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打直球的爱情故事 第20章

作者:生为红蓝 标签: 近代现代

  此时此刻,江驰可能在复盘,可能在失眠,总之不会老老实实的睡觉。

  如果现在打电话过去江驰一定会接,并且会特别积极向上的表现出斗志,甚至可能会反过来安慰他,让他不用担心。

  太懂事的孩子就是这点不好,沈琼拿着手机琢磨了一会,又回到超话界面冲浪,十几分钟之后,他气定神闲的给Chris打了电话,江驰刚进战队那会,他怕小江选手上当受骗,特意把俱乐部里里外外查了一遍。

  他有Chris的号码,Chris没有他的号码,认真负责的教练正盯着鸡窝头一帧一帧的看复盘,沈琼给他打了三次,他挂了三次,第四次响起来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接通,正准备大喊“不买车不买房不炒股不孕不育生不出被绑架的孩子刚在境外消费了六十万买大象和AK47 。

  “——我是江驰小叔,麻烦转告他,我买到了决赛内场第一排的门票。”

第42章 41

  离决赛还有八天,以段家和沈琼的效率,足够拟定出大概的方向。

  段家看中实业,段以疆这几年在科创板上下了功夫,投得项目风生水起,其中一个进展最快的项目已经完成了融资,拿到了股权分红的回头钱。

  科技文化产业园正巧在当下的风口上,对S城当地政府而言,这的确是一个更具吸引力的项目,只要地方宽敞规划合理,它可以承载博览会的功能,同时也可以创造出更多的实际效益。

  段以疆是个实打实做事的人,沈琼住院第三天,同样来自国外的投资者已经与帮着邹红暗中操盘那几块地皮的公司取得了联系,商业项目上没有所谓的可靠盟友,只要利益可观,别人也可以把邹红踢出局。

  段以疆在国外待过十三年,自然有自己的人脉和关系,他与一个来自北欧老牌家族的继承人私交甚好,后来沈拓的生死兄弟郑峰犯事出国,幸得这位小少爷青睐成功入赘,也算是再度巩固了两家关系。

  肩负着家族未来的乔安是个尽职尽责的医生,忙着和郑峰探索人类生理知识,并不在意家族生意,现下的掌权人是他叔叔劳伦,典型的北欧男人,高大、英俊、老辣、切中要害,他和段以疆做过生意,一拍即合,彼此甚是顺眼。

  现下这个年月,过往那些拿不上台面的灰色生意早就行不通了,劳伦修身养性很多年,家业洗得清清白白,最适合作为海外资方替段家出面。

  住院第三天,沈琼停药静养,舒舒服服的窝在高级病房的沙发里,端着沈拓带来的红糖冰粉,美滋滋的舀了一大口。

  段以疆本身就有一些想要落地的项目和资源,港城是段家的地盘,但不适合科创类的新兴业态,S城有地有政策,外资企业一抓一把,项目落地之后面朝海内外的市场,发展前景非常可观。

  沈琼这厢一顺百顺的嗦着冰粉,邹红那厢好端端的爆出了雷。

  ——端一家碗吃两家饭是生意场上最忌讳的,更别提邹红还是边吃边往自己包里划拉。

  劳伦出面,自然不是寻常打法,他先是向扶持邹红的海外财团表示了兴趣,希望能增进一下商业方面的合作。

  有这层铺垫,谈及S城的事情顺利成章,劳伦闲着也是闲着,非常乐意协助小朋友们惹事生非,他认真扮演了一位心系家族后代中老年男人,想为当医生的侄子未雨绸缪。

  而邹红和她背后的财团这些年主做的就是医疗,所以,他们之间的合作就像一只待宰的肥羊,自己把脖子洗干净放在了铡刀底下。

  然而,人们往往分不清谁是羊,谁是刀。

  相谈甚欢的会面之后,劳伦本着谨慎合作不留后患的原则,有理有据的掀了邹红的底。

  他卡着时差,发出一份质疑某位高层成员手脚不干净的邮件,附件里,邹红在S城暗中投资地皮的证据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海外资方比国内资方更在意产权清晰和公司的可信度,毕竟是天各一方,谁也不愿意在与赚钱无关的环节消耗太多时间精力。

  从感兴趣的投资方过渡为不耐烦的受骗者,劳伦演得兴趣盎然,他的身份和家世背景则让整件事情变得微妙。

  ——毕竟往回数个十几年,他曾在国际刑警的悬赏榜上一路飘红。

  整件事情的个中细节,沈琼知道的不多,他只听说邹红一个美容觉睡醒,本该属于她的鸭子和本不该属于她的鸭子都迎着初升的朝阳,拍打着赤裸裸的肉翅,双宿双飞的消失在天际。

  生意场上的事情,你方唱罢我登场,摁下邹红,还有一个钟云亭。

  钟家毕竟下手早,沈琼主动建议段以疆回避正面交锋,钟云亭年轻气盛,从他到S城那一刻,他就是风起云涌的中心,攀附钟家的各方势力不在少数,想跟着钟家吃肉喝酒的大有人在,段家此时介入,容易让这群原本不太牢固的同盟产生危机感,从而一致对外。

