房的门口。

  这样的徐长亭是蒋行从来没有见过的,宽松的白色运动T恤看上去质地柔软,应该非常舒适,适合进行运动,下面穿了黑色的运动短裤和跑鞋,与平时西装革履的徐长亭判若两人,与晚间换了丝绸质地睡袍和金丝框阅读镜的徐长亭也毫无联系。

  像是一下子小了许多岁,与他同龄。

  蒋行的动作定住,不过徐长亭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间健身房是按照徐长亭的喜好收拾的,放了一些常用器材,但并不专业,没有想过会有第二个人出现在这里。

  不过徐长亭见过的意外场面很多,并没有意外很久,主动与蒋行打招呼:“早。”

  蒋行终于回过神来,将哑铃放到了地板上,也和徐长亭打了招呼,指了指地上的哑铃,做了个先斩后奏般的补充:“我快进组了,但是不知道周围哪里有健身房,就……”

  徐长亭走进去,把跑步机打开了,示意蒋行继续:“我一般早上用半个小时,其他时间你想用就用,想添器材的话告诉我助理就行。”

  蒋行说“好”,把哑铃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又说:“我练完了,先去洗澡。”

  徐长亭已经在做热身了,将跑步机调成匀速模式,在慢走,气息稍微有一些不稳,对蒋行“嗯”了一声,在蒋行走到健身房门口的时候又喊了他一声:“对了,别喊余之起床了,他半夜做噩梦,吓得睡不着,让他多睡会儿。”

  蒋行又说了一次“好”,下楼去洗澡。

  他冲澡很快,花洒开到最大,从脑袋浇下去,只用十分钟就结束战斗,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去厨房弄早饭。

  徐长亭偏爱西式早餐,这一点是余之吐槽的时候告诉他的,蒋行一边想余之用想不通的口气说“面包哪里有蟹粉汤包好吃啊”的样子,一边从杯架上一一拿下徐长亭和自己的杯子,煮美式和拿铁,剩下的半罐牛奶密封了放回冰箱,打算等余之醒了再拿给他喝。

  比起余之,蒋行的厨艺更加半生不熟,余之好歹能应付做一餐早饭出来,而蒋行在厨房里简直灾难,做三明治的时候甚至煎糊了两个鸡蛋,导致厨房充满了烟味,蒋行不得不打开换气的最大档通风。

  但蒋行感觉自己的情绪似乎慢慢好起来了,心里积压的不明情绪消失不见。

  橱柜里放着他惯用的杯子,冰箱里存着他喜欢的水果和苏打水,余之餐椅上的坐垫是他拍过广告的某家居品牌商送给他的,而徐长亭,与他共享了健身房的使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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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鱼不是万人迷人设的,他是狗血悲惨小可怜??受人设!只是我写得好慢,到今天才把小蒋视角写完,等他俩进组去了才会有徐哥视角。

  鱼宝:是阿行先动的心,和我没有关系(满脸写着澄清.jpg

第25章 24

  蒋行进组前要先去上课,周一开始,小助理余之即将上任,颇有点兴奋,抱着平板查艺人助理工作职责,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到吃完午饭,余之都还窝在房间在做笔记,听见徐长亭在客厅喊他:“余之?出来,你老板来了。”

  宋城难得有空,来徐长亭这,顺路把之前许诺给蒋行换的代步车送了过来。

  车是刚提的,办完保险手续就开过来,内饰还没来布置,徐长亭让蒋行自己去看车试试手感,亲自给宋城倒水:“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宋城笑话他,说徐长亭沉迷温柔乡了,之前也就是不和他们一起去玩,吃个饭还是肯赏脸,现在是连在微信群都不怎么冒泡了。

  而后又微微抬头,示意了下蒋行的方向:“怎么忽然就看上他了?听小颂说你让他搬进来住,我还以为他又添油加醋。”

  “长得好看啊。”徐长亭胡说八道,找了个听起来就非常不靠谱的借口,又反问宋城,“说起来,宋颂怎么没跟你一块来,他那么八卦,会错过这个机会?”

  宋城喝了口水,露出一脸的苦笑:“谈恋爱了,正和小男朋友蜜里调油,没功夫八卦你了。”

  怪不得微信群这几天都安静了不少,徐长亭看了宋城一眼,没有再继续与宋颂有关的话题,而是朝客房方向喊了余之出来。

  宋城没想到徐长亭的金屋藏了两个娇,给吓了一跳,一脸震惊地看向徐长亭,一句“卧槽“卡在喉咙里,差点儿没把自己憋死,因为好巧不巧,试完车的蒋行回来了,宋城还得保持体面。

  余之换了件长袖卫衣,下身穿了舒适的运动裤,还抱着自己的平板,跑出来,喊徐长亭:“先生,您叫我?”

  跑到客厅,才发现徐长亭身侧还有个人,西装革履的,也像是什么大佬,立即立正站好了,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您好。”

  徐长亭冲玄关和走廊的两个人招了下手,对宋城说:“介绍一下,余之,我帮小蒋找的生活助理,进组之后跟着照顾他,不用你费心安排了。”

  又对余之说:“这是我发小儿宋城,也是你老板,以后给你发工资的。”

  余之明显拘束起来了,冲着宋城鞠了个躬:“老板好。”

  这反应不够妥帖,带着青涩和生疏,丝毫没有社交技巧,一看就是涉世未深,显得很傻。

  不过也很可爱。

  蒋行没忍住,嘴角往上翘了一下,不过因为自己的大老板在场,生生忍住了,冲宋城说:“谢谢宋哥,车很好开。”

  宋城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说“你喜欢就行”,而后皮笑肉不笑地看徐长亭,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对徐长亭说:“我谢谢你啊。”

  按理来说,蒋行这样的糊地艺人进组,公司临时给派个跟组助理就不错了,压根没到专门找个艺人助理跟着他一个人伺候的级别。

  然而徐长亭招呼不打一个,人都给找好了也就算了,他还得心甘情愿付工。

  徐长亭倒是也没有白嫖,之前帮他的那个忙足够让他赚十个余之的工资了,但就是觉得离谱,十分离谱——怎么洁身自好的高岭之花发小儿,忽然就成了个为博小情儿一笑一掷千金的昏君了。

  宋城来自然不是专程给蒋行送车,他跟徐长亭还有正事要谈,蒋行便很有眼力见地把见了大老板紧张得走路都快同手同脚的余之给拽回了卧室。

  门“咔哒”一声锁了,余之才松懈下来,往闭合的门板看了一眼,确认门关着,才小声地跟蒋行确认:“那个,就是你们大老板吗?”

  蒋行听见了徐长亭对余之的介绍,提醒余之:“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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