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移栽指南 第56章

作者:番茄加糖 标签: 近代现代

  所以对方给自己看这个,难道只是为了让他打发时间?

  太可笑了吧。

  孟辰安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些意兴阑珊。

  就在这时,谢承洲的手机轻微响动,有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郁冬亦:承洲,过几天你生日,我出国前的这天时间都是专属于我的,今年也不例外吧?

  孟辰安冷眼看了一眼在穿衣镜前被众星捧月的男人,将手机扔在了一旁。

  回去的路上,谢承洲问他:“文件看完了?觉得怎么样?”

  孟辰安也不和他玩些虚与委蛇的客套,就事论事地说:“有些不妥,还是要谨慎考量。”

  谢承洲深有同感地点头,“听过T市的郁家么?”

  孟辰安用眼角余光瞥了男人一眼,“有所耳闻。”

  “这个方案是前几天郁家人拿来的,他们邀请我加入,我没答应。”

  不是考虑,是没答应,孟辰安若有所思,看来对方还知道些别的内幕。

  果然,谢承洲说:“实际上,早在郁家人之前就有当地的某位权贵拿着类似的计划书找到我想要我投资,当初我花了大代价找人做了背调,结果得出,这是个深坑,极有可能投下去两座金山银山,都听不到一个响。”

  “没想到几年后,这个方案竟然修修改改又辗转到了郁家手上,很有趣不是么?”

  郁家知不知道内里的猫腻,很值得玩味了。

  孟辰安说:“你和我说这些,只为了炫耀你在投资方面的精明和眼光?”

  “当然不是。”

  孟辰安懒得和他猜谜语,“和孟氏有关?”

  谢承洲赞许地击掌,眼里仿佛有光,“你很聪明,辰安,我心里的想法你都能懂。”

  “不是全懂。”孟辰安轻嗤。

  “你要小心了,我收到消息,郁家和孟宏昌碰过面,对方有意分一杯羹。孟氏和谢氏不同,我在集团有很大的话语权,没人会质疑我做出的决定,但你不同,辰安,你虽然现在占据相当有利的局面,可你在孟氏要面对的敌人依旧存在。孟宏昌的支持者不少,即便现在势弱,也是相当棘手的绊脚石。你要早做准备,免得孟氏连带你自己都被郁冬亦牵着鼻子走。”

  “郁冬亦?”从男人嘴里亲耳听到这个名字后,孟辰安反问他。

  见说漏了嘴,谢承洲有点心虚,但看对方神色没什么不对劲,就不疑有他地含糊其辞说:“是郁家这一代的人,不是个好的合作伙伴,为人……你别多与他接触。”

  孟辰安微微一笑,顾盼生辉,转头去看窗外,没有应答。

  ***

  谢承洲提醒后不出一周,久不见人的孟宏昌果然离开了疗养院,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了集团的高层例会上。

  空了许久的董事长专座被他再次占据。

  孟宏昌精瘦了许多,脸色倒是红润,看不出久病虚弱的模样,说话仍旧中气十足。

  他的心腹在会议刚开始时就有意抢了这一年多来专门负责主持工作的人的头衔,一来就将主动权牢牢掌控在了孟宏昌这一边。

  那人不安地望向孟辰安,进退两难。

  孟辰安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先坐下,自己脸上看不出喜怒,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因为孟宏昌的强势回归,这次例会上的议题与预想完全不同。

  孟宏昌一改当初稳坐钓鱼台看众人明争暗斗,自己最终拍板决定的流程,在心腹起了个头后,就迫不及待地让人将那版孟辰安在谢承洲手机上看到过的计划书复印件分发到了大家手上。

  孟辰安装作第一次阅览的模样,私下里不动声色地将已知的那些孟宏昌的人的神态举动都一一扫视了个遍。

  对方果然有备而来,看来早在今天之前就已经暗地里这自己人联络沟通好了,就等着给自己来个出其不意。

  很多不知情的中立人士,对这份表面光鲜亮丽、前景大好的投资方案很是心动。

  偌大的会议室中充斥着起伏的交谈声和隐约的火药味,引线已经慢慢烧到了孟辰安的脚下。

  孟宏昌的本意就是通过这份看似能让孟氏有大利可图的方案,让自己重新荣归董事会,一举盖过孟辰安的风头,将人心彻底收拢回去。

  你孟辰安当初借由谢氏的合作案逐渐在集团站稳脚跟,那么现在,他孟宏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相同的路子反戈一击。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孟辰安瞟了一眼静坐的孟吉,见他将计划书翻得哗啦作响,就知道对方的表演要开始了。

