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老板和他的漂亮小作精 第104章

作者:禾花 标签: 近代现代

  那么他家的佟佟厉害多?啦,不?用出去,就?能自己赚来东西了。

  除夕夜这天又下了雪,饭菜太丰盛了,都撑得?有?些?发愣,但池野好冷酷,一个?个?盯着,不?许人睡觉。

  池一诺东倒西歪,靠在陈向阳肩膀上打呵欠,电视里播放着春晚,小品结束了,主持人正?报幕呢,佟怀青磕了两?把瓜子,拿去给池野吃。

  池野在厨房烫黄酒。

  又去问闫老头的女婿要来点,这个?酒好,味道绵柔还不?上头,香喷喷地很舒服,见到佟怀青进来,就?拿筷子蘸了下:“来,小孩嗦下就?成。”

  笑话他酒量呢。

  佟怀青就?瞪他:“来,小鸟吃瓜子仁儿。”

  以前他外公家里养过鹦哥儿,佟怀青懵懵懂懂地趴在一边看,那鸟最喜欢嗑瓜子,还能特潇洒地吐壳儿。

  池野低头,就?着人家的掌心,把瓜子仁吃了。

  被酒气熏得?红了耳朵:“宝贝好疼我。”

  佟怀青嫌他肉麻,扭头就?跑出去了。

  顺手给俩小孩拉起来,守岁嘛,起码得?过了十二点。

  结果还没到凌晨,外面已经有?人忍不?住,噼里啪啦地开始放鞭炮了。

  原本还迷迷瞪瞪的池一诺立马清醒了,从沙发上噌一下跳起来:“放烟花了!”

  不?用交代,池野早就?准备好了。

  院子里打扫过,角落立着个?圆滚滚的大雪人,鼻子是胡萝卜,眼睛是荔枝核儿,被拍瓷实的身体上闪烁着稀碎的光,又瞬间被夜空中的烟花照亮。

  先是绽开大片的红色花朵,然?后?才是很缓慢的爆裂声。

  像是迟到许久的心跳砰然?。

  池一诺和陈向阳玩儿童款的手持烟花,池野站在佟怀青身后?,拉着手一起点燃了只小小的仙女棒。

  “滋啦——”

  金色的细小光芒跳动,佟怀青大笑着,由着池野拉着他的手在空中画圈。

  熄灭得?倒也很快,留下一截暗红色的光晕。

  池野悄悄亲他耳朵:“好看吗?”

  佟怀青:“好看!”

  玩疯了。

  安川县的热闹劲儿一直到中月十五元宵节,所有?人都在逛街,小孩举着棉花糖,大人们在公园套圈,小商贩在地上铺了层红布,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五块钱二十个?圈,随便套随便玩。

  陈向阳和池一诺套中了几条小金鱼,养在一次性水杯里的,红尾巴细身子,便宜得?很,池野原本不?想让他们挑这个?的,看俩孩子坚持,就?也作罢。

  拉着佟怀青去买了个?大鱼缸。

  佟怀青跟在后?面问他:“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呀?”

  池野回答:“怕养不?活。”

  “胡扯,”佟怀青随口道,“你?什么都会,怎么可能养不?活个?小鱼。”

  池野就?笑着,没多?说什么,拉着人往家走,今天得?早点吃饭,是正?月十五呢,晚上出来看花灯,到了八点半,县里要在河对面放烟花。

  糯米汤圆吃多?了胃胀,容易不?消化,山楂和黑芝麻馅儿的,每人吃一小碗,五六颗就?饱得?差不?多?,还要稍微留一点点肚子,在集市上吃零食。

  外面人太多?了,两?侧全是各式各样的花灯,各个?单位都铆足了劲儿比拼,环保局的花灯是个?水蓝色的大地球,旁边立着个?和平鸽,林业局则是一朵硕大的牡丹,也不?知道花瓣都是怎么做出来的,还能随着音乐的节拍微微晃动,池一诺和陈向阳眼睛都不?够看了,拉着手在前面一块儿猜灯谜。

