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而已 第9章

作者:半知半解 标签: 近代现代

  两个人,一个没正经当过哥哥,一个没好好当过弟弟。谢白林只是一时看不过齐承愿那副样子,一时冲动才开了口。而齐承愿自己也分不清他到底希不希望谢白林能跟他好好说话。最重要的是,谢白林今天对他说的话根本不像是他往日会说的。

  说完话,谢白林就走进会议室开会去了,齐承愿一个人愣在原地,心中却百感交集。

  谢白林刚刚的话算是在教导他吗?

  会议结束之后,谢白林又召集了几个公司高层开会,那天的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多。等齐承愿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纠结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谢琅的时候,谢琅那边已经被谢白林的一系列动作弄得不可开交。

  刚到年中,谢氏就连着出了三个大新闻。

  一,谢氏掌权人,白氏继承人,谢白林分化为Omega。

  二,谢氏将与美国瑞恩生物科技研究所达成协定,制造生产针对腺体发育缺陷的特效药,拟定于一年后上市。

  三,谢氏分公司总经理付兴城之子因赌博获罪入狱,牵连出其父偷税漏税,挪用公款,虚报公司账目等多项罪名。

  一时之间,圈子里都在说谢家的事儿,谢白林风头无两,再次成为话题中心。

  而齐承愿,他回到工位上之后却收到了快递的消息通知。显示的是快递签收之后又被拒收,已经在退回揽件的流程中。心里最后的侥幸被消磨干净,他一开始就知道谢白林不会收这条领带,非要折腾这么一遭不过是确认一下猜想。

  快递被退回,这说明谢白林知道那条领带的去向。

  自己的男朋友珍重地收着另一个Omega的领带,而他却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齐承愿一时不知究竟是谁更可笑。

第11章 父子的交锋

  谢琅骗了他。

  谢白林回家关上门的瞬间,脸就黑了,他一把掀了桌上的水果盘。他因为正事憋了半天,现在终于能发泄出来。桌上玻璃水果盘上原本放着几个新鲜的香橙和柑橘,那是他喜欢的味道,但又嫌弃调制的香料太甜腻,所以阿姨每次打扫完卫生会买几个橙子或者橘子放着。

  今天,他见了齐承愿说了几句话。

  最重要的是,他们靠得足够近,即便贴着阻隔贴谢白林也嗅到了他身上清爽的青柑味的信息素。

  可是,在这之前,谢白林是未分化的人。世上只有两类人嗅不到信息素,一种是分化后的Beta,另一种就是还没分化的人。谢白林是后者,所以他没有嗅到过齐承愿的信息素。

  但谢琅在逼着他,让他同意齐承愿以谢琅二儿子的身份和纪家结亲的时候,谢琅说的是:“他们两情相悦,已经终身标记了。”

  终身标记之后,Alpha的信息素会混合在Omega的信息素之中,这样Omega对其他的Alpha就失去了不能自控的生理吸引。

  谢琅的谎言让他以为纪淮已经标记了齐承愿。可是,今天,谢白林在齐承愿的身上只嗅到了青柑信息素,根本没有丝毫乌木香味掺杂在其中。

  纪淮和齐承愿没有终身标记。

  这个骗局终有一日会曝光,或是谢白林去问去听,又或者像现在这样分化后发现端倪。谢琅是个赌徒更是个无赖,他当初撒谎的时候目的就只是为了让谢白林对纪淮和齐承愿的关系保持沉默。到了现在,他即便发现真相,也已经是两难的境地。

  真不愧是父子,不愧是亲爹,谢琅太了解他了。

  谢白林砸了东西,顺了气,眼底的阴沉和怒气却怎么也平复不了。因为这场骗局能成功,他自己也有过错。他是个有道德洁癖的人,做不来两面三刀的事。所以,在他点头答应谢琅的条件时,他就算是放弃了追问真相的机会。之后,他更是躲着纪淮,躲着齐承愿,导致他连确认的机会都一并错失。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前局面已成,与其反思自责,不如把心思用在该用的地方。

  当晚,谢白林没有吃药,喝了半瓶红酒让自己入睡。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谢白林先让江秘书暗中透露消息给媒体,又直接联系了分公司那边的员工,让他进行内部举报。很快,付兴城的儿子在一处赌场被抓,审讯中捉住了端倪,又有公司内部举报,付兴城也很快就进去了。谢白林又找顾医生要了分化报告,删减一部分内容后,经由江秘书的手传给熟识的记者。

  在那之后的两天,谢氏接连爆出新闻,谢琅接到消息后从外省往回赶。但付兴城撤职报告和新任分公司执行人的任命书已经在谢白林电脑里签好字,邮件群发,整个谢氏都知道这一仗谢琅输的很彻底。

  谢氏当晚就发表声明表示一定会竭尽全力配合调查,并将付兴城任职期间的账目封存,警方随时可以调查取证。

  谢琅来到办公室的时候,谢白林正在接受专访。

  江秘书起身拦住他:“抱歉,谢董。记者的采访大约还要半个小时,您知道的,现在是紧要关头,为了公司的形象谢总多方周旋,已经忙了一整天。”

  谢琅狠狠地等着谢白林办公室的门。一口气憋在胸口,半晌才咽下去。

  “弄完了叫他来我办公室!”