  越是做大事,越得旁敲侧击,段家刚好在东北对接了助农项目,又刚好准备拓开在S城中高端超市的供货渠道,连夜研究完有机生态农田的段少爷通过和港城白道的私交关系,成功联系上了S城的商务委员会。

  助农项目,一要情怀,二要实力,运输和仓储是最重要的环节,S城和港城一样临海,且在航线上有一定的外销优势,段以疆非常认真的讨论到了未来外贸出口的可能性,并非常低调的表示自己家里也养了几艘船,应该可以跑跑远洋。

  段以疆打电话的时候,沈琼和沈拓分着吃了一包薯片,黄瓜味的,沈琼一边吃一边感叹有钱人的丧心病狂,沈拓一边吃一边感慨他家段少爷的屁股真翘。

  港城的阳光不遗余力照进室内,沈琼舔舔手指,把最后几片留给了沈拓。

  钟云亭空降S城,平日里接触的都是排在头三位的领导,底下人根本上不去桌,可到头来苦活累活全得干,想要政绩还得腆着脸凑上去讨一点。

  沈琼别的不行,摆弄人心这点事,十个钟云亭加起来只会被他当消消乐玩,五个一消,两个炸弹,灰飞烟灭。

  一家是自己对接跟进的,一家是捡人吃剩的,傻子都能分清哪家饭香,更别提商务委员会这帮在油锅里浮潜自如的老油条。

  两天后,无知无觉的钟少爷直飞C城,去看了败者组的比赛。

  江驰顶住压力,开赛第一局就打出了三次超远距离的爆头击杀,让擅长拉扯局面的对手运营节奏大乱,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首局告捷稳定军心,第二局开场,被Chris一对一加练了20个小时的短枪c位终于打出了高效收割的状态,配合江驰压下的血线,一个不漏得拿走了人头。

  两局摧枯拉朽之后,经验更丰富的对手迅速调整状态,抓准江驰这边坦位选手冒进求胜的契机打出一波团灭,控制节奏扳回一局。

  第四局再开,江驰又打出一个先手击杀,捻灭了对手起势的念头,坦辅联动,双C资源拉满,连着几波攻势打上去,胜负悬念基本尘埃落定。

  比赛结果板上钉钉,现场的直播机位扫过观赛人群,试图找到一点抓人眼球的素材,坐在第一排的钟少爷顺顺当当入镜。

  从头发丝精致到脚后跟的世家少爷与喧闹沸腾的场景格格不入,他没有去看正前方的显示屏,而是微微侧头,看向一侧的选手席。

  ——他怀里放着江驰战队的应援灯牌,妥帖修身的西装面料将粉丝自制的灯牌衬出了满满的廉价感。

  数百位选手奋战两年的联赛,因为钟小少爷的漂亮脸蛋一夜爆火,一举拿下当晚热搜。

  #谁说电子竞技没有爱情#、#这一眼我脑补了十万字#、#追梦电竞圈之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爆 观赛神秘男子疑似某豪门继承人#……

  当代网友,找瓜、吃瓜、品瓜,三位一体,炉火纯青。

  钟家热搜彻得快,网友存图更快,沈琼打开微博的时候,超话里已经把钟小少爷全身家当的牌子和价格扒得清清楚楚,据保守估算,小少爷这一身至少能买下半个俱乐部。

  至于被小少爷青睐的幸运儿,则是热度更高的讨论话题,场上6个人,两个坦位一个英年早婚,一个寡王,两个辅助一个有女朋友,一个钢铁直男,打副c替补没成年,人选似乎只能落在英俊潇洒的小江选手身上。

  “嚯——”

  沈琼挑起眉梢,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已经痊愈出院,现下正在段家公司的会议室里,跟一堆项目书较劲。

  沈拓凑到他身边,用力吸了一口去冰正常糖的芋泥啵啵奶茶,鼓着腮帮子咀嚼着滑溜溜的啵啵。

  “嚯——可以啊,这小少爷够唬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沈拓表示感叹的鬼叫和沈琼的一模一样,音调、时长、以及挑起的半边眉梢,统统完美重合。

  钟云亭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做事,他太年轻,太顺遂,不知道人心险恶,人言可畏,也不知道他这一厢情愿的勇敢追爱,足以让钟家被舆论裹挟到低谷。

  “钟家肯定要撤热搜,拓哥、小沈总,咱要不要加把火?”

