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有眼无珠 第5章

作者:蒋蟾 标签: 近代现代

  但她也明白,这种时候死缠烂打讨不到任何好处,她是聪明的,在这段关系结束之前,还试图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以便他日再相逢,还能微笑着问声最近可好。

  “李少,我打听到上回在丽笙公关遇见的那个人,就在云巅俱乐部上班。”

  李济州眉心一敛,带着警告冷冷道:“你没事瞎打听这个干什么?”

  “不不不——”小情人心惊胆战,飞快地说:“我没有想怎么样……只是看你对他有些兴趣,跟姐妹们喝茶聊天时,顺口问了问而已。”

  李济州犯不着让一个小情人为他做到这种地步,面色稍霁的同时,听不出情绪道:“抱歉。”

  “没关系。”小情人诚惶诚恐。

  “还有什么?”

  “啊?”

  前方汇入一个十字路口,附近紧挨着一处大型商圈跟小吃街,行人和车辆搅成一锅粥,路面拥堵加剧,指挥交通的交警姗姗来迟,深灰色大牛夹在车流中憋屈地移动着,李济州耐着性子问:“关于他的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小情人忙倒豆子似地说:“还有那天宴会过后,不少人也在打听他。”

  听筒内安静一两秒,才听见一句:“还挺抢手……”

  “李少……”小情人期期艾艾:“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路口绿灯切换,车流开始移动,李济州驱车跟上,不经意间扫了眼不远处刚刚穿过马路的人群,一道秀颀身影鹤立鸡群般映入眼帘,目光倏而定住。

  那边还在等待答复的小情人只听见一下干脆利落的嘟声,通话被无情挂断。

  超跑打着右转向灯缓缓泊靠路边,引周遭路人纷纷侧目,闫启航也随大流地扭头望,定睛后愤然道:“万恶的有钱人……”

  下一刻,万恶的有钱人推开车门走出,长腿阔步径直朝着他们而来。

  靠,不至于吧……

  闫启航悚然一惊,这也能听见?

  对方来势汹汹,高大身形一闪,挡住二人去路,唇边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白桦,又见面了。”

  白桦属实怔了怔,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李济州,而且自己戴着口罩,隔着茫茫夜色,对方都能认出他,一双眼睛堪比雷达。

  却很快淡定下来,说:“好巧。”

  李济州旁若无人地陈述:“我专程去俱乐部找你,经理说你请假了。”

  他刻意咬重了专程两个字,果不其然看到白桦眸光闪烁,含糊地嗯了一声。

  “这里说话不方便。”李济州拿捏着主导权,下巴微抬:“先上车。”

  对方没动,李济州耐心等待片刻,盯着口罩上方的那双眼睛,下通牒般地淡淡道:“我给你机会了。”

  不知为何,他的攻势比初见那晚要咄咄逼人许多。

  数秒后,白桦转头,对不明就里的室友说:“你先回去吧。”

  闫启航此刻酒已醒了大半,虽隐约猜出俩人的关系,但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形不是他能置喙的,讷讷点头:“好。”

  超跑引擎呼啸一路驰骋,李济州如愿载上人,开始秋后算账:“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白桦迟疑一下说:“不知道该怎么回。”

  “所以你就这么晾着我?”

  白桦没接腔,不知是默认还是无言以对。

  李济州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听不出喜怒地揶揄:“真有你的。”

  气氛陡然怪异起来,明明只是才刚见过两回面的陌生人,却搞得跟谈恋爱闹别扭的小情侣一样,白桦觉出不对劲,偏头看了眼车窗外簌簌后退的街景,有意岔开话题问:“去哪儿?”

  “我家。”

  他怔住,又听李济州接着道:“看你的猫。”

  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白桦说:“太晚了,能不能改天?”

  “改天?”李济州睨他一眼,跋扈尽显:“改天我又要上哪儿捉你去?”

  料想这一遭逃不掉,白桦垂下眼帘沉默。

  李济州拿余光瞥着身旁的人,斑驳霓虹透过挡风玻璃照进来,精致柔和的侧脸上光线明灭,像件艺术品。

  难怪这么抢手。

  于是换了章法,以退为进:“放心,你要是不想留下来过夜,我再派人送你回去就是。”

  抵达湖景别墅时已至深夜九点多钟,主屋灯火通明,李济州大摇大摆领着白桦从正门进去,林叔立在玄关处迎接,瞧见少爷带人回来,见怪不怪地去备茶拿点心。

  李济州把人叫住,“别忙了,他来看看猫,待会儿就走。”

  林叔颔首应下,侧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默道:哦,这位就是少爷最近看上的新人。

  他心细如发,觉出对方从进门起的言行举止都显得得体又自然,丝毫没有眼神乱瞟手脚放不开的局促感,那种由内而外的从容不迫,并非上过几天所谓的礼仪培训班就能习得的,眼界与见识的开阔,于细微处见分明,而这些,都需要一个经年累月潜移默化的过程。

  他不由多看了几眼,感慨:看来少爷的眼光颇有长进。

  李济州断不知林叔心中所感,领着人直奔宠物房而去。

  易拉罐不久前刚被专职保姆喂了零食罐头,正餍足地窝在一只蓝丝绒脚凳上洗脸,门口动静由远及近,影子一闪,进来两个两脚兽。

  前边儿那个它认识,这两天经常抱它给它梳毛的,虽然技术不怎么样。后边儿那个似曾相似,好像之前给它进贡过食物,这些天不见,难不成是捕猎的时候遇到了危险才脱困,真是愚蠢又不中用的两脚兽啊……算了,就奖励你摸一摸本王的肚皮吧。

  橘猫朝白桦翻起肚皮撒欢,李济州挑眉笑道:“没想到它还认得你。”

  白桦蹲下来,掌心贴着猫咪柔软温热的肚皮轻柔抚摸,右边光线一暗,是李济州挨着自己也蹲了下来。

  “是不是挺会享福的?”他话里有话:“猫比人聪明。”

  白桦沉默须臾,开口叫他:“李少。”

  他破天荒喊了李少,像是妥协,也像是一种暗示,“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其实是骗你的。”

  李济州侧头看他:“哪些?”

