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驰总玩弄感情的小可怜 第60章

作者:阚纯一 标签: 近代现代

  周芜止住了声音之后,房间里面便格外的安静,安静得让周芜隐隐不安,目光这才认真的打量起他面前的两个HR,一个长的五官周正,嘴角总是带着一抹笑意,一看便是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举手投足之间格外利落。

  而另外一个人……

  周芜顿住了,他从来没见过模样生的这么俊美的男人,就他从头到脚一整套的造型,直接把他拿到拍摄棚说他是明星都是可以。

  他坐在简单普通的工作桌前,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狭长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周芜,目光很有压迫性,让周芜心生不安。漆黑的眼眸中酝酿着太多情绪,一时之间,周芜看不出因果缘由,只觉得茫然。

  这驰氏集团的一个小公司的HR,光是坐在那里,都给人这么强大的压迫感,把一场招聘面试的气氛搞得像三庭会审一样,周芜心底暗暗腹诽道。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好看嘛?周芜被两个人齐刷刷盯着,忍不住想东想西,恨不得现在从哪里摸出一面镜子,好让他揽镜子照个够。

  周芜心里升起了一股疑问,这HR是不是看我不爽,正在想方设法挑我刺?

  突然有一个人起身了,是刚才那个面目周正的HR,他轻松道:“我先去一趟洗手间,你们继续。”

  说完,那人便快步走出了面试室,抬手把房间的门关上了,只留下房间中的两个人四目相对,避无可避。

  周芜面上带着谦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语言得体:“请问面试官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提问吗?”

  周芜看到自己的简历,被那个俊美的HR翻了个遍,然后安静的会议室突然听到吧嗒一声轻响,那位HR手里的一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廉价中性笔应声断成两段。

  这声响格外突兀,把周芜吓一跳。

  但是那个俊美的男人却缓缓抬起头,把目光从简历上移开,轻轻地笑了一下,笑容,并不温和反而如同带着毒汁的罂粟花,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是一副薄情却让人移不开眼的长相,如同不可沾染的高岭之花。

  突兀地笑起来,好看是好看,但周芜不知道怎么的,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察觉到男人虽然在笑,但是心情并不美好。

  周芜听见他笑着说:“抱歉,手滑。”

  谁家好人手滑捏断一根中性笔啊?周芜心中吐槽道。

  但是又听到那个男人问他:“你填写的资料表上,是已婚?”

  这张资料表是这家公司昨天晚上临时让人填的一个个人信息电子表格,里面的内容包括:过去的工作经历、现在居住地区与公司之间的距离、还有婚姻状况、电话号码等等一些鸡零狗碎的问题。

  这种东西有些私密,但算不上特别私密,所以在婚姻状况那一栏填写的是已婚。

第九十三章 驰珝的八年

  周芜听到那个HR问这个问题,并不感觉到惊讶。

  因为步入职场中的人都会知道,有些公司招omega会格外在意他的婚姻状况,如果是适龄但是未婚的omega,他入职之后估计会请两个假,一个是结婚假,一个是孕期假。

  有些omega可能会在工作和家庭之中选择回归家庭,辞去现有的职位,这样的话这个岗位波动会很频繁,不利于公司的发展。

  而结婚但是没有生育小孩的omega,会面临一个生育鸿沟,可能会刚入职就请几个月孕假,而这孕假过程中,是属于带薪休假的,虽然没有劳动,但是公司仍旧照常发工资。

  如果是公司里面的老员工的话还好,如果是新人,来这个公司不是为了做贡献,而是为了带薪休假这个羊毛来这个公司,会让公司老板吃了哑巴亏,还只能自己默默咽这口气。

  所以一般招人就会提前问好这些信息,预防这些现象的存在。

  周芜立刻回答道:“是的,我已经结了婚,婚姻稳定,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儿,目前在没有二胎的想法。希望下一个阶段是把重心移到工作上,更加勤勤恳恳在本职工作上做出贡献……”

  周芜还生怕那个突然脸色阴沉的HR不相信,把自己手指头上带着喷漆银戒指展示给他看,这是他和尚云琅逛地摊的时候买的廉价货戒指。

  只要不捧着他手仔细看,是看不出这是还没满100的地摊货。

  驰珝强行压抑着心底阴暗的想法,眼眸微垂遮住了他如同恶狼一样目光,害怕太过异样的神情把这个误入歧途的羔羊给吓跑,驰珝猛的站了起身来,走到了那个无声无息消失了八年的人面前。

  这八年的岁月并没有改变周芜容貌多少,只不过是比少年时褪去了几分青涩,面容依旧白又俏,说他是刚从大学毕业的稚气未脱大学生都有人相信。

  八年,没有人知道这八年他是怎么过来?

