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此鸟 第13章

作者:苏二两 标签: 年下 近代现代

  炽热的吻中带着失控的热烈,起初还是薛宝添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不知什么时候,张弛悄悄地反客为主,用现学现卖的技术掌控了局面。

  后知后觉的薛宝添伸手推他,却被男人握住双手压在墙上。这是一个十足的侵略动作,强者与弱者,进犯与妥协,薛宝添的愤怒只在脑子里存留了一瞬,就被张弛的再度抵进的唇舌夺走了心神与呼吸,他被吻到全身无力、脑子发昏,忘了不甘、忘了羞恼,忘了性别,忘了不该有的悸动,只想凭着本能回应身前的男人。

  “二百块,”唇贴着唇,张驰的声音在两人的口腔中变得暧昧含混,“再叫声对象听听。”

  “想死吗?”

  沙哑绵软的骂声引得张驰轻笑,他的指腹下滑,顺着薛宝添的后颈,划到后背,又到腰际,停在衬衫下摆,顺势往里探。

  似乎吻到最后也没什么技巧了,薛宝添被人托着腰深压,曾经冰冷的唇早已变得滚烫,寒夜里清晰的吻声挑动着隐秘的神经,一切变化在两具紧密相贴的身体下无所遁形。

  “去酒店好吗?我帮你。”张弛的唇终于离开,带着火热从面颊一路吻到耳垂,在最近的地方哄他,“只帮你,不做其他。”

第18章 听话与不乖

  酒店房间只保留到凌晨两点,困乏的前台递上房卡时瞄了一眼时间,一点五十五分。

  灯都没开,房卡从指间滑脱,掉落在厚软的地毯上没发出任何声音。

  薛宝添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张弛急迫压过来的时候,他竟然自然地仰起头迎了上去。

  张弛不是什么好学生,目前除了啃咬只会蛮横地掠夺。他很喜欢用手掌扣着薛宝添的颈项,感受着掌下凸起的喉结或缓或急地滑动,以及五指微收时,猎物的瑟瑟与讨好。

  皮带弹开的声音惊醒了猎物。

  薛宝添的手一把拉住了自己的裤子,畏惧和慌乱在眼中一闪而过。张弛的吻渐渐向上,最后落在他湿漉漉的鸦羽上:“只帮你,不做其他的。”

  “你他妈说过男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

  微微湿润的眸子里凶狠与脆弱复杂地交融在一起,被薛宝添绞着衣领的张弛,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对眼前这个男人抱有身体上的极大兴趣了,平日冷厉粗蛮、狂妄嚣张的薛宝添,在某些时刻展露出的不为人知的脆弱无助,以及任人欺辱的卑微与软弱,是会让人既上头又上瘾的。

  如今那强撑的气势下,是颤抖的话音儿和软着的腰,他似乎在极力支撑着身体,以此避免再度偎入张弛怀中。

  “男人床上的话不能信,这话你说过不止一次。”

  张弛笑了一下:“那就不去床上。”

  垂下眸子,男人将因淩疟产生的那点快意掩藏起来,他把薛宝添的身体调转了一个方向,让他的后脊与自己的胸膛紧密相贴。

  “二百块,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今天只帮你,真的不做别的。”

  “听你妈听…”

  一直放在颈项上的手掌骤然向上,板着薛宝添的下颌向侧面偏头。张弛从后面吻了上去,很温柔,却并不让人放松。

  “听话有听话的玩法,不乖有不乖的玩法,薛爷怎么选?”

  “选个屁!”

  加深了吻,张弛用佘轻扫敏感的上颚,贴着唇问:“怎么选?嗯?”

  房间里静了很久,终于听到一声呢喃的妥协:“…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乖。”张弛离开那片柔软,继而贴着薛宝添的耳廓吩咐,“用手撑着墙壁,用力撑住。”

  腰带的金属扣滑脱,垂坠的羊毛裤堆在脚面,干燥温热的掌心如同浩瀚无垠的腾格里沙漠,炎炎的烈日和漫卷的风沙,将薛宝添逼成一尾干瘪濒死,即将曝尸的鱼。

  手臂实在支撑不住,薛宝添只能倾身用额头抵着墙壁,他有些心急:“快点。”

  张弛吻了吻他汗津津的颈窝,低声哄他:“二百块,叫声对象来听听。”

  可能实在难熬,也可能已经恍惚,薛宝添这回竟无恼意,他反手揽了张弛的颈子,用侧脸猫似的在男人下颌蹭了蹭,沙哑的声音透着罕见的娇软:“你帮帮我,对象。”

  张弛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他本就全靠意志力撑着,如今被薛宝添一撩,像要爆炸一般,最后一根清醒的神识紧紧地绷着,似乎轻轻一拨就会崩断,便可由着性子做那个不讲信誉、出尔反尔之徒。

  心性正在摇摆之间,门铃忽然大作,不算动听的声音将两个人从禁闭隔绝的世界拉扯出来,薛宝添迅速收回勾着张弛手臂,顺带向后一推那脑袋:“滚远点。”

  张弛没与他计较,手里握着动了一下,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后才问:“这么晚会是谁?”

