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移栽指南 第75章

作者:番茄加糖 标签: 近代现代

  “和你没关系。”孟辰安没有和他深入交流的打算,他刚下飞机就来找人,连行李都还搁在出租车的后备箱里,长途奔波产生的疲乏并没有因为交通工具的优劣而减轻多少,他靠在车位上,微合了眼小憩。

  换了个坐姿也无法改变谢冲书内心的不快,他坐在驾驶座正后方,紧贴着车门,从这个角度可以方便他看清孟辰安的侧颜。

  即便现在他俩已经分手,少了曾经的亲密无间,多了很多无奈的龃龉,可眼前的这个人,这张脸,对谢冲书的吸引力永远是处于峰值的。

  谢冲书揉了揉眼角,突然意识到而今他和孟辰安之间也只在有陌生人同时在场的情况下,才能勉强维持一点表面的和平。

  曾经维系这份感情的纯粹,在经过那么多事后,已经面目全非了。

  车子开到了城市的另一头,很快驶入了一家亲子鉴定中心。

  直到这时,谢冲书才知道对方今天来找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手放在车内把手上,并不急着下车,“你不信我?”

  孟辰安正在支付打车费,一边操作手机,一边说:“我只相信检测数据。”

  谢过了出租车师傅后,孟辰安下车,见谢冲书还赖在上面,直接绕到后面给他将车门打开。

  阳光格外刺目,孟辰安堵在车门旁,将影子投在他身上,谢冲书世界的光源被遮挡,眼里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对方。

  孟辰安手放在车门上,讥讽地说:“怎么?你当初不是应该悄悄做过了,再做一次鉴定不敢么?”

第100章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谢冲书心头一跳,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惜,在这个问题上他始终没有底气,他不敢告诉对方,自己当初在亲子鉴定中心临阵脱逃的可笑行径。

  事实永远不会改变,他当初自欺欺人,以为没有那份有着科学依据的报告,他俩之间的血缘纽带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可是他自己却已经武断地做好了决定,以只感动了自我的“伟大牺牲”来结束他与孟辰安之间短暂的爱情。

  时隔那么久后,第二次踏入鉴定所,谢冲书的恐慌和抗拒比起前一次还要多了数倍。

  孟辰安走在前面,始终不见他跟上来,对方站在阳光里,却并不显得明媚灿烂,像是一个永远黑暗的死角,阴冷、潮湿的杵在那边,霉菌和青苔积年累月地疯长,爬满了他的皮肤表层。

  催了数次,在孟辰安就快要不耐烦地上前强行拖他走的时候,对方才恍如回了魂一样,亦步亦趋地走了过来。

  孟辰安今天就想知道结果,他付了加急的费用,然后被告知要几个小时后才能拿到报告。

  孟辰安没有理会谢冲书的欲言又止,径自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点了东西坐等。

  很快,谢冲书也推门进来,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先看了一眼孟辰安,然后对营业员说:“我要一杯和那位先生同款的咖啡。”

  点完单,他堂而皇之地坐在孟辰安对面,不错眼地盯着人瞧。

  “这半个月去哪了?你在躲我?”这段时间,谢冲书不止一次地去找过孟辰安,都没逮到人。

  孟氏集团的前台换了一种画风,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都套不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有次还被康琪撞了个正着,对方像是换了个芯子,翻脸不认人,直接叫了保安过来,指认他是别家公司派来盗取商业机密的,扬言要把他当场扔出去。

  孟辰安置若罔闻,他刚拿起咖啡杯就被扣住了手腕,谢冲书的指腹在纤细的腕骨上碾磨,又故意滑到无名指上,上面的牙印颜色变得很浅,加上孟辰安皮肤白皙,不仔细看的话并不明显。

  谢冲书突然觉得牙根发痒,他想再在上面咬一口,即便是咬断它也在所不惜,这样就不会有别的男人再在上面套上婚戒,来碍他的眼了。

  他舔了舔前牙,手下意识地收紧,直到孟辰安不客气地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才松了开来。

  肾上腺素加剧分泌,谢冲书追问道:“是不是在躲我?这段时间你为了躲我都和谢承洲在一起?”

