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白衣若雪） 第80章

　　“好的，舅舅。”

　　秦越等那头电话挂断后，才把手机放在了沙发上。

　　盛百仟冷声问：“打完了？”

　　秦越抬头朝自己笑了下，笑的很浅，跟今天所有的笑都不一样，跟挂在松树那一层薄薄的的雪花一样，仿佛转瞬即逝。

　　盛百仟还记得秦越在松林里疾驰时笑的模样，恣意又快乐，对比起现在天上地下。

　　盛百仟想他应当收回自己刚在在外面时想的话，秦越也没有他想的那么无忧无虑，寄人篱下，哪怕是权贵的秦家，也不是那么好住的。

　　即便自己未体会过，但《红楼梦》里林黛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刀霜剑严相逼’的话哪怕是夸大，也有几分是真实的。

　　秦越没有再说什么，盛百仟也不再多说，只给他搓脚，秦越低着头看他的手，盛百仟这几天晚上都给他泡脚了，说这样能最大程度的去除寒气。

　　确实很暖和，但是这双手今天还给他雕刻出一个近乎完美的蛋糕啊，现在用来给自己洗脚太奢侈了。

　　秦越卷着脚丫跟盛百仟低声说：“你也给别人洗过脚吗？”

　　盛百仟看了他一眼：“你是在问我有没有其他的男女朋友吗？”

　　“不是！”秦越抬头看他：“我是说你……对我很好。”

　　盛百仟怎么老想别的地方呢，他才不去质问盛百仟以前的朋友呢，虽然有点儿想知道，但是他又想盛百仟这样出色的人，肯定会有前任的，所以还是不要问为好。

　　自己对他好？

　　这就好了吗？

　　盛百仟看着秦越轻声问：“那你舅舅好还是我好？

　　秦越看着他笑：“这又不一样。”

　　秦越的表情好笑，这是说自己幼稚。

　　盛百仟还有更幼稚的，他也含着笑问秦越：“如果你舅舅不同意你跟我在一块儿，你准备怎么办？”他握着秦越脚丫子，细嫩的脚丫子在水盆里越发显的白嫩，指甲都晕染成了粉色，盛百仟无意识的握紧了，秦越笑了声：“痒，洗好了吧，我不冷了。”

　　转移话题，就是不好回答，不好回答就是迟疑，迟疑就是否定，也就是说如果真有那样一天，秦越会站在秦舅舅的一边。秦朝正也值得秦越这么决定？

　　盛百仟心里的冷意一层层泛上来，所以他掐着秦越脚继续追问道：“刚才的话还没有回答我。”

　　秦越看了他一眼，他觉得盛百仟很奇怪，这种问题就跟问‘你妈跟我同时掉下水后，你救谁’，根本就不用回答的，笑笑就过去了。但他不知道盛百仟为什么这么追问他，依照盛百仟的性格及以往的处事来看，不应该的。

　　秦越看着他笑：“不会的。”

　　“不会什么？”盛百仟一边给秦越拿毛巾擦脚，一边问他，毛巾厚实，毛茸茸的擦过他脚心，秦越笑着往后抽：“我自己擦。”

　　但盛百仟握着他脚给他一个个擦完了，指缝都没漏，等擦好后，秦越迅速的把脚收回去，跪坐在沙发上，把脚藏在后面，盛百仟老折磨他脚。

　　秦越觉得盛百仟有一点儿生气，难道是因为吃醋？可是这醋吃的莫名其妙，盛百仟跟秦舅舅有什么醋好吃的呢？

　　盛百仟把水盆端进洗手间了，秦越看着他背影眨了下眼，其实自己刚刚说的话是真的，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因为盛百仟对他很好，除了小时候保姆给他洗过脚外，还没有人给他这么仔细的洗过呢。

　　所以就算秦舅舅以后责备他是同性恋，败坏家族门风，不同意他喜欢男的，他也可以这么跟秦舅舅说，盛百仟对他很好，他愿意跟盛百仟结婚。

　　秦舅舅顶多会责备他一段时间，让他不要跟任何人说他秦家人跟同性结婚，或者再严重点儿让他别没事就回秦家。

　　除了这些应该也不会有别的了。

　　秦越抓了把头发，在盛百仟出来时移开了视线，自己为什么在短短的时间内想到了结婚呢？

　　网上有句段子话，说‘见你的第一眼，我连我们的孩子名叫什么都想好了’，跟他现在的状况就一样了，因为他不能生孩子。

　　所以秦越拍了自己一下，他的脸滚烫。

　　盛百仟看他还维持着跪坐的姿势，上前拉他：“怎么还坐着？脚不冷吗？”

　　秦越抓着他胳膊站起来：“我腿跪麻了啊。”

