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钢琴的3650个日子 第81章

作者:格卿 标签: 励志人生 现代架空 校园 近代现代

第102章

  在音乐中,每个调性都有自己的性格,常见的C大调是一个平稳宁静的调性,像是春日的山谷,舒适晴朗,它的兄弟G大调也是一个性格,活跃而色彩明媚,充满阳光温暖的调子。

  调性的色彩不绝对,跟古诗词一样,有不乏乐景衬哀情,但莫扎特这首写于1784年的作品不是那个例外。

  准确来说,莫扎特不是例外。

  《G大调第十七号钢琴协奏曲K.453》不是简一鸣熟悉的莫扎特1778年,却是莫扎特同样处于成熟期的作品,所以简一鸣对这部作品的掌握程度远比其他时期的更深。

  莫扎特的思维很跳脱,不是那种一个主题贯穿始终的音乐家,要是他在花国读书,作文百分百是妥妥的四类文,每次都要被老师点名批评,能入编零分作文典范的那种。

  让莫扎特创作,就跟孩子蹦蹦跳跳从家走去打酱油似的,那不是一条笔直的路,是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的西天取经,路过的猫咪会吸引他的注意力,路边搬家的蚂蚁会让他好奇,低飞的蜻蜓会引走他的视线……如同小孩俏皮的小卷毛,这些可爱的加分项被莫扎特全部写进了他的音乐里。

  年轻的莫扎特还不懂收敛他这些小情绪,除了他自己能弹得自得其乐,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创作成熟期的莫扎特好了一点,这些就成为了莫扎特特有的笔触,他的专有特点,也是莫扎特演奏的难点,弹深了像故作深沉,弹浅了又幼稚,用力了油腻,弹轻了没水平。

  简一鸣第一个琴键摁下的时候,有的人还不明所以,有的人已经感觉到了不同。

  是指尖触键的原因吗?还是指腹?

  现场的听众无法辨别这种音色变化的原因。

  K.453分成三个乐章,分别是序曲、赋格和和弦变奏曲。

  作品以一个充满了向上情绪的筝示引子拉开序曲的篇章,把第一乐章写得柔软抒情,和弦变奏和音乐线条让节奏起伏舒畅,那些毛毛躁躁翘起来的小卷毛都成为了这首作品整体描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活泼清新,自然明快,像颜色丰富的彩虹,链接了钢琴与听众,又像雨后的那阵风,裹挟草木清香和雨汽,吹进音乐厅。

  第二乐章为赋格乐章,包含了三个小部分,分别为序曲、小步舞曲和终曲,从C大调发展到升G大调,序曲神秘柔情,曲调悠扬,小步舞曲灵动,富有感染力,台上的舞者随着简一鸣的钢琴声轻灵舞动。

  她似乎有一些伤感,那点莹莹的泪光成为点缀她笑容的最佳装饰品。

  那一点伤感之情简一鸣处理非常细微,它像水面上的浮光,随着日光的照耀隐隐浮现,浅浅的一层,又像倒影在水中的月亮,存在也虚幻,像极了人们常说的海市蜃楼,却依旧是美的,或者说这种若隐若现的伤感让这首曲子更美了。

  没错!就是这个声音!

  威尔逊坐在底下的听众席当中。他算是预赛的评委,拿到了内部的评委票,他的朋友布朗听完了亚当的演奏已经离场,只有威尔逊还坐在这里,不死心地寻找那段神奇演奏的主人。

  他听遍了第一轮,失望地没找到人,布朗和他吵嘴,不相信真的有其他选手有他说的那么厉害。他不死心,就坐在这里听完了第一轮,又来听第二轮。

  他就不相信能弹出那样声音的孩子会在第一轮就被淘汰!

  现在,就是他收获结果的时候了——简一鸣,这个神奇的、来自东方的选手。

  多么细腻的演奏!多一分少一点都不行!

  莫扎特最难的地方永远是拿捏那个度!

  这个年纪的人演奏这类作品,最怕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那种娇柔捏造,别说是奥赛的选手,就是已经出道多年的还这样弹的大有人在,所以玛莎·安达那种国宝级的莫扎特演奏家才显得那么珍贵,即便人到了七十岁,她的手指不再灵活,有错音漏音,可她的莫扎特仍然像灯光下的钻石,返璞归真,每个面每个棱角都如此恰到好处,熠熠生辉。

  简一鸣还欠打磨,还没成年的他还差一点人生阅历,然而他的莫扎特也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就是他这个年龄会有的清新自然,清爽动人。

  此时此刻,他的莫扎特足够吊打所有的参赛选手!

