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玩法 第90章

作者:咸鱼卖花 标签: 近代现代

  林正风声音发沉:“我看不清照片里是什么,但想来也应该是你,他去治疗的时候你被人簇拥着出尽风头,真是体面又气派。”他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些资本家果然都唯利是图,精打细算到极致,没什么不能割舍和交换的,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这话说的已经是相当不客气,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林正风就见对面男人站了起来,脸上没什么异色,反而对着林正风低缓地开口:“林叔叔,您教训的是,我知晓今日您能见我也是看了外公的面子,但您告诉这些我心中感激不尽。”

  江瑜微微一颔首:“贸然打扰是晚辈不是,今天晚辈失礼了,也耽误了您的时间,往后,我再寻个时间,专门上门赔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林正风眼前这位不单是笑脸,姿态依旧是谦和有礼,芝兰玉树的模样,让人挑不出错。

  林正风陡然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气闷一般地移开眼。

  江瑜再次微微颔了颔首,推门离去。

  江瑜和黎立志从院子出来后,祖孙二人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时正六月,银杏树最是枝繁叶茂,斑驳树影投在路上,有灼热的风吹来。

  江瑜说:“今天多谢外公了,要不是您,我真是没办法知道消息了。”

  黎立志笑着拍了拍江瑜的肩膀:“小瑜,一家人说这话就客气了。”他别过头咳嗽了一声,又缓缓开口:“我这张脸能帮到你我心里倒是欣慰,你家老爷子那你怎么办?”

  江瑜伸手帮着外公顺气,轻声道:“老爷子也讲理。”

  从外公家离开,第二天的时候,江老爷子就回到了江宅,江瑜站在门口迎接,末了祖孙俩一起走进去。

  江老爷子的屋是离池水最远的,人老了受不住湿寒,屋内空调也不开,江瑜进去之后只打开窗和门,穿堂风一刮,倒也有几分凉意。

  江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一支白瓷盖碗,他笑着道:“我也是多日未见你,一晃神也快三个月。”他转头看着眼前的孙子:“我听说你遇到了泥石流,倒也是遭罪。”

  江瑜说:“劳老爷子牵挂,好事多磨罢了,人安安稳稳的到了。”

  江老爷子抬起茶托用盖子微微拨了拨茶:“昨日见你外公去了,他身体如何?”

  江瑜温声道:“还好,就是天燥生了火,略微有些咳嗽。”

  江老爷子说:“你叮嘱着让他保重身体,平日有空闲时间也多去那看看,他就你一个孙子。”

  江瑜应下。

  江老爷子转了转茶盖,突然开口:“几日前我有个学生打来电话给我道喜,我思来想去这喜只能出在你身上。”

  江瑜原本搭在桌子上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复而平声道:“央企那传来消息,说我入了备选,大抵为这事恭喜。”

  原本拨茶的水声停了下来。

  一道目光落在江瑜身上,带着审视,几秒之后茶碗被放在桌子,发出了铛的一声,茶托被激的一震:“一个备选,为这事恭喜。”他眼中却没什么笑意,声音沉沉:“那他这喜就贺得不明朗了。”

  江瑜放在桌子上的手一紧,接着又缓缓松开:“老爷子耳聪目明,什么都瞒不过您。”

  他这副样子在老爷子看来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江老爷子闭了闭眼,胸膛有些起伏,江瑜道:“老爷子您消消气,保重身体。”

  江老爷子一下子睁开眼,目光像是一道电直直刺向江瑜:“我原觉得家里你是最省事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他突然笑了一声:“你倘若这次没入选,我都生不了这么大的气,只说一句日后还有机会......”他顿住,声音又平了下去:“可你偏生搞出一个备选,你把这事当儿戏吗?我竟然不知你狂妄到这种地步!”

  最后一句声音蓦地发沉,仿佛是一道闷雷重重的砸了下来,震耳欲聋。

  江瑜抬起了眼,他顿了一瞬之后道:“港城离这太远,那个央企如今资源也冗杂,内里抱团分化严重,我也听说日后要出政策削减整改,不算是个好去处。”

  他又开口,声音温缓:“入了备选我在内一共两人,虽然没有选上,但也算是入了眼,日后要是有空缺也是优先推荐,就我知道的两年后青州省有家央企也要开始遴选,其实也就是一年半,从长远看不比港城差。”

  江瑜又道:“姑父才往前进了一步,又和我们家走的近,我这时候去未免太夺人眼,不如先静下来,总之也就两年时光。”

  江老爷子呵了一声:“这么说,我要赞扬你想的长远,事事为家里考虑了?”他伸手拂去茶杯,一下子甩在地上:“两年时光,你说的倒是轻巧,那你知道35和37差了多少?55和57又差了多少?你既然提起了你姑父,你难道不知他眼看着年龄大废了多少心思?!”

