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不吃 第26章

作者:十一月十四 标签: 近代现代

  可贺兰牧这么问他,祝宗宁才好像有点想明白:“贺兰牧,你就是还喜欢我。”

  他说:“你不想让我走,你因为我和别人喝酒生气,你就是吃醋,就是还喜欢我。”

  “费这么大劲,你直接问我不就行了。”贺兰牧一下子笑了,承认得干脆利索,“我是喜欢你,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了?”

  祝宗宁刚刚用了肯定的句式和笃定的语气,但其实心里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笃定。

  他纵横欢场好些年,谁对他有心思,不说一看就能知道,祝宗宁也都可以猜到个七七八八,之前他也是见过两面就猜到了贺兰牧喜欢他。

  可和贺兰牧再见面之后对方态度变化实在太大,让他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人确实是喜欢他的这件事情没有那么自信。

  好在现在贺兰牧亲口承认了,祝宗宁感觉心口一松,刚想开口说话,贺兰牧却又继续道:“所以呢?”

  祝宗宁:?

  所以?所以什么?

  他没明白贺兰牧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有点茫然地说:“所以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啊,你还是会对我好,你不是答应过我,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这话他倒是记得清楚。

  也亏得他还知道自己从前对他好。

  贺兰牧现在都不跟这小混蛋生气了,他太清楚这小混蛋就是个没良心的,只是抱着胳膊靠在墙上,语气平静地告诉祝宗宁:“那话不作数了。”

  但是他冷静,祝宗宁却惊呆了。

  祝宗宁眼睛都瞪大了,语气里充满了出乎意料:“不作数了?可是你不是还喜欢我吗?”

  贺兰牧往外走了点,站到了祝宗宁跟前:“谁告诉你喜欢你就会对你好的?喜不喜欢你是由着我的,对不对你好也是由着我的。祝宗宁,别太自以为是了。”

  祝宗宁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长到这么大他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种说法,每一个喜欢他的人都是会极尽所能讨好他的,哪里会有人喜欢他又不肯对他好?

  但他也没办法挑出贺兰牧这话里的错误来,刚刚还高贵冷艳的神情破裂了,茫然中还夹杂着一点不可置信,让他那张帅脸看上去有点滑稽。

  贺兰牧有心让他吃苦头,是真没手下留情的意思,前一晚在床上没收力把人直接扌喿晕了过去,现在打击这小混蛋的心理防线也下狠手:“就是上个床,你纠结什么呢?祝少对这种事情不是很在行。”

  他说:“以前对你好,谁让你自己不稀罕。”

  说完根本不管祝宗宁那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一边换鞋一边拽过挂在衣架上的外套,而后伸出手稍微用力,就把祝宗宁给拎到了玄关一边,从裤兜里摸出来家门钥匙,开门、关门、上锁一气呵成,下楼走了。

  祝宗宁被那关门的“嘭”一声震回了神,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飘到了客厅沙发上。

  他屁股还没大好,抱着个抱枕趴在沙发上,心里一阵一阵茫然。

  他想,他也没不稀罕啊。

第55章 扰民

  祝宗宁没再嚷嚷着要走,这点儿让贺兰牧还挺意外的。

  毕竟按贺兰牧预想的,这小混蛋且得还要闹上几天。

  看来是在沉默中灭亡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赌气,这几天祝宗宁都把自己闷在次卧不怎么出来,贺兰牧见不着人,只偶尔能在餐桌上看见没收拾的外卖食物包装盒,汤汤水水的扔在那。

  像是某种无声抗议,又或者在较劲看谁先低头。

  但贺兰牧却压根不打算猜祝宗宁在想什么,更没打算管他,毕竟这两天他也很忙。

  贺兰牧最近在忙“在路上”这个账号签约的事儿。

  那天他去跟谢寻年商量过了,到底还是说服了谢寻年,让谢寻年答应了要签约就两个人一起签,和那家公司的经纪人约了具体的面谈时间。

  他活了三十年,大部分时间自由散漫,无度随性,大部分时间活的得过且过,对物质生活要求非常低,花销少,也有一点家底,所以一直没怎么为赚钱发过愁,这还是他第一回为了所谓“事业”这么上心。

