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 第27章

作者:天良永动机 标签: HE 强强 近代现代

  “过完年就剩四个月。”印寒说,“坚持一下。”

  “哦对,还有谈恋爱。”明月锋说,他握紧拳头,“我高考完一定要再谈一次恋爱!”

  印寒揣进口袋的手握成拳头,问:“为什么要谈恋爱?”

  “不然多无聊啊,没作业,也没别的事做。”明月锋嘀嘀咕咕,“我看电视里谈恋爱要死要活的,怎么我谈起来贼没意思,真奇怪。”

  “可能是没找到对的人谈。”印寒暗示。

  “全国十三亿人,我要找到那十三亿分之一,有这运气我能中多少次五百万了。”明月锋说,他一把搂住印寒的脖子,“大不了我跟你过一辈子呗。”

  印寒说:“好。”

  “喂,别开玩笑啦,万一你比我结婚早呢。”明月锋说,“等你结婚我给你包个大红包。”说到这里,明月锋心里打个突,仿佛晴空炸了声响雷,抑或平地崴脚,总归是不大舒服。

  “不会的。”印寒没头没脑地说。

  踏进校门,又是新的一天。明月锋瞥见坐在教学楼台阶上的女生,下意识皱眉,扯了一把印寒,说:“汪晨莉。”

  印寒不想避开汪晨莉,挺直腰杆迈上台阶,侧过身子隔开汪晨莉投向明月锋的目光。印寒常年练搏击,对目光中的恶意非常敏感,他偏头,直直与汪晨莉对视:“你想做什么?”

  “看看不行吗?”汪晨莉咧嘴微笑,那张涂抹鲜红唇膏的大嘴像恐怖电影中的拙劣道具,粗糙但引人心悸。

  明月锋快走几步,离开汪晨莉的视线范围,他抖了抖肩膀,说:“真恶心。”

  汪晨莉彻底记恨上明月锋,她认定笑容阳光的校草是个糟蹋真心的骗子,当初有多喜欢,现下就有多痛恨。丝丝缕缕的痛楚经因青春期躁动多变的情绪放大,让汪晨莉认为明月锋是她今生的死敌、仇人,必将不死不休。

  汪晨莉是个明显缺爱的女孩,父母常年外地奔波,遇事则用钱解决,钱能买来喜爱和追捧,却买不来心上人的一瞥。汪晨莉神经质地抠手,指甲下方的死皮尽数撕开,露出一块块血红的肉和痂,手臂上的皮肤用美工刀断断续续刻出一个弯月的图案。

  明月锋凑近印寒耳边,小声说:“她看我的眼神有点恐怖。”

  “我会保护你。”印寒说。

  “我才不怕她。”明月锋说完,抬手抚平后脖颈立起的汗毛。

  两人路过走廊敞开的窗户,一阵寒风吹过,明月锋打个哆嗦,连忙拐进热腾腾的班级,甩掉脑海中笑容诡异的女生形象。

第43章 感冒

  自从上次一块儿斗倒了俞倩,韩琪国看到明月锋笑容亲切,仿佛两人之间建立了相当坚固的革命友谊,她朝明月锋招手:“早啊。”

  “早。”明月锋说,他径直走向窗边,把书包塞进桌洞,挨着暖气片坐下。窗户开了条小缝,冷风钻进来,与热腾腾的暖气片交融,化为舒适的暖风。

  明月锋打开英语书,跟上早读。

  一条过道相隔的王石磊,伸手递来一块毛毛虫面包,小声说:“给你。”

  “谢谢。”明月锋接过面包,向王石磊友好地笑笑。

  两节课瞬息而过,大课间出门跑操,明月锋路过韩琪国的课桌,被塞了一封信,他茫然地问:“什么?”

  “上节课间,有个女生来找你。”韩琪国说,“让我给你这个。”

  明月锋见怪不怪地拆开信封,抻平纸张,粉色的信笺浅淡的香气,上面写着自我介绍和倾慕文字,一目十行地快速掠过,他将信纸重新插入信封,还给韩琪国:“送你了。”

  “哎?”韩琪国拿着信,“你不要啊?”

