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花园 第15章

作者:狐狸不归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近代现代

  如果那个人是陆惊蛰的祖母,他允许这种行为,但罗菁也会在言谈中有所保留。

  不过最近只有好事,陆惊蛰的病情逐渐稳定,虽然只是对他而言的稳定,而不是与一般正常的Alpha相比,也足够陆老太太高兴的了。

  陆老太太苍老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吩咐罗菁好好照顾温时,务必让他心情愉悦,并于每月初给他的账户上打一笔钱,以作感谢。

  挂断电话后,罗菁拨通了十分钟前的未接来电。

  没有人接。

  她愣了愣,准备去楼上看看情况,一走到大厅,就看到温时穿戴整齐,拎着很小一个行李箱,站在楼梯旁边。

  罗菁本能地露出和善且疑惑的笑:“温先生,现在是要出门吗?”

  温时偏过头,像是在逃避什么:“陆先生让我去一趟周岭,继续治疗。”

  去机场的路上,温时没有想太多。他不太擅长适应环境,每次去往一个新的地方,哪怕只是邻市,都要事先翻阅资料,做足准备,连电子交通卡都要提前开通。但这次去往千里之外的周岭,他却什么都没有考虑。

  因为是没有必要的事。就像从安城来到西河时,也未作任何准备,他不能反抗,不能决定。

  不过和上次相比,没有理由的,他的心情似乎要好上许多。

  *

  拍下照片,发出消息的时候,陆惊蛰没有想太多。

  白利山庄的雪景很好,往年来周岭出差时,陆惊蛰看过多次。这次路过时,想起温时是南方人,于是拍给他看。

  当温时回复,说自己没看过雪的时候,陆惊蛰想的更少,问他要不要来。

  得知温时搭上前往周岭的飞机时,陆惊蛰有一些很隐秘的期待。

  他很难分辨自己在期待什么,是想要见到温时,或是祝福温时看到了雪。

  但这种欲望并不强烈,只在秦设发消息,在机场接到温时时,让他产生很少的情绪上的波动。

  陆惊蛰的会还没开完,他没有将剩下的事推到明天,但确实有一瞬间很希望这个会能结束。

  开完会后,外面又下起了雪,上山的路不太好走,雪没来得及清理。其实住在市区会更方便,往年陆惊蛰都是结束工作,才会在这里度几天假。

  打开房门,房间里一片黑暗。

  卧室的房门是推拉式的,没有严丝合缝地闭合着。

  陆惊蛰拉开门,走了进去,床边的地毯上靠了个人。

  他停在那个人面前。

  温时伸出手,指尖搭在陆惊蛰的手腕上,碰到冰冷的腕表表带,微微往回瑟缩了一下。

  陆惊蛰仿佛能想象出温时皱眉时的神态。

  温时很慢地说:“你工作结束的好晚,快要十二点了。”

  又轻轻地说:“今天要快点结束。”

  温时在九点钟时下的飞机,在自称为陆惊蛰助理的人的带领下来到这间套房。那个人还说,陆惊蛰正在开会,可能要等一会才能回来。温时对他道完谢,本来想休息一会,以恢复体力,应付晚上的治疗。打开浴室才发现这里是陆惊蛰住的地方,里面有用过的毛巾。

  但也没办法再问秦设,为什么没有再开一间房。

  温时只好勉强洗了个澡,穿上浴衣,在套房里小心翼翼地打了会转。陆惊蛰定的套房很大,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但就是没有第二张床,温时都不知道睡在哪,又不想睡陆惊蛰的床,便靠在床边等他。

  等了很久,等的很累,才等到这个人。

  所以很希望早点结束,放他去睡觉。

  陆惊蛰怔了怔:“你……”

  陆惊蛰想说你不用这样。但温时跪伏在地毯上,可能是真的很想开始,连手都搭在了陆惊蛰的皮带上,似乎想要帮他解开,但还是没有。

  温时穿着过大的、不合尺寸的浴衣,低头时后颈露出很美的弧度,懵懂却急切,让陆惊蛰觉得自己不和他上床,会是一种近乎于犯罪的奢侈浪费。

  他的自制力也没有温时想象中的坚不可摧。

  于是,他俯身抱起温时,又问:“怎么不躺在床上?”

  温时没来得及说话,陆惊蛰自问自答:“是不喜欢吗?”

