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死时他后悔了 第84章

作者:暗色星云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娱乐圈 近代现代

  他也并未酗酒。

  颜烟懒得反驳,直接挥开段司宇的手,淡漠,“关你屁事。”

  ——关你屁事。

  他世界里唯一的月光,竟然对他说这样一句话,一句鄙俗,下劣,低等的话。

  颜烟可以对任何人说,但唯独,不能这样对他说。

  怒气直冲破头顶,将所有理智覆灭。

  “我没有同意过分手,怎么不关我的事?你单方面说分手,我就必须同意?凭什么?”段司宇两手攥住颜烟的衣领,将人拉近,“只要我不同意,这就关我的事!”

  半空月色清冷,如同颜烟离开北城的前夜。

  段司宇目眦欲裂,又一次与他辩驳,用尽逻辑诡辩。

  已是午夜,人烟稀少。

  他们在大街上吵,夜风是唯一的观众。

  耳旁吹过一阵风时,颜烟不自觉发笑,他这辈子所有的不体面,全都留给了段司宇。

  喝醉发酒疯挤到前排看表演,大街上出柜说“0还是1我都可以”,电梯里惊恐发作,当着酒保的面干呕,说他从未讲过的粗鄙之语。

  如今,他们还站在马路沿边吵架。

  每一幕,闪过脑海,从悸动到苦涩,像是走马灯,特意祭奠这段将死的关系。

  不过没关系。

  他也将死,他将和这段关系一起陪葬。

  “你笑什么?”段司宇蹙紧眉,火气冲到顶,“我说的不对?那你来说,今天谁都别睡,就站这儿,吵出个结果为止。”

  颜烟摇头,直呼其名,“段司宇,我不会跟你复合。”

  声音冷静得可怕,凉到彻底,蓦然覆灭所有火气。

  段司宇似有所感,一切都将如轮回,回到那年北城的夜,下一句要么是“我不爱你”,要么是“我不喜欢你。”

  但颜烟说的,并非这两句。

  颜烟说:“因为我讨厌你。”

  下意识,段司宇松开手,因为就算这只是谎言,也同样是利箭,扎过来时,比过去的所有时刻都还要痛,痛到不可忍,呼吸遏制。

  但这还未结束,利箭扎进了心口,继续翻滚搅动。

  “我讨厌你目中无人,拿下巴看人,嚣张自大,不顾我的意愿,污蔑我,糟践我,想让别人都误以为我们是......”

  “闭嘴!”段司宇抬手捂住颜烟的嘴,紧紧覆住,防止这张嘴再生出任何一句利箭,手臂不自觉发抖。

  颤意传到皮肤间。

  野性的眉眼本该耀眼,事事胜券在握,却还是因为他的话,发狂痛苦到极点。

  对不起,抱歉。

  马上就能结束,很快就不会再痛苦。

  颜烟在心里一遍遍道歉,忏悔,无声安慰段司宇。

  良久,捂着嘴的手不再颤抖,稍微松了力度,却没拿开,像是在警惕他继续说。

  颜烟侧头甩开手,闭了嘴,无言。

  争吵终于结束。

  风声呼啸,吹散碎灭的硝烟。

  “谢谢。”颜烟后退一步,转身离开,又一次感谢段司宇的森*晚*整*理让步和成全。

  背影渐远,转过街角隐入夜色。

  段司宇已无力气再追去对峙,靠在车门边,久久凝视地面,缓不过劲。

  嗡——

  手机长震,秦梁的电话。

  段司宇深呼吸平复,接通电话,“查到什么了?”

  “颜先生的心理咨询记录找到了,我马上发给您,您......”秦梁停顿一瞬,“您做好心理准备。”

第46章

  想做什么,就直接做。

  这能成为人生的信条,是因为段司宇清楚,每件事都能如所愿。

  因为他比凡人有天赋,又比天才努力,能在处于“下风”时隐藏棱角,又能在“走高”时继续嚣张。

  所以他注定唾手可得,对于每个想要的人事物。

  段司宇曾这么认为。

  可颜烟不是。

  颜烟不仅是他世界里唯一的特例,还是他数次努力后的不可得。

  因何焦虑?

  为何说谎?

  答案昭然若揭,记录上一清二楚。

  【因过度恐惧嫉妒伴侣的情绪,造成焦虑性障碍,并伴有失眠、惊恐发作。】

  他只觉得耳畔死寂,发懵。

  花费三个月,满城找,从沪城到北城,耗资耗时。

  数个夜晚,段司宇想,等他把焦虑的祸首揪出来,他直接让这罪魁祸首消失,好让颜烟再不会难受。

  然而讽刺的真相是。

  这祸首,是他自己。

  是他,让颜烟失眠,焦虑,惊恐发作。

  也是他,让颜烟痛苦到不惜说谎。

  颜烟到底是有多爱他?

  嫉妒他的方式,只不过是,让他改掉一些少爷习惯,甚至都算不上过分的要求。

  这些习惯段玉山骂过无数遍,可他就是不改,全当耳旁风。

  考虑到颜烟确实不喜欢,他顺手一改,不痛不痒,颜烟就怕得惊恐发作,以为他要摈弃本性,变得和自己一样“阴暗”。

  可他的月光怎么会阴暗?

  就连说粗鄙之语,也不过一句“关你屁事”而已,连一句脏话都不曾说。

  这算什么嫉妒与阴暗?

  段司宇靠在车边,只觉荒诞且无奈。

  原因终于找到了。

  解决办法是什么?

  他能直接追过去,戳穿摊牌,说“我不在乎”?

  不能。

  那日,他诈一句“我不爱你”是谎言,仅此而已,颜烟就害怕到惊恐发作,如果直接戳穿,他不敢想,届时颜烟会如何。

  夜风呼响,似在嘲讽他蠢钝,却自以为胜券在握。

  他的嚣张,极差的脾性,容不得被人指责的高傲,每一样,都让颜烟加速枯萎,直至最后崩溃。

  他的花种凋谢了。

  一半责任在他,剩下一半,或许如记录里所说,在颜敬,在工作。

  秦梁很机灵,在后页附上“其它祸首”的现状,表达任凭他处置的讨好。

  颜敬,三年前公司资金链断裂,负债过亿。

  热衷于搞边缘化的主管,负责的整条业务线被砍,去年被裁,前几月供不上高额的房贷,已被银行强制执行。

  他能怪谁?

  又能指责谁?

  他去报复几只无能的蝼蚁,把蝼蚁踩死,他的花种就能重获生机?

  不能。

  因为他才是最大的祸首。

  如果在颜烟开始抽烟时,他能警惕,而不是因为漂亮而纵容,甚至鼓励;

  如果他不抓着颜烟吵,能察觉颜烟的失眠,再或是发现药,多问一句工作上的事,像个正常人一样,给予伴侣该有的关注......

  如此多的信号,只要他能察觉一样,事情都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局面。

  每个信号,他都错过,因为傲慢,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记录里多次提到的词。

  远星。

  在颜烟心里,他竟然是一颗“远星”,为了让他这颗“远星”不偏离轨道,所以甘愿说谎,主动放弃。

  他都不敢想象,方才颜烟“表演”时,说讨厌他时,心里在想什么,会有多痛苦。

  而他无丝毫长进,与两年前无异,还在和颜烟辩驳,吵架,甚至捂住对方的嘴,不让颜烟出声。

  照往常,脑海中这时该迸出个想法,他立刻去行动,胜券在握解决这个问题。

  但此刻没有,只有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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