  “我都没见过她。”明月锋说,“你留着吧,要不就撕了。”他踏出教室,英俊的眉眼浮起一丝不耐烦,凉薄如深冬的晚风。

  韩琪国小心翼翼地收起信封,等下次女生再来,将情书还回去。

  大课间,十九班和二十班的男生联合打篮球,明月锋一如既往地耀眼夺目。他挽起校服袖子,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手臂,运球、躲避、撤步、上篮,球进了便在原地兴奋地跳一跳,没进就叹一口气,等待下一次进球机会。

  柳美郴和米桃抱臂站在球场边看男生们打球,初中时两个女生的关系不算好,仅仅是一个班的同学,如今因共同讨厌明月锋这个契机,玩到一处,成了好闺蜜。

  “你当初为什么跟他分手来着?”柳美郴扬起下巴,看向球场中活跃的身影。

  “他没有心。”米桃冷漠地说,“哦不对,他有心,他的心叫印寒。”

  话音刚落,明月锋进了一球,朝篮球架下的印寒挥手,笑容灿烂。

  “他们真的谈了吧。”柳美郴说。

  “这个相处模式,谈不谈重要吗。”米桃咬牙切齿,“最气的你知道什么吗?”

  “什么?”柳美郴一心扑在印寒身上,没有正眼瞧过其他男生。

  “他虽然不喜欢我,但挺讲礼貌。每次约会,都会给我带点小礼物。”米桃说,“也会夸我,陪我逛街,这花了我一段时间才意识到他不喜欢我。”

  “别的男生还真不如他。”米桃磨牙,“帅气的混蛋。”

  “虚伪的家伙。”柳美郴说。

  被前女友和兄弟迷妹疯狂吐槽的明月锋迎风打了两个喷嚏,他摆手:“不打了,歇会儿。”

  “你这不行啊。”王岳扬嘲讽,“咋的锋哥,英年早虚?”

  “滚。”明月锋推开王岳扬,晃晃脑袋,鼻音浓重,“我好像感冒了。”

  印寒将明月锋拉到身边,抬手覆上对方额头,说:“没发烧,去药店买点感冒药。”

  “嗯。”明月锋乖巧点头,他揉揉眼睛,拖长声音,“你能帮我买药吗?我想回教室趴一会儿。”

  “好。”印寒有求必应,他将明月锋的袖子拉下来,盖得严严实实,以防被冷风吹,加重病情。

  明月锋身体健康,极少生病,两年多没得过感冒,他用厚实的羽绒外套盖住脑袋,趴在暖气旁边,像只羽毛蓬松的胖鸟。

  印寒去校门口的药店买了一板新康泰克,加一盒消炎药,回班里接一杯热水,递给明月锋:“吃药。”

  “唔。”明月锋就着热水咽下药片,说,“我后面两节课一定会困的。”

  “困就睡。”印寒包容地说,“不急这两天。”

  暖气片烤得明月锋半边身子麻痒,他打个长长的哈欠,趴在桌子上眼睛半阖。感冒药生效易让人困乏、感知迟钝,明月锋也不例外,课没听进去几句,哈欠连天,眼泪汪汪。

  印寒加快写作业的速度,争取在晚自习写完所有卷子,放在明月锋桌边。

  “什么?”明月锋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看向印寒。

  “你回去把最后两道大题和作文写掉,剩下的题抄我的。”印寒说,“等病好了再听课。”

  许是病中脆弱,明月锋顿时感动得不能自已,他一把抱住印寒的腰,拖长声音撒娇:“寒寒你太好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明月锋平时也活泼,表达直白,但没有现在这么热情,一副没了他活不下去的样子,惹得印寒心猿意马,他尴尬地摸摸明月锋后脑勺的头发,说:“快点好起来。”心下又不想让明月锋好太快,毕竟这么依赖黏糊的模样不多见,他稀罕得很。

  一通情绪宣泄,明月锋吸吸鼻子,打开印寒的试卷奋笔疾书。高三卷子如山如海,老师不会收上去批改,只在课上讲解题目和做题思路,无须担心被老师发现抄袭。

  晚自习下课铃响起,明月锋抄完选择填空,剩下的题不想写,把卷子团起来塞进书包,就着热水吃两片药,被印寒拖着向校门走去。

  九点的北京,夜色黑沉,家长接孩子的汽车停驻道路两侧,显出几分熙攘热闹。明月锋和印寒见怪不怪地踏出校门,感冒药的作用让明月锋变得迟钝,他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像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寒风拂过后颈,汗毛战栗,等明月锋反应过来,一把匕首插在他的左臂。

  血液渗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在漆黑的夜色中看不明晰,明月锋听到吼叫,他茫然地眨眨眼睛,转头去寻印寒的身影。这感冒药也太有效了,明月锋心想,他安心地伏在印寒肩头,说:“我好像,被人捅了。”

