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失忆后成为顶流了 第19章
作者:明又灭
再或者更令人摆烂的,八成熟时用适量大的勺子放三分之一盐。
庭仰抱怨:“做饭真的好麻烦哦,我一定要努力赚钱天天点外卖。”
祁知序蓦然笑了起来,声音清润,眉眼舒展。
高三那年,他们刚在一起。他请庭仰去家里吃饭,庭仰非要大展厨艺。
做菜时,他也是用一个小称将调味料一一称好,最后折腾了大半小时才做了道西红柿炒蛋出来。
端出来之前,还上某度查了一下,最后一本正经告诉他,这道菜是带点焦的“秋月映红妆”。
死活不肯承认自己花这么久,只做了个西红柿炒蛋。
祁知序这才发觉,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回忆。
只要一个小小的契机,就能让深藏的回忆重见天日。
*
回去以后,祁知序一反常态做了一个有关当年的梦。
纯白的墙壁和涨满如帆的窗帘,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和房间。
永远慢实际时间一分钟的电子钟,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急救床滑轮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祁知序所在的地方很安静,但隐约可以听见不远处有无助的哭声响起。
人类穷尽想象能创造出来的所有词汇,都不足以形容那些人的心情。
他们靠在亲人的怀中,看着手术室的灯牌亮着,既期待灯牌熄灭,又恐惧灯牌熄灭。
在梦里,他一个人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
虽然爱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但他的表情却很平静,只是控制不止发抖的双手暴露了内心的惊惶不安。
他必须要足够镇定,足够冷静。
因为庭仰没有其他亲人,只有他陪着,所以他不能也失去理智。
祁知序守了一周,终于等到对方苏醒。
可庭仰醒来后,却用陌生又迷茫的目光看着他。
——“你是谁?”
祁知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不动声色岔开话题。
问了庭仰几个其他问题后他便发现……
尽管这个时候的庭仰记忆很混乱,但忘记的人却只有他一个。
人们总会嫌弃失忆梗太过老套庸俗,先前他和庭仰一起看电影的时候,每看到这个情节都要无语地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笑出声,嘲笑编剧写出的烂梗。
但事情真的发生在他身上的时候,祁知序一点都笑不出来。
性格使然,他不会歇斯底里地暴怒或者怨天尤人,他只能平静地笑了一下。
“我们是朋友,你以后有需要可以多找我。”
不是爱人。
他们的关系又变回了最简单的朋友。
没关系,醒了就好。
马上要高考了,庭仰准备了这么多年、努力了这么久,千万不能出意外。
祁知序不想去深思庭仰忘记他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不敢。
一个概率性问题,是真的这么巧,庭仰只忘了他。
还是说,庭仰潜意识里就想忘记这个人。
祁知序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得到了答案只会将它变成一把刀,给刚落下的心划得血肉模糊,每一次呼吸都不亚于酷刑。
他耐心地和庭仰交谈,帮他补全失去的记忆。
亲情,爱情,友情。
或真或假,全在他的言语之中被掩埋和篡改。
庭仰刚刚才清醒,容易困倦,没多久就又躺下了。
在他睡下后,祁知序看着熟睡中的庭仰,将对方手机中和自己有关的记录一一删除。
人和人的羁绊就是如此脆弱,只要其中一方懵懵懂懂忘记,另一方尽心尽力隐瞒,就可以完成一场天衣无缝的欺骗。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在外人面前有心隐瞒。
除了加密相册和聊天记录,几乎没有任何事可以证明他们曾经亲密无间。
