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怎么还拆家 第47章

作者:米酒酿兔兔 标签: 近代现代

  他立刻叫来医生护士,围着姜式操作一通。

  姜式浑身上下能动的只有脖子。

  取了氧气罩,牧楚为拿棉签蘸了一点温水,轻轻抹在姜式嘴唇上。

  姜式尝试着开口,嗓音沙哑:“我睡了多久?”

  “三天。”牧楚为说。

  姜式努力把眼睛撑开一点,仔细观察眼前的男人。

  牧楚为动作轻柔流畅。

  眼睛里没有红血丝,下巴光洁,没有新长出来的胡茬儿,他将自己打理得很好。

  仿佛姜式这场严重车祸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他的眼睛里有温柔,有疼惜,却没有半分憔悴。

  姜式有点恍惚,他以为,面对他的生死未卜,牧楚为至少会露出一丝慌乱,哪怕只有一点蛛丝马迹。

  他都能假装忘掉严颂的话,自欺欺人。

  可他找不到。

  无论是对他车祸的心有余悸,还是对他苏醒的失而复得,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姜式就这么双目空洞地盯着牧楚为,忘记了眨眼。

  “看什么呢,想我啦?”牧楚为甚至还有闲工夫开他玩笑。

  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姜式的眼神无处安放,他缓缓垂下眼:“我累了。”

  “别睡,你都睡了那么久了,听我说说话吧。”牧楚为轻声叫住他,“等你一脱离危险期,我就送你出国。”

  姜式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为什么?”

  牧楚为只说:“有些事需要我处理一下,你在身边不方便。”

  “我怎么觉得你要处理的是我。”姜式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出口,却扯不开嘴角,笑不出来。

  “怎么会。”牧楚为笑笑。

  这个笑,跟这间病房一样冰冷,没温度。

  姜式抱着最后一丝期待,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你不觉得这场车祸很蹊跷吗?”

  “只是一场意外。”牧楚为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脸,“你别胡思乱想,眼下养好身体最重要。”

  姜式哦了一声:“肇事司机抓住了?”

  “跑了。”牧楚为很有底气,“但他跑不掉,我会抓到他。”

  姜式几乎是在一瞬间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那你怎么知道是意外?”

  牧楚为短暂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滴水不漏的神色:“猜的,难道你还有哪个仇家敢明目张胆地杀人?”

  “没有么?”姜式双目血红,死死瞪着牧楚为。

  最后一丝期待落空,姜式彻底绝望。

  牧楚为一次又一次的偏心和袒护,让他回想起严颂的那句话——

  “一旦发生意外,牺牲品,只会是我跟你。”

  原来是真的。

  姜式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好疼,喉结颤动得厉害,像是在拼命压住那股苦涩,最后涌上腥甜。

  “那时谁在你身边,有谁知道你的车会在那个时间离开,有谁知道车里坐的只有我!你他妈拿我当傻逼是不是!!”

  姜式忍着喉咙灼烧的疼痛吼出来,猛烈咳嗽起来。

  “姜姜……”牧楚为想拍拍他,手伸到半空,恍然发现,在他插满管子缠满绷带的身体上根本找不到一处能落手。

  “我哪儿也不去,牧楚为。”姜式郑重其事地叫了一次他的名字,声音颤抖,却透着十足的狠劲,“老子要亲手捶烂金予乘的脑袋,你想保护他,就现在弄死我。”

  牧楚为轻抚他的眼角:“别说气话。”

  姜式:“是不是气话你很快就知道了。”

  牧楚为敛了温柔的眼神,换了一副严肃的脸色质问他:“你有证据吗?”

  姜式心下一凉:“什么?”

  “你说他买凶杀人,有证据么?”牧楚为几乎是不近人情地审视着他,目光锋利如刀尖,仿佛从上到下亲手把姜式活生生剖开,血淋淋的淌了一地,牧楚为却只是不动声色地挪开脚尖,不想沾上他的血。

  姜式张着嘴,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牧楚为接着说:“别说你没证据,就算有,老爷子也有的是手段,想复仇,你有几条命?你父母呢?”