  威尔逊肯定,今年的最佳协奏曲演奏奖,必定有简一鸣的一份。

  简一鸣演奏结束之后,全场有好几秒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评委席上的王曦第一个鼓掌,他的声音惊醒了在座的其他听众,掌声才稀稀拉拉地响起来,等到简一鸣鞠躬时,才逐渐热烈。

  比赛不是演奏会,没有再三谢幕的习惯,简一鸣干脆利落下台了,奥赛的比赛时间掐得很准,选手和选手之间的轮换没有过多的空隙给他们享受底下的掌声,而且演奏之后还有奥赛统一安排的参访。

  只是第二位选手上台的时候,底下的听众们都似乎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没人知道的是,下台的简一鸣还满心懊恼:啊啊啊!我第二乐章没有处理好!怎么就弹轻了呢,我当时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脑子一岔弹成那样?

  简一鸣快要想抱头痛哭了。

  他觉得那张莫扎特的画像有毒,是迷惑人心的壬塞,把他迷得人找不着北,一不小心就弹错了。

  简一鸣看着自己弹高音部分的右手,狠狠地打了一下它。

  叫你不听话!

  他又想起那稀稀拉拉的掌声,感觉不太妙。

  完蛋了,现场的反应貌似不是很好。

  谢谢阎王王,要不是老王带头,底下一点掌声都没有就很尴尬了!

  简一鸣下台之后,扭头靠在了下楼梯的墙边,工作人员差点以为他有什么突发性疾病的时候,简一鸣又若无其事地揉了两把脸,站起来了。

  总、总之,好像有个小采访,采访结束之后才能再回到后台换衣服。

  简一鸣晕乎乎的还差点跑错了地方,在记者们的神奇目光当中跑过头,很快又跑回来。记者们看着这位刚刚在台上表现得极好的选手紧张得有些手无足措,他还伸手捋了把自己的头发,摸了自己一手发胶,低头一看,有点小嫌弃,然后若无其事地站好,尽力假装自己刚才干的蠢事都不存在。

  天呐,他也太可爱了吧!

  现场不少记者抿着唇憋笑。

  他们是专业的,不是行动可爱、长得秀气可爱就可以俘虏他们,更重要的是他有一手好的钢琴。

  眼看将要在奥赛里面火起来的选手,记者们热情地发问,把话筒伸到简一鸣面前,好让他多说一点,再说一点!

  他们相信,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一定很好奇这个一鸣惊人的小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想知道他更多的信息,想知道他的师从,想知道他的一切!

  可怜听力真的不太好的简一鸣,明明是他们之中最高的那个,却显得那么可怜,表情不免带出了小茫然。

  “差不多了,过来。”亚当·比才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出现了这里,记者们惊讶地看着他皱起眉头,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都是不耐烦,语气也不耐烦地说:“快点,过来。”

  然后简一鸣果断跑路。

  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所有记者两眼放光。

  说起来虽然直播在舞台,可是后台的采访也会作为花絮放出的,这位简选手他知道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放出来了,明天抓虫改病句,今天实在是眼花了。

  不是我不想赶紧写,实在是生产力更不上,进入了结尾卡文的阶段。

  +

  说起来我今天看到了一篇推文,白岩松聊古典音乐:我特别讨厌“高雅艺术”这个词

  我觉得他说得挺对的,第一是因为,高雅艺术就意味着必定有相对的低俗艺术,但是艺术要怎么分高雅低俗?

  第二,我跟我朋友说我喜欢古典音乐,他们就会说“你好高雅啊”,但是一说高雅就有距离感,不接地气了,不感兴趣了,然而音乐真的是不接地气的东西吗?它不是音乐里的一种吗?它也曾经是流行音乐,跟其他小说、影视类作品一样。

  第三,我跟我一些朋友说,我喜欢二次元,喜欢看番,喜欢古典音乐,他们说我真割裂。但对我来说,这些都是一个价值的东西,为我提供情绪价值,我从里面感受到一些东西,没有高低之分。

第103章

  简一鸣跑得像只烫到脚的狗狗。

  亚当·比才把他叫了过来,蹙起眉头,表情不耐,还没等他开嘲讽先对上了可怜兮兮的简一鸣,就像黄豆可怜的那个表情包,他嘴唇动了动,什么话都憋不出来,他就干脆不理他走了,留下简一鸣一头雾水。