  孟辰安喝了口咖啡,才抬眼看他,眸中像藏着一片平静无波澜的湖,“是,我是和他在一起,但不是为了躲你。”

  “孟辰安,当着我这个前男友的面秀和现任丈夫的恩爱,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谢冲书的质问尖酸刻薄,孟辰安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仿佛是在面对一个与己无关的话题,轻描淡写的模样,彻底灼伤了谢冲书。

  “你既然认定了自己是我父亲的私生子,是我父亲当年对不起你们母子。那再说什么前男友的话,不觉得可笑吗?如果你一定要这样以为,好吧,你就当是我这个‘骨肉至亲’想要和你这个‘亲人’分享新婚的喜悦吧。”

  “这样你满意了?”

  谢冲书脸上神情碎裂,孟辰安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刚要发作的势头戛然而止。

  “要发疯等报告出来再发不迟。”

  谢冲书倒回座椅里,仰面望天,“我是疯了……是被你们逼疯的……”

  等待的时间格外难熬,两人从下午一直坐等到夜色降临,才接到鉴定中心的电话,要他们来拿报告。

  谢冲书又故态复萌,不动弹,孟辰安却连一眼都没给他,直接离开了咖啡馆。

  等谢冲书踌躇了好久,磨磨蹭蹭地来到鉴定中心,孟辰安已经看完了报告并针对上面的数据询问了工作人员。

  谢冲书站在门口不进去,办公室里两个人的交谈已经接近尾声,重点的东西他半个字都没听到,只远远望着那份只有薄薄三页纸的签订结果,不出声。

  孟辰安谢过工作人员,将纸扔在谢冲书身上,推开他走了。

  谢冲书弯腰去捡,手抖得厉害,掌心里的汗弄湿了纸张的一角。

  前面的科学依据和一大串学术名词如同一群不速之客闯入他的瞳孔和大脑中,济济一堂地紧挨着彼此,让本就充满惶恐和不安的谢冲书一时无法分辨它们究竟在表达什么。

  手忙脚乱地翻到最后一页,谢冲书鼻尖滚下一滴汗,落在赤红鲜艳的公章落款上。

  只见最后的鉴定意见处机械地印刷着这么一句话:依据DNA分析结果,排除孟辰安和谢冲书来自同一父亲的可能。

  “怎么可能!?”谢冲书捏紧那张纸,不可置信地发出疑问。

  工作人员以为他是因为没能如愿找到血亲而气馁,安慰他说:“虽然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亲人如同大海捞针,但只要坚持,凭借血浓于水的牵绊,总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这个年轻人突然撕碎了鉴定报告一把抛向天花板,他笑得撕心裂肺,带着哭腔,纸片洋洋洒洒地落了满地,像是纸钱一般正在祭奠已经不复存在的东西。

  谢冲书大笑后,在门口拦下了正要上车的孟辰安,他脸颊上还挂着泪痕,两眼炯炯有光,说出的话却无比好笑,“辰安,既然我们不是兄弟,我们应该复合在一起,不是吗?”他理所当然地将别的人和事无视了个干净,嘴里滔滔不绝地畅想着未来的理想国度。

  孟辰安心底对于这个年轻男人的情爱之火注定永远不会再死灰复燃。

  他疲惫地推开对方纠缠的手,说:“覆水难收,破镜难圆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谢冲书,成熟一点,没有人能无限制地容忍你的无理取闹和小孩脾气。”

  谢冲书还在狡辩,“不是的!都是别人的误导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我是无心的,我是因为……我是因为……因为……”

  “对,是谢承洲!是谢承洲!是他最先误导了我,我才会……我才会……是他告诉我吊坠上的男人是你爸爸。”

  “我当初拿了你的头发和指甲去做鉴定,可是我害怕,我真的好怕,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我后悔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实际上根本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你的身世和我爸爸有关,你逃避地不愿面对鉴定结果,可是心底又一杆子将我爸爸认作不负责任、玩弄女人感情的渣男。”

  孟辰安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对谢冲书彻底失望,“谢冲书,谁都没法帮你做决定,别人误导也好,事实也罢,事情已经这样了,请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坦然接受这样的结果,而不是把责任推卸给别人。”

