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羊 第61章

作者:东北北 标签: 近代现代

  阮余还是很疑惑:“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丛向庭愣了下,从未想过这会是一个问题:“因为我爱你啊。”

  “就是说,”阮余顿了下,很苦恼地说,“你为什么爱我?”

  为什么。

  丛向庭答不出来。

  但他能明白阮余为什么这么问。

  “要怎么向你证明我爱你?”丛向庭抓过阮余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用脸颊蹭了蹭,“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说过,所以你才不相信?那从今天起我每天都说很多遍爱你可以吗,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阮余捂住他的嘴:“很吵。”

  丛向庭不介意地在阮余掌心亲了下,等他拿开手,才说:“现在我有很多股份,也有很多房子车和钱,已经请好律师了,全都给你好不好?”

  丛向庭不像在编谎话,也不止第一次提。

  阮余却看着他问:“这是爱我还是弥补我?”

  “我应该不是那种为了弥补,就把自己变成穷光蛋的人吧。我是那么好的人吗?”

  丛向庭不是,他是大混球,所以他对阮余说:“这是爱你。”

  可阮余还是在判断他的话,并不太信,依旧问:“为什么爱我?”

  停顿了一下,又问:“爱我怎么会忘记我的生日?”

  丛向庭怔了下:“哪次生日?”

  阮余看起来不想提及,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丛向庭总是让人错觉深情的眼睛,还是说了:“你没有对十八岁的我说生日快乐。”

  如果细数,阮余的人生拥有不计其数可以拿出来诉说自己委屈的事情。但那些值得痛哭和足够产生恨意的瞬间,都被他轻飘飘揭过去了。

  说出来的,只有看起来最无足轻重的,被忘记了生日的这件事。

  丛向庭甚至记得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宴会举办得很盛大,主角并不是他,而是在场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利益交换,以及一些阿谀奉承和攀炎附势。

  所以他心情很差,全程臭着一张脸,还对无辜的阮余发了脾气。

  那个时候的他,对谁发脾气都不足为奇。

  可阮余的十八岁生日是怎么过的?丛向庭绞尽脑汁,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高考结束后的两个月他都做了什么......除了说服丛崇阳自己不出国以外,应该还在沾沾自喜,也在畅想和阮余的以后。

  他以为自己成年了,就可以保护阮余了,可以带阮余离开丛家。

  后来事实证明,他天真得一塌糊涂。

  “算了,”阮余忽然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打断丛向庭没有意义也不会有结果的回忆,对他说:“我渴了,烧点热水吧。”

  丛向庭恍惚地点点头,起身把瓶装矿泉水倒进热水壶,等待水烧开。

  那一年他没有给阮余买蛋糕吗?

  阮余的生日不需要特别隆重,因为阮余爱吃甜食,所以只要买来生日蛋糕,插上蜡烛,再等阮余许完愿望吹灭蜡烛,就可以结束了。

  水烧开了。

  丛向庭拿起烧水壶,往杯里倒热水。

  他想现在阮余已经不爱吃甜食了,因为会反胃呕吐,已经好几年了。

  好几年......是五年吗?

  “丛向庭!”

  听到阮余惊呼的声音,丛向庭才回过神,下一秒手指传来难以忍受的灼痛感——热水早已漫过水杯,流到手上。

  他放下热水壶,并没有喊疼,甚至还镇定地安慰阮余:“没事。”

  阮余难掩眼中的担心,拽过他的手腕,半个手都被刚烧开的热水烫红,有的地方已经起了水泡。

  “你在想什么,怎么这么不小心。”阮余把他拉到浴室,打开水龙头冲凉水。

  “真的没事。”丛向庭说。

  阮余抬眼看他,本想让他闭嘴,却看到丛向庭的眼眶变得通红。

  他顿了下:“什么没事,都要疼哭了。”

  丛向庭看着阮余,一点征兆都没有地问:“是那天吗?”