  简一鸣的心情比第一轮的时候还要低落。

  符盛蓝想了想,他想不明白他低落的原因,就去找卫丛。

  说来好笑,明明花赛的时候卫丛还很紧张,简一鸣比赛每场必听,到了奥赛反而有种“你要加油”的放任感,偶尔来撸一下狗头就不见人了。

  符盛蓝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卫丛还跟简章走在一块。

  简一鸣家三个人,于女士年纪大了,撑不住坐长途飞机的罪,没来,简绍第一轮还陪他哥,前天谈生意去了,第二轮赶不回来。简章来了,可人鬼鬼祟祟,不肯告诉简一鸣混在听众席里,要不是他买票的时候没抢到半决赛和决赛的票,卫丛都不知道他来了。

  “要去看看他吗?” 他看简章从渴望到纠结到犹豫到拒绝,心想这人真难搞。

  虽然卫丛自己也是个艺术男,但是他对简章这种超级别扭难搞、别人刻板印象中的文艺男也没什么辙。

  感谢把一鸣带大的于女士。

  卫丛无法想象简一鸣要是像他一样难搞要怎么办。

  “那我回去了。”

  简章拿了他为数不多的社交情商出来用,说:“一鸣一直以来谢谢卫老师了。”

  他说得那么正经,让卫丛怪别扭的。

  卫丛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正儿八经的家长致谢,他想来想去,只能说:“没事,一鸣跟我儿子差不多了,照顾他是应该的。”

  然后卫丛就走了,潇洒的背影,完全没注意到后面一脸从懵到恍然,从恍然到石化的简爸爸。

  “你不会觉得一鸣只会有你这个爸爸吧?”

  于女士说过的话恍若惊雷在他耳边响起,把简章劈了个裂开、粉碎。

  卫丛回酒店就面对沮丧的小狗,他揉揉小狗头,也摸到了一手恶心的发胶。

  卫丛:“……”

  刚刚升起的一丝丝怜爱,就这样升华了呢。

  卫丛没跟他说他弹得很好,表现得很好,肯定能晋级决赛的这种话,他只是把简一鸣推进了卫生间,让他泡了个热水澡,抱臂看着符盛蓝还给他擦头发吹吹风机,一脸“你舅宠他”*的表情,胡思乱想了个宠物店打工人爱上了客人家的狗的剧情。

  然后简一鸣又送符盛蓝进卫生间,等人出来,给他擦头吹发,卫丛后知后觉不对劲。

  他这一刻的感受和宗半雪微妙重叠——怎么好像我才是狗,两个人携手给他一盆狗粮端上来了!

  卫丛想起社交网上那个暴漫脸表情包,非常贴合他现在的心态。

  感觉自己被骗了。

  说好需要我呢?

  你们搁这玩杀狗局吗?

  刚刚在简章面前装了个AC,回来就被他们两联手打脸。

  晚上卫丛带他们出去吃饭,一路上七拐八拐,从一个小楼梯下去找到餐厅入口,要是没有人带路,路过可能都很难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向下的楼梯。

  这是一家地窖式的餐厅,不是装修成地窖,原本就是别人的地窖,后来改造成了餐厅,桌子靠墙放了一排,只有四张,另一边改成了长长的吧台,一半是整面墙的酒柜和饮料,另一半是各种各样的照片。

  拍立得的照片一张张钉在上面,用油漆笔写上了日期和人名,简一鸣还看到了卫丛和坐在吧台那边老板娘的照片。

  以前老板娘剪了一头短发,做了一圈蓝色的裙摆染,甜酷甜酷的,今天的老板娘留了长发,成熟的红色大-波浪卷,配上一条酒红色的吊带裙,不像是坐在这里做生意的老板娘,更像坐在酒店里喝一杯,就有无数人抢着帮她买单的美人。

  “小甜心。”老板娘宛如一尾红色的美人鱼,从桌子那边游动过来,她挑了挑简一鸣的下巴,“长得真漂亮。”

  这种举动没有让简一鸣被调戏,对方的眼神,像是看一件艺术品,评价一件心头好,简一鸣感觉自己在她手里都被剥夺了“人”的权利。不过他还是很坚持地表示:“不,不是漂亮,请称赞我帅气。”

上一篇:我演得像么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