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金笼 第14章

作者:贺新郎 标签: 近代现代

  庄园别墅里的面试结束后,老管家引着他们去花园附近的露天休闲区等候,在那里享用咖啡和甜品。

  殷胜天从面试结束就耷拉着双肩,她觉得她完蛋了,没戏了,心里又在为自己购置今天这身行头心痛。就在这时,父母的电话打来,那些令人窒息的催促她回家工作、相亲的话让她的情绪一下子爆发。

  她拿着手机躲进花园,压抑着声音跟父母吵架,跟爸爸说“不想回去”“不想相亲”“不想结婚”,说着说着几乎就要崩溃了。

  殷胜天就是在这时第一次见到裴雪意的。

  他从玫瑰花丛里站起来,看了她一眼。

  殷胜天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花园里还有人,那她刚才那些话岂不是全被人听见了…

  她几乎是惊慌失措的离开了,连一句“打扰了”都忘记说。

  殷胜天后来莫名其妙就被录用了,同一批录用的还有另外两个人,全都是海归,但是三个月试用期后,只有她抗住邵云重的摧残留下来了。

  她至今都怀疑,那天是不是裴雪意听到她的电话,目睹她的崩溃,出于同情让邵云重给了她一个试用的机会?

  就如同,她至今都难以忘记,那天下午离开庄园别墅时,她路过玫瑰园,看到那个少年坐在圈椅里,面对着一丛玫瑰,那么孤寂的模样。

  为邵云重工作的这几年,她的变化翻天覆地。她见识了很多东西,学习了很多知识,包括那些在课本上学不到的。在英国陪读的时候,她还读了个硕士。

  以前,因为180的身高,大骨架的身材,她总是自卑的。一个女孩子,却有180的身高,让她在大学校园里也引人注目,所以她总弯着腰、驼着背、低着头。

  裴雪意第二次见她,就问她:“你怎么总是低着头?”

  后来,她终于把头抬起来了。

  她开始健身,管理自己的体态,她变的自信,开始改变自己的形象。

  当她慢慢的有了精英白领的样子,兴高采烈地给他看自己新做的指甲,问他好不好看?

  他看了一眼,便说:“不好看,女人不要武装外表,要武装头脑。我看你现在就没怎么有头脑。”

  这家伙说话真的很刻薄啊。

  但他有时候又很会说话。

  其实殷胜天原本不叫殷胜天,她叫殷胜男,她有个姐姐叫亚男,这是她爸爸连生两个女儿、一辈子没有儿子的遗憾。

  她不喜欢这个名字,成年后一直想改掉,后来终于下定决定去改,就去找看八字的起名字。

  裴雪意知道后笑话她迷信,调侃道:“男人没什么了不起的,所以胜男没意思,你不如叫胜天,人定胜天。”

  她当时被一句“人定胜天”唬住了,就改了这个威武雄壮的名字,后来越来越喜欢。

  殷胜天站在病床前,俯身捏了捏裴雪意苍白的脸,“我想做这个动作很久了,你现在没办法吧?你这个大傻子。”

  其实,当年就是他太心软了吧,知道她被父母逼着做不喜欢的事,所以想要给她一个机会。

  他当时,一定是想到自己了吧。

  裴雪意昏迷了三天,在一个夜晚醒来。

  他应该是疼醒的,意识并不十分清晰,昏昏沉沉地在病床上喊疼,声音虚弱的就像小猫一样。

  肌腱断裂当然是很痛的,如果不是他一直昏迷着,再加上医生用了止痛泵,手术后清醒的每一天都会是煎熬。

  第三天止痛泵里的药物用完了,医生撤了止痛泵。人的痛觉在夜晚时格外敏感,今晚是第一个没有止痛药的夜晚,他当然会觉得痛,呼痛是本能反应。

  邵云重站在病床前冷笑,“你也知道疼?”

  他俯身贴在床边,恶狠狠地说,“你活该,知道吗?疼你也给我忍着!你那么有本事,你怎么没死成啊?真有本事你一刀先捅死我,再捅死你自己!”

  “邵云重,你神经病啊!”殷胜天拽着他肩膀,使劲把他往后拖,“我求求你了,你别发疯了行不行!”

  他这样子太可怕了,殷胜天担心,他一个激动,会把裴雪意从病床上拎起来。

  她就不明白了,裴雪意没醒的时候,邵云重整天阴云密布,不吃不喝的,跟条狗似的守在病床前。现在好不容易人要醒了,他又死鸭子嘴硬。

  裴雪意住的病房里有陪护休息室,有24小时的n对1医护守候。他一醒来,医护人员就过来了,查看各项体征。

  裴雪意蹙着眉心喊疼,眼角有水光,大概是眼泪。他那么脆弱娇贵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个人当时是怎么下狠手切断自己十几根肌腱的。

  医生看了只觉得太可怜了。

  按理说病人失血太多,又刚做完一场五六个小时的大手术,脸色是最难看的。可是这个年轻人,是苍白憔悴也掩不住的秀丽容貌。这份病弱,反而更让他惹人怜爱。

  医生给裴雪意用了镇痛剂。

  镇痛剂通过静脉注射,很快就起了药效。医护人员看着裴雪意安稳下来,就回陪护休息室去了。

  众人散去,邵云重把殷胜天也赶出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又守在病床边看着裴雪意,用手帕给他擦汗,轻轻擦拭裴雪意受伤的那只手,就像对待什么易碎品。

