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骗子 第90章

作者:白色的柴犬 标签: 近代现代

本来是不用他送的,但老板这一走,不知多久还能回京城任职。

他在国内有父母要照顾,不能跟着过去,到时候会被调职去别的岗,估计很久都不能再给他做事。

昨晚家庭聚餐,肖宁宿醉,脸上浮肿,眼皮几乎抬不起来,随便套了件羽绒服就出门了。

相比之下,闻璟行穿着过膝的青色风衣,黑色半靴,利峭干练。

自从上次因头受伤剃成板寸后,就再也没留长过。深挺的五官一览无余,凌厉又贵气。

光是往那一站,跟周遭环境有壁似的,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肖宁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段时间老板是越来越沉稳了。

到机场后,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闻璟行交代了肖宁一些事情,就让他回去了。

年初二的机场比起平常,还是比较冷清的。甜美的播报声回荡在机场大厅,提醒着旅客注意事项。

闻璟行靠在VIP休息室的座椅上,闭眼休憩片刻,不合时宜地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他轻敛眉头,从风衣的内兜里拿出手机。屏幕漆黑,没有任何电话,而震动声依然在响,是从随身携带的小号旅包里发出来的。

闻璟行想起来是他以前的手机,当时阮迎把他的号码拉黑,为了能给他打电话,从抽屉里找出了这个许久不用的手机。

后来充上电就当备用机用了,收拾行李的时候随手扔进了包里。

他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看起来也不像是私人号。

闻璟行接了电话,“喂,你好。”

听到对面人说的话时,他微微皱起眉,抬头看了眼机场大屏幕上的登机时刻表。

还剩二十五分钟,他所乘坐的航班将要起飞。

作者有话说:

本来定时在周三,没定好提前发了......所以周四再更(疲惫

第87章 我爱你

过了除夕,这两天都没见到刘钢。

张书秀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不像前几天整日惶恐不安、心惊胆战了。但每天也几乎不出门,守着阮迎做事情,馒头枣糕蒸了两大锅,说等着阮迎回去的时候带着。

阮迎不打算自己走,放张书秀一人在这里他心里也不踏实。等过了初七,他去相关单位上问一问,再找找律师,看能不能把她接走。

初二这天晚上,张书秀揉好面,切碎菜馅,包了阮迎最喜欢吃的芹菜牛肉饺子。

阮迎提前去灶台烧水,铝锅里的热水咕咕冒泡,腾出白色水汽。

饺子还没下锅,院里有人喊:“书秀,书秀,在家吗——”

张书秀把盛着饺子的箅子放在锅台上,出门看见村书记的媳妇儿急急忙忙过来,拉住她胳膊:“快去我家看看,那母羊在圈里跪了一个钟头了,就露出来个蹄子。黑眼珠子都散了,快咽气了,这可怎么办啊!”

以前张书秀养羊的时候,方圆十几里地村子里出了名的能手。不管是给难产的母羊接生,还是养活要死的羊羔,都有一手。农户在这方面要是有个什么事,也第一时间找她。当初要不是刘强赌博糟践她,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苦。

可这时候张书秀眼神有些躲避,回头看了眼阮迎,为难道:“嫂子,我就不去了,我孩子等着吃饭。”

“你这叫说的什么话啊!这饺子都包出来了,他自己煮不就行了,实在不行一会儿去我家吃,快跟我走吧——”

她拉着张书秀要走,张书秀一手扶着墙,急道:“我真不能去,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哎唷不是我说,书秀啊,玉兰都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刘钢这两天去前村人家帮忙了,都不在你怕什么?”

见她还不愿意,村书记媳妇儿有些急了,“求你办这么点事,你就这么不愿意。当年你被那杀千刀的从家里打出来,是谁收留你给你热饭吃的?那畜生死了,你要蹲监狱,是谁让全村人写那什么请愿书的,还是我上大学的二闺女亲自写的,给你减了多少年的刑......”

