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花园 第38章

作者:狐狸不归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近代现代

  陆惊蛰低着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半垂着眼的温时。

  灯光落在温时的眼睫上,将他的脸映得有些许模糊。温时长得很好看,是那类参加社交活动,会被搭讪的漂亮,但是不说话、没有表情的时候,气质又很冷,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不敢接近,深入了解后才会发现不是那样,之所以会显得冷淡,是在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地方的自我保护。

  但在陆惊蛰面前会表现又傻又可爱的一面,不加遮掩,就像是现在,还在烦恼着什么。

  陆惊蛰很直接地问:“你在想什么?”

  温时眨了眨眼,坦白地说出了心里话:“我在想……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两人间隔着不远的距离,陆惊蛰似乎经过稍加思考,然后说:“我有想要的。”

  温时怔了怔,有些后悔那么坦白了,也许不该那么说的。

  陆惊蛰有想要的东西,当然很好,但是温时怕自己没有,也无法够得到。不是出自对陆惊蛰的不信任,而是本能地怀疑自我,他好像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送给陆惊蛰。

  几分钟的沉默过后,陆惊蛰忽然说:“我三个月没抽烟了。”

  温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在陆惊蛰面前,他向来不会想太多,又不经大脑地问:“怎么了?”

  陆惊蛰说:“抽烟对身体不好,我戒了。”

  停顿了几秒钟,语气略有些引诱地问:“所以你要戒吗?”

  是早已选择好了的,只有温时能送的礼物。

  温时下意识地说:“我没怎么抽。”

  “上一次,我去卧室叫你起床,还看到垃圾桶旁边的烟灰。”

  陆惊蛰客观地指出了这一事实。

  温时心里隐约知道,陆惊蛰不喜欢看到自己抽烟,所以都躲着陆惊蛰,没在他面前抽过。

  吸烟是会上瘾的,对身体不好,温时也知道,但心情差的时候,还是会抽,但不是因为母亲和前夫,大多是在写那本潦草的笔记时。

  温时抬起头,看了陆惊蛰一眼,好几眼,知道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根本说不了慌,骗不了他。

  又觉得陆惊蛰太过理智,在他的人生中好像没有戒不掉的劣习,所有的错误都会被纠正,他永远做正确的事,是一个完美无缺到近乎冰冷的人,也是温时喜欢的人。

  温时这么想着,上半身微微前倾,和他靠近了些,很好奇地问:“陆惊蛰,你什么都能戒掉吗?”

  陆惊蛰的眼眸变得很深,露出了温时不太能看懂的神情,低声说:“也是有无法戒断的。”

  温时愣了一下,没继续追问下去。

  陆惊蛰看温时犹豫不决的样子,于是问:“为什么想抽烟,心情不好吗?”

  温时慢吞吞地点了下头,说:“嗯,有时候。”

  大约因为被人看穿内心的紧张,温时不由握紧了手,他的掌心有些出汗,潮湿的水汽也覆盖住了陆惊蛰的皮肤。

  陆惊蛰温和地笑了笑:“也不是让你立刻戒掉,但是抽烟不会让心情变好。如果是心情不好的话,可以做点别的,转移注意力,比如抱猫去公园走一走。”

  他提了很多建议,好像事先查询过很多资料,最后说:“也可以打电话讲给我听,我或许能帮你解决。”

  温时心中缓慢地升起莫名的、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觉,不是疼痛,也不是愉快,那些感觉太强烈了,更像是陷入温暖的水中,被人拥抱,所以不知如何是好。

  他没有这样的经验。

  陆惊蛰想让他戒烟,知道很难,所以自己先戒了。

  三个月前的决定,三个月后才说。

  问得也很寻常,不是强制的意思,好像温时不戒也没关系。但是陆惊蛰已经戒了,证明没那么痛苦,没那么难熬,抽烟只会让温时的心情更差。

  温时被人要求做过很多事,但没有一件是出自这样的理由。

  他仰起头,看着陆惊蛰,觉得这样的事好像不值得一个生日礼物,但是自己能够送得起就很好,终于下定决心:“……我试试。”

第53章

  夜色很深,月亮的影子倒映在湖水上,水波荡漾,一圈一圈地将月亮扩散开来,又美丽又安静。

  一群小朋友从他们身边奔跑过去,好像很开心,全是欢声笑语,温时和陆惊蛰都没有说话。

  等他们走远了,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温时还是忍不住好奇,他问:“要是我不答应呢?”

  一般人不会问这种问题,好像情商很低,但温时就是单纯地没想那么多,在陆惊蛰面前想问就问了。

  陆惊蛰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说:“那就算了。换个生日礼物,还能怎么办?”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换成平静又冷淡的语调,命令说:“温时,不许抽烟。”

  温时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看到陆惊蛰眼里满是笑意,才明白他刚才又在捉弄自己。

  不过温时的脾气太好,加上眼前的人又在过生日,所以不和他计较,仰着头,很乖地说:“好。”

  陆惊蛰可能都没想到,怔了怔,随后又笑了,说:“怎么还这么好欺负。”

  代表礼物的承诺已经送出,没必要问那个次选,但温时还是问了:“什么礼物?”