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摆放在窗边的花瓶被窗帘布卷着,摔到了楼下的绿化带上。
祁知序每日换一次水的花束,就这样和杂草掺杂在了一起,最后在湿土中腐烂。
记录删到一半,祁知序突然闭了闭眼,悲伤得好像是快要哭泣。
却在下一秒睁开眼时满眼清明,冷静又沉默。
祁知序说了很多谎,但庭仰同样也在对自己说谎。
在庭仰错乱驳杂的记忆里,他出了车祸。
这场车祸导致了他的记忆缺失与混乱,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不幸。
但只要随便一想就能发现很多疑点,比如从未出现过的肇事司机。
比如明明出了车祸,他身上却没有一点关于车祸的伤痕和记忆。
庭仰不去想这些事,因为这场车祸本就是他潜意识里为自己编造的谎言与美梦。
祁知序的很多谎话,都是在帮庭仰将无法闭合的逻辑线圆上。
逻辑不用很完美,因为不完美的地方,庭仰会自己去遗忘。
比如他,又或者很多他还没发现的东西。
祁知序透过窄小的四方窗户看着深远的天空,总是冷淡漠然的脸上露出一点深河暗涌般的痛苦与悲楚。
如同某天阳光明媚的下午推开房门,却看到了满地的蝴蝶死尸,破碎的翅膀沾着红色的鲜血。
他又想起当时被风推来的除了浪声,还有轰鸣着,如同呜咽的汽笛声。
那时是深夜,无光天空下的江边没有其他人,少年站在离他很远很远的地方,可是他似乎能看见对方回头时平静无波的眼神。
惶恐无措在祁知序心中掀起了骇浪重澜,然而下一秒世界就骤然归为沉寂。
明明不应该听见,他的世界却只余下很轻很轻的落水声。
庭仰从来就不是出了车祸。
是溺水,是自杀。
第13章
一饭之谊,让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
那天之后,只要祁知序不忙,庭仰时不时就会找他约饭,感情日益深厚。
等周围的店都被吃了个遍,祁知序邀请庭仰去他家吃饭。
庭仰这才知道他会做饭,尝了一口,以后再也不约他出去吃饭了。
好吃,爱吃。
祁导,饭饭。
……
开玩笑,庭仰当然不会这么自来熟。
不过祁知序倒是很热情,三天两头都会邀请他去品尝他新学会的菜。
说是新学会的,也比外面饭店的菜要好吃很多。
庭仰无意间询问了一句,才从祁知序口中得知,他的母亲其实是非遗美食的传人,他耳濡目染,从小也学了不少做菜的方法。
庭仰感觉有些羡慕。
两个人都很开心,唯独因为要准备巡演,“远在他乡”的沈瑭迟气得要死。
半夜气得睡不着,偷偷开小号写仅自己可见的小作文,指责某知名编剧品德恶劣。
庭仰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自来熟,也许对方的邀请只是客套一下呢?
深思熟虑后,他矜持地拒绝了祁知序的邀请,选择悄悄点外卖。
但在矜持的第二周,他被祁知序主动邀请过去。
祁知序延续了他一贯的好脾气,语气不急不躁。
“不用客气,其实我也缺一个人帮我点评菜的口味。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帮着我一起打打下手吧。”
为了让庭仰能够心安理得待在他那,他还特意找了个指导剧本的借口。
虽然他们之间指导最多的是,今晚的番茄炒蛋炒甜口还是咸口。
“指导剧本”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借口罢了。
但是庭仰依旧坚持自我,每次去祁知序家都带着剧本。
为了表示长久以来蹭饭的感谢,庭仰某天特意下厨做了一道秋月映红妆。
不过等做好的时候,大厨本人已经快饿死在餐桌前了。
幸好祁知序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了点其他熟食,这才避免了明天娱乐头条是当红男演员饿死家中的抓马事件。
祁知序像一只在森林中蛊惑兔子进狼窝的灰狼,耐心引诱,温柔地哄骗兔子只要踩着灰狼的脚印就可以回到自己家。
于是兔子懵懵懂懂地跳进了灰狼的家。
肉食动物与草食动物的差别,让灰狼与兔子生来就该是对立者。
灰狼也在等兔子放下戒心,却不是为了将他拆吃入腹,而是要违逆捕猎的本能与它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