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软小漂亮心如死灰后 第15章

作者:无形道术 标签: 破镜重圆 生子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近代现代

  他根本没空琢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连岁受不受伤,更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背着仇人的儿子爬山。

  许是山路颠簸摇摇晃晃容易犯困,也或许是长期的身心疲累,没过多久连岁就趴在时纵背上睡着了。

  直到夜幕时分,三人才终于抵达山顶的村落,韩景亦带着人早就等在村口,见到膝盖渗血的时纵连忙迎上去,他正要打算把熟睡的连岁从时纵背上接下来,却被时纵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等到时纵背着人进村,天已黑尽。他将连岁安置在一处提前收拾好的吊脚楼内,然后吩咐江遇照顾好人后,才去处理膝盖和手上的伤口。

  *

  翌日,连岁还没醒,时纵就和韩景亦一同踏着破晓微光往村长家去了。

  经过十几分钟的步行,嘈杂的人声越来越清晰,不远处亮着微弱灯光的屋子,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人头攒动。韩景亦提着公文包走上前敲门,原本喧闹的人声瞬间安静。

  片刻之后,有一位带着老花镜约莫七十多岁的老人打开了门。韩景亦恭敬地让到一旁,时纵抬腿迈进屋内,昏暗狭小的屋子内挤满了年老的村民,桌子上一盏快燃尽的煤油灯忽明忽暗,摇曳的火焰映得众人脸上鬼气森森。

  时纵冷冷地瞥着他们,片刻后,突然笑出了声。

  他想,连岁要是看到这些人的模样,肯定会被当场吓哭吧?

  意识到自己想偏了,时纵立马收起笑意,恢复冷峻的神色。

  “韩秘书,这位是?”老村长一脸疑惑地看向立在时纵身后的韩景亦。

  “诶?我怎么看他…有点儿眼熟呢?”没等韩景亦回话,就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先开了口。

  听王婆子这么一说,老村长扶了扶老花镜仔细端详起来,他看着眼前这高大男人轮廓锋利的侧脸,特别是那一双冷棕的眸子,凌厉幽沉,确实…有点儿似曾相识。

  可他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个人,明湾穷山恶水从无外人造访,且自己已经很多年没下过山了,按理来说不可能会见过这位衣着不凡的年轻人呐。

  “楚纵!”有人指着时纵惊呼,“他长得好像死了的楚纵!”

  原本安静的村民们一下沸腾起来,一边伸头缩脑地盯着人,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楚纵已经死了,不可能啊!”

  “害,说起那孩子也是可怜,算是咱们村里人看着长大的。他哪哪儿都好,就是命不好,摊上了一个杀人犯的爹!”

  “你们还记得不?楚纵当年为了他爹的事儿,一个人跑了多少趟城里啊,本来是个品学兼优的好苗子,还指望他会成为我们村儿考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呢!结果…害!都是让楚鸣山那个糊涂蛋给害的!好端端的,杀什么人呢!”

  “闭嘴!”一声低沉的怒吼,惊得在场所有人都噤了声。时隔多年,再一次听见别人说父亲是杀人犯,时纵还是会双拳紧攥脊背发颤,深入骨髓的恨意骤然升腾,裹挟着他仅存的理智。“没错,我曾经是楚纵。”

  他眸色暗沉,缓步走进人群中间,“但当年的楚纵死了就是死了,如今站在诸位面前的,是时代集团董事长,时纵。”

  “今日,我是代表时代集团,就拆迁协议的签署事宜,专程来与各位诚心商量拆迁补偿方案的。你们有什么诉求和意见,都可以提出来,我会认真考虑的。”

  提到拆迁补偿的事儿,原本还在心疼楚纵的村民们,纷纷提高警惕,都怀疑他别有用心,估计是想利用楚纵的身份压价。老村长看着气场威严的时纵,忍不住问,“你真是我们村儿的楚纵?”

  时纵坦然对上他的目光,面色稍稍缓和了些,“老村长,小时候我隔三差五跑您家里去蹭饭,最爱吃您做的红薯烤饼,您还记得吗?”

  说完,他又看向人群中的王婆子,“王婆婆,您的屋子离我家最近,每次母亲揍我,您都是第一个冲进来护着我的。记得吗?”

  “哎呀是楚纵!这孩子是楚纵,他是楚纵!”王婆子激动得老泪纵横又哭又笑,奋力拨开人群,挤到最前边,拉起时纵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这下众人心里有了底,虽然不知道明明楚纵当年已经死了,死亡证明还是村长亲自去拿的,如今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为时代集团的董事长出现在这里。但是村里人一向团结,纷纷挤眉弄眼地给老村长使眼色。

  老村长心领神会,“既然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那拆迁补偿的数额,我们就按第一版的协议走,十五倍就算了。怎么样?”

