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不知道 第32章

作者:九月草莓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校园 近代现代

被旁边人拉着站稳之后, 陆瓒才似乎回过神?来。

他冲江白榆笑?了?一下: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做什么事, 当?然要优先考虑你的心情。不过你之前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误会他们了??苏砚和方一鸣人还挺好的吧。”

陆瓒顿了?顿, 又补充一句玩笑?话:

“别不开?心, 小江, 我?有了?别的朋友也不会冷落你。”

“……”

江白榆像是有点无语:

“谁在乎这。”

陆瓒没忍住笑?了?两声, 过了?一会儿, 又问?:

“对了?江白榆, 你今天看见苏砚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平时的状态和在学校里不太一样?”

“嗯。”江白榆应了?一声:

“以前遇见过。”

江白榆以前偶然遇见过苏砚和方一鸣他们待在一起?,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位理科第二和平时表现出来的形象其实相差甚远。但每个人都有秘密, 江白榆也不关?心这位并?不相熟的同班同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一直没有在意过。

他跟苏砚一直没有什么交集,直到上次在杂物间, 陆瓒看到窗外的苏砚给方一鸣给了?点零钱, 误以为是勒索,一副准备冲上去讨说法的样子。

江白榆知?道?内情,他让陆瓒别多管闲事, 并?不是否定他的热心肠, 而是知?道?这只是个误会。

但他也不知?道?怎么跟陆瓒解释,恰好那天他们又闹了?点不开?心, 江白榆索性闭嘴不谈,只在下午放学时自己找到苏砚,跟他简单聊了?两句,苏砚也答应他,以后会注意一点,以避免类似的误会。

“哦,怪不得。”陆瓒点点头,又突然话锋一转,问?:

“你今天下午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公园的篮球场?是不是听说我?赴了?方一鸣的约,担心我?受欺负,所?以才找过去?”

“想?多了?,恰好路过。”

“路过?带着乐奇和渲姐一起?路过?”

“……”

“得了?吧,你就是担心我?。”

“……少自作多情。”

似乎是被追问?得烦了?,江白榆加快脚步往前走,那速度生风,仿佛慢下来一步,身后就有怪物把他吞进肚里去。

陆瓒见了?,连忙小跑着跟上去。他见好就收,没再继续笑?话江白榆,只乖乖跟着他往一中校门口?的公交车站走。

北川公车的夏季营业时间很长,到这个点了?也还有车坐。

陆瓒和江白榆肩并?肩坐在车站的座椅上,他伸直腿,因为喝了?点酒,脑袋被风一吹就有些晕乎乎。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见身前是马路上掠过的车流,而身后是散发着冷色灯光的广告牌。

整个世界都是流动的,好像只有他们两个跟车站一起?静止在原地?。

到了?后来,被灯光填满公交车缓缓停靠,他们这才汇入流动的世界。

十七路公交车经过不少学校,主要就是为学生服务,到了?这个点已经鲜有乘客,比如这辆车就只有陆瓒和江白榆两个人。

江白榆坐的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右手边靠窗的座位,陆瓒找过去的时候,江白榆正低头整理耳机。

坐车时坐在后排靠窗的座位、路上用耳机听歌似乎都是江白榆的习惯,就像现在,他取开?折好的耳机线,很自然地?带上一边。

陆瓒看着他的动作,就在他要戴另一边的时候,陆瓒没忍住开?口?道?:

“江白榆。”

“?”

“你在听什么歌啊?”

陆瓒从上次开?始就一直在好奇,只不过那次他们刚认识,他不好意思问?。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熟了?很多,所?以逮着机会就想?求个解惑。

或者,也可?以再多要求一点。

这样想?着,陆瓒试探着问?:

“给我?也听听呗?”

“……”

江白榆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戴上了?靠近陆瓒的那只耳机。

陆瓒以为这是拒绝的意思,但很快,江白榆取下耳机的另一边,伸手递给他。

陆瓒愣了?一下,而后送给他一个笑?容,高高兴兴从他手里接过。

那时他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江白榆的手指骨节,即便相触只有短暂的一瞬,但陆瓒还是感觉到了?他手上微凉的温度。

那温度让陆瓒略微有些出神?,他笑?容淡了?些,乖乖戴上耳机。

那时,车子在短暂停靠后重新发动,车身晃悠一下,慢慢起?步往前行去。

而陆瓒听见耳机里传来一道?细微且短促的电流声,后来,前奏缓缓响起?,吉他弦音的节奏很温柔,片刻,明朗少年音加入,唱出的却是温柔舒缓的旋律。

明媚少年带着点酸涩忧愁味的心事,明明是矛盾的情绪,给人的感觉却并?不突兀。

这段曲子好像藏着北川夏天的风、绿荫里包裹的蝉鸣,还有令人怀念的少年时光。

这熟悉的旋律让陆瓒睁大了?眼睛,没忍住问?:

“江白榆,你也喜欢夏子澈的歌?这是他的《情书》吧?”