  怕谢冲书听不进去继续胡搅蛮缠,孟辰安又说:“照片上的人是我爸爸,他和你母亲也许曾经真的交往过,但只凭这样一件旧物,几个人似是而非的话,你就能搞出这样一出乌龙,不觉得很可笑嘛!是你的优柔寡断造成了这一切。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正视自己的错误吧。”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孟辰安不想再和这人呼吸同一片空气,他坐进出租车,不管对方怎么拍打、追赶都没再软化一丝心防。

第101章 坦白从宽

  谢承洲接了个电话,那头的人简单地交代了个大概,男人皱眉,再次确定道:“真的不是亲兄弟?”

  “是的,鉴定报告的扫描件我已经发到了您的私人邮箱。”

  “后来呢?”

  ……

  谢承洲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他再也坐不住了。

  从机场分别后,他一直让人悄悄跟着孟辰安,虽然早有预料,但等得知两人竟然只是误会并非真的亲兄弟的时候,他稍安的心又忐忑了起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觉得好笑,他谢承洲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了?

  一点都不像自己。

  谢承洲拿起外套离开了集团,他现在要立刻见到孟辰安。

  他开车来到对方家门口,省略了敲门的步骤,直接解锁开门进去。

  孟辰安手里拿着杯子,一口水还含在嘴里,听到门口的动静走过来看,男人的速度太快了,像阵风似的刮进来,很快站到了他面前。

  下巴被钳制住略微抬高,谢承洲仔细看了半天,孟辰安眼角干燥,瞳孔清澈透亮,没有哭过的痕迹,嘴角倒是有一点肿,可仔细一想,他又淡定了。

  哦,是我啃的。

  那没事了。

  孟辰安打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转身坐到了沙发上,“你来做什么?”

  谢承洲挨着他坐下,直接上手将人圈住,没羞没臊地说:“接你回去。”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就是这个男人老来多健忘,于是孟辰安不得不提醒他,说:“下午在机场我已经说过,我有事要做,不和你回去。”

  谢承洲故意道:“但你还说,办好了就会回香鸢山。从下午到现在,我们分开了将近十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事还没办妥?”

  孟辰安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的胡搅蛮缠并不输给别人,也许姓谢的都有些蛮不讲理和自以为是刻在骨子里。

  他推开男人,站起来整理睡衣,指着门口说:“没办好,你可以走了。”

  男人将外套扔在旁边,卷起衬衫袖子朝衣帽间走,说:“你不回去,那我也不走。”

  他强势地在里面翻了一遍,搜刮出来一套勉强能穿得上的浴袍,然后征用了孟辰安房间的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谢承洲带着满身热腾腾的水汽走出来,脖子、胸肌上都还挂着水,莫名的性感。

  一不做二不休,他将身上换下来的那套价格昂贵的衣物一股脑塞进了洗衣机,按了强力清洗键。

  相信一个小时候后,从里面掏出来的将会是一套面目全非的衣服,不管怎么熨烫挽救,都无法恢复如初。

  但凡考究点的人,都不会再将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出去招摇过市。

  谢承洲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朝孟辰安摊了摊手,歉意地说:“衣服好像不能机洗,你说怎么办?”

  孟辰安盯了他数秒,掏出手机就要给蒋震明打电话,让人赶紧送套衣服来接人,却被男人一把夺走了作案工具,不由分说地将人打横抱回卧室,放在了床上。

  孟辰安拂开他的脸,双腿朝上曲起,阻挡对方压下来的身体。

  谢承洲只能半躺在他身侧,支着脑袋说:“你还是在抗拒我。”

  偏过头去不看他,孟辰安说:“也许吧。”

  男人解开他睡衣的扣子,手指戳在他心口的位置,“我始终走不进这里,你抗拒我,将我拒之门外。现在,这里曾经住着的人是要回来了吗?还是说,他从未离开过?”

  “没有。”

  “是么?”谢承洲不说信不信,只用食指在周围反复画圈,孟辰安只觉得胸口被他弄得很痒,想躲,没想到他刚动,对方的指尖位置偏移,触到了旁边的一点红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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