虽然语气急,但句句说得是实话,张书秀被她臊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反驳不出。

阮迎关上火,对她说:“大娘,你去吧,我没事的。”

“我......”

“行了,别磨蹭了,快跟我走吧——”

村书记媳妇拉着她走,张书秀实在没办法了,回头喊着:“我把大门从外面锁上,你也把屋门锁上,我不回来先别开门。”

阮迎点点头,“知道了,你快去吧。”

张书秀还是不放心,没等说什么,就被村书记媳妇儿拉走了,随后传来大门上锁的声音。

阮迎轻轻叹口气,回去拧开炉子,重新烧沸水,煮了饺子。

吃完之后,他把盆子里摞着的碗筷洗净,拖了遍地。按张书秀说的,把里屋外屋的门都锁好。

刚插上门销,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是蒋繁发来的消息,说他这两天聚餐,桌上有个同学是公职律师,帮忙问了下。事情不难,写好申请书,材料批过就行。

看到这个,阮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不自觉露出轻松的笑,给蒋繁道谢,等回去请他吃大餐。

短信发送成功,他转过身,后脊背蓦地一麻,冷意直直窜出。

他攥紧手机,身后的手碰上刚刚插上的门销,敛着唇角冷眼看着坐在床上的人。

刘钢全然没了在人前的忠厚样,他一只脚踩在浅色的床单上,自下而上地盯着他,下三白的眼透着阴笑。

阮迎视线扫过靠墙的衣橱,门是敞着的。这橱子用来装杂物,里面堆了些破旧的衣布,此时压下去个凹坑。

听村书记媳妇刚才讲,刘钢这两天出去给人帮忙了,不在村里,所以见不到人。

现在阮迎不这么认为,他不知道刘钢是什么时候进到他卧室,又在衣橱里藏了多久。

想到这两天有人在角落里一直注视着自己,阮迎头皮发麻,一股作呕感涌了上来。

刘钢似笑非笑,眼睛没从他身上移开半分,拍拍身旁的位置,“站那么远干什么,坐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阮迎眼神透着冷意,没有半分恐惧感,低眼睨着他,像看一滩没有生气的污泥。

刘钢抬高眉骨,来了兴致,站起身,又从下到上打量他几番,点点头:“你知不知道,你越这样,越带劲。”

阮迎已推开插销, 抓住了门柄。只把门裂开个缝,刘钢腮帮子一紧,大步过来一把薅住阮迎后脑勺的头发,往后扯了一米多远,恶狠狠道:“还他妈想跑?”

他手腕一转,压着阮迎大半个背,用力怼在墙上。

阮迎鼻梁骨磕在坚硬的水泥墙上,从眉心到脑门一阵钻心的疼,头脑倒是清醒了不少。肩胛被顶得一动不能动,他用力地去反抗。挣扎间却被禁锢得更紧,实在没力气能驳过他。

刘钢神经癫狂,刚才还处于暴怒,这会儿又扯着喉咙笑。他掐着阮迎的脖子,猛地翻过他的身,逼阮迎直视他。

他睁着阴白的眼,扯着唇角尽显得意,说:“看吧,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坏人只要做一点好事,就会被夸奖,被原谅。而好人,必须是完美的,一丁点错都不能有,否则就不会有人再相信她,可怜她。当个好人是他妈最蠢的事!”

刘钢掐着阮迎脖子的手松开些,边缘溢出红痕,眼睛直直地盯着阮迎的脸,飞沫四溅:“没想到今天晚上让那个臭娘们走了,算她逃过一劫。本来打算宰了她的,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阮迎的脸,笑得鄙陋:“见到你之前,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好看。这样吧,你让我干几次,要是让我爽了,我就放过你们娘俩怎么样?”