  薛宝添没好脸色:“我怎么知道,客房服务吧,不用理。”

  门铃又被按响,随后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一个甜度超标的女音透门而入:“薛哥,你在吗?我是菲菲。”

  “菲…菲菲?”薛宝添身体猛然僵直,心里一惊,这才想起来,几个小时前自己为了写火,胡乱给一个曾经约过的女人发了信息,让她来这个房间赴约。

  “草!”薛宝添暗骂自己猪脑子,竟让两个“情儿”撞上了,还他妈是跨性别的。

  啪,房间的灯被蓦地拍开,薛宝添听张弛又问:“菲菲是谁?”

  黑暗的神奇之处,在于它可以轻而易举地隐藏一切见不得光的龌龊、贪婪与扭曲的遇念,而那些见不光的东西一旦被明晃晃地展现在光亮之处,就会伴生尴尬、狼狈,又或羞恼愤恨。

  薛宝添还被张弛拢在怀里,上身衣襟凌乱,下裑门户大开,关键处被人握着,快乐或者痛苦全都掌控于人。

  这并不是很好的感觉,起码现在不是,他拍打了一下那手:“松开。”

  “菲菲是谁?”张弛手上没动,口吻依旧温和,语速却又缓又迟,像风雨欲来前的最后宁静。

  薛宝添正不上不下的吊着,自然听不出异常,对比张弛的衣衫完整,他又多出几分狼狈的恼意:“我马子,怎么了?我约她来的,她来了你就滚吧,没你什么事了。”

  房间静了一瞬,才听到张弛的声音:“二百块,也就是说你这边撩着我,另一边却又找了别人?一边叫我对象,一边又称她为马子?而且人家来了就要赶我走?”

  他从后面躬身抱着薛宝添,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嘴唇似有似无地碰着男人颈项上的动脉,不知下一步是吻是咬,让人提心吊胆:“你说过会听话的,我也说过不乖有不乖的玩法。”

  “弛哥!”薛宝添终于看到了张弛平静之下激涌的暗流,他讨好地摸了摸男人的手臂,力图挽回局面,“都是误会,我这就打发她走。”

  酒店的房门被拉开了一条小缝,打扮入时的女人看着一脸灰败的薛宝添,率先开口:“薛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你给发我信息时我正在酒吧,身边太吵没听到。”

  她推门进屋,却没成功。

  “菲菲,你回去吧,我困了,今天就算了。”几句话让门缝里的薛宝添说得生无可恋。

  “哥,我凌晨赶过来,屋子你都不让进?”女人露出了然的神色,“嫌我来得晚了,又找人了?哥,你这不是耍人玩呢吗?”她靠在门框上向室内张望,“我倒是想看看,是谁抢了我的生意。”

  趴在门缝上的薛宝添被人一把拉回了屋子,继而出现在女人视线中的高大男人,向她微微颔首:“不算抢,本来就是我的。”

  他伸手关门,看着女人无比震惊的表情,温和地说道:“天冷夜寒,回去路上小心。”

  啪,门被关上,待愣怔的女人反应过来,躬身趴在门上就只听到门内憋憋屈屈的声音:“张弛,不是说今晚不做别的吗?”

  “二百块,那是在你听话的前提下。”

  屋子内的一阵声响让女人打了个哆嗦,她直起身子,茫然地找了几次方向,才快步走出深长的走廊……

  翻了个身,薛宝添发出一声痛哼,全身的骨头好似都散了架,无一处不酸软,无一处不隐痛,尤其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正用十分特殊的感觉告诉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用力掀开头上的被子,明媚的阳光直扎入眼,薛宝添匆忙避开,好半晌才堪堪适应。

  浑身绵软无力,他移动身体半靠在床头,嗓子干哑得厉害,角柜上有水,他伸手去拿。当自己的手臂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时,薛宝添心中一凛,忙将腕子举到眼前端详。

  两个腕子上都扣了一圈红痕,与其他地方的冷白对比鲜明,脑子里昨晚记忆的残片一闪,薛宝添记起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片段,他又踢了被子,抬起脚,果然脚踝上同样如此,甚至比手腕上的红痕还要严重一些。

  拉开睡袍低头一看,薛宝添忍不住“草”了一声,大声怒吼:“张弛,你他妈给我滚出来!”

  房间静悄悄的,没人。

  环顾四周,只有水杯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二百块,有急事,我先走了。昨晚…抱歉,会补偿你。阎(划掉)张弛。

  按下语音键的手指微微颤抖,薛宝添在安静的房间内愤怒嘶吼:“张弛,我他妈不阉了你,这辈子薛爷和你姓!”