  “不用。当年我父亲在城里工作的时候,各位没少照顾我和母亲。”时纵示意韩景亦将拆迁协议拿过来,挨个分发到村民手中,“我时纵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按照之前敲定的协议来。十倍补偿,当是报各位的恩。如何?”

  老村长还想说些什么,时纵抬手制止了他,“明湾地势陡峭,导致多年来发展滞后,年轻人都走出去了,留下年老体弱的各位,我也是明湾村的一份子,为家乡做贡献理所应当。各位如果再推辞,就是没把我时纵当一家人。”他语气威严,不容拒绝。

  众人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老村长,见老村长避开目光,也都不好再说什么。虽然都知道这个西装革履的英挺男人是楚纵,可他如今也是时代集团的董事长,气场强大,让人不敢亲近,更不敢质疑他的决定。

  村民们纷纷打开手中的拆迁协议,会写字的就签名,不会的就按上手印,很快都交到了韩景亦的手中。

  等到众人散去后,时纵这才扶着老村长坐下,“您一向是个明白人,怎么也跟着犯糊涂?这次的事,又是连氏企业的手笔吧?”他坐到老村长对面,“连氏企业的董事长连衡,不久之后就会获刑入狱,连氏企业,要完了。承诺给你们的补偿永远不会兑现,你们私下签的协议如今已经成为一张废纸了。”

  “我知道村里人不一定每家每户都会给我面子,想铤而走险的人总会存在。但他们都是您的乡亲,希望您能劝导劝导,别走错了路。”时纵熟练地提起桌脚边用了有些年头的开水瓶,往桌上掉了漆的搪瓷大茶缸里倒了大半杯水。

  他将大茶缸递到老村长面前,勾唇浅笑,“我虽然知恩图报,但也有仇必报。还望您转告某些人,好、自、为、之。”

  老村长枯瘦的双手捧住茶缸,神色慌张地点了点头。

  天光大亮,晨曦透过厚厚的云层丝丝缕缕地洒在山顶小小的村落。吊脚楼内,连岁坐在竹椅上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遇,“江管家,你,你说什么?”

  “夫人,”江遇红着眼蹲在他脚边,望着眼前的漂亮少年,喉间哽塞,一字一顿,“跟我走,我会帮您。”

第23章 帮我

  连岁看了江遇良久,他很想答应,可他不能害了江遇。

  “江管家,你误会了。我不需要什么帮助。”他别过脸,敛去眸中对自由的渴望,不再看江遇。

  江遇不明白,夫人和先生行房事时并不开心,可以说是受尽折磨。以前夫人还会问起先生,如今连话都不愿跟先生说一句。甚至比起先生,他觉得夫人更乐意亲近自己,起码,夫人愿意跟他说话。

  可为什么夫人不愿意跟他走呢?难道是担心他是先生的人,有所戒备?也是。自己一向谨言慎行,保持主仆之间应有的距离,从未表明过心意,夫人不信任他,也实属正常。

  “夫人,您不是想知道您父亲的情况吗?”江遇拿出手机,“您可以用我的电话。”

  连岁看着递过来的手机,又看了看江遇无比诚挚的眼神,这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只打一通电话,然后删掉通话记录,时纵应该不会发现的吧?江管家…也会没事的吧?

  抱着侥幸的心理,连岁犹豫再三后,最终接过了手机。他颤抖着指尖,快速按下号码,拨出。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连岁瞬间哭了出来,“爸…”

  “儿子?是你吗?怎么换手机号了啊?”电话那头传来父亲疲累又激动的声音。

  连岁泪如雨下,“爸…是我。您…怎么样?”

  听见连岁的哭声,连衡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自从他被告挪用资金罪以后,关于连氏的负面舆论铺天盖地,他想,连岁应该是已经看到关于自己的新闻了。

  “…别哭儿子。爸爸挺好的,没啥事儿。”连衡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慈爱又平和,“这些日子爸爸一直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也让人去泉山别墅找过你,都说你不在,出去旅游了。你去哪儿玩了啊?怎么也不给爸爸报个平安,爸爸很担心你知不知道?”

  “爸…您的事,我都知道了。”连岁肘关节撑在膝盖上,捂着泪水滂沱的双眼,倾着的身子因为抽泣而不停地颤抖。“我就想知道您现在怎么样了…我好担心您…好想您…”说到最后,他泣不成声。

  “傻孩子,爸爸没事儿,小问题,已经取保候审了。你不用担心,好好玩儿啊。”

  “连先生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

  电话猛然被掐断,连岁还没来得及听清,就只剩下一阵‘嘟嘟’的忙音。他直起身子擦掉眼泪,重新拨过去。

  没接。

  再拨…

  连氏企业,董事长办公室。

  连衡将不停震动的手机扣在办公桌上,看着站在他面前拿着逮捕证的两位警官,沉声道,“你们说我犯了杀人罪和教唆杀人罪,我杀谁了?教唆谁了?有证据吗?不能仅凭时纵一面之词就逮捕我吧?之前时纵告我挪用慈善资金,此事证据不足吧?他是见这招不好使,立马换了新招来对付我!”

