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火 第2章

作者:木之向北 标签: 近代现代

  段听晚赶紧说:“抱歉,我们没点咖啡。”

  “送给这位先生的。”江屿舟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睛:“算是我致敬英雄。”

  傅承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杯子,杯面上的拉花是一个Q版的消防员小人。

  “低咖啡因的。”江屿舟补充道。

  工作原因,傅承基本上不喝咖啡,段听晚解释道:“抱歉啊,他…”

  “谢谢,”傅承抬头和江屿舟对视:“挺好看的。”

  这下倒是段听晚愣住了,认识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听到傅承说喜欢。

  “你喜欢就好。”江屿舟懂得点到为止:“慢用。”

  时间差不多了,段听晚知道傅承出来一趟不能耽搁太久,依依不舍地说:“那你抓紧时间回去吧,不耽误你了。”

  她眼神中的舍不得是个人就看得出,偏偏傅承木头似的视而不见:“好,走吧,先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我回家,太远了,”段听晚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傅承跟着站起来,提着保温桶:“路上注意安全。”

  段听晚轻轻叹了口气,拎着包走了。

  傅承拿着手机走到吧台边:“你好,买单。”

  江屿舟声音含着笑:“一杯拿铁一杯橙汁,一共75。”

  “谢谢你的咖啡。”傅承伸手扫了码,正要收回手,手腕突然被人拉了一把。

  “你受伤了。”江屿舟看着傅承手腕上的一道伤痕。

  应该是刚刚被火苗燎了一下,并不严重,只是看着有点明显,傅承解释道:“没事。”

  江屿舟看了一会儿:“我有烫伤药膏,可以用么?”

  这点小伤傅承通常不做处理,他的手被江屿舟抓着,传来温热的触感,竟然让他觉得有点无措。

  于是临危不乱的傅队不知怎么点了点头:“可以。”

  江屿舟俯身从下面的抽屉中拿出一支用了一小半的烫伤膏,点了点吧台台面:“手,放下。”

  和江屿舟不同,傅承的手掌带着茧,显得有些粗糙,上面大大小小的疤痕无数。

  江屿舟用手指沾了药细细地涂在傅承的手腕,凉滋滋的。

第3章 偶遇

  “还隔了老远就闻到味儿了,”薛祁安的宿舍在傅承隔壁,听到开门的动静紧跟着走出来跟上,瞄了一眼他手中的保温桶:“有人送关怀啦?”

  “盖着盖子也能闻到,给你带的。”傅承把保温桶放在桌上。

  傅承的手腕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棕黄色药膏,薛祁安眼睛尖,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相当的难以置信:“听晚给你涂的药?”

  “不是。”傅承抽回手,从牛仔裤口袋中掏出一支药膏放在桌上。

  “见识了,傅队还有给自己买烫伤膏的时候。”薛祁安来了兴致,拿起药膏看了一眼:“不过也是,打死我都不信你会让听晚给你涂药。”

  傅承没说什么,转了转手腕,伤口不疼,倒是那抹温热的触感就像停留在了皮肤上似的。

  薛祁安这两天感冒,掀开保温桶的盖子,也没讲究,坐在傅承的桌边喝了几口:“这周六你轮休,去看老爷子?”

  “该去了。”昨晚在值班室坐了一夜,凌晨出任务,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在床上躺着休息一会儿:“再不去老爷子又要不高兴,昨天还给我发微信,说隔壁屋的一位大爷家的外孙每周末都带着饭菜过去,他老人家嫉妒。”

  薛祁安笑了好半天:“可惜了,咱们傅队不会做饭,输在起跑线了。”

  “报告!”一名消防兵站在门外。

  傅承坐起身:“进。”

  “傅队,薛指导。”消防兵去年年底才入伍,平时不常见到傅承这一级别的领导,难免有点紧张,硬着头皮把手里的假条递了过去:“我周六想申请休假。”

  傅承站起身,接过假条看了一眼:“新兵第一年都是没假的。”

  “我知道,赵队和我说了的。”消防兵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助和窘迫:“我妈病了,老家那边没法确诊,让他们转到津市这边,周六的火车,我就请两个小时的假把他们接到就归队。”

  傅承抽出笔签了字:“几点的火车,你怎么接?”

  “我打车过去,我姐已经订了酒店。”消防兵急忙回答。

  傅承点了点头,拉开抽屉甩出一把车钥匙:“开我的车,方便点。”

  “这…”消防兵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车钥匙上的路虎标志,想推辞又不敢违背领导的意思,求助地看向正低头狂喝汤的薛祁安。

  薛祁安扯了一张面巾纸擦嘴:“给你你就拿着,也让家人知道你在这儿过得挺好的,领导都很喜欢你,去吧。”

  “谢谢傅队!谢谢薛指导!”消防兵手里捧着车钥匙跟宝贝似的,转头拉开门跑了。

  傅老爷子住在津市一家非常出名的养老院里,养老院位于老城区,紧挨着从市中心流淌而过的淮江,周六,傅承到敬老院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掏出证件登了记,门卫的保安才让他进去。

  进入敬老院是一条宽敞的马路,路的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沿着马路走到尽头,就是几栋独立的小楼。

  傅老爷子住在三栋,还没等走到楼前,前面出现了一道有点眼熟的身影。

  “江老板?”傅承招呼了一声。

  江屿舟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傅承,停下脚步,意外地转过身:“好巧,你这是?”

  “我来看我爷爷。”傅承走过去,两人并肩往一个方向走:“上次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傅承。”

  江屿舟今天穿着很休闲,手中提了一个藏蓝色的布口袋,笑着看了一眼傅承的手腕:“伤好点了吗?”

