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鸟 第29章

作者:山颂 标签: 市井生活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近代现代

  三拍舞曲听起来轻盈无比,叫舞蹈者即便没有基础,也能跟着情不自禁地找准步伐。季南风试着引导起燕鸥的舞步,两个人很快就渐入佳境——

  秋夜凉风嗖嗖的户外,在巨大的音乐喷泉前裹着大衣跳华尔兹,看起来多少有些傻逼,但那又怎么样?季南风看着眼前开心的人,便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燕鸥一边努力踩着鼓点,一边接着凑到他面前的机会开口道:“我到觉得用‘忧郁’去代表多瑙河,多少有一些旁观者的自傲在。”

  季南风也喜欢听他发表自己的看法,立刻感兴趣道:“你怎么看?”

  “一条河、一个人,经历过很多,不代表就一定要沧桑哀愁。”燕鸥牵着季南风的手,一边迈着舞步,一边指着湖上亮起的景观雕塑,说,“你看,它手握着布达佩斯这样一颗美丽的掌上明珠,一路跨过高山、越过峡谷,听过山林的松涛,见过晶莹的落日……”

  “我一直觉得,多瑙河和匈牙利人颇有几分相似——他们一样经历过战争与苦难,一样在废墟中一次次重建希望,一样坚韧又顽强。”燕鸥说,“与其说它像一位战火中凄惨的美人,倒不如说是一位高举过枪炮,如今安详又通透的老兵。”

  像是印证他的这句话一般,本来蓝色调的灯光骤然升腾起火焰般的赤红,《蓝色多瑙河》在辉煌中隆重收尾,喷泉中央的水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直冲云霄,两个人的舞步也定格在这一刻,宛如自由野火,灿烂热烈。

  在绚烂的灯火中,燕鸥紧紧握着季南风的手心,看着这位似乎要输给战火的忧郁美人,看他眼中悲伤的蓝燃成希望的火。

  “厄运从不是一场谋杀。”燕鸥轻轻道,“季南风,不要输给苦难。”

第39章 秋月星华39

  这一场喷泉表演持续了约莫一个小时, 但燕鸥只是和季南风跳了两支舞,便用完了力气,拉着季南风坐在一边的藤条秋千上坐着歇息了。

  越到夜里天气越冷, 季南风怕他着凉, 又知道他舍不得走, 就把自己的大衣也脱下来给他披上。燕鸥对自己的身体状态也很有自知之明,不去跟他犟, 只拉着季南风一起裹进大衣里, 一起荡着秋千看喷泉。

  实际上,他们曾经去迪拜看过全世界最大的音乐喷泉, 对于那个堪称奇迹的景观来说, 眼前这个小景点的小喷泉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但眼前这个喷泉在静谧的无人夜、在独属于他们两个观赏的秘密花园里绽放, 就难免多了一些“私人订制”的愉悦感。

  演出在充满激情的《Purple Passion》中落下帷幕,两个人意犹未尽地准备返回,就看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位穿着工服的老园丁。回过头来的时候, 老园丁的目光也还黏在湖中央舍不得挪开, 显然也在回味着方才的奇景。

  燕鸥见状,主动点点头跟他打了个招呼, 老园丁也不见外,心情颇好地跟他俩聊起来:“你们就是刘总的朋友吧。”

  “是啊。”燕鸥笑起来, “您知道我们?”

  老园丁笑道:“刘总为了迎接你们, 还特意让安排了这个喷泉呢。”

  燕鸥没想到真是为自己特别准备的,有些受宠若惊起来:“真的吗?特意为我们安排的?他都没跟我说, 就让我来湖边走走!”

  “是特意准备的。”老园丁笑呵呵道, “这个喷泉只有节假日的时候才会开呢, 今天晚上刘总特意安排说要开一场,说是有重要的朋友要来, 要拿就拿最好的招待。”

  燕鸥听了感动不已,回想起刚才那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又忍不住问道:“这个……开一次很贵的吧?感觉光是电费就不少呢。”

  “我也不是很懂,但听说一次要上万呢。”老园丁啧啧称赞道,“虽然我们刘总本来就是个大方的好人,但是让他能做到这一步,也就只有你们了。”

  季南风也惊讶了,感慨之余还带着一些淡淡的醋味儿,回去的路上还不忘拿着个说事儿:“燕总真了不起,三句话让男人为你了花了上万块。”

  燕鸥丝毫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甚至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燕总!”

  为了表示诚意,燕鸥一回到房间就立马发了照片和视频给刘成,并且把老园丁那里听来的事情都统统转述了:“大成哥真的破费了!演出实在太好看了,我和我对象都特别喜欢!”