  毕竟他散漫惯了,真找个坐班的工作也难受,走视频博主这条路虽然是他都没怎么接触过的领域,但贺兰牧一向不怵新玩意。

  然而想法是好的,这条件其实不好谈。

  “在路上”这种类型、这个潜力值的博主大有人在,所以他们打算最近再发布点视频攒攒人气,作为后面谈合同的资本。

  于是这几天一直都挺忙,除了回了一趟他爸妈那,所有时间都来忙活新的视频拍摄了,的确也没时间搭理祝宗宁。

  素材已经想好了,以前拍什么都是谢寻年定,这次是贺兰牧想的辙,他打算弄个系列,包括从赛车到亲手改装车的视频,连发三条。

  为了视频不那么寡淡,他约了孟勇一块,还找了之前一块玩车的一个车队里面的几个朋友,最后录制的时候还挺热闹。

  正儿八经的赛车手是要训练的,不然容易手生出事,不过贺兰牧这半年在外头,开着他那辆自改越野竟跑山路了,他们又不跑那种竞赛性质的高难度赛道,没多大问题。

  地方选的是个盘山公路,谢寻年在半山腰的观景台等着,也没全程跟拍他们跑车,与他们之前发布的自驾游视频一样,拍了路上的风景,还意外拍到了几支野梅,等贺兰牧他们的车开到了视野可见的山路上时,镜头才转向他们,一直排到贺兰牧停车下来,霸气的山地靴“咯吱”踩上枯枝,紧跟着冲举着手机拍摄的谢寻年抛过来一瓶水:“渴了没?”

  谢寻年一边接过矿泉水,一边点了结束录制,但根本没喝,收好手机立即把手收回羽绒服口袋,脖子也缩在宽大的毛线围巾下面,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贺兰牧赶紧拉开车门让他上车:“可别谈判还没开始,军师就先倒下了。”

  孟勇和另外几个兄弟都还不知道贺兰牧想干什么呢就被喊来当群演了,不过这会儿车瘾上来了,几个人又往山顶上飙了上去,就孟勇看贺兰牧停下了也跟着停了车,蹿到贺兰牧车后座,搓着耳朵坐进来,就听见“军师”两个字,“诶?”了一声:“什么军师?你又憋什么坏呢?”

  贺兰牧凑在谢寻年旁边看他刚刚拍的视频,一边看一边给孟勇简单说了说自己的“职业规划”,然后半开玩笑道:“我后面跟那个MCN公司谈判还得靠小谢呢,他当然是军师了。”

  孟勇长得比贺兰牧还壮实,但比贺兰牧怕冷很多,穿了一件绒面麂皮的大皮袄,乍一看像头棕熊似的,从前排座位之间的缝隙挤过来,凑近看贺兰牧手里手机上面的画面:“嚯,你这是要朝网红发展啊。”

  他“噗嗤”笑出来:“怎么这么违和,一说网红我想到的都是锥子脸人造美女和细皮嫩肉的小年轻,你这五大三粗一糙老爷们,能有粉丝么你。”

  “你看不起谁呢!”贺兰牧点开视频软件,打开“在路上”账号后台,炫耀似的,“看看,多少粉丝。”

  有两三万粉丝基础了,其实不算多惊人,但孟勇没见识地“哇”了声:“啧啧,小谢真厉害。”

  贺兰牧把手机还给谢寻年,扭着身子拍了孟勇一巴掌:“怎么就成了小谢厉害了。”

  孟勇躲开贺兰牧的爪子,一屁股坐回后车座,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往嘴里灌:“你自己说的靠人家小谢。”

  说完他忍不住好奇:“对了,小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认识这么久也没聊过。”

  谢寻年刚一直没插话,被问到了才笑了一下,说:“我辞职有段时间了,现在无业游民。”

  “那以前呢?”孟勇随口闲聊,“以前肯定很厉害吧,我现在是不敢裸辞,老婆本都没攒出来。”

  提及以前的事了,贺兰牧余光看了一眼谢寻年,有意地拦了一下:“人家可是心理学博士,当然厉害了。”

  但谢寻年并不是很介意,他暖和过来一点,把围巾解开了一些,露出清瘦的下颌,转头看向孟勇:“别听他瞎说,我一点也不厉害。”

  他说:“我以前在一家私立医院,做临终关怀。”

  孟勇卡了各壳,虽然这职业并不难理解,但是也属实有点剑走偏锋了,而且“临终”俩字总觉得有点压抑,他一下没能接住话。

  倒是谢寻年自己又挑开了话题,仿佛没有觉察到那一瞬间的尴尬,转头问贺兰牧:“晚上吃什么?我请客吧。”

  孟勇刚没接上话茬,正有点懊恼,立即接话道:“请什么客,咱买点肉菜,去我家涮火锅呗,便宜还暖和。”

  便宜,暖和,正好现在的谢寻年缺钱又怕冷,于是点了点头:“好啊。”

  从山顶下来,谢寻年又补了一点贺兰牧开车的视频素材,而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开着四辆大越野停到超市,打劫似的,整整买了两大袋肉和两大袋菜,还拎了三箱啤酒。

  童轩关了他那音像店也过来了,就是少了陆政廷,他医院今天排班是夜班,来不了,孟勇贱兮兮地拍了火锅照片给吃完盒饭艰苦查房的陆医生发了过去。

  在家里吃饭不比在外面,还要顾忌着喝酒还得喊代驾这些事,孟勇这房子虽然只有两居室,但是一帮大老爷们睡沙发也能凑合,很快就开了一桌子的啤酒。

  谢寻年今天冻透了,感觉要感冒,不敢再托大喝冷酒,捧着保温杯喝凉白开。

  白天碰了车,几个人都有点兴奋,又喝了酒,一边往碗里捞丸子一边聊年轻那会儿作的死,贺兰牧听了一会儿,往嘴里倒了口酒,说:“给你说个爽的。前两个月我和谢寻年在宁夏,沙漠里头,温差太大,白天热半夜冷,自组团里有个小伙子买了冰棍,白天没吃完,晚上分给我们一帮人,坐一圈哆哆嗦嗦啃冰棍吃,第二天就倒了俩,缺医少药的,就谢寻年体寒怕冷,背包里常年放着红糖姜茶包,拿出来的时候,那俩小伙子差点给他磕一个。”

