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陆生商 第14章

　　“是萨曼加密法。” 陆郁京查看后说。

　　“那是什么？” 李朗问，他们听说过很多种加密方法，这个连名字都没听过。

　　“是西亚国南部，包括康纳城在内，民间使用的一种文字加密方法，没有军用警用那么高级，但很多普通人都能学会。基本规则就是选4个数字，用加减乘除四种运算，把句子中的字母按规则调换顺序，他们这里的小孩子很小就会玩这种游戏，用这个在课上传纸条，不怕被老师发现。”

　　“能破解吗？”

　　“如果知道这4个数字是什么，就很容易，但不知道就有点难度，就像小孩子会告诉传纸条的朋友怎么翻译，但老师不知道。”

　　“我们去哪查这4个数字啊？” 李朗有些绝望。

　　“我只说有难度，没说不可以做。”陆郁京淡淡地回答，“给我点时间。”

　　商玄北和李朗对视了一眼。“这交给我们，你们去追查妍姐和班德。”

　　“好。” 李朗和石星转身出去调查下一个目标对象。

　　“有信心吗？” 商玄北问。

　　陆郁京拿着笔，目光专注地盯着笔记本。“帮我把桌面铺满白纸。”

　　萨曼加密法的解密技巧在于“不贪心”，如果贪心地想一次性把四个数字都猜出来，那10个数字中选4个不排除重复数字有10000种，排除重复有5040种组合，贪心就要一一枚举，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除非把笔记本上的这些文字全部输入计算机，写入规则，使用暴力破解。计算机暴力计算很快，但写入规则代码需要很多时间。

　　陆郁京有个更快的办法，他玩过这个游戏，技巧就是一个一个数字来，先翻译出每个单词的前几个字母，写在白纸上，再翻译出中间的几位字母，依次跟随在后面，最后拼成一个完整的单词，整篇拼成一段完整的话。

　　很简单的游戏规则，就是需要用很多纸，最适合上课听不懂又想装作认真学习的无聊小朋友。

　　尽管是0~9也不需要一个个去试，按照他对数字的敏感性，有些数字一看就不符合规律，所以大概只剩下了十几种可能需要去试验是否正确。

　　商玄北站在他后面看着，没打扰他的认真计算，心里在琢磨一些事情。

　　“喝杯水吗？” 看着陆郁京认真地写了一个多小时，他给他倒了杯水。

　　“不用，水杯拿远点，洒在纸上就麻烦了。” 陆郁京专注地时候仿佛回到了他在陆战司工作的时候，习惯性地命令指挥。

　　“哦，好。” 商玄北端着杯子走远了一点，自己喝了下去。

　　说来奇怪，他不是一个听话的人，从小到大除了父亲很少有人敢支使他做事，可是刚刚陆郁京先是指挥他在桌子上铺纸，又叫他离远点，他竟然没有感到生气或恼怒，反而自然而然地乖乖听话。

　　破解完成后，陆郁京看着眼前4种颜色的笔迹拼凑在一起的文字，拿出一张新的纸，把破译后的文字内容誊抄出来。

　　“有结果了，这是两篇日记加账本。” 他把破解后的内容递给商玄北。

　　“第一篇写的是他和帝国内的上线接头记录，符合李朗他们的调查结果。”

　　陆郁京接上他的话，“第二篇写的是枪支去向，叫班德的这个人是最后收入这30支天玄M7226手枪的人，而且还让一个叫‘周哥’的私下去仿造，班德是梁市长的人。”

　　“梁市长？哪个梁市长？”

　　“康纳城的市长，梁穆。”

　　商玄北的眼神里闪过惊惑，却又在一瞬间觉得所有事情都合理起来。怪不得周哥能开土作坊造武器有恃无恐，怪不得康纳警署抓到走私的人后却没有审问公告。

　　原来这一切都是这样一个boss指使，康纳城的高犯罪率不是令市长头疼的问题，反而是他可以借机操作的利器。

　　市长本身就是犯罪分子之一。

　　“北哥，查到了，‘妍姐’全名叫杨妍，是梁穆市长的情妇，班德全名班德·维斯，和梁穆老家是一个地方的，就是康纳城本地人，他从毕业后就跟在梁市长手下。” 李朗在电话里说。

　　“好，那就对上了。”

　　“但是枪支的去向还没查到，不知道梁市长拿着天玄这批枪去做什么了。”

　　“辛苦了，注意安全。”

　　“收到。” 李朗挂了电话，继续回到梁市长别墅门口盯梢，石星则在班德家门口蹲点。

　　“梁穆要这批枪做什么呢？” 陆郁京和商玄北一起分析。

　　“如果需要武器，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合法调用，不费吹灰之力，何必从帝国走私枪支，如此大费周章。” 商玄北紧锁眉头思索。

　　“除非他想要的就是天玄的武器。”

　　两人对视一眼，想法不谋而合。

　　枪和名都可以杀人。

　　“天玄的名义对他有什么用？” 陆郁京一时也没想明白。

　　“在市面上，天玄只售卖法律允许的武器，军用和警用的武器都由武器司监督制造，外人接触不到，天玄背靠帝国武器司，人人都知道，但这其中的界限区分很多人不清楚。天玄的名义就是武器司的名义，往大了说甚至是国家的名义。”

　　“再往上查，这个梁市长上面一定还有人。”

　　商玄北给家里打电话，告知父亲，动用商家的关系，从上层往下查，查一查这个梁穆属于西亚国的哪个政治派系。

　　商英林接到儿子的求助立刻去办。“你们在那边还安全吗？”

