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玫瑰 第60章

作者:匿名咸鱼 标签: 近代现代

  母亲开始不会抱他了,连多余的肢体动作都不会有。

  只有在秦泽拿出一份姣好的成绩单时,母亲才会破天荒的亲吻他的脸颊。

  母亲将她那头黝黑的长发烫了,烫成棕红色的卷发,长长的,披在身后。她不再会化那些温温婉婉的妆,她每次都化得厚重浓烈,高挑的眉峰和如同火一般的红唇。她会穿各类各样的抹胸和短裙,黑丝拉的很长,就会看到她白皙的皮肤上有很多青青紫紫的痕迹。

  但是母亲应该还是喜欢她以前的模样的。

  因为她常常在深夜回来时,悄悄坐在他的床边,抚摸着他的一头黑发。

  她的眼神带着眷恋。

  秦泽总在这个时候装睡。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母亲会温柔地如同以前一样。

  她会俯下身子帮他盖好被子,然后轻轻拍打他的身子哄睡。有时候母亲会哼一些东方小调。咿咿呀呀,绵情缱绻。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花草*

  *香也香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看花的人儿要将我骂*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茉莉花开*

  *雪也白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旁人笑话*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花开*

  *比也比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来年不发芽”*

第77章 章七十七

  他没办法怨恨这样的母亲。

  但是这样的爱太过于痛苦。

  秦泽开始想念自己以前的母亲。

  他有次在母亲回家入睡的时候,偷偷地溜进她的房间,他小心翼翼地缩进了母亲的怀里,闷声问母亲我们可不可以像以前一样。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这熟睡的呼吸声。

  白日变得漫长,比黑夜还难熬。

  他慢慢变得麻木,有些时候甚至会偷偷跟着母亲。每当母亲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嫖客上完床后,秦泽就会有一种弑杀欲。

  他想杀了那些男人,他也想杀了他母亲。

  但他不舍得。

  因为母亲很美。

  于是,他也去了教堂。

  教父很喜欢他,说他的眼中十分圣洁。

  秦泽这个时候微笑着仰着头,用着那副学校老师很喜欢的乖巧模样说:“教父,为什么这么说?”

  教父说,“人降临世间,都带着七宗罪。但是我在你的眼中从未看到那份肮脏,你洁净的宛若神子。”

  他们把苦难当做纯净。

  秦泽便会笑,说“是吗?”然后在祷告钟声响起的那一刻离开,他会特意溜到教父的身边,说:“太阳即将下山了,我要走了,教父。希望下个礼拜天还能看到你。”

  “当然可以。”教父笑着回答。

  神子......秦泽忍不住在心中嘲讽,他若真是神子,诸多苦难怎会全都降临在他身上。

  苦难,是能够压垮一个人的。

  世界上若真有神,为何会让苦难诞生于人间;世界上若真有神,为何还要划分人的三六九等;世界上若真的有神,为何设置规矩规训人心?

  他啊,就突然想撕开那些神的面具,躲在背后尽说些冠冕堂皇不知人间疾苦的人。

  他之后便那么做了。

  在他懂得什么是贪恋痴嗔的时候。

  于是他不可避免的开始讨厌自己的生母,讨厌亚莉克丝夫人,讨厌霍维,讨厌诺曼顿家族。

  这是他非必要苦难上的必要因素。

  但同时他也无法完全的去怨恨他们,因为立场。

  每个人所在的非同一立场,代表着自己的利益。

  也是他们造就了自己。

  他变得割裂,痛苦如同烙印烫在他的心上,在上面烫了疤,成了抹灭不去的存在。

  他在痛苦之上生根发芽,在痛苦之上成长开花,他也会在痛苦之上结果乃至死亡。

  他是痛苦的。

  但只有痛苦会开出极致的美丽。

  他便站在黑暗中,任由自己下沉。

  这是他选择的,最好的一条路。他变成了“人”,但又不像人。

  很多人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说他以施虐为乐。他不明白,他只是在他身上所承受之苦,挑出了一点放在了一个普通人身上想让他帮忙分担一些,为什么会说是他是变态呢?

  他们渴望不平庸,但却是连迈出平庸的第一步都无法承受。

  世界上哪有那些两全其美的事。

  秦泽连嘲笑都懒得给予。

  世人都未曾在意他的苦难,他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不是神佛,非要渡人。

  他只剩下那么点的快乐了。

  快乐无罪,不是吗?

  29

  秦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钟了。

  他扶着床起身强压下去自己胃里再次翻涌的恶心感,走到了盥洗台旁用冷水泼了脸,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他做了个该死的梦,梦到了以前。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过过去的那些事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可能是痛苦总是伴随人们很久。

  秦泽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药的副作用还没有过去,依旧有些影响自己的身体。他快速的对着镜子补好妆,戴上美瞳,缩回了自己的床上。手指翻弄着刀片活络自己的手指,心里却想着如何去到C区。

  莱文沃思很少支持跨区执法。所以他得想个办法。

  但今天很奇怪的是,一直到早上八点还未有人敲门提醒他去记录数据。他奇怪地落座于食堂,看到了库尔奇,正愉悦地啃食一大块带血的牛肉,也未曾用刀叉,仿佛这种原始撕咬对于他来说很快乐。

  秦泽端着早点坐在了他对面,“早,早上好,长官。”

  库尔奇一口吞下自己手里拿着的肉,眯了眯眼睛:“早上好,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行。”秦泽如实回答。

  “那就好。”他笑,舔了舔唇边的血,“今天没什么事,好好休息就行。”

  “啊?为什么?”秦泽疑惑。

  “规矩。去了威尔博士那里的人,按理都需要休息一天。”库尔奇笑着回答,“因为帮威尔博士做手术很累,补足精神才能更好的去下一场。况且记录数据这种活很简单,我们最主要的是看你们具不具备做手术的能力。”

  秦泽弯起了眉眼,“原来是这样,谢谢长官。”

  他在心里却冷哼一声,那么简单的手术,只要不是傻子都会完成。想要观察状态就直说,非要整一些弯弯绕绕弄出个原由。

  秦泽坐在他的对面,默默地吃完早饭后就回到了床上休憩。

  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不如好好的养足精神。

  但是轮近深夜的时候,突然警铃大响。他也被这声音惊醒,连忙就看见整条走廊亮起灯光,不少的警员朝五楼奔去。秦泽也跟着他们上去。

  他透过厚重的铁栏栅,看见了顾瑞。

  他在殴打一个与他同层的囚犯。他认识那个囚犯,第一天来的时候,他在和那个卡尔做爱。顾瑞捏住那个囚犯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狠狠地摔在了铁门上。震得铁门哐哐直响。

  里面已经进去了一队带着甩棍的警员,但是完全不敢上。

  因为他很敏锐地躲在了射击死角,没有办法直接朝他射出麻醉弹。想要进去,就得摁压住他,可又不能伤了他。他是尊贵的实验素材。

  顾瑞朝那些警员龇牙,夹拳呈戒备状态。他精神状态不算好,眼神混沌,痛感迟钝,甩棍打在他的身上,几乎是没有迟疑地进行反击。看样子在威尔那里被灌了不少药。

  这些未曾经过训练的警员哪里是他的对手。

  突然,秦泽就被人推耸向前,若不是他故意一个踉跄,怕不是直接撞进顾瑞的拳头下。那一拳可不是吃素的。

  他冷眼回头望去,瞄见了那个暗喜的人——卡尔。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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