  江瑜安静地听着,过了半响他突然开口:“老爷子,我在吉庆遭遇泥石流的时候,我没想过自己往后还会有很多个两年时光。”

  江老爷子一下子怔住。

  江瑜唇微微发抖,他慢慢敛眸,声音倒是平静:“我被泥沙裹挟着往下冲,看到山洪倾泻,泥水卷着碎石和动物尸体从我身边冲走,我突然才明白,泥石流不会因为我是谁停下。”

  江老爷子默然。

  他重新坐在椅子上,神情复杂的看着江瑜,好半响道:“你不后悔就行。”

  江瑜脸上出现淡淡的笑容:“不瞒您说,我最近后悔了两次,一次是我明知道和记者说话他不开心,我依旧照做;另一次是那夜大雨,我没留他。”

  江瑜说:“后悔的滋味不好受,起码我不想再尝试。”

  他站了起来:“或许这个选择对我来说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我最不后悔的。”

  江瑜弯腰鞠躬,恭恭敬敬地道:“老爷子,孙子不肖,您受累了。”

  从京都到祁山疗养院四个小时飞机,末了转高铁和汽车,一共七个小时的车程。

  江瑜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彼时阳光充足,绿草如茵,江瑜从门口进去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神情有些懒散。

  他走过去,还有几步的时候对方突然睁开了眼,表情上有些诧异,像是没想到他突然出现在这里。

  江瑜弯了弯唇:“在想什么?”

  晏沉一下子扬起了唇,他仍旧是那副随意又万事不上心的样子,神形惫懒的轻慢,只是轻声道:“也没想什么,就像之前那样,想了你一整天。”

  作者有话要说:

第85章 治疗

  彼时已经是下午, 天空蓝的像是一面瓦蓝光滑的镜子,疗养院建筑大多只是两层,抬眼就可看到远处苍翠植被与山顶缭绕的云雾。

  晏沉四肢舒展地靠在椅子上, 发梢被太阳浸润成金色,侧脸隐隐约约可见颧骨的痕迹,鼻梁挺直, 唇薄而淡,比上次见面瘦了一些, 整个人气质却越发锋利阴鸷, 像是一柄出鞘的剑,稍不留神就会被刺到。

  但江瑜却蓦地想起来对方睡觉时的样子, 团成一团再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像是只眷巢的鸟。

  江瑜伸手摸了摸对方那看起来金色的发梢,被太阳晒得温热, 来回掌心都沾染上了温度:“想我怎么不说?”

  晏沉嗤地一笑, 挑眉看向江瑜, 这副玩味又轻蔑的表情让他一下子生动起来,又恢复之前的模样:“为了不打扰你工作和往后任命啊, 怎么样,这个答案够感动你吗?”

  江瑜坐在椅子上,和对方凑得近, 彼此肩头相触着, 他目光看向前面一片一片的绿茵地,又看向远方刷着红漆的房子, 绿色的花园与建筑交相辉映, 构成一副油画般的色彩, 江瑜说:“是吗, 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他声音含着笑意:“故意让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好,故意让我去找你舅舅,故意泄露出你在这里,然后引着我来找你。”

  清朗的笑意伴着轻缓的嗓音,好听的像是山间泉水落地的轻响,晏沉听他说完,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畅快,起先是低笑,接着肩膀颤动,整个上身都被牵引着抖动起来,愉快的笑声伴着远处的鸟叫袭来,眼角都有泪渗出来。

  江瑜看着他笑,伸手覆上对方后背,一下一下的给顺着气。

  好半响,晏沉才止住笑意。

  他把眼角渗出的泪胡乱地擦在江瑜衣服上,抬起头勾着唇,神情肆意:“不然呢?难不成我还一个人继续在这里把你从天亮想到天黑。”

  他伸手钳住江瑜的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在那双桃花眼中看清自己身影后满意地勾着唇,凑近了拖长声音开口:“宝贝,我就是故意的,你清楚我也清楚,可你还是来了呀。”

  他嗓子里发出了含混的笑,嗓音一如既往的动听,眸底带着一些恶意和得意,满脸嚣张又轻狂,一字一句宛如利剑一般刺去:“谁让你爱上我了呢?”