  那场面过分滑稽,一桌子人爆笑出声。

  贺兰牧的手机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这都十点多了,还是个陌生号码,贺兰牧猜测大概率就是骚扰电话,直接给挂断了,夹了一筷子涮肉放进碗里,刚拌了酱料要吃,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号,不依不饶的,贺兰牧拿纸巾擦了下嘴,站起来去一边接电话:“喂?”

  “请问是7单元602的业主贺兰牧先生吗?”对方用一种很客气很公事公办的语气问,“您楼下邻居反馈您家里太吵了,投诉到物业这边,麻烦您注意一些。”

  “我——”贺兰牧下意识想说自己不在家,但很快反应过来家里还锁着个“豌豆公主”。

  看来小混蛋最终还是在沉默中爆发了,他对着电话说,“抱歉,家里小孩不懂事,我们注意一下。”

第56章 我说——下去

  他们家和楼上楼下做了多少年友好邻里了,这下半夜扰民,都被物业找上门了,贺兰牧肯定得回家一趟。

  正好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吃饱喝足,就着贺兰牧接到电话要走,饭局也就散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速度相当快,几分钟就把桌子给扫清了,顺便给贺兰牧准备了两大袋垃圾当“伴手礼”。

  谢寻年没喝酒,又考虑到孟勇这里房间不够,他取向又比较特殊,跟一帮直男窝在一块也不太方便,于是主动提出来送贺兰牧回去。

  贺兰牧知道他避嫌的意思,也没拦,跟剩下的几个朋友说了声“再见”,拿上自己的外套走了。

  他们喝的啤酒,贺兰牧总共喝了十来瓶,照他酒量那就纯粹喝水似的,压根没什么酒意,可整个人却显得更不羁了些,匪气像是被酒精蒸出来了,土匪头子似的叉着两条大长腿坐在副驾驶上,看上去心情颇好。

  ……像是刚抢了村里最美的俏姑娘当压寨夫人的土匪头子。

  之前贺兰牧跟谢寻年说有点特殊情况不方便借住的时候,用的理由是有人在他这借住,那会儿谢寻年就有所猜测,现在和贺兰牧的发小儿朋友们几乎都打了照面,没谁住在贺兰牧那,于是更确信借住的那个就是贺兰牧跟他讲过的“娇气精”了。

  他转弯的时候看后视镜,瞥见一眼贺兰牧的神情,问:“这么高兴?”

  贺兰牧神情悠闲,一挑眉:“很明显?”

  “也不是特别明显。”谢寻年身形瘦削,身体又不是很好,但是开车风格其实挺狂野的,操纵着贺兰牧这辆霸道的越野动作相当干脆,顺便拿贺兰牧刚刚的话揶揄他,“可谁让我是心理学博士呢,厉害着呢。”

  贺兰牧笑了声,大大方方就承认了:“明显就明显吧。”

  他双手交叉垫在了后脑位置,浑身放松地目视前方,说:“有的人正绞尽脑汁想办法骗我回家呢。”

  贺兰牧从来不爱藏着掖着,当初第一次遇见谢寻年,他就对自己失败的感情直言不讳,坦白地告诉谢寻年他情路不顺出来散心,约彼时同样心事重重的谢寻年搭个伴。

  所以谢寻年对贺兰牧此时的坦诚毫不意外,只是对两个人重修旧好表示了一些诧异,侧头看了贺兰牧一眼,问:“和好啦?”

  贺兰牧说:“那倒是没有。”

  又用一种无法无天、痞气十足、仿佛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语气说:“我把他给绑了。”

  “……”谢寻年一阵失语,他从认识贺兰牧开始就知道对方不走寻常路,但这件事情也太野路子了,沉默了一下才说,“这不违法吗?”

  “他自己愿意,不就不违法了。”贺兰牧想到什么,又笑了一下,对谢寻年说,“他手机泡水坏了,我只给他留了个破平板让他点外卖,没卡,打不了电话。现在他为了把我喊回去这种半夜蹦迪招来物业的损招都能想出来,你觉得他想不到办法从我那离开?”

  谢寻年不愧是能念到博士学位的,脑筋很灵,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所以你在试探他到底对你有没有心?”

  这是其一,贺兰牧当时把喝多了的祝宗宁扛回来更多还是一时冲动,当时主要是被祝宗宁气到了,并没想那么多,是到第二天早上才生出来的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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