  “是的。”印寒强自镇定,“汪晨莉捅了你,你没及时躲开。”他的声音低沉,有懊悔恼怒,以及软弱的心疼,“她已经被警察带走,咱俩等等救护车。”

  “不太疼。”明月锋说,“幸亏今天吃了感冒药。”

  印寒没说话,他不敢去动匕首,生怕引发大出血,只是紧紧地抱住明月锋的腰,语气中泄出沙哑,似是哭腔:“我听到她走路的声音,以为是野猫,就没在意。我明明可以……”

  “嘘——”明月锋打断印寒的自责,他懒洋洋地说,“我又没死。”

  急救车警报声由远及近,停在路边,两个医务人员走过来,检查明月锋的伤口。印寒紧张地站在一旁,生怕听见噩耗。

  “很幸运,厚外套挡住一部分刀刃,没有彻底捅进去。”急救医生领明月锋坐进救护车里,拔掉匕首,脱去他的外套,用纱布包扎伤口,说,“但刀口挺深的,需要去医院缝针。”

  “小孩子之间多大仇啊,捅这么用力。”医生感叹。

  “可能是,额,”明月锋还有力气开玩笑,“欺骗感情?”

  “厉害,玩得够花。”司机笑着接茬。

  印寒捂住明月锋的嘴巴,瞪他一眼,说:“好好休息。”

  “唔唔。”明月锋点头表示知道。

  印寒坐在救护车里,后仰靠着车壁,心脏咚咚直跳,回想起十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仍然不敢相信。汪晨莉揣着刀守在校门口,看他们踏出校门便跟了上来,在印寒有所察觉的时候,她猛蹿一步向明月锋腰间捅去,幸好印寒动作快,拽明月锋一把,刀尖狠狠扎进左手臂。

  汪晨莉被校门口值守的警察按在地上,倒也没挣扎,咧开嘴向明月锋的方向充满恶意地大笑,仿佛是个实打实的疯子。

  也确实是个疯子。

第44章 照顾

  明月锋歪头,靠在印寒肩上,有气无力地垂下眼皮,脑袋一点一点地犯困,胳膊上的刀痕不长,伤口却深,鲜红的血液洇湿纱布,像一口流不尽的泉眼。

  “我给爸妈打电话了,他们在医院等咱们。”印寒说。

  “嗯。”明月锋应一声,温热的呼吸拂过印寒耳垂,感冒加受伤双重debuff,他此时乖软得像只幼猫,哼哼唧唧地抱怨,“好累,不想写作业。”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作业。”印寒说,“回去和老师请假。”

  “马上要期末了。”明月锋说,他脑子木楞,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想考个好成绩,回家过年。我想吃红烧肉,还想吃榴莲,还有雪糕。”

  急救医生坐在一旁,闷闷地笑:“这么吃,肯定得肠胃炎。”

  急救车在明月锋的碎碎念中抵达医院,打开车门,入眼是焦急的楚悠和印诚久。印寒扶明月锋下车,和父母描述情况:“明月不小心被捅了一刀,需要缝针。”

  “不小心被捅?!”印诚久不可思议地抬高声音,“这都什么治安水平啊。”

  “先缝针。”楚悠说,“凶手抓住了吗?”

  “走之前警察抓住人了,我爸见过,上次在派出所发疯的那个女孩。”印寒说。

  “那个花二十万进实验的女孩?”印诚久回忆,他点头,面色阴沉,“我想想办法。”脾气好的人生起气来不亚于火山爆发,印诚久向来宽厚待人,但事关家人,他必须要给敢当街捅人的汪晨莉一个深刻的教训。

  医生给明月锋的左胳膊打麻药,他本就感冒,打了麻药目光呆滞,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像座雕像。

  “小伙子长得挺帅。”头发花白的医生笑呵呵地说,“在学校是不是可受小姑娘欢迎了?”

  “别了吧。”明月锋接茬,“我这伤就是被小姑娘捅的。”

  医生被他逗得直乐,手下的针平稳穿梭,将两块皮肉完美缝合,他说:“这线比较细,痊愈后拆线,胳膊上只留一道浅浅的疤,美观好看。”

  “谢谢您。”明月锋说。

  “小伙子嘛,也不在乎留疤。”医生劝慰道。

  明月锋低头,看着手臂上被划开的伤口,深深叹气,觉得自己倒霉极了。

  女生真可怕,暗恋不成给自己一刀,要是谈恋爱吵架,不得把自己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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