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失忆后成为顶流了 第45章

作者:明又灭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娱乐圈 近代现代

  至于这个人……呵,一大早就来片场给林邵坤献殷勤,真够心机。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傍上了祁知序,居然当了主演,而自己找了很多关系才当上了个男配。

  在圈子里待久了,林邵坤早就活成了人精,一眼就看出了陈嘉心里在想什么。

  他是记得这人的,毕竟对方因为池水太凉,死活不愿意下去拍戏,最后导演发火让他不拍就滚蛋,他才勉强下水还NG了很多次,这件事情让他记忆犹新。

  但是记得,也不一定要说出来。

  林邵坤丝毫不给对方面子,直言道:“陈嘉啊?剧组太多人了,没什么印象了。”

  陈嘉脸色一僵,暗暗瞪了庭仰一眼。

  肯定就是这人对林邵坤说了他的坏话,这才让对方对自己这么不满。

  一大早就赶过来献殷勤,真当自己人见人爱了吗?

  林邵坤将一切看在眼里,也懒得搭理这人。

  和庭仰告别后,就起身去扮装了。

  庭仰一脸懵地看着陈嘉恶狠狠地盯着他。

  心知对方不待见自己,也不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等林邵坤走了就去化妆间待着了。

  *

  庭仰坐在化妆间,翻了翻烂熟于心的剧本。

  翻到最后几页时仔细看了起来,里面有今天要拍摄的部分。

  越看越感慨祁知序真不愧对粉丝给他的大魔王称号。

  ……

  故事的背景是太平盛世,宋子慕是当朝国公宋明义之子。

  他在父亲严厉的教导中长大,却半点没学到父亲的古板严肃,反而从小就一副机敏好动的性子。

  小公子十六岁时,容颜如玉,尤其喜爱穿纯白衣袍。整个人看着温润沉静,实际顽劣果决得很。

  今天拿着一柄利剑说要执剑为侠,明天就翻身骑上枣红马,恣意纵马南山。

  途中行马时,月白衣袍猎猎翻飞,而少年神色生动,笑容恣意张扬,像洛都最耀眼的不落日。

  虽然半夜翻墙爬回家被抓到,轻则祠堂罚跪,重则一顿戒鞭,半月下不了床。

  但他还是在日复一日的时间流逝里,长成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

  后来又因缘巧合与当朝四皇子钟慎相识深交。

  两人性格完全相反,却意外的结为挚友。

  本来宋子慕应该就一直这样意气风发下去,也许未来某天真的会成为乱世里的侠客。

  秋风劈月,舞剑饮酒,潇洒纵马江湖。

  等十年又十年,江湖榜上不再有他的名字,辈出的英杰替代了他的位置,他就能抱着自己的劈昼剑,长久沉眠在一场不会醒来好梦。

  直到十八岁生辰那天,宋子慕做了一个梦。

  梦里国公府被陷害意图谋反,最后被满门抄斩,血流成河。

  惊醒后他一身冷汗,暗示般告诉自己这只是梦,却被梦里那真实感给魇住,冥冥中一直记挂在心头。

  宋子慕第二次做这种诡异的梦,是在半个月后。

  梦里没有上一次那血流成河的场景,只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但宋子慕知道那绝不是自己,因为这个人穿着他最讨厌的黑衣。

  他一向嫌弃黑衣太过沉闷死板,独好白衣。

  那个人站在大雪中,身上鲜血淋漓,却因为衣着黑衣而不明显。

  黑衣人自言自语般道:“梦做久了,就会醒不来的。”

  又说:“宋子慕,该醒了。”

  宋子慕觉得奇怪,心中莫名涌上阵阵不安。

  虽整日里没心没肺,却也能隐隐察觉到有什么将要破碎。

  再次睁眼醒来,脖颈侧剧痛难忍,头痛欲裂时,不属于十八岁宋子慕的记忆在一点点复苏。

  宋子慕本以为自己是在梦里见人间炼狱,于是总想着要醒来。

  但其实,那个十八岁在太平盛世恣意纵马南山的宋子慕,总是无忧无虑想着仗剑江湖的小公子,才是一个梦境。

  脑中正在复苏的记忆才是真正的、现实里的事。

  ……

  康景九年,乱世里民不聊生。

  当朝天子昏庸无能,宋子慕的父亲宋明义怜悯百姓时逢天灾,又长期苦于苛政与战乱,上书议及此事,却惹得龙颜震怒。

  没过多久,天子就接到一封密信,信中写宋明义暗中操练兵马,妄图谋反。

  等宋子慕知道这件事时,国公府已经被禁军重重包围,城中一时流言不断。

  那封信上其实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依旧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这场灾祸中力挽狂澜。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封信只是天子想要铲除宋家的一个借口而已。