  他和警察调出了春水街所有的监控录像,只追查到驰宇恒驱车离开春水街转向碧水湾而去。有一段公路监控录像,好像拍出驰宇恒的车后面还坐着一个人影。

  但接下来线索全部中断了,驰宇恒开车冲向悬崖自杀,车身和尸体在第二天上午便被警察依次打捞上来,始终没有周芜的下落。

  当时都江水太过于湍急,周芜受伤留下的血液也全部被江水冲刷掉了。

  在其他人的眼中,周芜一整个大活人像是无声无息,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驰珝重金悬赏,命水性好人在都江打捞了三个月,那时候正值寒冬腊月啊,一批批人顶着酷寒钻入水中,几乎将那片都江水域翻了个遍。

  驰珝不吃不喝,每天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打捞进度,整个人的精神面貌迅速衰败,性情越发阴沉固执,那个时候这是支撑他挺过那段时间的唯一一件事。

  每天不去听,不去想,只是想要在江水渺茫的岸上窥探出周芜能够活下去的唯一线索。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时间拖得越长,周芜活下来的可能性越小,即使打捞起来,也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那年大年腊月二十八,身子骨一向不算利落的驰老太太终于从病房中搬了出来回到了驰家老宅。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就要见孙儿驰珝一面。

  驰珝一下子暴瘦了十多斤,在老太太以死相逼之下,终于离开了碧水湾,没参加家宴,但是和老太太一起呆了一个下午。

  驰老太太第一句话就说:“他是个好孩子,我一见他便喜欢,倘若不做孙子,做个孙媳妇也是喜欢的。”

  驰珝就坐在驰老太太旁边,一言不发,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出声。

  驰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子有一道细微的光,她皮肉松弛的手指轻轻抓住了驰珝的手,望着明显消瘦不少的孙儿,眼眸之中,全是心疼:

  “我知道你的,你自小便是个用情至真至诚至深的孩子,你不能释怀我能明白,你现在挺不过去这遭,便一心想着和他一同去了。可是他……他要是见到你这副模样,他就算走,也走的不安宁,心里总是挂记着你……我昨天做梦还梦见他同我哭,说让你好好振作起来……人总要往前看的。”

  驰老太太这一番劝慰的话还未说完,驰珝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他的目光瞥到了手机,是打捞队给他发的消息:

  “驰总,我们在嶂城与楚邬交接的都江边打捞起一具年轻男人尸体……”

  驰珝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几乎站都站不稳,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可怕,把驰老太太吓一跳。

  驰老太太紧张地问道:“小珝?怎么了?”

  驰珝一下子把手从驰老太太手中抽了出来,脚步不停,抓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外套,丢给驰老太太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一眨眼间,驰珝已经消失在驰老太太眼前。

  驰启东死了,驰氏集团也因此备受打击而一蹶不振,现在驰家现在唯一的主心骨一心扑在了那渺茫的都江上。

  驰老太太抹着泪,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烧香拜佛祈祷着周芜平安无事。

  驰珝看到河岸边被白布遮盖住的尸体,突然像是被人卸去了全身的力量一样。

  其实周芜去世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面闪过,但是又被他强行的按了下去,强迫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被白布遮盖的尸体,手脚发软,对于外界没有任何感觉,好像身边有很多嘈杂的人声,但是他怎么也听不清楚,他整个人都好像浸泡在冰凉的都江水里,头脑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的响。

  他感觉胸口像是堵了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他缓缓的走在了那句尸体前面,突然觉得自己喉咙里腥甜,一阵气血上涌。

  驰珝几乎站不住了,猛地半跪到那尸体身边,耳边是一阵惶恐的声音:

  “驰总,驰总……快扶住他……”

  “驰总,你没事吧?”