  他甩下这话就要走,不料江秘书道:“这边结束后,谢总还要召开高层会议,谢董您——”

  谢琅阴沉着脸,厉声道:“怎么!谢总日理万机,连和亲爹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高层会议推迟十五分钟,我还没死,这点主我能替你家谢总做!”

  江秘书机械性地微微低头:“好的,谢董。”

  谢琅身上最后的一点拿来撑场面的风度也没了,浑身上下都是戾气,随时随地都能爆炸。他回到许久没有回过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在最顶层,和谢白林的办公室格局几乎一模一样。他进来的时候他身边的助理已经在候着,一起的还有两个高管和几个老职工。

  “谢董。”

  谢琅扫了一眼,发现比之前又少了两个人,显然又是着了谢白林的道,或是被辞退或是被停职。

  谢琅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粗声骂到:“这么大的动作都能瞒过你们,一个个天天待在公司,却连打探个消息都做不到!就这样,还想着去分公司逍遥快活,看见了吧?分公司是怎么被他谢白林玩弄在鼓掌中的!”

  助理不敢开口。

  两个高管对视一眼,眼中半愁半悻,最后还是一个胆大的开口道:“谢董,付总的事儿也不都是谢总出手,他确实——”

  “确实什么?”谢琅不悦地打断他的话,恨声道,“避税的事儿整个圈子里谁没做过?啊?谢白林要是不出手,老付至于连老子带儿子都被查被抓吗?”

  “要不是我出手,何止是他们?”突然,谢白林开门进来,吓了众人一大跳,连沙发上还在替手下开脱的谢琅也跟着心虚噤声。

  因为接受采访,谢白林今日穿的是定制的西装,领带、胸针、袖扣都很齐全。额发梳了上去,眼神明亮又锋利,整个人显得精神干练又精致贵气。

  谢琅只心虚了一瞬,见他突然进来随口挑刺:“进来也不敲门,你的教养呢?”

  谢白林随意地拖过办公桌边上的椅子坐下,笑道:“我以为我的父亲在采访中途都想闯进我的办公室,应该是火烧眉毛的大事,所以我在里面听到动静后赶紧加快了速度。现在赶过来,倒是没想到还被嫌弃没教养?”

  他说话时,嘴角慵懒地扬起,看向他们的眼神带着上位者的审视和高傲。

  除去谢琅,助理和几位员工都在谢白林的视线中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谢琅气闷:“你······”

  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别的新鲜话来。

  “对了,既然父亲还不知道付总的所作所为,那我就跟父亲细细汇报一下。”谢白林一边说话,一边抬手示意,等众人出去后他才继续,“付总到底是父亲的兄弟,没有大错我这个做晚辈的怎么会动他的位置呢?”

  谢琅不悦:“少装腔作势,说重点。”

  谢白林伸出手一根一根掰着手指给谢琅清算:“偷税漏税,借着避税的名头在您面前卖乖,实际上他拿了大头;挪用公款,他挪了三次,买了五块地皮放在别人名下,其中一笔账还没填平;虚报账目,从他接手分公司开始,公司里三套账目,一套留着明面用,一套给父亲,最贪的那一套在他家床头柜底下的保险箱里。”

  一根根手指掰下来,都是付兴城这个“兄弟”的阳奉阴违,阴阳两面。谢白林没猜错,这些事情,谢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付兴城这些年来贪下去的钱款早已超出谢琅的容忍底线。

  看着谢琅面色越来越黑,谢白林只觉得心情大好。

  他起身给气到没法开口的父亲拿了一瓶矿泉水,温声劝慰:“父亲,别太生气。我不是已经替您料理了吗?只是个分公司,挖去一个毒瘤总好过伤筋动骨,您说是不是?”

  谢琅咬着牙根,眼眶都红了,他抬头看向这个冤孽儿子:“你这样大刀阔斧地动公司里的老人,外界的风言风语难道就对公司的名誉有好处?”

  “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这样做事!”

