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离开以后 第56章
作者:钱途无量呀
他走得太急、太急,不等与靳赫铭解除伴侣关系,就带着那个人……情人也好妻子也罢的身份,离开了。
所有人都围在白攸的床头流泪。阿苑一直在干呕,眼睛哭得烂湿,肿肿的,一碰就会疼。他还在医院里就被遗产律师叫了过去,白攸早立好的遗嘱写的是阿苑的名字。
“我不要,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我的白攸哥活过来!只要他活过来!”
阿苑的脸上挂满泪痕,像个小孩儿一样,在医院的走廊朝着遗产律师大发脾气。
裴礼在外面就听到了阿苑的声音,不由得脚下走得更快。他是来向阿苑邀功的。他知道阿苑在乎的人是白攸,而白攸的愿望不过就是搞垮靳赫铭。
现在他做到了,而且一举两得。
裴礼很得意。
可阿苑却十分讨厌他。
“滚!我不要看见你!你和那个人有什么分别!你们的手里都不干净!”
“他害死了白攸哥,你也想害死我吗!”
阿苑知道裴礼一箭双雕的诡计,也知道那一天白攸的犹豫。
那晚,靳赫铭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白攸抱着他嚎啕大哭,那分明是在期待着什么,而期待落空的失望、绝望。
白攸哥还想从那个人那里期待什么呢?
第72章 终章
“可能伺机报复,通知到,要小心。”
电话那头的男音嘶哑,顿了有一会儿才说——
“节哀。”
阿苑放下电话,听着盲音,心脏“噗通”“噗通”地在跳。
靳赫铭,越狱了?
也许会到他这里来?
来做什么?来报复他们这些送他进监狱的人?
阿苑靠在桌旁,环视空荡荡的家,听着空调鼓风的声音,好似还能闻到三七焚香的味道。
头顶的吊灯还没来及修,呲呲地断着火光,爆在阿苑的耳边,震得他心里更响。
他回神一怔,转头望向窗外清凉合死的夏夜,看到荫荫的光影洒在围墙上,远处传来鸟叫声。
好!让他来!让他来!
阿苑咬牙,去储物室翻腾,又着急忙慌地去厨房找,手里的东西从棍子换成了刀。
他抓着刀柄,点在大理石的台面上喘气,手中一松,刀就滑进了水池。
死去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却痛苦万分。
门铃响了好几声,随即是敲打玻璃窗的声音,阿苑捂住耳朵在厨房,哭声远远盖过了那些。
他知道,是那个人来过了,可他怎么连再次正视他的勇气都没有?他觉得他对不起白攸。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在帮他,他们逞完英雄不等他报答,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样失落的罪孽,对宋之明对白攸,阿苑又该如何消解。
人影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徘徊良久,透过窗望到客厅,发觉亮着灯却没有一个人。靳赫铭低头,把信封从门缝里塞了进去,后退几步,黯然离开。
在裴礼幸灾乐祸地告知靳赫铭白攸死讯的第三天,他就越狱了。拔下的枪,子弹上膛,逃出来时,他好像打中了一个人。
现在整个S市都在找他。
夜色渐浓,裴礼刚从ASAMI出来,新来的市长是个明白人,和他谈得来。他们彼此都喜欢狐狸似地聪明人,不免多喝了几杯。
等裴礼上车坐定才发觉车里的氛围迥异。
靳赫铭用枪管指着他的头,向他问好。前排是中枪身凉的司机。
“带我去攸攸的墓地。”
黑暗里,裴礼稍稍侧目就能看到男人幽深的目光。他勾唇,对靳赫铭拿枪指着他全无害怕,反倒冷冷地笑了一声。
“靳赫铭,你输了,就算你杀了我也于事无补啊。”
“去墓地?去什么墓地,你喜欢的Omega都死了,因为你死的,你不老老实实在监狱里待着,出来又有什么用?你能救活他?”
裴礼的眉眼依然那样轻佻无畏,他的脸上尽是不屑,换来的是靳赫铭在他头上用力的一击。
靳赫铭很不喜欢裴礼身上的香水味,还好他信息素的味道他闻不见。
裴礼吃痛投降,“行,我带你去。”
他也不知道这条走投无路的恶狼想做什么,难道怪他那时候多此一举,帮阿苑带着白攸放下枕下的信念给靳赫铭听了?
“靳赫铭,我没想过你还会回来。近来我常常在想,你走了永远就不回来了,这样也好、很好。
是,我是没有办法原谅你对我做下的所有事,就像你无法原谅我的父母对你对你们做下的那些。如今你突然回来,尽管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生命之余,我也唯有那悲哀的愿望了。
靳赫铭,我们注定是要分开的。即便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我也实在很难想象会和你在一起的白攸该是什么样。
许多事你都不懂,却总以为自己懂得不得了。你也许可以做一个父亲,却永远做不好一个丈夫。靳赫铭,你应该找一个性子软心肠柔的Omega去爱,而不是找上我。直到如今,我都不相信那些,那些所谓‘你爱我’的话。
……
如果可以,替我照顾好阿苑,就把他当成……当成我们死去的孩子吧。”
无法原谅、无法接受、注定分开、注定不信……
白攸留给靳赫铭的这封信才真正让他察觉到白攸那细微精深的感情,靳赫铭抛如尘屑的感情。他在最好的、最动听的岁月做下了错事,说下了错话,将白攸早早地拒之门外。
他沉寂地响了许久,才终于明白了白攸的残忍。
白攸把他骗到了这里,骗进了监狱,希望他带着他们的过往暴躁的、懊恼的在这里度过,等出去时,恐怕要被磨平棱角。
但靳赫铭不想变成那样!