  这回轮到江瑜笑了。

  他抬手握住对方捏住他下巴的手,覆在手背上牵下来,边笑边开口:“是,谁让我爱上你了。”

  晏沉靠在江瑜肩头,他仿佛才满意了,瞥了一眼眼前人,又翻转手腕去摸对方的掌心,散漫地开口:“你自然可以不来,等我度过这段时间也去会港城去找你,不过你可以猜猜那时我们相遇的情景,我保证没有现在愉快。”

  江瑜握住掌心的手指,含笑看了他一眼:“不错,到了这里还有心思想这些,看起来状态挺好。”

  晏沉扯了扯唇,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轻蔑的神情:“这些东西我自小就受过,有什么可怕的。”

  江瑜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我们晏少有钢铁般的意志力和常人所不及的执着。”

  晏沉睨了他一眼,江瑜牵着对方的手站了起来:“你住的地方在哪?带我去看看。”

  晏沉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幢建筑,就一层,外墙刷着红色漆,窗户被砌成了白色,屋顶是尖尖的三角形。

  室内装修也尽可能的温暖平和,除了偶尔见到一些检测仪器之外,看起来就像是一所家庭居室。

  晏沉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你身上有什么解闷的玩意吗?”他这几天饮食起居被严格管控,电子产品也被严格控制时间,疗养院倒是有图书馆,不过这位一向不爱看书,闲的晒太阳头上长草。

  江瑜想了一下回答:“有手机,你要玩吗?”

  晏沉支着下巴:“好没趣啊。”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瑜,目光赤-裸-裸的对方身上游走:“要不我们去上床?”

  江瑜转头看向他:“你确定?那个床可是能时时检测上面躺的人情况,还有这间屋子,监控比小天考试的教室还多。”

  这简直就是全方位直播,不单能看到录像,连呼吸频率心跳次数陷入深度睡眠后的时间都能反应出来,从里到外完完整整裸-露。

  晏沉思考了一瞬,又目光看向窗外:“小树林里呢?”

  江瑜说:“我刚才扫了一眼,看到了三个伪装成鸟巢的监控。”他眉梢微挑:“而且我们真的在小树林里做了,不出一晚上,会传到每个人耳中。”

  这里面住的人,晏沉算是最小的那个,剩下的那些见了大多得叫爷爷奶奶伯伯,要是两人真去小树林里,那不出半日得传遍疗养院的角角落落。

  江瑜觉得自己还是要一点脸的。

  晏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为了让江瑜知道他有多遗憾,他故意将叹气音拖得很长很长,差不多就是:“哎~~~~”

  余音缭绕,哀转不绝。

  江瑜唇角几乎是翘起,他努力的向下压了压,换了一个话题道:“你晚餐打算吃什么?”

  花园外有餐厅,每个房间还配了小厨房,无论是自己做还是统一吃都行。

  晏沉瞅了瞅江瑜:“你要给我做吗?”

  江瑜说:“你如果想吃的话,我给你做。”

  坦白说,江瑜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他做的东西只能说不难吃,至于说口味绝对比不上这里的厨师。

  晏沉又无所事事地靠在沙发上:“算了,你赶了一天路别做了,累得慌。”

  江瑜看了眼时间:“到饭点了,去吃饭。”

  晏沉似乎不太想去,但看着江瑜出门,还是从沙发上站起来,跟着出了门。

  两人沿着树荫走过,花园尽头就是餐厅,两人算是来的比较早的,自助形式,各式各样的菜肴摆放在台上,其下用火温着,口味都很清淡,卖相倒是很不错。

  江瑜端了两碗不同的菜和蒸鱼,又拿了主食放在餐盘里,晏沉只拿了一蛊汤端着,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就是盛放的鲜花。

  江瑜现在才知道晏沉为什么这十多天里看着清减了许多。

  一蛊排骨莲藕汤,他用勺子舀了几口后就放下,慢慢地靠在椅子上,两人当时在吉庆的时候吃的都不少,出去吃烧烤能吃三百多串,现在这食量,别说一个大男人,连胃口小的女生都不一定能吃饱。

  但晏沉脸上出现不耐的样子,他没什么食欲,喝了几口也就是做做样子,如今手指来回搓捻着,典型想抽烟的姿势。

  江瑜瞥了他一眼,晏沉慢慢地收回手:“我知道你没烟,我也没有。”他轻轻啧了一声,语气不善:“真是的,酒不让喝烟不让抽,还他妈的让我禁欲,越管越宽,也就是我这次配合,要是放在几年前,哪个敢收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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