  孟吉自从在去年夏康鹏的事情上被摆了一道后,就很少在集团会议上单独发表个人看法,他有把柄在孟辰安手上,不敢轻举妄动。

  在孟辰安知道孟宏昌私下会见郁家人后,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现成冲锋陷阵的人不用白不用,按照孟吉的为人,也绝不会让孟宏昌如愿。

  两个多年的老对手再次争锋相对起来,孟宏昌的支持者有之,孟辰安和孟吉两者的拥趸也当仁不让。

  孟吉打头阵,孟辰安在后方四两拨千斤地引导局面,最后又将自己在这周内查到的疑团恰如其分地甩出来,倒是让那些或观望或有意支持孟宏昌的中立分子逐渐倒向自己阵营。

  时隔一年多后的第一场交锋,孟宏昌铩羽而归。

第76章 谢承洲,你故意的吧

  事后,他与郁冬亦碰面讲起这桩事时火气还未彻底熄下去。

  郁冬亦本身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她捏着高脚杯,殷红的酒液在杯壁中摇曳荡漾,她阴阳怪气地嘲讽这位年事已高的老人,“我早听闻孟氏高层权柄变动,没想到如今连您都不靠谱了。”

  她脸上的笑意像是成片的罂,粟,烂漫夺目的极致里隐藏着癫狂的险恶,她点了点桌面,说:“孟董,您要是不加把劲,等您有个三长两短,您儿女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废太子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您不会不知道吧?您的儿女有您侄子逆风翻盘的手段和魄力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这也是孟宏昌不愿宣之于口的隐痛。

  孟宏昌很不痛快,所以说话也没了之前的客气,他轻蔑道:“孟辰安搭上了谢承洲的大船,早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俩私交很好,孟辰安否决的项目,你能保证谢承洲会同意?”

  他刻意在“私交”两个字上着重了强调,觉得对方是聪明人应该不用自己把话说得太过透彻。

  郁冬亦的神色变了变,以一种不可置信的古怪眼神盯着他,瞳孔深处像是两片沼泽,有火焰正在淤泥中徐徐燃烧。

  孟宏昌吓了一跳,他心脏本身就不太好,被郁冬亦突如其来的阴沉面色唬到了,他有些奇怪,觉得这个女人的醋性也未免太大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撕碎了自己。

  谢承洲对自家侄子的那份窥测他是心知肚明的,郁冬亦对谢承洲的态度他也略有耳闻,实际上,到了这个地步,他是很乐意给孟辰安找个难对付的敌人的。

  于是,他做出怜悯的样子,对女人说:“你还不知道么?我那个侄子和谢承洲关系不一般。”至于不一般到哪个程度了,你自己去想吧。

  他孟宏昌再怎么落魄,年纪辈分在那边,也做不出拿小辈八卦明面上和人碎嘴的事来,那太掉价了。

  “谢承洲喜欢男人?!”郁冬亦不可置信地拗断了三根指甲,似癫若狂,她一把将酒杯扫落在地,用滴着血的手指着孟宏昌,“他怎么可能喜欢男人!他不可能喜欢男人!”

  孟宏昌觉得她莫名其妙,谢承洲喜欢男人关他什么事,对方自己失算只一味防着同性错漏了异性,怪得了谁。

  这女人也不过如此,孟宏昌心里鄙夷。

  实际上,他不清楚的是,郁冬亦早在昨天就收到了谢承洲的答复,对方同样否决了那个项目方案。

  她原以为在孟氏这边会有个好消息,没想到两头都没捞到好,再加上令她无法容忍的关于谢承洲的性取向,郁冬亦怎能不疯狂。

  为此,她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怪物,将在阴暗泥沼中滋生多年的嫉恨和丑陋彻底释放了出来。