第19章 成交

  手机不断震动,张弛改了静音,不小心点到了一条语音,骂声山呼海啸:“你大爷的张弛,夜里走路长点眼,早晚捆了你扔窑子里,让你他妈过足瘾……”

  指尖一划,声音顿消,张弛平静地锁了屏,将手机装入口袋。

  “这是惹到谁了?60秒语音飞了满屏?”身边的人促狭地撞了撞张弛的肩膀,“听着挺悍气,用不用哥几个帮衬?”

  张弛将烟从对方嘴里扯下来,扔在地上用脚捻灭,平淡提示:“收网呢,集中注意力。”

  半个小时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步入了文博会书画艺术展区,他的衣服样式老派陈旧,但在复古风潮盛行的当下,并不突兀显眼。

  男人气质不俗,面容却憔悴枯槁,身上既有文人风雅,又有为生计奔波的苍老窘态。

  他的一只手一直插在口袋中,分开人群,慢慢走向一位驻足在画前的少女。

  近了一步,跟随他进入会场,带着耳机的张弛轻语“别急”。

  又近了一步,张弛:“等他出手,留下证据。”

  脚步轻轻落下,西装男颈上的青筋突然暴起,悲伤的表情中带着疯狂和狠厉,于最近的距离向少女扬起锋利的匕首。

  “动手!”张弛话音未落就迅速从少女身边的圆形柱子闪身而出,在白亮的刀锋下,一把将少女拉入怀里。

  乌黑顺滑的发丝扬起,被孤注一掷的利刃当空一削,一缕断落,飘散辗转落于地面,像是切断了什么本该浓烈绵长的关系。

  张弛当胸一脚,那男人被踹了出去,又有人迅速上前,身手利落地踢了刀,将人轻松制服。

  “张弛,怎么是你?!”西装男瞠目结舌,细思过后又绝望自嘲地大笑,“原来不管做什么我都是小丑,就连报复都掌控在他们的手里!”

  他盯着那个被张弛揽在怀里的女孩:“思怡,我是在拯救你,你为什么不跟我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你知道你的画为什么没有灵魂吗?那是因为你一直在厌恶你的家庭,厌恶你身边的人,一个艺术家的灵感是从清贫与苦难中得来的,这恰恰正是你没有的!”

  泪水中,少女的笑容异常苦涩:“我原来还觉得你说得有些道理,可是现在…”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轻声对张弛说,“带我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直到两个人离开,被俘的男人才看清了那幅让少女驻足的油画。

  大面积深暗的背景中,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手执画笔面无表情地看着膝下的女孩儿,女孩儿畏惧,却仍旧仰望着男人。深暗压抑的主色中,却用暖色勾勒了男人手中的画笔,似乎拨开灰黑色的犹豫与忐忑,就能看到女孩儿明亮温暖的勇气与崇敬。

  被擒的男人目光缓缓向下,落在右下角贴着的名签上。

  父亲,是这幅画的名字。

  电视机开着,这个时间播放的永远是本地新闻。

  薛宅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吃晚饭看电视也是早年蜗居斗室时留下的习惯,那时看的多是八点档的家长里短,而如今则换成了无聊乏味的本地新闻。

  薛坤将最后一点菜汤倒进碗里,用筷子拌拌,眼睛盯着电视往嘴里扒拉:“前些日子有人传乔世峰那个宝贝女儿被人袭击的事竟然是真的,你看都上新闻了。”

  薛宝添顺着话音儿百无聊赖地扫了一眼电视屏幕,在女主持人的胸上停留了片刻便收回了目光。

  薛坤捧着碗压低声音:“听说乔世峰的媳妇二十年前出轨了一个落魄的画家,还怀了孩子,乔世峰一直被蒙在鼓里,帮人家养了二十年女儿。最近那个画家要带自己女儿离开,乔世峰上了些手段整治他,将那人打压得只能到工地搬砖讨生活……”

  猫着腰,薛坤的声音越来越小,薛宝添翘着二郎腿“啧”了一声:“爸,我姐夫耳朵好着呢,要不你再小声点骂他?”

  “胡说什么呢?”薛坤直起腰,看向正襟危坐吃相斯文的女婿,“魏华,你最近辛苦了,我特意让胡妈为你熬的石斛牛骨头汤,你多喝点,补补身子。”

  薛宝添膈应地别开眼,他扶着餐桌起身,懒洋洋向自己房间走去:“爸,我是不是也不是你亲生的?外面还有个亲爹日盼夜盼的等着我呢?”

  一只拖鞋甩了过来,薛坤气得咆哮:“什么浑话都敢说,去给你妈上炷香!”

  拖鞋被圆脸和气的女人拾回,重新穿在薛坤的脚上,笑着说:“爸,我弟说笑呢,您可别真和他生气,刚刚的八卦还没说完呢,我正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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