  刘成收到消息,也立马秒回道:“喜欢就好,你们难得来一趟,花多少钱都值!”

  季南风虽然嘴上说着酸溜溜的话,但心里却感动得不得了,他想来想去半天,才对燕鸥说:“……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他,你觉得我送他一张画合适吗?”

  作为新生代有名的画家,季南风随便一幅画都能抵得过这上万元的价钱,作为回礼只重不轻,但燕鸥却偏不给他指明路子,悠哉悠哉道:“你自己做决定,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来呗!”

  季南风本来就不擅长人际关系,被他这么一番“考验”,便更紧张起来:“啊……”

  在这之前,季南风的一切“外交事务”都全权交给燕鸥处理,他虽然平时也看着学着,但真独自操作起来,还是有点没有着落的不安全感。

  但他知道燕鸥是有意在锻炼他,毕竟在以后……他可能就要独自一人去处理这些事情了。

  燕鸥刚洗完澡,看着他还在犯愁,便嘻嘻笑着坐到他身边,轻轻吻了吻他的脸侧,给他加油:“我相信老婆可以做好的。”

  季南风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皱起眉,转身摸了摸他的额头。

  这个动作让燕鸥也紧张起来,果不其然,季南风又反复试了两遍,然后道:“测个体温吧?我怎么觉得又有些烫了?”

  燕鸥有些不大情愿,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季南风说完之后,他便感觉脑瓜子有些嗡嗡的了。

  等体温结果的时候,燕鸥就已经确定自己发烧了,这一会儿烧起来的火势异常凶猛,几乎是刚刚反应过来,就瞬间飙升到了叫他难以招架的温度。

  对于这种突发情况,燕鸥几乎一瞬间乱了手脚,他现在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些草木皆兵,任何一点症状都能叫他浮想联翩。他难以接受地蜷缩起来,惶恐地道:“不会吧,老婆,我怎么又开始了……”

  燕鸥的心态越来越差,但好在季南风却肉眼可见地稳了很多。他看了一眼体温计,然后安抚道:“别怕,可能是有点感冒了,你现在抵抗力就是很差,今晚又着了凉,这些都是在意料之中。先吃点药观察一下吧。”

  有了季南风这句话,燕鸥安心很多,老老实实吃了季南风喂给他的药,便乖乖躺在他的膝盖上。突如其来的高烧让他全身都很疲倦,但时间没到,他也实在是睡不着,只能蔫吧唧唧地玩着季南风的手,叹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洗澡受凉了……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季南风看出来他心理难受,就一边帮他盖好被子,一边耐心地劝道:“没事,正好睡一觉嘛,吃了药一会就好了。”

  燕鸥闷闷地“嗯”了一声,转身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老婆……我有点害怕……”燕鸥叹了口气说,“我们的旅行还没正式开始呢,怎么就出现这么多意外啊?”

  季南风一边轻轻摩挲着他的头发,一边说:“我们要往好处想,趁我们还没走远的时候出现一些小的状况,就是给我们思考和反悔的机会,状态好,我们就继续往前走,身体撑不住,我们就停下来好好治病。”

  燕鸥原本很反感说反悔的事,但这一回突然病了,便也忽然想明白了——如果真是寸步难行的状态,与其咬着牙硬撑,倒也不如放慢脚步稍微等等。生活从来就不是一场离家出走般的赌气,见机行事的人不应当被嘲笑出尔反尔。

  但还是有些不甘心,他转身,把自己滚烫的脑袋塞进季南风的掌心里,似乎想用那人冰凉的体温给自己降温。他小心翼翼地许愿道:“希望我还可以继续往前走。”

  “嗯。”季南风也说,“我也希望。”

  对于燕鸥摇摇欲坠的心情来说,季南风短短的几句话实在太有力量了——似乎无论怎样都有退路,燕鸥迷迷糊糊地心想。

  高烧终于耗尽了燕鸥的体力,叫他昏昏沉睡了过去,但还没睡一会又开始咳嗽,看样子是真的感冒了。

  咳着咳着,燕鸥又开始恶心反胃,睡眠反复被打断的感觉让燕鸥烦躁不堪,额头上偏偏还顶着一团火,大半夜的,燕鸥吐着吐着就开始难过地哭起来。

  他没什么力气嚎啕大哭,只能委屈巴巴地掉着眼泪——他觉得自从生病之后,自己真的变娇气了很多,以前为了拍雪景摔断了腿,他也愣是没有流过半滴眼泪,现在只是胃里难受、发发烧、咳嗽两声,自己好像就难受得天都塌了似的。

  季南风看他哭了,赶紧把人搂进怀里安慰着——燕鸥化疗期间,他学会了太多照顾人的法子,比如如何降温退烧,比如如何止咳止吐。

  他颇有经验地帮燕鸥按摩手腕上的内关穴,又给他喂了些温水喝,等他终于不怎么反胃了,就轻轻问他说:“崽崽,我们去一趟医院吧?”