既然他为白攸回来,那他也必然追随而去。
裴礼打着方向盘,余光望着沉思不语的靳赫铭,“做这些无意义的事值得吗?靳赫铭。你在北方跟着柏老爹也只是为了活下来,原本可以活下来、活好,为什么又因为一个人变成现在这副德行?”
靳赫铭久久不答,凝视着车前的亮光驱散两边的黑暗。
“不要再接近他,”靳赫铭没头没脑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动了动嘴唇,继而补充:“阿苑,不要再接近他。”
“你是想报复我也好,还是体会玩弄一个Omega的感情也好,裴礼,不要再接近他。”
他去找阿苑,猜想白攸一死,阿苑大概还会出国读书。
他给阿苑留了一笔钱。
白攸的墓碑是提前刻好的,迁坟时,他就在白父白母与白素素中留下了自己的位置。
裴礼把靳赫铭送到就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给阿苑问靳赫铭有没有对他怎么样,想一想还是放下了手机。
他至少不应该像靳赫铭那个傻子。
靳赫铭抹着白攸墓碑上深凹的字迹,抱着他的墓碑流泪。松针落得满地,与那一天他们在墓园一模一样。
头顶的松树探出长枝,上下颠动着,点在了靳赫铭的发顶,带上去了几绺黑发。
月下泪光晶莹,沿着靳赫铭的泪沟往下滑,滴在了白攸的碑顶。薄唇干张,即便想要发出声音,再反反复复地强调那个空洞的“爱”字,也没有人听了。
墓园静悄悄,只有鸟雀停在枝头,好奇地俯视着收缩在瞳孔里极小的这个人。
它们望着这个陌生的男人,看着他跪在别人的墓碑前,膝头沾上了细碎的尘泥。它们望着他泪流满面,望着他泣不成声,也望着他最后一遍遍地亲吻墓碑。
而后是一声枪响。
靳赫铭尚有余温的身体紧贴着白攸的墓碑滑下,鲜血在刻名字的凹槽中不断浸润,仿佛终于连成了一片。
他的手掌还在轻轻地擦着白攸的墓碑,双唇轻轻贴上,吻过上面的名字。
看在眼里,写在心里。
人们听到消息赶到墓园时,也只能看到一个狼狈的男人死在了墓前。
遍寻他们的关系,有人说他是悔恨自.杀,有人说他是深情难改,还有人说他是害怕孤独。
阿苑始终不肯让靳赫铭和白攸葬在一起,即便死去的两人仍然保持伴侣关系。
他在这座墓园找了一个角落给靳赫铭下葬,直到很多年后,他从国外回来,别人旧事重提,他才终于将靳赫铭的坟迁到和白攸一起。
那是他做完绝育手术的第一年冬天,阿苑的叔叔找到他,求他看在亲戚的情分上帮帮他,帮他打官司。
阿苑没有理,在二楼挂画,听到了楼下叔叔的哀嚎和不算悦耳的汽车声。
裴礼下车,撑开伞,睨了一眼门前几乎滚成雪人的人。他没说话,推开上下楼忙得不可开交的人,径自踹开了阿苑办公室的门。
墙上格勃斯·里希特的《幻境》才刚挂好,就因为不速之客的这一脚而震得歪斜。
阿苑埋在一堆案宗里,手指快速地拨号,不知道在打电话给谁。
他没看裴礼,听他故意绕弯子地问:“外面那人谁啊?认识你?一直在叫你名字。”
阿苑不说话,晾着裴礼,一伸手,大概是让他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裴礼绕到阿苑身后,抓着他的椅背,想了一会儿,说到正事——
“阿苑,我和她分了,不仅是她,所有人我都打发干净了,我们在一起吧?”
阿苑不回答,听到敲门的声音,从三楼下来的符贝贝,手里捏着两张票向阿苑挥手,看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她脸上的笑容一收,走到阿苑的桌旁,默默地将入场券推给了他。
符贝贝偷偷看了裴礼一眼,倾身悄声对阿苑说:“这是粟粟姐和汪水言女士今晚公讲的门票,还有一张是舞台剧。”
“对了,那时候汪女士替攸攸出版的画集要再版了,收录了他在檀山画的那副《枫火》还有很多他在读书期间画的画儿。阿苑,你要去看看吗?”
阿苑点头,回答符贝贝,“画集已经提前给了我一本,我很喜欢。白攸哥的所有画儿,等过了今年,我想给他办一个画展。”
他抽出桌上压着的两张票,看了看,拔出一张塞进了裴礼的怀里。
他赶裴礼,“可以滚了。”
雪下个没完,晚上十点,阿苑才锁好办公室的门离开,底楼的保安看见他不算高兴,撅着嘴说以后就不能早点儿嘛。
阿苑抱歉一笑,嘿嘿了两声,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招了一辆出租车。
他还住在当初和白攸一起买的白家的房子里,就是期间找过不少维修,才能继续住人。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副和格勃斯·里希特一模一样的《幻境》,这是白攸死前临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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