　　他就是想随便找个理由，但盛百仟当真了，把他从沙发上抱起来了。

　　脚离地的瞬间，秦越脸噌的红了，比刚才都红，他这么大人了，就算长的不够高，被这么抱着，也有些不好意思。

　　盛百仟托着他拍了下，于是秦越只好抱着他脖子了，星球小屋空间没有太大，沙发离床也不远，盛百仟抱着他走的再慢，几步也到了。

　　秦越先落在床上，他的手臂还没有来得及从盛百仟脖子上拿下来，大约是这个原因，所以盛百仟也被他拉下来了，沉甸甸的压着他，秦越没忍住轻哼出声来。

　　这一声像是某个开关键，盛百仟吻也很快上来了，这两天晚上他们也都接吻过，所以起初秦越没有觉得不对，手臂轻轻搭在盛百仟脖子上，回应他的吻，他以为会跟以往一样，吻一会儿就可以了，轻柔的，纯粹的……

　　但没有过一分钟，就变了样子，盛百仟的吻又深又急，堵的严严实实，秦越想缓口气都没了余地，他开始推盛百仟，反而被盛百仟抓着举到了头顶上。

　　这个姿势让秦越懵了一下，但也就那一下，很快他就喘不上气来了，越挣扎越闷的晃，仿佛他的挣扎引起了盛百仟的不满，可是他就是想要喘口气啊。

　　秦越开始扑腾，也只能上下扑腾，踩着床铺上移一寸，盛百仟就会跟着他上移一寸，很快他就被盛百仟结结实实的压住了。

　　“盛……百……仟，你……”

　　盛百仟没有让秦越再多说别的话，他一手抓着秦越手腕，空出一只手来把秦越下巴掐在了，密密实实的把秦越的嘴巴堵上了，他不让秦越看清他的脸，因为盛百仟知道他现在的脸一定非常恐怖。

　　因为仇恨能让人面目全非。

　　刻骨的恨让他生出了古怪的独占欲，盛百仟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只是他善于隐藏及压抑，只是戾气会在不经意间流露，特别是在一个他以为于他无害的人面前。

　　秦越明明是他仇人的外甥，但秦越爱他。

　　他像是在赌博一样，要看秦越有多爱他，会不会始终如一的站在他的一边；亦或者要看他自己有多恨秦家，如果秦越不爱他，那他要撕碎秦越。

　　他不想听秦越说不，只要有一个含糊的音节，他就会给堵上；那同样，只要反抗他、拒绝他，他也会本能的制服秦越。

　　盛百仟现在这一刻明白了他内心复杂的醋意，秦越入了他的心，让他恨意复杂起来，并没有减少，反而因着某些原因加重了。

　　重的那一部分自然落在了秦越的身上，秦越是他恨意发泄的着力点，盛百仟私以为秦越就该是他的了。

　　秦家对秦越好，他不舒服；秦家对秦越不好，他也不舒服，他想把秦越单独摘出来，占为己有。

第81章

　　秦越推拒的不厉害, 他的挣扎带着茫然，身体用不上力，盛百仟像是一床厚实的被子压在他身上, 盛百仟的吻也密密麻麻, 像是一张不透风的网，把他手脚脸面全都网住了一样。

　　盛百仟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他动都动不了。

　　秦越不知道咽了多少口水, 那口水不只是他的, 因为盛百仟不让他说话，盛百仟吻的太深, 舌尖扫过他的上颚时，秦越都忍不住打颤。

　　他不是讨厌盛百仟，他是有些害怕了，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盛百仟，他也不是要拒绝，他真心爱慕这个人。

　　他在暑假里见不到盛百仟的那些日子, 在书本里写过很多盛百仟的名字，甚至在给瓶子署名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的名字也刻上了。

　　他很想盛百仟的, 他也想让盛百仟紧紧抱下的, 也想……过跟盛百仟睡觉的。

　　秦越只是没有想过睡觉会是这样的，盛百仟仿佛变了一个人, 对自己的这种动作不只是爱意，还带了些别的, 秦越能感觉出来，更多的是对他的强迫与禁锢。没有人会喜欢被这么对待。

　　特别是这几天盛百仟对自己太好了, 给他做蛋糕, 带他坐圣诞雪橇, 带他见识松林极致的美丽与梦幻；

　　给他洗脚，温柔的像是在洗名贵的珍珠。

　　这些好对比的盛百仟此刻越发的异样。

　　秦越不知道怎么得想起了秦晓跟他说过的话: 盛百仟为什么要带你去那个鸟不拉屎、人迹罕至的地方呢，他就是想在那里把你吃了，反正那个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那时候笑的捶床，说盛百仟不会的，不会这么对他的，但现在盛百仟的样子吓人。