  好不容易脱离了医院的掌控,再听见这句话,燕鸥又忍不住哭出声来,但他知道自己这个情况不允许再磨蹭,或者说,这样的事情可能会成为今后的常态,便只能无奈地答应下来。

  此时此刻,他全身的力气都被这一番折腾给抽干了,脑子也嗡嗡乱叫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泡在水里,黏答答、湿漉漉的一团。燕鸥觉得自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破布玩偶,毫无反应地被季南风直起身来、裹上衣服、抱进车里。那人还细心地帮他扣上了安全带,一边开车,一边冷静地说:“忍一忍就到了,医生会对症下药,比我们自己瞎捉摸肯定管用。”

  车里的暖气很足,是季南风提前开好了、确定不冷才把他抱进去的。在这样温暖的环境里,燕鸥的眉头逐渐融化开来,迷迷糊糊终于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居然已经亮了。燕鸥看着雪白的环境,紧张得瞬间直起身来,直到看见自己身旁迷迷糊糊睁开眼的季南风,又看着四周的环境,才慢慢放下心来——

  虽然自己手上正挂着吊瓶,但这里不是叫他恐惧的住院病房,自己也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坐在输液诊室的长椅上,身上还盖着季南风提前带来的大衣。

  没看错的话,自己应该是在季南风腿上躺了一夜。

  脑袋还有些迷糊,但是身上难受的症状已经基本消散了,他迷迷瞪瞪地看向季南风:“我……?”

  “急诊室。”季南风揉了揉他的耳垂,让他安心躺回来,“昨天晚上你病得难受,我不放心,就带你过来了。”

  燕鸥忙不迭问道:“需要住院吗?”

  “不用。”季南风笑起来,“医生说就是重感冒,加上抵抗力弱就病倒了,挂两天水就好了。”

  燕鸥听了,终于放心下来,笑意也重新回到脸上:“那我们还能继续前进吧?”

  季南风笑笑,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看你表现咯。”

  看他的表情,燕鸥就知道未来的路还可以继续走下去,他放松下来,躺进季南风的怀里。

  太好了。燕鸥心想——能继续旅行真的太好了,能有季南风支撑陪伴自己,也真的太好了。

  曾经永远被自己安慰的季南风,居然也像模像样地担任起了治愈系的角色,这或许就是让他倍感安心的原因吧。

  燕鸥偏过头,看着季南风沉默的双眸,忍不住侧过身亲了亲他的脸颊。

  成长一定很辛苦吧,燕鸥在心里悄悄对他说道,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你继续走下去,所以,今后的路还是要继续麻烦你了。

第40章 秋月星华40

  挂了水之后, 燕鸥的烧慢慢退了不少,胃也没那么翻江倒海了,就是咳嗽还不太止得住——毕竟是重感冒, 就算是普通人也得难受几天。

  燕鸥靠在季南风肩膀上发呆的功夫, 那人就闲不住, 找护士站借了笔纸写写画画了。

  季南风是他们那届艺考速写的单科状元,他的画曾经被各大画室拿去做范本。但燕鸥在真正接触到季南风本人的时候才知道, 这人真正的厉害之处在于, 其实他并不欣赏艺考的线面速写的风格,但他可以为了高分通过艺考, 花了短短两个星期把画法完全转变过来, 等高分通过联考之后, 再火速丢掉他不喜欢的风格,做回以前的自己。

  他画画根本就没有“适应”这么一说。在遇到他之前,燕鸥多少觉得自己还有些天赋在身上, 但看过他的画、见过他的人之后, 这一点点小小的自负都被彻底憋回肚子里去了。

  不过,当不了天才, 就当天才的男朋友,当天才画里的那个人。燕鸥一边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边看着他手中的画笔三两下就勾勒出了两个相互依偎的影子。

  燕鸥看出来这人画的就是他们当下的动作, 带着浓浓的鼻音道:“默写吗?怎么还是镜面的?”