  “那就算了。”

  温时听到他是这么说的。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很后悔为什么没有躺上那张床。

第25章

  陆惊蛰抱起温时,把人放在床上,温时满身狼藉,用纸擦了几下,也不太管用,他的手搭在温时的小腹上,这次是真的商量:“要不要去洗澡?”

  温时没太留神,没有听清。

  温时结婚七年,和前夫上过很多次床,用的是最传统的姿势,连发情期都要打抑制剂,只需要和前夫结合一次,便可抵消发情热带来的性欲。比起得不到回应的可能结果,他宁愿不要让这件事发生,不会放纵自己的欲望,也很难作出什么恳求。温时不想太过放荡,作出哀求、卑劣、可怜的姿态,也不想被人摆弄。

  躺回柔软的床上时,温时才有了实感,这样的事,太超过他的认知了。

  陆惊蛰已经做好决定:“我去放水。”

  温时用手臂横在眼前,大约是不想面对现实的意思,他勉强喘匀了几口气,另一只手拽住了陆惊蛰的衣角。

  陆惊蛰弯下腰:“怎么了?”

  温时似乎是想要站起来,却没有那样的力气,垂在床沿边的腿徒劳地动了几下。陆惊蛰离得太近,被温时无意识地碰到了。

  不重。像是路过小猫时,因为多看了一眼,于是被坏脾气的小猫用爪子轻轻踹了一下。

  陆惊蛰按住温时乱动的膝盖,更靠近了一些,他听到温时说:“我要去擦门,还有……地板。”

  温时是那种结束完治疗活动后不管多累,都要把当天的被子拿去洗的性格。

  那些留在房间里的痕迹是不应该存在,不应该被任何人看到的东西,是超越温时底线的事。

  陆惊蛰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温时的意思。

  他觉得没有必要。

  在一片黑暗中,两个人沉默的对峙着,软弱的、躺在床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人是温时,坚持到底的人也是温时。

  陆惊蛰是退让的那个:“你就算了,我去擦。”

  陆惊蛰整理好衣服,用纸巾擦去那些痕迹。房间里没有开灯,陆惊蛰站在门边,温时能看到的只是一团并不清晰的轮廓。

  陆惊蛰感觉到温时注视,抬起头,有点好笑地问:“还在监工,要不要来检查?”

  温时如梦初醒,可能是有点不好意思,干巴巴地说了句“没有”,再也不敢看了。

  温时仰面躺在床上,世界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倒过来的。他看到空旷无云的天幕,落地门外的温泉上有很热的蒸汽缓缓升起,月亮碎成一片一片,被丢在水面上,落叶木干枯的枝条突兀地伸展开来,但隔着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外面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不真实的。

  令他想起很多过去的事。

  陆惊蛰收拾完自己制造的残局,准备抱温时洗澡时注意到他入神地看着温泉。

  他问:“这里的温泉很有名,但你的身体可能不太行,要不要明天泡?”

  温时迟疑了一下:“我以为……”

  陆惊蛰走近了些:“以为什么?”

  温时似乎回过神,他没什么力气,有点逃避地说:“……没什么。”

  陆惊蛰在原处站了一会,他能感觉到温时的心情变差了,变得很差,似乎没什么理由,仅仅是看了一眼温泉。

  而陆惊蛰想要知道原因。

  很多时候,陆惊蛰不会强迫一个人去做什么,他开出价码用于交换,或者用令人心动的条件说服对方。

  就像现在,陆惊蛰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烟,是他常抽的那种,抽出一根,递给温时:“要不要抽?劲头很大。”

  温时愣了一下,他记得之前陆惊蛰曾不允许自己再抽,但无所谓了,他现在的确很需要烟,在他想要遗忘某些事的时刻。

  那些不能回忆,令他羞耻的事。

  陆惊蛰先点燃一根,然后将火机递给温时。

  房间里有很甜的草莓味,不像是奢侈品店里的香氛,或是饮品调和的味道,更接近于新鲜的那种。

  温时是那颗草莓,才被人从枝头采撷,放入垫了厚厚野餐布的篮子里,很小心地保存着。

  但是很快,强烈的烟草味将草莓的味道淹没了。

  温时软软地伏在床上,浴衣早就遗失在房间里的不知名角落,浑身赤裸,露出光滑的、形状美丽的后背,脊柱微微凹陷,显露出某些性感的意味。温时小口小口地抽烟,在烟草的刺激下,还有信息素的驱使,温时在茫然恍惚中失去自我。