  俩大人都就?在后?面,慢悠悠地走。

  穿得?厚,人多?,偶尔能偷偷地拉一下手。

  佟怀青说:“过完年,什么时候也带我去看看叔叔阿姨吧。”

  池野:“嗯。”

  没主动提过,但心里也大致明白的,池野小时候家里有?过变故,妈妈就?此?一病不?起,没多?久便撒手人寰,爸爸是个?沉默寡言的高?大男人,踏实又肯干,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遇见了个?大肚子的可怜女人,正?被自己的前夫纠缠,当?着众人的面扯着头发往车上拖。

  池野父亲心善,给人救了。

  也没多?想什么,给人送回了娘家,女人千恩万谢说大哥,你?是好人,祝你?一生平安。

  不?到一年的功夫,又遇见了。

  女人在菜市场卖菜,身上绑着个?小背篓,里面睡着她的娃娃,外面的太阳那么大,旁边就?是肉摊,几只苍蝇围着婴儿娇嫩的小脸飞,女人一手挥着蒲扇,另只手给客人找零,忙得?满头的汗,脸上仍是笑意盈盈。

  看不?过去,买了点东西。

  一来二去,熟悉了,问怎么不?在家里住着,出来大人孩子都受罪啊。

  女人笑得?不?好意思,委婉地说娘家人口多?,住不?下。

  池野父亲当?时就?明白了,也没再说什么,都是平凡过日子的普通人,在一次次的接触中,生出来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二婚,没太铺张,俩人在屋里喝了交杯酒,女人头上戴了朵红绢花,就?算是一家人了。

  父亲对池野说,以后?阳阳就?是你?弟弟,明白了没?

  池野点点头,应下了。

  夫妻俩就?这样拉扯着过日子,一个?修车,另一个?在市场租了摊子卖青菜,白天的时候池野上学,小弟弟陈向阳就?钻在柜台下面睡觉,不?吵不?闹,等着哥哥放学带他出去玩。

  陈向阳是在池野的肩头长大的。

  没多?久,家里就?添了池一诺。

  多?了张吃饭的嘴,少了个?劳动力,女人上次月子就?没坐好,落下了毛病,这次更是遭了不?少的罪,脸色蜡黄,虚弱地躺在床上喘气,但眼神很平静,是开心的。

  说没事,咱几个?心往一处使,日子总会过好的。

  那时候池野放暑假,就?接替阿姨去市场卖菜,扛起一兜子的土豆眼睛都不?眨,身上沾了灰,指缝里有?泥土和菜叶子的青涩味儿,看见自己同学也很坦然?,笑呵呵的,来两?斤不??

  那段日子,真?的很累,也很快乐。

  池一诺也是在大哥肩膀上长大的,小姑娘胖嘟嘟的,奶粉罐没多?久就?得?空。

  但一家人看着她就?开心,都有?奔头。

  直到被那个?无赖的男人找上,事情急转而下。

  前夫刚蹲完号子出来,在池家门口耍泼皮,说要么把人给他,要么一口气拿五万块钱,他振振有?词,当?初老子花了彩礼的,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吃了几次闭门羹后?,他改了口风,可以,把陈向阳给他,两?不?相欠。

  女人脸色煞白,如果把孩子给了他,肯定就?会被卖掉的,咬死?没松口,甚至口不?择言道,他是我在外面生的,不?是你?的种!

  当?时就?挨了个?嘴巴。

  前夫骂她,你?以为?跟了你?的姓,就?跟老子没关系了?