  白桦一下一下地拂着猫的尾巴毛,道:“说我在考虑要不要答应陆家明,之所以那样讲,其实是想让你觉得我是个庸俗又肤浅的人,从而失去兴趣。”

  李济州不由失笑:“……你把我看得真高尚。”

  白桦也笑了:“是啊。”

  李济州抓住重点:“这么说,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跟着陆家明?那你那天为什么会陪他一起去丽笙公馆?”

  白桦一五一十道:“他直接从俱乐部把我叫走,经理说算出外勤,有提成,一天五百块。我没法拒绝,会丢工作。”

  李济州道:“既然你为了五百块提成肯就跟他走,又为什么要拒绝他包养你的提议?”

  白桦蹲累了,撑膝站起,垂眸看着他,似乎没注意到自己是在居高临下地同对方说话,双眸清澈纯净,“我们这样的人,哪怕身不由己,也是有底线的。”

  “是吗?”李济州缓缓起身,眸色幽深且耐人寻味,直直看进对方眼睛里。

  “你每天都会照镜子吧?顶着这样一张脸,在云巅俱乐部那种地方上班,难道没有预设过会招来什么?”他唇角噙着笑,讥诮的,嘲弄的,像看一只陷入笼中而不自知的雀儿,“你太知道了,之所以拒绝陆家明,哪里是因为什么狗屁底线——”

  他踱步欺近,抬手扣住白桦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让被戳破后惊慌失措的目光无从闪躲:“你只是看不上眼。”

  白桦面色僵了僵,嘴唇翕动两下,却听他又说:“先别急着狡辩,揭穿你并不是我的目的。”

  他放开对方后撤半步,暂时按下心头绮念,笑着把威逼利诱说得坦荡:“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以后就跟着我,要么谁你都捞不到,考虑清楚,我不会强人所难的。”

第五章 “我答应你。”

  黑色宾利缓缓开进主屋正门前停靠,车灯照亮前庭葱郁的草坪,惊了丛中虫豸,也让客厅里的林迟宴暗道不妙,忙朝一旁佣人使了个眼色,“快去跟少爷说,夫人回来了。”言罢疾步走出大门迎接。

  廊下,秘书绕过车头拉开后座的门,方凝矮身下车,迎面看到林迟宴走过来,心下了然。

  “他还没回来?”

  林迟宴滴水不漏道:“少爷已经回来了,这会儿应该在自己房里,我差人去叫了。”

  进客厅,佣人奉上茶,方凝端起抿了一口,不远处户内电梯叮咚一声,李济州姗姗来迟。

  “大半夜的,你跑我这儿查岗来了?”

  方凝搁下杯子,不疾不徐道:“你爸今晚在家,我就不回去了,在你这儿住一宿。”

  李济州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前坐下,长腿交叠架在旁边脚凳上,一派吊儿郎当:“他又怎么惹你了?”

  方凝面无波澜,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没怎么,我跟他啊,这辈子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上一辈的感情纠葛李济州管不了也没兴趣管,耸了下肩说:“反正我这儿房间多,随你住得开心。”

  方凝看他一眼,“不嫌我打搅你?”

  “你是我妈,我什么时候嫌过你?”

  “嘴这么甜,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瞒着我?”

  李济州笑得无奈:“……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方凝最晓得自己儿子什么德行,撂下一句:“没有最好。”言罢起身要回房休息。

  “妈。”李济州破天荒把她叫住,正经八百道:“咱母子俩也很长时间没在一起说话了,再陪我聊两句呗,正好我也饿了,”他抬头看向林叔:“让厨房做点宵夜送来。”

  方凝觑着他:“怎的?你往家里藏人了,怕我发现,所以找借口绊住我?”

  李济州:“……”能不这么会猜吗?

  方凝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就知道你耐不住,跟你爸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说完,没给李济州反应的机会,转身径直往户内电梯走去。

  某人坐不住了,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大步流星追过来:“妈,真没有,你这样怀疑我我可要伤心了……”

  电梯门感应开启,方凝抬脚踏入,对门外的李济州面无表情道:“有没有,我看了才知道。”

  门很快要合上,李济州侧身挤进来,事到临头,他脸上却看不出太多即将被抓包的紧张,刚刚那一下仿佛虚晃一枪,也不知是太有把握还是太猖狂。

  抵达二楼,母子俩一前一后走出,提花羊绒地毯铺就的走廊一路通到开了扇拱形窗棂的尽头,两侧房门或掩或敞,猜不出哪间被藏了人。

  “给你机会,”方凝说:“现在招供,我不会计较太多。”

  李济州抱起膀子:“诈我呢,都这副架势了,说不计较谁信啊?”

  方凝瞪他一眼,撸起袖子真开始挨个房间搜了起来。

  李济州没挪步,抱臂倚墙八风不动。

  等方凝一鼓作气搜完二楼的所有房间,也渐渐冷静下来,折回来站在儿子面前问:“你把人藏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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