  过了一会,温时终于开口,如陆惊蛰所希望地那样,很慢地说:“我小的时候,父母经常带着弟弟们出门旅行。我有两个弟弟,他们都是alpha,母亲总是说我的年纪最大,学业紧张,应该留在家里,所以我从来没有一起去过。有一次,他们又在客厅里收拾行李,周末要去一百公里外的温泉山庄度假。我走出自己的房间,在一旁帮母亲递东西。”

  温时顿了顿,又过于急迫地抽了几口烟,或许是很清楚眼前这个人知道自己没有经验,所以呛到了也不觉得丢脸,而是理所当然。

  他咳嗽了一会,说的断断续续:“那一次,我也一起去了。司机开车载我们去温泉山庄,路程好长,大约有几个小时。远处的群山在太阳下泛着白光,看起来很像……很像雪。我问母亲那是雪吗?母亲说不是,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父母,弟弟,还有司机,和我自己。司机告诉我那是一种白色矿石,会在太阳底下发光,又问我是不是还没见过雪。”

  从很小的时候,温时就害怕犯错,担心被人嘲笑。但是当时在车里说错话,被所有人笑话时,无论是恶意还是善意,温时都没那么在意,他当时很开心,满怀期待,开心到忘掉那些。

  陆惊蛰不想再抽下去,随手按灭了烟。在此之前,他大概能猜到温时和家里的关系不好,如果关系和睦,不可能在交易的事上完全不出面,任由温时的前夫处理。但陆惊蛰也没有很了解温时的事。第一次看温时的资料时,他没有认真,后来也没在重新再看。

  不是不在意,而是他们之间不再是那种需用通过背景资料来了解对方的关系,陆惊蛰会了解温时,但不会是透过几张薄薄的纸,看到温时展现出来的人生。

  这样的了解十分缓慢,陆惊蛰犯下大忌,不幸运地踩到了与温时的社交过程中必须避讳的雷点。

  就像没有人会在与陆惊蛰的社交中谈到他的病情。

  温时似乎不在意这些,他的社交礼仪学的不好,一边抽烟,一边随意道:“到了那里后,收拾行李也用了好几个小时。汤池的预定时间是在晚上,我换好衣服,和两个弟弟一起在门外等父母。母亲从里面走出来,她很亲切,说弟弟们的年纪太小,让我照顾他们。父亲也说好。”

  二次发育前,男性alpha、beta、Omega在生理上几乎没有差别,温时才十一岁,被派去照顾十岁和九岁的弟弟,也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

  汤池外的准备间很热,温时一个人待了一会,弟弟们似乎忘掉了他。他没有进去,而是去了外面。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玻璃窗,他看到外面的月亮,热的汤池,还有开心的弟弟。

  也是在那个时候,温时模糊地意识到,母亲是在惩罚他,惩罚他跟来这次旅行,打搅了他们一家四口的圆满。

  等到再长大一些,在大人的口中,温时得知更多真相,似乎也明白了母亲的想法。母亲和父亲是高中同学,母亲家境贫寒,长相出众,在高中时成为父亲的女朋友。上了大学后,父亲交往了别的Omega,母亲也一直无怨无悔地等着他,装聋作哑,最后怀了孕,如愿以偿地进入温家待产,却生下了一个Omega,这令祖父母很不满意。而父亲的另一个女友也怀孕了,但没能生下来。母亲因此心惊胆战地过了一年,直到生下Alpha弟弟后地位稳固,才被允许嫁给父亲。

  对于母亲而言,弟弟们是拯救她的人,而温时不是。她那么辛苦的怀胎十月,温时却没有给她回报,温时是差点让她陷入地狱的那个孩子。

  温时能够理解母亲的想法,但不是原谅。母亲不需要温时的原谅,温时也不需要原谅母亲,他们之间只存在血缘和金钱关系。

  温时笑了笑,有点无所谓的意思:“后来他们再收拾东西,我就不再去客厅了。”

  陆惊蛰说:“抱歉。”

  温时知道陆惊蛰为什么道歉,但他摇了摇头,又吸了口烟:“其实,我不是讨厌温泉,讨厌雪,讨厌路过时看到的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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