  严明公正的君主才需要证据,刚愎自用的昏庸君主只需要杀人的借口。

  这只是乱世的无妄之灾,也是天子能伏尸百万的怒火和杀一儆百的警告。

  宋明义自知自己已经难逃一死,但儿子也许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于是他亲自提笔写了一封内容满是谋反之言的书信,盖上私印,让宋子慕进宫交给天子。

  天子嫁祸宋家谋逆,宋明义就为天子创造证据。

  不过这份证据必须由宋子慕递交给天子,用大义灭亲,求得“赎罪”免死的机会,苟活于世。

  身处高位的人常以玩弄人心为乐,而当朝天子比历朝帝王更毒更恶。

  如今面对生死,宋子慕甘愿背叛亲人,宁愿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

  这样的狼狈模样,足以供他取乐许久。

  天子一定能看出这封信的出现是因为什么,但是他不在乎。

  ——贪生怕死的丧家之犬,何惧之有?

  可想而知宋子慕怎么可能答应。

  这是用亲人的尸骸堆砌出的活命路。

  但宋明义却说:“慕儿,活下去吧。”

  “活下去,为无辜枉死的人报仇,让那些害我们到如今地步的人,全都以命相偿。”

  宋子慕在那一刻心中真实地涌出了愤怒与悲哀,却还是艰难道:“不,父亲……”

  他太过软弱,知道这句话背后不仅代表着复仇,也代表着他余生都要背负着那一百多条命活下去。

  太沉重了,他不敢答应。

  宋明义厉声道:“宋瀛!”

  宋瀛,字子慕。

  帝子楼台通北极,仙人宫阙近东瀛。

  宋子慕茫然地抬起头,脸上满是不知所措和祈求。

  宋明义看着儿子脸上的痛苦,心中也痛如刀割,声音却仍然未曾放软半分。

  “我们是在唾骂中死去的,宋家满门的死都是没有意义的!”宋明义闭了闭眼,“你以为我让你活下去,只是苟活吗?我是让你……为这乱世,找一条出路。”

  宋明义一生忠君尽职,终于在临死前说出了最大逆不道的话:“这个王朝……已经没救了,可恨我如今方才发觉,为时已晚。”

  “父亲……”

  宋子慕看着烛光下父亲苍老的面容,嘴里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真的能甘心就这么死去吗?

  让那些为虎作伥的奸佞猖狂放肆,让冷血残暴的昏君高坐明台。

  父亲一生为官清廉,最后却落了个最十恶不赦的罪名。

  百年后,那些人寿终正寝,而他们却枉死当年,一生无法洗刷冤屈。

  宋子慕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处隐隐有些泛白。

  不、甘、心!

  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荒唐死去。

  明明一生无愧,却要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被后世谩骂。

  于是长久的沉默后,他向后退开两步,跪地朝年老的父亲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宋明义粗糙却有力的双手扶起了他,脸上不见半分对死亡的恐惧,只有饱经风霜后的从容。

  宋子慕这才发觉,原来父亲已经苍老至此。

  而他却一直以为父亲是他顶天立地的保护伞,只要有父亲在,他活得多放肆都没关系。

  为什么他曾经没有发现呢?

  他颤着指尖,缓慢地从父亲手中拿起书信。

  为什么他曾经看得见照耀银鞍白马的落日霞光,也看得见怒涛林海中的山花烂漫,却看不见虫豸残尸滋生的腐败朽臭呢?

  他看见父亲舌战群儒风光无限,却没发现父亲挥动戒鞭的胳膊已经逐渐无力。

  父亲明亮坚定的眼神中染上了浑浊,经年累月愈积愈多,积的全都是对这个国家、这个君主的失望。

  长久的相顾无言,宋明义推了一把宋子慕,厉声道:“去吧!”

  宋子慕踉跄转身,却转瞬泪流满面,心中仿佛有什么在刹那间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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