  他们父子相争的局面由来已久。可能是谢白林骨子里就不会撕破脸的那一套,所以纵然谢琅步步紧逼野心毕露的时候,谢白林都还是绅士而优雅的。他的动作就像是渗透一样,不紧不慢,掌控着自己的步调,丝毫不会因为谢琅而更改。谢琅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一边拖延着和谢白林的对峙局面,一边伺机而动扩张势力。

  但是这一次,谢白林来势汹汹,声势浩大。

  谢白林歪着头想了想,随后俏皮一笑:“或许是因为我长大了,父亲,你看新闻漏看了,难道到现在也没察觉吗?”

  他松了松领带,露出后颈上贴着的阻隔贴。

  “父亲,我分化了。”

  谢白林走后,谢琅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在谢白林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的,谢白林分化了,他必然已经发现齐承愿和纪淮并未终身标记。这一点,是他当年布局的关键一步,他看准了谢白林弱势的时候,将这件事情卡了进去。

  因为“木已成舟”,所以谢白林得顾着纪家,不得不同意谢琅去和纪家商讨亲事。齐承愿虽然没能认祖归宗,但在名分上,谢琅和纪家总归是牵上线了。因为这个名分,谢琅当时也趁势发展,抢占了不少先机。

  而现在,谢白林知道了这件事。

  这就意味着,谢琅和纪家之间的这点名分很有可能即将“断裂”。已失付兴城,便等同断了一臂,如果再失去纪家,谢琅只怕是要彻底被谢白林压制了。

  谢琅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东西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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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事业的谢白林真帅!

第12章 请勿动摇

  初夏的时候,白雅出国的事情算是彻底落定。

  谢白林不但和瑞恩研究所达成合作,还在他们的帮助下找到了治疗他母亲的团队。在那次坠楼事故中,白雅不但伤到了头部,还因为被吊灯碎片刺穿了腺体而陷入假死状态的昏迷。

  自从她受伤后,谢白林和白家找遍了全国的名医和专家,白雅却还是没能醒过来。

  这次出国,会有脑科专家和瑞恩的医生共同诊治。谢琅正处于焦头烂额的时候,更没本事阻拦这件事,而且有谢白林这个儿子,他想插手也没有办法。

  出国前几天,刚好是白雅的生日。

  常瑶便想着要去看望一下,顺便告别。司机早上要送纪怀民去机场,所以纪淮担起了司机的工作,送常瑶去白雅所在的医院。

  他知道谢白林也会来,所以答应的时候却连犹豫都没有。

  从电梯出来,纪淮跟着常瑶来到白雅的病房。推门进去,窗边的人正在将带着水珠的大红玫瑰插进花瓶。谢白林今天没有西装革履的,穿着简单的白T,深蓝色的牛仔裤,清爽得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白林,你先到了。”常瑶进门笑着跟他打招呼。

  尚在安放玫瑰的谢白林偏头看来,脸上是很温柔的笑。

  谢白林将花瓶放好,上前迎了两步:“常阿姨,纪淮,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其实才几天,纪淮微微蹙眉,心头莫名涌上不悦。因为谢白林在装无事发生,装客气,装平静。可谢白林越是平静,纪淮心里这几日的惴惴和难安更显得像个笑话。

  白雅这边有专人照顾,所以即便是一直躺着也面色红润。她今年也才刚过四十,保养得极好,脸上连皱纹都很淡。她是个坚韧又有主见的性子,当年自己选了谢琅,后来发现了问题也没有一味地去白老爷子那边哭诉。为了谢白林忍了两年,直到谢琅的狼子野心暴露无遗,她就利落地开始准备离婚的事儿。

  只是,出了意外。

  常瑶带来的也是玫瑰,纯白如雪,是白雅从前种在园子里的品种一样。

  纪淮抱着花,想放下一时却不知道放哪里好。

  “给我吧。”谢白林伸手去拿。

  指尖一触即分,纪淮像触电一样,抬眼看他,谢白林却仍噙着恰到好处的和善笑容。那笑容扎眼,纪淮顿时低了头,没再看他。白玫瑰和红玫瑰放在一起,为这病房增加了不少生机。

  白雅虽然睡着,但常瑶每次来都会坐着跟她说会儿话,谢白林和纪淮就先出去了。

  走到病房外的休息室里,纪淮再也憋不住了:“你······你身体怎么样了?”

  谢白林将花的包装袋丢到垃圾桶里,擦了擦手:“没事。”

  纪淮踌躇半天,起身走到谢白林面前,他想仔细看看谢白林的表情。谢白林惯会骗人,他在人际交往方面总是游刃有余,只要他不想,谁都看不出他的心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