　　“目前还安全。”

　　“好，小心点，早点查完早点回来。”

　　“谢谢爸。”

　　他有预感，当上下的线索汇聚在一起时，真相就出来了。

　　陆郁京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有些不忍。“我还能帮你做点什么？”

　　“过来，给我抱抱。”

　　商玄北揽过他的腰，把人抱在大腿上，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吸取他身上的味道。

　　陆郁京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微微释放出一些信息素，威士忌酒味和琥珀香交织在两个人的呼吸间，舒缓着他们的身心。

　　他原来以为商玄北就是出身优越，自身也优越，人生顺风顺水，仗着家世好，俯视众生，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S级Alpha的身上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眉眼间也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可是这几天的查案，商玄北把自己弄得很狼狈，比警署的警员还辛苦，很多次一个人只身涉险。

　　“为什么要亲自来调查？” 他没忍住伸手摸了摸Alpha的脑袋，顺着后脑勺的头发轻抚着。

　　“商玄北的‘玄’是天玄的‘玄’，守卫帝国的安全是武器司的职责，是商家的职责，是我的使命。M7226是我亲自设计的，是我从帝国军事大学毕业时设计的作品，我不能让它危害帝国安全，不能让它沾上无辜的鲜血。”

　　商玄北拥抱着Omega，两人的心隔着滚烫的胸膛贴紧，好像从没有这么靠近过。

　　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商英林的儿子，是天生的S级Alpha，把他视为高高在上的存在，要么谄媚攀附他，要么不敢接近他，从来没有人能平视他，对视他的眼睛，走进他的内心，问问他真实的想法。

　　第一次他觉得，他说的话，他能懂。

　　“陆郁京，你知道吗？” 商玄北叹了口气。

　　“什么？”

　　“我们不站在民众之上，我们站在民众的身前，是保家卫国的枪。”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陆郁京仰头掉下一滴眼泪。

　　他们竟然有着相同的信仰。

　　“我相信你。”

　　“陆郁京，你为什么会知道萨曼加密法？” 商玄北低声问出自己的疑问。

　　“我来过康纳城，大学的时候有一门战斗地形摸查课程演练，有人抽中了山川、江河湖海，有人抽中了荆棘丛林，只有3名同学抽中了城市，我就是其中之一，抽中了这里，是不是很倒霉？”

　　这是陆郁京第一次和商玄北说关于自己的实话。

　　“那你怎么没和老师申请调换？” 商玄北闭着眼，听着他讲故事。

　　“放弃自己战场的人，只能得零分。”

　　这不是课程规则，这是丛林法则。

　　他们专业的每名同学都是预备的陆战指挥官，而谁也不知道哪里会发生战争，未来会奔向哪一片战场，无论形势有多不利，他们都不能逃避，要直面困难，准备战斗。

　　这也是一直支撑陆郁京走下去的信念。

　　无论现在人生处于何种境况，他总能走回自己的主战场。

　　“那你最后得了多少分？”

　　“满分。我在康纳城摸查了3个月，看见小学生在玩游戏，学会了萨曼加密法。”

　　“陆郁京，你还会西亚语。” 商玄北这句不是疑问，是陈述。

　　“嗯，会一些。”

　　两人依靠在一起，一问一答地说着话，商玄北的声音越来越困倦。

　　“陆郁京，我困了。”

　　“睡吧。” 他拍了拍他的背。

　　“陆郁京……”

第16章 失踪

　　“玄北，查到了，梁穆是卡苏里州州长扎罗的门客。”

　　商英林把这三天查到的所有信息告诉自己的儿子，商玄北收到资料后迅速理清关系。

　　西亚国分为三大党派，扎罗是其中一个党派L党的代表人物，原本已为党魁，坐稳这个位置待到2年后换届大选，有望竞选元首。

　　但L党内部也并不团结，并没有一致对外，分为几个流派，有主贸易亲近加圣帝国的，有主战反对加圣帝国的，扎罗属于后者。

　　两年前扎罗在L党内部的政敌联合外党，将扎罗拽下领导者的位置，其职位也退居到州长，回到他的老地盘卡苏里州。

　　康纳市长梁穆的妻子是扎罗的表侄女，梁穆本人并无政治背景，能做到市长的位置全靠“叔叔”一手提拔。

　　两年前扎罗政治斗争失败，立马把梁穆送上市长的位子，时间线上完全吻合。

　　而扎罗选择梁穆的原因就是看中了他出身的这一片“藏污纳垢”的犯罪土壤，这是一把借刀杀人的好刀。

　　“扎罗是想用天玄M7226制造一次事故，嫁祸给帝国，然后证明自己的政治主张没有错，从而回到党魁的位置上？” 商玄北问父亲。

　　“至少是想打败对手，也可能在做一盘大棋，借此名义挑起战争。”

　　商英林站在武器司的瞭望台居高临下地俯瞰整座银州城，克利国在打仗，西海岸战火经年不停息，西亚国走私贩卖人口屡禁不止，哈顿国坚守着和平的底线，却被经济半封锁，民众苦哈哈地过着贫穷的日子。

　　而他们的帝国强盛，富庶，虽然大家对生活偶尔有抱怨和不满，但学生可以在学校里安稳地读书，大人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过上不错的生活，银州城西南的那片湖泊岸上，总聚集着热闹的人群，肆意地奏响着音乐。

　　他知道有很多人在嫉妒着这一切。

　　“战火绝不能烧到我们的帝国。” 商玄北的眼中透出无比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