  这句问话没头没尾,阮余却听明白了。

  他愣愣看着丛向庭,丛向庭很难过地扯了下嘴角,嗓音很哑,又问了一遍:“是那天吗?”

第59章

  十八岁生日,称得上阮余最糟糕的一次生日,一切都很糟糕。

  从那以后,他就不再热衷过生日了。

  但在丛向庭用快哭出来的声音问“是因为这个才讨厌我的吗?”的时候,他还是想说已经过去很久了,没什么的,他已经不介意了。

  因为丛向庭的眼睛红得吓人,好像但凡自己说一句是,他就立马能哭出来。

  反正今年丛向庭也给他做了丑丑的无糖蛋糕,阮余想,可以抵消掉以前那次。

  “是因为这个才觉得我不爱你吗?”丛向庭又问。

  阮余看着丛向庭。

  好吧,还是抵消不了。

  至少当时的他,是真心认为丛向庭会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的。

  可等了又等,没等来丛向庭的祝福,只等来酸掉的蛋糕,以及一段不算美好的回忆。

  “那到底为什么会忘呢?”阮余还是问了出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因为先哭出来的不是丛向庭,而是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哭,是先看到丛向庭的表情变了,随后才感觉到脸上凉凉的。

  明明没有这么委屈的,可还是流了眼泪。

  丛向庭忘记自己的手还在冲凉水,手足无措地抬起

  帮阮余擦泪,却帮了倒忙。

  阮余顶着一张狼狈的脸,想忍住眼泪,但忍不住,似乎受了天下最大的委屈:“我爸爸妈妈就不会忘记我的生日,你爱我怎么会忘记?”

  他在为五年前那个同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自己控诉丛向庭:“你根本就不爱我。”

  心如刀割也就如此了吧,丛向庭不知如何是好地紧紧抱住阮余,除了干巴巴地否认“不是的”,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一遍遍地说:“我爱你啊,我怎么会不爱你,我爱你......”

  阮余的眼泪浸湿了丛向庭肩膀处的浴袍。

  他想自己真是全天下最小心眼的人了,只是被忘了生日而已,就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

  真的是很丢脸。

  丛向庭关了水,把阮余抱回床上,小心将他脸上的泪珠擦掉,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他:“别哭了,再哭眼睛要肿了。”

  可能是丛向庭的怀抱很温暖,阮余忽然没那么难过了,所有的委屈哭一通就发泄完了。

  他吸了吸有些发红的鼻子,不哭了。

  丛向庭摸了摸阮余的脸,起身把刚刚倒的水拿过来,水温正合适。

  “不喝了。”阮余的嗓音还没完全恢复,带着刚哭完的黏糊。

  丛向庭把水杯放到一边,坐下来看他。

  “对不起.....”丛向庭的眼球布满红血丝,只说了几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阮余却破涕而笑,眼珠亮晶晶的,是泪水还未全干。他对丛向庭说:“你的声音好难听。”

  丛向庭定定看着阮余,像是终于承受不住,低下头,痛苦地用手捂住脸。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混球,做过很多混账事,也伤害过阮余很多次。

  但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糟糕。

  阮余坐了一会儿,歪头去看丛向庭:“你在哭吗?”

  “没有。”丛向庭哽咽地说。

  阮余试图透过指缝偷看丛向庭,但失败了。

  “你现在怎么这么爱哭啊。”一个刚刚才哭过的人似乎没资格说这种话,但阮余说得理直气壮。

  丛向庭沉默了一会儿,依旧哽咽地说:“对不起。”

  阮余抿了抿嘴:“你别哭了。”

  “......没哭。”

  “在嘴硬吗?”

  “......”

  “要我哄你吗?”

  “......”

  丛向庭抬起头,眼边红红的,倒是没有泪水,不知道是不是偷偷抹掉了。

  “你还是不要原谅我了。”他赌气地说。

  “好吧。”阮余应允了。

  明明是自己说出的话,丛向庭的眼睛看起来却比刚刚更红了。

  他偏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难过地问:“你当时是不是很恨我?”

  “没有。”阮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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