  驰珝头微微一偏,鲜血从他的喉咙间吐了出来,他伸手拦住了想要扶住他的人,手指颤颤巍巍的掀起那个白布。

  白布被掀了起来,露出了面容已经被泡膨胀发白的头颅,那幅场面其实是很丑陋恶心的,但是驰珝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模样,仔细打量了一番。

  驰珝轻声道:“不是他,这个人,不是他。”

  驰珝唇间还带着鲜红的鲜血,与他苍白的面色相称,一路狂奔赶来,发丝缭乱撒在额前,为了见驰老太太特制穿的西装上,也全都是属于都江的泥泞。

  严涯从来没有见过驰总这么狼狈的模样,仿佛他的三魂六魄也跟着周芜消失殆尽,只留下空洞的躯壳,在人世间如同提线木偶。

  吴妈是从小看着驰珝长大的,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几乎真的把驰珝当作亲生的儿子来看待,一下子扑到了驰珝面前,泪眼婆娑,年纪轻轻便吐血,这不是长命之兆。

  驰珝最后被众人拦着送上了车去医院检查,是急性胃出血,源自于这段时间的性情焦虑和饮食不规律导致的。

  驰珝是打完了三瓶吊针之后拔针就离开了医院,没有过多的修养,都江的打捞工作仍在继续,后来法医鉴定那具打捞起来的尸体,果然不是周芜的。

  吴妈好说歹说也劝不住驰珝,她知道这两位真是她命中的活祖宗,一个死了另一个也独活不成。

  第二天她就带着周芜的一些衣物和一个曾经用过的枕头来到了都江边,驰珝对于她的行为无动于衷,但是看到她手中周芜曾经用过的东西,眸光微微一闪。

  吴妈对驰珝说,她家乡那边有个迷信传言,说是溺水身亡的魂魄被水鬼抓住了,尸体浮不上水面。

  只有把他生前的衣服烧下去,再把他生前用过的枕头丢到水上,枕头飘到哪里,他的尸体便在哪个地方。

  驰珝没有说话,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只要能够找到周芜,唯物主义也好,唯心主义也好,他都无所谓。

  吴妈把周芜的枕头丢到都江里,说来也奇怪,棉花做的枕头始终浮在了水面上,并没有沉下去。

  在枯水季的都江水中,飘飘转转,最终流向了远方,没有停留之地。

  驰珝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天蓝色的小枕头,声音又干又涩,问吴妈:“这是说明什么?”

  吴妈呆呆的望着江面,出声道:“说明人并没有死,所以枕头不会沉下去定地方。”

  此话一出,如同一道惊雷闪过,仿佛用金属锤重击天灵盖的震撼,满世界只剩下脑袋里空白的嗡嗡声。

  驰珝单手掩唇,高大的身躯骤然弯曲咳嗽起来,咳的撕心裂肺,吴妈那句话如同图钉一样烙刻在他大脑皮层上的,鲜明而惨烈,隐隐作痛。

  吴妈眼圈红肿,不死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大少爷,上天说小周并没有死,不然这么多天,连驰宇恒那小杂种的尸体都找到了,就是没有小周的呢?”

  驰珝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缓缓闭上了眼睛:“……我知道。”

第九十四章 让冷血薄情的疯子生出了患得患失

  从那天之后,一批批打捞队伍离开了都江,似乎是驰珝对于打捞周芜这件事情上彻底死心了。

  三个月后,最后一批队伍离开了都江。

  驰珝仿佛从失去挚爱的痛苦中走了出来,但是活下来的却是更加疯癫的驰珝。

  每次午夜十分的时候,驰珝辗转难眠,他又梦到驰启东还没有死的时候,周芜捏着物理试卷,一脸不太情愿又不得不妥协臣服的模样,声音如同蚊子嗡嗡一样:

  “大少爷,这题我不会,你能不能教一教我?”

  梦到了很多很多事,他只能静静站在原地凝望着周芜,只要他试图贪恋这梦中半刻欢愉,只要他试图去触摸周芜的模样,清醒的大脑会让他立刻回归现实,猛地从梦里惊醒,然后是更加绵延更加痛苦的现实。

  他被暴虐的信息素折磨,心里像是破了一个缺口,怎么也填不满,只想自毁,只想永远和周芜安静地躺在松软的泥土里,再没有外界因素能够将他和周芜分开。

  但是周芜,他还没有找到,这个信念支撑着他,人不人鬼不鬼地苟活到现在。

  夏植那一通电话,让驰珝一整宿都未曾睡着。

  这是八年以来,驰珝听到关于周芜消息最明确的一次,他深切的知道,夏植是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骗他的,但是内心深处又生出了一份惶恐和害怕。

  他害怕这是自己的一场梦,他害怕夏植认错人,害怕这次人就是空欢喜,害怕周芜又眨眼消失,与他擦肩而过。

  多么罪不可赦的一种叫爱的东西啊,让冷血薄情的疯子,头一回生出患得患失的恐惧。

  即使夏植和他说,周芜好像状态不对劲,周芜好像忘记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