  池野父亲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俩人扭打成一团,立马红着眼睛冲上去,给那男人踹倒在地,揍得?口鼻出血。

  当?天晚上,女人哭着说对不?起,连累了他。

  他笑着说,没事。

  可第二天的上午,他就?从工地的脚手架上摔下来,人当?场就?没了。

  而那无赖的前夫,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女人强撑着身体给丈夫办葬礼,报警,抱着遗照去警局磕头,说这肯定不?是意外,求求你?们,他死?得?冤啊。

  可是还没等到警方查明真?相,她就?一病不?起了。

  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挨了打,又积郁成疾,没几天就?离开人世。

  池家转眼间,就?剩下个?十几岁的少年,拉扯着俩小的了。

  治病下葬都要花钱,欠了债,阳阳和诺诺年龄都不?大,池野别说是又当?爹又当?妈了,他都恨不?得?给自己劈成几瓣,一部分留在家里照顾孩子,一部分出去挣钱,还有?一部分,要给他爸爸和阿姨报仇。

  那个?暑假结束,池野没去学校报道。

  只是在开学后?一个?平凡的日子,去班里,抱走了桌子上的全部书本,班主任追出去,掉了眼泪,池野就?在旁边站着听,最后?笑笑,给老师鞠了个?躬。

  他一夜之间,成为?了大人。

  身上陆陆续续多?了疤,皮肤被烈日晒黑,指腹上的茧子越来越多?,但大哥给孩子们照顾得?很好,自己做饭洗刷缝补衣裳,陈向阳的鞋子永远是干干净净的,池一诺头上的辫子也不?重样。

  大哥下班回来,也总会给孩子们带点零嘴。

  没办法,他得?出去干活,陈向阳那时候大了,能拉着妹妹的手一起去幼儿园,可池野还是觉得?亏欠孩子,所以就?在兜里带点糖果,饵块什么的,有?时候也可能是树上摘下的一颗酸梨。

  有?一次实在没钱了,连个?烧饼都买不?起,回去路上转悠着,在河边草丛里捉了只蚂蚱。

  到家,双手打开一看,俩孩子都拍着手笑。

  池野没吭声,自己去洗了把脸,当?即决定出去段时间,家乡的发展有?些?缓慢,而外面已然?日新月异,来不?及了,他得?给这个?家撑起来。

  是池野初中的班主任接手的俩孩子,老太太快退休了,还没抱上孙子,清闲呢,乐呵呵地说你?放心,有?老师在,别怕。

  之前的邻居也都过来送东西,让他别担心家里。

  所以后?来池野挣了钱,父亲的案子掌握了证据,罪魁祸首进了狱,他回家买了铺面开了厂子,也没忘记自己的父老乡亲,办厂后?雇的第一批员工,全是生活困顿的可怜人。

  都互相拉一把,搀扶一下,日子总会过好的。

  就?像现在,他真?的很知足了。

  “等清明的时候吧,”池野把佟怀青的手揣兜里,“到时候去烧点纸,我爸妈肯定高?兴极了,后?来那位阿姨也很善良,都会喜欢你?。”

  挂满花灯的小路一直绵延到了河边,对岸已经开始放烟花,半个?天空都是五光十色的灿烂,杂草被踩倒了,小孩骑在大人的脖子上,黑亮的眼睛睁得?很大。

  “砰——”

  佟怀青正?仰着脸看呢,被池野捏了下手心。

  “走,这边人多?,咱们去那里看。”

  陈向阳拉着池一诺的手,已经跟小伙伴们聚在一块,扭头大笑道:“我们不?乱跑,放心吧哥,我瞅着诺诺呢。”

  小丫头都看傻了。

  佟怀青就?由着池野拉他,背着人群,往河道的另一侧走。

  夜幕下的河水黑黝黝的,摇晃的波浪仿若母亲哄睡时的呢喃,被烟花照亮的瞬间,则波光粼粼地泛起灿烂。

  有?几只羊还在慢吞吞地吃草,居然?不?怕响声也不?怕人,这个?冬天总在下雪,土壤潮湿极了,踩在上面的时候会带着点枯黄的草屑,池野在前面拨开灌木丛,佟怀青跟在后?面,远离了汹涌的人群,把轰然?的烟花爆裂声落得?很远。

  呼吸变重,脸颊却是发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