　　秦越把头偏在了一边，他刚才偏头的时候无意识的扫过了盛百仟一眼，盛百仟的脸色沉的跟外面的夜空一样，仿佛藏在暗处的阴戾张牙舞爪的攀附上来，把那张禁欲高冷的脸上染上了戾气，让盛百仟的面目在此刻有了让人畏惧的阴沉。

　　盛百仟像是一种猛兽，从冰原深处走来，带着冷冽的寒风，夹着嗜血的气息，把他扑在身下后，每一下嗅闻舔舐都带着力度，秦越忍不住发抖，在盛百仟吻过的每一次。

　　秦越努力的在告诉自己，也许睡觉就是这个样子的，秦晓他表弟说了，男人到了床上都会化成禽兽的。

　　所以放轻松，别害怕，这个人是盛百仟啊，你不是喜欢他吗？那没有关系的。想想他对你的好啊，想想他曾经温柔的给你洗过脚……

　　秦越这么想着，心里却没有平静起来，在盛百仟又一次扫过来时，他闭紧了眼睛，手握成了拳。仿佛意识到了下面有更狠的。

　　果然盛百仟低下头来，秦越在他鼻息到自己脖子间、唇角扼住他喉结的时候，他像是被咬住喉咙的动物一样，忍不住抽泣了声，无意识的颤抖了起来。

　　被压迫着的身体都痉挛了下。

　　秦越闭着眼睛等着被咬的那一刻，但他等了一会儿却发现盛百仟停下来了。

　　秦越睁开眼，有些茫然的看着盛百仟，他们没有开床头灯，于是盛百仟把客厅里的光挡住了，背对着光，让他眉目暗沉，秦越有一会儿才张口问他：“不做了吗？”

　　盛百仟闭了下眼，再睁开后，把箍着秦越的手放开，秦越手腕这一会儿已经被抓的青红不定了，就跟他的身上一样，盛百仟从秦越的唇角到脖子，以及胸膛……

　　他没有看秦越的眼睛，因为秦越的眼神没有焦距，飘忽着，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天空。

　　盛百仟手在秦越身旁握成了拳头，自己做的太过了。

　　他跟秦越确立情侣关系才两个月，两个月里只有周末约着见一次，次数太少，即便是吻过，牵过，也远远没有到这一步。

　　自己是为什么没有控制住呢？他对秦越的舅舅都能视若常人，隐忍异常。

　　为什么面对秦越时没有了呢，因为秦越不需要他隐忍。亦或者爱情忍不了。

　　呵呵，如果这种独占欲是爱的话。

　　盛百仟唾弃了下自己，他以为自己就是陪秦越玩，就是想看看这个小孩有多爱他，他以为在陈年的仇恨下，他有足够的理智，足够的冷漠，却没有想到自己陷进去了。陷入欲望是最不可原谅的。

　　盛百仟极深的吸了口气后，从秦越身上翻下去，秦越的衣服已经没法穿了，所以盛百仟给他包上了被子，隔着被子把秦越抱在了怀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开口才发现嗓子哑了。盛百仟闭上了嘴。秦越想说点儿什么，但是他现在还没有回过神，于是张了几下口后又闭上了。

　　房间里一时间寂静下来，像是外面的雪林，除了被雪压断枝头时会有干脆的断裂声外，再无半点儿杂音。

　　这种寂静在一个温暖有人气的房间里是不对的，越寂静越难熬，秦越这么想着，他身后的盛百仟像是化成了冰雕，僵硬冰冷。秦越被他隔着被子困在身前不知道怎么回头。

　　这短短的几秒，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大概就是过了一个世纪吧，要不为什么头顶上方突然出现了星云变换呢？

　　从弱到强，从小片到大朵，越来越大，整个夜空在这瞬间骤亮起来。

　　秦越忍不住扬起了脖子，不眨眼的看着天空。

　　美丽的光线在有韵律的变化着，时而如烟花、时而如波浪，有时候更多的如音符，流动的音符，从？？每一个都有。

　　天空中像是在开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如果这是音乐会的话，这将是秦越见过的最美丽、最宏大的音乐会。

　　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眼睛看到的却是最美，他看着这些绚丽的景象，脑海里想出了无数的乐章，那些过往他听过的激烈的、柔美的、古典的、现代的或钢琴曲、或古筝曲、或瓷乐，这些曲子此刻全在他脑海里绽放，从涓涓细流汇集成了大江大河，再奔涌到大海，波涛滚滚……

　　秦越在此刻才明白为什么极光会在这么安静的地方绽放，因为它需要你安静的看，安静的聆听。

　　它绽放在地球上空无人烟的一端，美的让人窒息。

　　秦越喜欢热闹，每年元宵节都要去看烟花，他看过无数的烟花，可是这一刻才发现人类制造的再绚丽都不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它是九天玄女挥洒下来的彩色衣袖，它是彩虹随心泼洒下来的颜料，它是圣诞老人驾驶着圣诞雪橇从天空飞过时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