  傅承笑道:“好多了,谢谢。”

  “我外公也住在这里,周末或者不忙的时候我就过来看看,”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停在三栋楼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敬老院的环境好,但是为了防止老人们觉得孤独,通常都是两个老人住在一栋楼中,却没想到两个老人住在一起两三年了,他们还是头一次碰见。

  “将!”院子里,一道苍老却有力的声音,紧接着是大笑声:“好你个老柯头,臭棋篓子就是你!”

  傅承尴尬了一瞬,急忙推开院门进去。

  两位老人坐在院子里的圆桌边,桌上摆着刚刚结束的一局棋,傅老爷子已经年近七十,却依旧精神爠烁,正抚掌大笑,江屿舟跟在傅承身后一进门,就看到外公老柯头一脸憋屈不吭声。

  “外公。”江屿舟叫了一声,走过去看了一眼棋盘:“都说了您下不过傅爷爷,您还不服气。”

  柯老爷子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窝囊的时候,气得直哼哼:“我这不是刚学吗?这老傅头真不地道,知道我是新手也不让着我!”

  老傅头见到傅承过来,喜上眉梢,招招手:“你可算有时间过来了,今天休假了?”

  “是,一休假就赶紧过来看您,”傅承顺手扶着老爷子,低声道:“知道您棋技精湛,倒是让着点别人。”

  傅老爷子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还不是他总和我显摆他外孙会做饭,故意气我!”

  傅承看了一眼正站在柯老爷子身边低声安抚的江屿舟,恍然大悟,原来爷爷口中那个总是让他嫉妒不已的别人家的外孙,就是江屿舟。

  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两个老爷子下了一上午象棋,一个得意洋洋,一个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在傅承和江屿舟过来,及时帮着收了棋盘。

  “傅爷爷,今天我带了您最喜欢的玉米排骨汤,”江屿舟把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来几个玻璃保温盒:“您尝尝。”

  傅爷爷立马又眉开眼笑起来,和柯爷爷一起进屋洗手去了。

  “你也去洗手,”江屿舟声音温和而自然,就像是已经和傅承认识了很久似的:“洗了手过来吃午饭了。”

  吃人嘴短,看江屿舟对傅老爷子口味的了解程度,估计老爷子吃过人家不少,傅承站在江屿舟身边没动:“我帮你吧。”

  “没事,”江屿舟笑了笑:“你们休假应该很少吧,我之前都没碰到过你。”

  傅承帮着他摆碗筷:“两个礼拜休一次,休假也不能走太远。”

  江屿舟舀了三碗汤放在桌上,手中拿了一只空碗,抬眼看向傅承:“上次在店里听傅队的意思是不喝汤是吧?”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有点轻快,根本不像是在认真询问,反而是带了一丝调侃,傅承明白这是听到了上次他和段听晚的对话,忍不住笑了:“其实我平时也不喝咖啡,你不还是送了我一杯。”

第4章 救人

  江屿舟做的菜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精致,干净,每份菜的份量不多,但是营养颜色搭配得当,让人看了很舒服。

  傅老爷子看了看慢条斯理地喝汤的江屿舟,又恨铁不成钢地盯着闷着头堪称风卷残云的傅承,气不打一处来,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小舟啊,你们刚刚应该认识了吧?这是我孙子,傅承。”

  江屿舟从汤勺中抬起头来,看着傅承笑了一下:“前几天傅队来店里喝咖啡的时候已经认识了。”

  老爷子知道江屿舟是开咖啡店的,闻言立马看向傅承:“你去喝咖啡?和谁?是不是听晚?”

  傅承闷头吃饭:“嗯。”

  “我早就说过听晚这丫头不错了,你约的她吗?聊什么啦?”老爷子来了精神头,饭也不吃了:“小舟,他们两个看上去挺般配的吧?”

  傅承皱眉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江屿舟,江屿舟脸上的笑容没变,还是淡淡的,没开口,垂着眼用勺子搅拌碗里的汤。

  “爷爷,我和听晚…”

  话还没说完,“轰隆”一声惊雷,四个人坐在院子里,觉得这雷就跟劈在了耳边似的,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傅承反应快,站起身拎过傅老爷子搭在椅子背上的外套,罩在两位老人身上,护着他们快步往楼里走,江屿舟急忙收拾了桌上的餐盒跟在后面,从院子到楼门十来米的距离,两位老爷子倒是还好,傅承和江屿舟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快进屋擦擦,”柯老爷子心疼外孙,“待会儿感冒了!”

  外面的雨连成线,顺着房檐往下淌,雷声夹杂着暴雨声,几道急匆匆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大雨之中。

  “快点!前面就是二栋!”年近五十的院长身后领着两三个护工模样的人,伞也没打就往前冲:“待会儿刘老太太跳下去了!”

  傅承心里一沉,来不及多想,直接冲进了雨中。

  江屿舟下意识想拉他一把,傅承冲的太快,没拦住,于是也紧跟着往二栋的方向跑。

  “妈!你快下来呀!”二栋的院子里,三个中年女人声嘶力竭地喊道:“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三层小楼的顶层是一个露台,傅承隔着雨幕看到露台边缘佝偻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傅承,你快!”院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哆嗦着手指向上面:“人命关天,刘老太太都八十多了。”

  “他是谁啊?”一个女人满脸是泪,拉住院长:“我们能不能上去,我把我妈劝下来!”

  “我是淮杨区消防中队傅承,”傅承沉声道:“家属在下面分散她的注意力,别跟着上去。”

  “可是…”女人还想再说,傅承已经跑进了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