  直白得可怕的警告。

  姜式几乎咬碎了牙:“滚——”

  打一棍子给颗甜枣,威胁完,牧楚为又换回那副虚伪的温柔皮囊,摸摸他的脸:“乖,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就当是场意外,别引火烧身。”

  姜式干脆闭上眼,不再看他。

  他听见牧楚为低叹一声:“我还有别的事,明天再来陪你,晚安。”

  深更半夜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姜式已经不关心了。

  牧楚为自顾自说完,把刚醒过来的姜式孤零零扔在病床上,不带一丝留恋,径直离开了病房。

  —— tbc

第78章

  第二天,牧楚为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笑吟吟地走进病房,亲昵地唤了一声姜姜,拿出一本书,自顾自在他床前坐下,读给他听。

  姜式眼神飘向别处,不搭理他。

  “我昨晚是不是太凶了?”牧楚为缓缓合上书,打开窗帘,让柔和的暖阳落在姜式鼻尖,“抱歉,我只是担心你乱来。”

  姜式今天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嘴唇有了血色,皮肤也不再苍白无光泽。

  他哼笑一声:“你是担心你弟被我打死吧。”

  牧楚为垂眼,无奈地望着他:“怎么性子就那么倔呢?”

  姜式不接话。

  牧楚为:“你没办法接近他了,他被扣押了。”

  姜式一怔!

  简直不敢置信,难道是……他震惊地转动眼珠子,看向牧楚为。

  “他朋友闹事,把他给卖了。”牧楚为解释。

  “……”姜式自嘲地笑笑,他究竟在期待什么。

  你别傻了,他们两兄弟不管怎么斗,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

  你算什么。

  ——严颂的话又突然在脑子里闪过,磨灭掉姜式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鼻尖的阳光似乎烫了他一下,他吸了吸鼻子。

  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不给他擦屁股了?我不信。”

  “他那天求我帮他摆平的,就是这事。”牧楚为笑着摇摇头,伸手轻轻拨弄姜式额前的碎发,“现在看来,呆在局子里还安全些。”

  “为了躲我,牧总能舍得把你的宝贝弟弟送去蹲号子,行啊,我还挺重要。”姜式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干裂的嘴角,渗出血来。

  牧楚为用棉签轻轻抹掉他嘴角的血:“你当然重要,别说这种气话了,好不好?”

  姜式面无表情:“那你想听什么?”

  向来巧舌如簧的牧楚为也有接不上话的一天,他捏着棉签的小木棍在手里转了转,棉白色上鲜红的血迹有些扎眼,他盯着看了一会儿,默默把棉签丢进垃圾桶。

  叫他不说话,姜式自己说。

  他开口,每一个字都充满敌意:“你是不是想听我说我放过金予乘了,我认栽了,被撞就被撞了,要是残废就残废了,我他妈活该!”

  “姜姜,姜姜你不能激动,伤口会崩……”牧楚为试图安抚,却根本不知道从哪下手,只好摸摸他的额头,哪知姜式反抗得更激烈,他只好把医生叫来。

  医生护士与牧楚为几人沟通过后,牧楚为小心翼翼走到姜式的床边,低下头。

  他静静望着姜式出神,看了许久。

  “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牧楚为才终于开口打破平静,他的声音似乎飘得很远,越来越小。

  姜式此刻安静多了,躺在那里,连气息都变得浅浅的。

  “想听实话?”姜式问他。

  牧楚为笑笑:“我知道了。”

  没想到姜式却说:“你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

  “可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啊……”牧楚为这么说着,还是弯腰俯下身,侧耳贴近。

  “再近一点。”姜式说。

  牧楚为出乎意料地听话,他又凑近了一些。

  姜式张嘴,发了狠死死咬住他的耳垂,牙尖深深陷入皮肉,几乎要将牧楚为的耳垂咬个对穿,血肉模糊,鲜血顺着舌尖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温热,腥甜。

  原来这家伙的血不是黑色的,姜式笑了,满嘴鲜红。

  而牧楚为,依然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纹丝不动。

  连一声下意识的闷哼都没有。

  任由鲜血直流,良久过后,才开口。

  “姜姜说话了吗?”牧楚为不太确信,低声说,“大点声,我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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