这首曲子让陆瓒想?到点以前的事情,他笑?着同江白榆分?享道?:

“我?以前有段时间也特喜欢他,对,是初中的时候,有一年我?进了?广播站,翻来覆去放他的歌,意见箱里全是投诉我?的,说我?强行安利,站长还把我?骂了?一顿。还有还有,后来初三毕业晚会我?还勇敢报名上台唱过他的歌来着,结果调子都跑到姥姥家了?,后来被朋友嘲笑?好久,一聚餐就把当?时拍的视频拿出来当?电子榨菜……”

陆瓒说着,自己先笑?了?,整个车厢里都是他的声音。

那时候的他沉浸在自己年少轻狂时做过的糗事里,没注意到身边人的视线。

江白榆也没打扰他,他只是微微垂眼看他笑?,等他讲完了?,才语气淡淡问?:

“所?以现在不喜欢?”

听见这个问?题,陆瓒想?了?想?,认真答:

“还好吧,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哪有人会一直一直喜欢某样东西啊,那也太没意思了?,毕竟再好听的歌也会腻。不过,话虽然这样说,现在回过头再听他的歌也还是好听,这前奏一响,我?就好像还是几年前那个中二陆瓒。可?能这就是音乐的魅力吧,真奇妙啊,有时候连我?都忘记的东西,它却还帮我?记得。”

陆瓒无比感慨,江白榆并?没有接话。

他只是轻轻抿了?抿唇,垂下眼,默默将视线挪向了?窗外。

江白榆的歌单里似乎只有夏子澈一个人,有陆瓒以前喜欢的几首经典,也有他没听过的新歌,夏子澈的风格这几年一直没怎么变,依旧是北川夏天的那个少年。

这些曲子跟了?他们一路,只是还没等最后一首歌听完,车就已经到站了?。

陆瓒几步跳下公交车,他看看空荡荡的车站,觉得自己一个人等在这实在没意思,于是问?转头问?身边的人:

“江白榆,你家离这远吗?反正车来还早,我?送你一段呗,我?想?把这歌听完。”

听见这话,江白榆下意识看了?眼离这不远处的那条小巷。

他并?没有多犹豫,手指一勾,耳机就连着线从陆瓒那里掉落下来。

“想?听自己听。”

江白榆拒绝了?陆瓒继续一起?听歌,也是拒绝了?他送自己的提议。

他瞥了?他一眼,声音没多大起?伏,只淡淡道?:

“走了?。”

对于他的拒绝,陆瓒没有多在意,毕竟他原本就没想?着江白榆能答应。

他只认认真真和江白榆告了?别,然后乖乖站在路边等车。

江白榆的指腹在耳机光滑的表面上蹭过,又在转身时将它挂在了?耳朵上。

吉他弦声和少年嗓音在那一瞬间变得清晰,干净的曲风把世界的喧嚣全部?隔挡在外。

江白榆走在路灯下,在即将步入巷子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车还没来,陆瓒正站在路边,低头像是在踢石子。头顶暖黄的路灯照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聚在他脚下,变成小小的一团。

见他自己跟自己也能玩得那么开?心,江白榆默默收回了?视线,独自步入了?小巷中。

这是他走过无数遍的巷子,因为常年背光,这里连空气中都带着点不太好闻的潮湿泥土味。

这味道?和耳机里轻快的夏天旋律相差甚远,江白榆快步在小巷里穿行,等他到自家楼下的时候,耳机里的歌也恰好结束。

晚上的筒子楼比刚才他路过的夜市街更加热闹,一眼望去,每家每户都亮着暖色的灯光。因为老?楼隔音不好,电视机的声音从窗户缝里渗出来汇在一起?,时不时掺着不知?谁家男人爽朗的大笑?。

江白榆抬头看了?一会儿,手上动作很慢地?整着耳机线,等把耳机线规规矩矩绑好放回口?袋里,他才收回视线,抬步上楼。

楼梯里的声控灯坏了?,有一层直接报废,另一层忽明忽暗地?闪着光。水泥墙上贴着各种开?锁借.贷的小广告,涂鸦和脚印也连了?一片又一片。

江白榆脚步声很轻,他慢慢上着楼梯,又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钥匙插.入锁眼发出很轻的一声响,在旋转几圈后“咔哒”一声开?了?锁。

老?旧的门随着被推开?的动作发出一道?呻.吟,门内冷色的灯光也随着这声音逃了?出来。

进门时,江白榆发现这屋子似乎比自己离开?时干净了?一点,至少那些空酒瓶和外卖盒都不见了?。

他抬眼看去,房间里站着一个穿着破旧夹克衫的中年男人,他生得高瘦,头发有些长有些乱,下巴上全是乱糟糟的胡茬,轮廓跟江白榆有个六分?像,就算邋遢又沧桑,模样瞧着也依旧算端正。

家门开?了?又关?,闹出的动静不算小,但江渐文没有一点反应。

他手里拿着个干净的湿毛巾,正低头认真地?擦拭怀里的相框。相框里是个美丽温婉的年轻女人,只是世界把她变成了?黑白色。

见对方没搭理自己,江白榆也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他扫了?江渐文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只是垂眼时,他注意到旁边的餐桌上还摆着两盘菜。

那菜并?不丰盛,只有半盘土豆丝,和半盘青菜。

之所?以用“半”来形容,是因为那两盘菜被人从中间整整齐齐分?开?,半边已经成了?空盘,另外半边边动也没动。

很明显,对方连吃顿饭都不想?和他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江白榆眸光未变,显然早就习惯了?。

他把钥匙放在门口?的柜子上,自己默默换了?鞋,拎着书包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在他开?房间门时,江渐文把手里的毛巾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那动静有点大,毛巾和桌面碰撞的闷响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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