阮迎眼神很冷,因为先前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眼尾透红。他微微仰头,朝刘钢脸上啐了口唾沫。

刘钢下意识歪头,拿手捋了把脸。瞬即脑门青筋暴起,眼底猩红。他把阮迎摔在旁边的桌子上,抓起他的衣领,重重一巴掌,“妈的,臭婊子。”

阮迎被打得耳晕目眩,还没看清东西,又是一巴掌。疼得眼前一白,有液体从鼻孔淌出。蔓延进唇缝,温热的,腥咸的。

“从小被我哥干烂的破鞋,装他奶奶的三贞九烈,看老子操不死你——”

刘钢扳着他的肩膀,一脚踹在腰上。腰椎剧痛如闪电击中,腿上瞬即没了知觉。他跪趴在地上,手按在沿着墙根儿摆的花盆边上。陶瓷碎了半片,锋利的角正割了手心一个口子。

阮迎扶上墙,留下鲜红的血印儿。不等他站起,又被刘钢抓着将脚踝往后拖了半米,随即重重地身体覆其上,将他抬起的肩膀按在地上。

随着肩胛骨“咚”的一声撞在冰冷的地板砖上,阮迎红着眼眶,气息不由自主急烈,胸前剧烈起伏。

他咬着牙看着伏在身上的人,头沉沉向下坠。恍惚间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又回到小时候。

露着木头梁子的破败房顶,酸臭难闻的体味,按着他肩膀的粗短肥腻的手,不管睁眼闭眼都是噩梦的脸。

意识像错乱播放的电影胶卷,这一帧是现实,下一帧是过往,无颠无倒,真真假假。

他浑身冷汗,几乎分不清。

阮迎咬紧口腔壁上软肉,借着疼痛赢得的最后一丝理智。他侧头,下颌和颈处扬出弧度,皮肤渗着汗珠。

他伸出手,指尖用力的向前,去碰那把竖在柜子旁的短柄铁锹。

可惜还没碰到,便听刘钢一声辱骂。一拳砸在他右眼上,伸出脚踹开了铁锹。

随着铁锹咣咣当当的声音停下,最后的希望也像是远去了。

阮迎眼前模糊,被打得眼底血管破裂,肿得视线模糊。眼前笼着一片红,他几乎要看不见。

只听得到头上刘钢解着皮带,声音是掩不住的兴奋:“妈的,老子最爱操这样的。你先别着急,一会掐的你喘不上气来,那才干得爽。他妈的,那次没忍住,把人弄死了,害得老子蹲了这么多年的牢......”

声音愈来愈远,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过来的。

突然变得很安静,阮迎只听得到自己的喘气声。苟延残喘,怯懦无能。

阮迎这才不得不承认,原来真的什么都没变。

这十多年,他以为他在往前走,往高处走,往阳光里走。

只不过是自己沉溺在虚假的想象中,他其实一步都不曾迈出去过。

一场黄粱美梦。

虚晃间,他竟生出一丝轻松,动了下流着血的唇角,轻笑了下。

算了。

绷直的指尖倏然放松,手垂落在地上,掸起细细碎碎的灰尘。

阮迎用还能看见的左眼,盯着天花板悬挂着的那盏白炽灯。光线渐渐晕开,朦胧成一团白色。

他缓慢地眨着眼,睫毛尖沾了细小的血珠。身上的衣服好像被扯碎了,他有些感觉不到,只觉得连抬下眼皮都这么累。

阮迎轻轻侧头,模糊间看到墙上挂着的纸日历。

大年初二。

是闻璟行要出国的日子,也不知道他到没到。

在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里,阮迎想,希望他的飞机能平安落地。

眼前的白光渐渐灭了,他干脆闭上了眼睛,这样应该就不会再累了。

倏然间,耳旁传来剧烈的响声。太阳穴的神经像是被揪住狠狠一抽,他蓦地睁开眼。

胸前宛如被巨石压着的窒息感消失不见,又有空气涌进,竟畅快地有些疼。

阮迎勉强支起一截身体,喘着粗气,透过一只眼睛愣愣地看着圈着刘钢脖子、将他按倒在地上的男人。

是闻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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