  郁冬亦挑了个时间再次去集团找谢承洲。

  谢承洲知道她迟早会有这么一出,他也不怕麻烦,该表的态并不会因为其他的人事而摇摆不定,他始终是个在公事上很有原则的人。

  郁冬亦起初和他就项目的事聊了几句,她倒是出人意料地没有在这件事上太过纠缠,只是有点失落,还有点哀怨的意味藏在话里话外,指责谢承洲不近人情,连自己都不信任。

  郁冬亦是个怎么样的人,谢承洲隐约感觉得出来,所以他几天前会隐晦地提醒孟辰安不要与对方多有来往。

  男人清楚郁冬亦对自己的执念和感情,也了解像他那样的人做事手段难免会偏激,伤人伤己,但他并不害怕,也不担心自己在乎的人为此会受到伤害。

  一切暂无大碍,都在他掌控之中。

  只是今天郁冬亦的反差倒是让他颇为疑惑,对方不是个能坦然地接受失败的人。

  太平静了。

  谢承洲没有将自己的疑虑表现出来,他是个很能伪装又狡猾的男人,永远不会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

  公事说完,郁冬亦脸上有点恹恹的,她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配饰,今天她来见谢承洲的这身装扮与上次不同,不再那么明艳四射,不管是服饰还是妆容,都以优雅内敛为主基调。

  她五官本就颇具棱角,属于那种馥郁玫瑰般艳光照人的类型,同样的秾丽挂,孟辰安与她的感觉却不同,他身上自带冷淡和距离感,需要凡夫俗子去涉险滩、攀陡峰才能得到他的眷顾。

  谢承洲知道自己起初可能有些男人犯贱的通病在其中作祟,但到了今时今日,他对孟辰安的情感早就不是那么浅薄的分量了。

  郁冬亦今天这身打扮,将她的攻击性降到了最低,她刻意营造出温婉柔顺的假象来,“承洲,你生日……”

  新话题只开了个头就被打断,谢承洲的手机在这时响了。

  郁冬亦忍着不快,面上带笑喝了一口咖啡,她极力表现身上女性柔婉知性的特征,却在抬眼见到谢承洲嘴角的浅笑后差点破功。

  谢承洲看着手机来电显示,还没接通,却已经不自觉地微笑,可能他自身都没有察觉自己的举动在熟悉他的人眼里究竟有多反常。

  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兀自低头喝咖啡的郁冬亦,起身抱歉地说:“我接个电话。”

  郁冬亦大度又矜持地点点头,和其他进退有度的大家闺秀没什么分别。

  当背过身去,谢承洲皱眉,眸中疑虑和幽色更深,只是当前他还来不及多想别的,他匆匆走到里间,将门关上,内外的隔音效果很好,郁冬亦不会听到一个字。

  他按下接听键,孟辰安带着火气的嗓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谢承洲,你故意的吧?我不缺衣服穿,孟氏也暂时没有进军时尚领域的打算,给我适可而止。”

  男人笑了笑,脑海里已经能自发地想象出电话另一头的孟辰安气急败坏又要强压怒意的可爱模样了。

  “不喜欢么?可我很喜欢,那天从店里回去后,我后悔给你挑的款式选少了,于是我连夜给店里打了电话,让他们把那本图册上的所有新款都比着你的尺寸做出来,我还特意吩咐了每个颜色各要一套。”

  他还故意漏了两个字,实际原句是“比着你和我的尺寸”。

  孟辰安被气笑了,他望着几乎无法落脚的办公室,还有门口探头进来看热闹的康琪,火气蹭蹭蹭地不停往上涨。

  “所以呢?那些饰品、鞋子又是怎么回事?”

  谢承洲装无辜,“顺手罢了,我正好要购置新的。”就是要全部同款,这话他目前还不敢告诉对方。

  “那为什么送到集团来?”

  “这……”当然是出于不可告人的小心思,男人嘴上却说,“这个我没多想,给你添麻烦了?”

  何止是麻烦,现在整个集团还不知道传成了什么样。

  孟辰安头疼,他咬牙切齿地警告对方,“谢承洲,你下次再这样自作主张,我真的会要你好看。孟氏没破产,我不需要你来救济这些。”

  “怎么给我好看?”男人故意装不懂,“是年初在复健室里的那种么?”

  “谢承洲!”因为被重提黑历史导致的恼羞成怒让孟辰安的语调拔高了不少,谢承洲很喜爱对方这样鲜活的一面,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孟辰安忍无可忍,牙尖嘴利地讥讽他,“谢承洲,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活脱脱是个为了自家玩偶买新衣服不断败家的小女孩,幼不幼稚!”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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