  裴雪意伤了手腕肌腱,缝合后需要打石膏,他的手不能动,整只手包括手指肚都是肿胀的。

  邵云重就一点一点地给他擦。

  裴雪意似乎很不舒服,在睡梦中皱起眉。

  医生说镇痛剂只是缓解疼痛,并不能彻底消除疼痛。邵云重知道他还是痛的。

  “很痛对不对?”邵云重的嗓音有些沙哑,“你真的知道怎么折磨我。”

  裴雪意在这天之后慢慢清醒过来,虽然睡觉的时间依然很长,但总体来说,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手腕的疼痛感慢慢减轻,已经可以不再使用止痛药。可是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痛觉神经最敏感的时候,伤口还是很痛。

  他偶尔半夜痛醒,又困又痛,想睡又睡不着,痛苦的想要再自杀一遍。

  这时候就能感觉到,有人打开床头的小夜灯,抚摸他的额头和受伤的那只手腕的胳膊。

  他知道黑暗中的身影是谁,却一句话都不说。

  邵云重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守着他,给他按摩放松。这人不知道哪里学的手法,是有点作用的。

  他们就这样沉默着,裴雪意在浑浑噩噩中睡去,邵云重就那么安抚他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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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晚了,滑跪~

  我奶奶来我这里小住,晚上给她收拾屋子,耽误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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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羽翼丰满

  裴雪意醒来后,邵云重在几天内把半个中国的医院翻了个底朝天。

  他派人到处搜罗手外科和创伤骨科的专家,想让他们治好裴雪意的手,不留下一点后遗症。

  得到的反馈都是:再等等。

  这些医生都说他太心急,不管怎么样,得先等病人肌腱愈合后看看情况再说。也就是说,他折腾了一圈,没什么用。

  但他折腾出来那么大的动静,邵父就知道了这件事。

  其实就算他没搞出来那么大的动静,邵父也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裴雪意出事的当天晚上,送到医院之后,邵怀峥就知道了。

  庄园别墅里的老员工都是邵怀峥的人,尤其是老管家,此人是邵怀峥的心腹。邵云重知道,这老家伙就是爸爸安插在庄园里的眼睛。虽然爸爸平时不住在庄园里,但庄园里发生什么事,他心里都明镜似的。

  邵云重在医院里陪了几天,昼夜连轴转,比裴雪意病房里正儿八经的陪护们都要辛苦。

  他刚从病房里出来,正准备回家换身衣服,就被人拦住,说邵总请他回去一趟。还是两个黑衣保镖,体型健硕,这是怕他不配合,做着把他押回去的准备呢。

  邵怀峥平时为了去公司方便,住在一处离集团大厦比较近的别墅。

  邵云重被父亲身边的保镖押上车,直接押送到别墅。

  一进大门,邵怀峥身边的助理就等着呢,对他说:“邵总请您去书房。”

  邵云重昂首直奔书房。

  书房里,邵怀峥坐在那里抽雪茄,神色间带着一股烦躁和怒火。

  邵云重一进去,邵怀峥就一脸阴沉,压迫感十足地开口,让他跪下。

  他不跪。

  “你给我跪下!”

  邵怀峥一个镇纸扔过来,上好的玉石镇纸带着凌厉的风 ,下了十足的力道,就那么直愣愣地砸过来了。

  邵云重吃痛地捂着额角,要不是用手挡了一下,这一砸脑袋肯定见血了。

  他看父亲那个力道下了狠劲儿,知道父亲心里怒火滔天,赶紧跪下了。

  “混账东西!”

  邵怀峥猛地站起来,走到他跟前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邵云重没有防备,邵怀峥又常年有健身的习惯,身体健壮,这一下子就把他扇得偏过头去,差点扇倒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错在哪?”邵怀峥低头看着儿子,指着鼻子问道。

  邵云重重新跪直了,抬起头,梗着脖子说:“不知道。”

  “我问你,阿季进医院是怎么回事?”

  邵云重愣了一下,虽说早就知道今天这一趟是为了什么,但提起这件事,还是觉得难受,以至于在父亲面前都说不出口。

  邵怀峥说:“平时你任性妄为也就算了,从小我对你疏于管教,把你养成这霸道性子 ,我都认了。这回把人搞进医院?传出去像什么话!”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没看住!”邵云重嘴硬,心里更是烦躁,眉头紧紧皱着。

  邵怀峥怒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强扭的瓜不甜!”

  “是,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啊!”邵云重心里想笑,他总得先把瓜扭下来吧,要不然被别人扭走怎么办?他岂不是连不甜的瓜都吃不上?

  邵怀峥被他顶嘴顶得心梗,“外面多少的男男女女,你不要,为什么就可着裴家那个孩子嚯嚯?”

  “爸!您这说的什么话?外面那些人,谁能跟阿季比?再说了,我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有感情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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