  连衡越说越激动,拍着桌子,涨红了脸,“连氏企业与时代集团向来有商业竞争,他这是使手段坑我!是诬告!是不正当竞争!你们该抓的人是他!不是我!”

  “连先生,别激动。关于你涉嫌杀害楚鸣山,和涉嫌教唆楚鸣山杀害龙卫国这两起案件,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我们才会持逮捕证对你进行依法逮捕。至于具体的证据,等你跟我们去了局里,会让你看见的。”

  听到楚鸣山这三个字,连衡两腿一软眼前一黑,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坐到椅子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看着桌上仍在不停震动的手机,连衡鼻子一酸,“两位警官,能不能让我…再给我儿子发一条信息…”他嗓音抖得厉害。

  “请便。”

  短信发出后,无法辩驳的连衡,最终戴上手铐,在众目睽睽之下失魂落魄地从连氏企业被带上了警车。

  车子发动的那一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连岁,连衡瞬间破防,他双手合十,老泪纵横,“谢谢警官,谢谢。”

  另一边,连岁再次拨出号码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父亲发来的短信。他连忙点开。

  “岁岁,离开时纵!他就是一条毒蛇!你是爸爸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爸爸不希望你被他给毁了!当初答应你们的婚事,一是爸爸不忍心看你难过,二是爸爸藏有私心,都怪爸爸害了你,对不起!爸爸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别跟时纵纠缠,你单纯善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也别想着替爸爸做什么,你这一生能平安快乐,爸爸就无憾了。最后,记住爸爸的话,活着,且永远不要受制于人!”

  看着这一字一句,父亲慈爱的模样仿若眼前。连岁努力回想当初在泉山别墅三层的暗室里,那面贴满关于父亲跟踪调查的墙壁,他记得有侵占职务罪和挪用资金罪,这些罪名虽说刑期不短,但也不至于让父亲给他发这么一封好似遗书的短信啊。

  连岁预感很不好,心脏怦怦直跳,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他慌乱地拨过去,一次,两次,三次,…

  最后,他已经不知道拨了多少次了,每次电话里都传来机械的关机提示音。但他没有停下,仍旧一遍一遍地重拨着父亲的号码…

  许久之后。

  “夫人,别拨了。”江遇一把握住连岁颤抖的手腕,心疼道,“不出意外,您父亲应该是被捕了。”

  闻言,连岁心中猛地一沉,松开早已被眼泪打湿的手机,他抬起泪水滂沱的小脸,望着窗外微微摇曳的嫩绿枝叶。

  新生,他也该有的。

  “江管家…”连岁反握住江遇的手腕,噙满泪水的眼眸里终于恢复了一缕往日的光泽,隐隐透着勃勃的生机,“帮我。”

  江遇的手紧了紧,“夫人放心,先生此次来明湾是为了落实度假村项目,事务繁多,短期内不会回市里。”

  “明湾地势陡峭,这次来的人也不多,两名保镖跟着先生,其余四名守在楼下。只要先生被缠住,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他们。”

  “这吊脚楼里里外外我都已经排查过了,没有任何监视监听设备,夫人您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

  “天气预报显示过两天明湾会进入雨季,雷雨天气山中多雾,即使被发现也便于藏身,到时候我会提前安排好一切,然后带您下山…”

  后面江遇还说了很多很多,可连岁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全是那条短信,仿佛父亲就在眼前,正一遍一遍声嘶力竭地朝他大喊着。

  岁岁,离开时纵!

  岁岁,离开时纵!!

  岁岁,离开时纵!!!

  …

  泪水不停地往下掉,视线已经完全模糊,连岁看不清江遇的脸,也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只是紧紧握住江遇的手,一个劲儿地哭着点头。

第24章 我们出国

  这几天时纵好像很忙,明明两人一同住在这栋很小的吊脚楼内,但连岁一次也没见到过他,只偶尔在睡意朦胧时听见让他熟悉又惧怕的脚步声。

  可每当连岁被这脚步声吓得彻底清醒,紧紧绷着每一根神经,拼命地抓着被子,在漆黑的夜里死死盯着房门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房门从未被时纵打开过。

  或许真如江遇所说,明湾度假村的项目很棘手,所以时纵无法抽身,也没有精力来折腾他。

  大概是老天也可怜他吧,所以给了他一次逃离时纵的大好机会。

  正好,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虽然最近胃里总是不舒服,想来是自己经常不吃饭生了胃病,但还能勉强忍受。连岁想,这种时候尽量不要太娇气,以免拖了江管家的后腿。

  又过了几日,果然下雨了。

  连绵的阴雨天气,山中死气沉沉,能见度很低,连平日里每天都能听见的清脆鸟鸣,此刻也在这雨中销声匿迹。可身处这样阴沉的环境,连岁非但没有一丝压抑的感觉,反而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