  季南风笑了笑,用笔尖点了点他们的正前方——他们面前的是诊室的一面玻璃门, 这个方向刚刚好能看见他们的靠在一起的影子。

  原来是写生。燕鸥刚这样想着, 便看见季南风手里的线条快速成型——他的画风依旧如往常一般, 极其精准、没有一丝多余,但仔细看, 却发现跟他想象中的走向不太一样。

  他没有画出燕鸥手上挂着的吊水瓶,也没有画出燕鸥满脸病恹恹的疲态,更没有画出来医院嘈杂低沉的环境……他的笔下,一切消极的色彩都被干净的光影通通抹去,画中,诊室的铁皮长椅被画成了长长的木藤椅,四周压抑的环境也变成了春暖花开的模样,在一片春意盎然中,季南风和画外一样,正低着头认真作画,而一旁的燕鸥只是表情放松地靠在他的身上,微微闭着眼,明明和现实中的他一样全身肌肉放松,却不像他现在这般痛苦无力,而是更像浅浅进入了一个甜甜的梦,叫他放下了一切的戒备,轻松快乐。

  细看,其实构图和动作和玻璃门中映出来的别无二致,只是经过季南风神奇的加工,两个闷在病房里苦闷的可怜人,便来到了春日里,惬意地晒着暖意打着盹儿。

  看着他的画,燕鸥便觉得心情顿时舒畅起来——画室的老师曾经说过,季南风有着浑然天成的光感,他对明暗关系尤其敏感,处理起来也更是得心应手。眼下,他光是用简单的黑白线条,便近乎勾勒出一张可以看得见色彩的明媚的画面来,简直就像是会魔法一般,不知怎么的,就创造出了惊人的奇迹。

  燕鸥看着他的画,感叹道:“太神了,其实看多了联考的速写,总会对这种东西产生疲劳感,备考的那段时间,我甚至不能从速写里感受到艺术美,但是你画的就完全不一样——你的画好像就是为美而生,更难得的是,这是一种所有人都能领略到的美,不是所谓需要门槛的‘高处不胜寒’的小众艺术。”

  季南风对他的这番言论颇有几分感同身受,他说:“虽然有人觉得审美是很私人的东西,但我一向认为,真正的‘美’是有共性的,大众对美的追求有一种天生的趋同,而真正好的艺术,应当是大众能看得懂、能欣赏到的美。创作本身就应当是深入浅出的过程。”

  说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没有夸自己的意思……我就是就事论事、表达一下我的看法。”

  季南风虽然画得很好,但总是有些缺乏自信般的谦虚,燕鸥蹭了蹭他的耳朵,笑着说:“但我就是夸你的意思,你偶尔也麻烦承认一下自己的能力,好不好?不然会显得我们这些凡人很傻。”

  季南风被这么捧着,更不好意思了,实际上,他平时都不太敢多看燕鸥对自己画作的评论——他只觉得埋头画就好,至于评价,自己给出来的总是不够客观的。

  他紧张地转了转笔,回想到刚才自己发表的长篇大论,忽然觉得自己的言论有些不妥,又回过头来补充道:“当然,我并不是瞧不起所谓的小众艺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追求,但是我同样觉得‘标新立异’不应当是用来贬低所谓大众审美的一个借口。实际上,能抓住大众眼中的美,反而需要更多的观察和体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燕鸥听他说完,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好久,这才笑起来说:“你看你,平时思考还是蛮多的嘛!总感觉你心思细,而且是创作的第一视角,其实应该比我更擅长这一块,平时写不出来,要么是脸皮太薄,要么就是偷懒吧!”

  话一说完,还没等开口解释,季南风就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话——

  “你以后可以试试自己写啦。”燕鸥装作轻描淡写道,“我可以教你,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的。”

  每次燕鸥想要教会自己什么、锻炼自己什么,季南风就会产生莫大的恐惧——这总会提醒他,自己以后必须要独自面对一些事情,总会让他意识到眼前浮光掠影的日子即将告罄。他下意识想装聋作哑,想糊弄着说一句“你来就好”,但话都说到嘴边,他才终于觉得,有些事情是根本没有办法逃避的。

  于是他只是轻轻应道:“好,那你多教我几遍吧,我会好好学的。”

  不得不说,燕鸥真的是个当老师的好料子——他做任何事情,脑子里都有清晰的结构大纲,用语言表述起来也非常有条理,文字创作这样感性随性的东西,他都能给季南风理出可靠的思路来,硬是把这个脑袋里不装条条框框的家伙,教了个小彻小悟。

  画画、观摩、教写文案、模仿创作,几个回合下来,燕鸥的药水也不知不觉挂完了。虽然还是像风箱似的呼哧呼哧的难受,但比较昨天晚上半死不活的模样,已经恢复得相当可以了。

  回民宿的路上,燕鸥忍不住问道:“老婆,我们还要在这儿待多久啊?我怕整个秋天就都耗在这儿了,好不甘心啊。”

  “大概再挂两三天的水,等身体完全平稳下来吧。”季南风说,“情况好的话,我们就可以出发去下一站了。”

  燕鸥闻言,泄了气似的,差点儿滑到车肚子里去:“啊——好烦啊——都怪我——好好的怎么又病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