  温时总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问总比不问好,陆惊蛰从来不会不耐烦,坦白地说:“让你给我买个蛋糕,很久没吃过了。”

  温时眨了下眼,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在落下的一瞬间飞快地做出决定:“我去买。”

  没有给陆惊蛰拒绝的选项,但忘了还握着手,往外走的时候差点把陆惊蛰也拽跑了。

  温时松开手,没敢看陆惊蛰的神情,直接溜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蛋糕店也到了即将歇业的时间,温时去的时候,橱窗中空空荡荡,已经卖的差不多了,还剩几个为数不多的蛋糕,尺寸不大,不是用于庆祝生日的蛋糕,但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口味倒是都不同,温时想了想,最后还是挑了个草莓味的,然后找店员要了生日蜡烛。

  走出商场后,外面的人已经不多了。

  温时偏过头,街边人影寂寥,路灯独自立着,每一盏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落在通往陆惊蛰方向的路上,这条路似乎变得遥远。

  他不由加快脚步,在寂静的街道上奔跑起来。

  成年过后,温时很少会有这么着急的时候,有这样必须要做到的事,是那么的迫不及待,仿佛晚一秒钟,心脏都要从胸腔中跳出来,连肺都因为缺氧而产生撕裂的疼痛。

  痛感也让温时觉得自己还活着,他正在喜欢一个人。

  不知道经过多少家商店,温时没注意到四周的任何风景,只想去往有陆惊蛰的地方。

  终于,即将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昏黄的街灯,陆惊蛰的侧脸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温时也慢慢停下了脚步,他忘记了时间,心跳却没有恢复,依旧跳的那么快,那么急,只为了眼前这个人。

  陆惊蛰似乎也注意到了,他转过头,看到温时,往前走了几步,不轻不重地问:“这么急?”

  温时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都很热,讲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我怕,来不及。”

  陆惊蛰低下头,握着温时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即使此时此刻接吻,好像也不意外,但陆惊蛰停了下来,没有缘由地叹了口气,让温时不能明白。

  陆惊蛰抬起手,手掌的影子映在温时的眼眸中,落在他的左边侧脸,按了按嘴唇的边缘,没怎么用力。

  温时还在调整呼吸,脸红耳赤,有些茫然地问:“怎么了?”

  陆惊蛰很轻地回答:“脸上沾了东西。”

  他的指尖只在温时的脸颊停留了不到两秒钟就移开了,然后往后退了一步,轻松地说:“好了。”

  温时对此没有一秒钟的怀疑,很快为陆惊蛰的话找好了理由:“真的吗?可能是路过刚开业的商店,飘着彩色碎屑……”

  陆惊蛰冷静地听着,手垂在身侧,装作很若无其事,实际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温时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很干净,陆惊蛰只是没能克制一时的冲动,很想触碰,于是也这么做了。

  他想要无理由地拥抱温时,亲吻温时,做情侣间能做的所有事,而不是碰一下还得找个不存在的借口。

  但现在好像还是不行,温时对他没有那么信任,仍然饱受伤害,希望能在他痊愈时离开,没有恋爱的想法。

  体温带来的余热被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温时总觉得左边唇角格外热,有让他不能忽略的强烈存在感。温时努力地转移注意力,将蛋糕举高了些,又想到今晚他们一直待在一起,说了很多话,但好像还没说那一句。

  温时说:“陆惊蛰,生日快乐。”

  陆惊蛰接过蛋糕,温时拆掉了包装盒,也许跑得太急,蛋糕外形有些许破损,陆惊蛰说“看起来不错”,“很喜欢草莓”,称赞得不算夸张,但足够让温时心虚的了。

  陆惊蛰说:“不是有蜡烛吗?你来点吧。”

  温时愣了一下,要了蜡烛后,又想这些对陆惊蛰而言是否太过幼稚,所以没提。

  但陆惊蛰说了,他还是将蜡烛拆开,滑亮火柴,点燃了生日的烛光。

  六岁之后,陆惊蛰就没过过这样的生日了。他的父母因意外去世,不会有人环绕着他,为他插上生日蜡烛。当然,陆惊蛰对这些也不感兴趣,觉得无聊,没有意义。他是不会因任何人或任何事而许愿的人,即使患有现代医疗无法治愈的顽疾,也没有一秒钟想过求神拜佛。

  烛火摇摇曳曳,像流淌着的、虚无缥缈的影子,映在温时的侧脸上,将他衬得如教堂中世纪的雕像般圣洁美丽。

  温时半垂着眼,纤长浓密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有些紧张,神情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教徒都要虔诚纯洁,但他祷告的愿望是盼望另一个人能得偿所愿。

  陆惊蛰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过生日了。

  如果每次都能看到这样的温时,那么他也会这么希望。

  点完蜡烛后,温时抬起头,两人对视了一眼,他看着陆惊蛰被烛火照亮的英俊的脸,心动至极。

  想要让时间停止,想要一切都不再失去。

  然后,烛火被吹灭了。

  在夜风、灯光、冷雾中,他们吃掉了那个不大的蛋糕,很甜,甜的让温时开心,也让他有一丝不能言述的心酸。

  回去的路上,大约是太晚了,一路上都很安静,偶尔会有一两辆车擦肩而过。

  陆惊蛰打开车载音乐,里面播放着温时没听过的歌,陆惊蛰开口问:“温时,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也不是不能查到,但还是要问。

  温时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困倦至极,快要睡过去了,最后很慢地说:“还有很长时间,是夏天。”

  不想说具体的日期,说了就难免会产生期待,但也许那时候他们已经分开了。

  温时是温时,陆惊蛰是陆惊蛰,他们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像是两条平行线,因为一个意外偶尔交汇,又很快分开。

  陆惊蛰能听得出温时的言外之意,是不太想说的意思,但也没放弃,而是偏过头,看了温时一眼,有点漫不经心地问:“是有别的安排吗?”

  明明陆惊蛰的生日已经过了,温时还是顺从了他的心愿,回答了这个问题。

  陆惊蛰又重复问了一遍,好像是为了记得更牢,永远都不会忘。

  温时抿了抿唇,看到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界碑。

  他们又回到了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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