  陈戎揉揉加班到发红的眼睛,本能的想要抓住这个机会,社会舆情远不到开放包容的地步,钟家这种老牌豪门从没出过桃色新闻,钟云亭这一出绝对是难得的好戏。

  “别,这招太脏。”

  沈琼摆摆手,立刻反对了陈戎的提议,他这辈子弯得彻底,泡完爹泡儿子,真要讲起人伦道义礼义廉耻,他连钟少爷脚后跟都摸不着。

  竞争归竞争,不讲道义的事绝不能碰,沈拓和他想法一致,不过沈拓反对的方式更简单一点,他手腕一抖,喝光的奶茶杯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命中了陈戎的脑壳。

  “——商战,商战懂吗?搞什么下三滥的。赶紧帮着人家把热搜撤了,顺便把提到小驰崽的内容删干净,别影响人家孩子比赛。”

第43章 42

  沈琼回S城赶上个阴天,早班飞机,落地刚好是饭点,他叫车往工厂方向去,在城郊找了个羊汤小馆,一碗汤一张饼,吃完没饱,又加了一份肉半碗汤。

  填饱肚子,他溜溜达达往厂里去,临进大门之前找了个左右没人的墙角,从兜里掏出特意买的气垫,往脸上拍了两下。

  ——遮住了这几天跟着沈拓一口一口吃出来的红润气色。

  上一批产品早就收工交货,这段时间厂里没有单子,在他授意下,阿海已经将工厂解散的消息传达下去,这段时间刚好可以让大家该休息休息,该找下家找下家。

  沈琼不是善人,但出于最基本的责任心,他对手下人一向宽厚,他让阿海给员工们多留出一个月的时间,照常发放基础工资,照常缴纳社保。

  存亡之秋,阿海和廖森雨轮流住在厂里,张柯也难得没惹乱子没闹事,沈琼重新踏进自己的地盘,不动声色的转悠了一圈,办公楼下的草木依旧欣欣向荣,想来是面上还过得去。

  办公楼比平常安静,沈琼特意蹑手蹑脚的从侧门进去,以免被正焦头烂的财务薅着领子就地正法。

  常规公司山穷水尽,该走的是破产程序,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规避损失,而沈琼是一边摆出要散伙的架势一边按兵不动,财务只能按照他的要求东挪西挪,把各种犄角旮旯的经费凑到一处,维持正常开支。

  沈琼一路平安溜到办公室,阿海每日打扫,屋里没有积灰,他烧了壶开水,翻出来最后一点茶叶渣子泡上一杯,人总是犯贱,在港城好吃好喝惯了,一回来就馋树叶子泡水的味。

  花茶涩苦,沈琼省惯了,只管提神不管味道,他刚抿下一口,齁苦齁苦的茶水顺流而下一步到胃,让他眯着眼睛打了个激灵。

  也就是前脚后脚,等候多时的张柯推门而入,直凿凿的和他对上目光。

  才滚开的茶水烫得沈琼眼里见泪,他是天生的丹凤眼,沾点眼泪就是梨花带雨人见人怜。

  当年江牧之组局,想调和他和张柯之间的关系,特意找了家三百块钱四片和牛的高端火锅店,江牧之刚出去打调料,他不小心吃了片沾满花椒的毛肚,辣得眼泪汪汪鼻尖冒红,推门进来的老江同志如临大敌,端着调料碗的右手一抖,直接把满满一碗加了葱花香菜的芝麻酱扣到了张柯脑袋顶上。

  ——至此,他们唯一一次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的饭局戛然而止,再无后话。

  “……”

  许是此番情景太过眼熟,张柯梗着喉咙一言不发,径直走到沈琼桌边,又硬又凶的面上没有表情,只有脸颊边上贴了个创可贴,看样子是刮胡刀划破了皮。

  有那么一瞬间,沈琼真以为张柯会从口袋里掏把枪出来把他毙了,但转念一想又放下心来,毕竟张柯应该没有闲钱买枪。

  张柯妻子体弱,早些年吃苦太多,大病小灾不断,跟了张柯之后就不工作了,娘家又有几个甩不掉的无底洞,家里家外全靠张柯一个人顶着,赚多少花多少,没留下什么家底。

  “?”

  沈琼和张柯向来是能不交流绝不交流,打破安静的是被拍在桌面上的银行卡,沈琼一口茶水呛进气管,憋咳嗽憋得鼻尖通红。

  “三百整,先用,我再去凑。”

  市值四百万左右的洋房,抵押贷款二百七十六万,对张柯来说,这是最快的凑钱手段。

  房子落在他妻子名下,他犹豫再三不知道怎么开口,结果他妻子直接备好了所有材料,把负责办理的银行经理请到了家里签字批款。

  抵押款加上他们夫妻俩的闲钱,一共凑到三百万,等下周基金开盘,他们还能取出一笔六十万左右的理财。

  这绝对是一份雪中送炭的好意,且是一份沈琼始料未及的、想都没敢想的好意。

  茶水很烫,沈琼不需要再拧一把大腿检查自己是否在做梦,他抬眼看向不打算坐下的张柯,后者依旧面无表情,连嘴角都紧紧绷着。

  “让他们再给点时间。”

  明明是往一处使的劲,偏要做出两不相干的仇人架势,张柯硬得像柄收不进鞘的刀,仿佛除了折断重铸之外,没有第二种迂回的方式。

  “老江留下来的东西,不能就这么完了。”

  张柯摸出最后一根烟,叼在嘴里,空荡的软包装被他搓成一团,他从另一侧口袋里拿出满是划痕的打火机,金属外壳上的logo模糊不清。

  他和江牧之赚得第一笔钱,换了两个打火机,一个跟着江牧之烧成灰,一个被他揣在兜里和钢镚、钥匙一起晃荡了十几年。

  “我不用你还,你拿去用——”

  “我和江驰在一起了。”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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