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巨著 第41章

作者:宇宙真美啊我操 标签: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李检不愿去想,严?汌已经逼近了。

  他急忙后退了两步,转为跟随着严?汌的动作,还不忘把阳台的门锁好。

  李检走在他身后,问:“我晚上要睡哪里?你总不能让我睡沙发吧?”

  他下意识瞥了瞥客厅压着血迹的沙发。

  “不会。”严?汌在楼梯前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略转了下身体,等待李检跟过来时,伸手握住他垂在身旁的细瘦手腕。

  李检僵硬地扯了下手,紧跟着就听到他阴森地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里发生过命案。”

  如果仅仅是听说,李检恐怕还不会想现在这般发怵了。

  他顺着严?汌的视线,朝客厅看去。

  幽暗的灯光下,黑暗覆盖着,玻璃门外的光影潜入,四年前的画面历历在目。

  李检有些艰难地闭了下眼睛,手握成拳,咬着牙道:“没有。”

  严?汌的目光在他脸上扫量,有点懒洋洋地说:“现在你知道了。”

  李检瞪了他一眼,身体绷直,任由他拉着自己上了楼。

  楼上除了卧室,其余房间的门都紧闭着,地板上落了一层很厚的灰尘,仅有通往卧室的路线是干净的。

  好像除了走向卧室,其余房间根本不会有人踏入。

  四年前李检带着张清来砸窗户的时候,着重袭击的目标便是卧室。

  他在楼下听声音几乎可以确认,卧室的大灯灯罩被他们砸碎了。

  但当灯亮起的时候,李检还是冷不防怔住。

  卧室的大灯碎了很大一半,另一半岌岌可危地挂在悬下的灯珠上,仿佛只要风吹得再大一些,便会彻底脱落,砸向正对的床。

  床头有两人穿了黑色西服的合照,角落摆着的花瓶里是早已枯萎干瘪的植物。卧室里没有衣帽间,改成了一个很大的书房,书架上原先是满当当的,现在却空落落的。

  窗户也没有一处完好,早已千疮百孔,或许是冬天了,才用塑料纸贴起漏风的玻璃,不让勉强留住的温度全部消失。

  有一角油纸粘着的胶带脱落了,风吹进来。

  空气是腐朽的、苦凉的。

  李检意识到严?汌是在卖惨,他在心里冷笑,唇角挑起讥讽的弧度。

  但如果严?汌是完完全全的想要扮可怜,他可以任由风肆意进来,而不是若无其事地从某个抽屉里拿出并非全新的胶带与剪刀,熟练地贴好那一处空隙,再次把工具归位。

  这个动作太过熟稔,李检确信他早已做过成百上千次。

  他抿平的唇角克制地抽搐了一下,在撞上严?汌的目光前,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被惊扰的注意力却随着余光落向一旁的木桌。

  桌上很空,除了一盏台灯、一台连着充电线的笔记本、一沓机票,什么也没有。

  那沓机票很厚,很少会有人把机票这么用心地整理起来,李检眼里的严?汌更不会。

  李检不知要把目光放在何处,惊动着又想移开,却被第一张机票的时间留住。

  那天对于李检来说太过刻骨铭心,以至于他看到那串日期的时候,喉结快速滚动了两下,下巴极快地颤动了两下,再次被忍住。

  三年前的2月24日。

  是李赢出生的日子。

  来晚了(私密马楼)

  这两天急性肠胃炎,天天痛苦面具,吗喽哭泣(单押)

第36章

  凌晨2点23分。

  李检僵硬地躺在床的一侧,双手深埋进被褥死死贴在身侧,绝不越过睡前与严?汌划下的那道“三八线”。

  风声不是很大,但每一丝都伴随着阴冷的气息清晰地敲击在耳膜上,一同响着的,是严?汌极轻且均匀的呼吸声。

  水池里的鳄鱼同样醒着,间或摆动着布满鳞片的长尾,哗啦的水声透过薄薄一层的塑料纸爬了上来。

  不知道严?汌是怎么能睡着的,可能是习惯了。

  但李检只要闭上眼睛,便会想起四年前这栋房子里十六具堆成小山的尸体,严?汌提着仍在滴血的刀朝他走来。

  李检猛然张开眼睛,不敢再去回忆了。

  他浑身都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痒意,又酸又痒,从腹腔开始像关了成千上万只的飞虫,一路扑簌着翅膀朝上涌来,喉管里密密麻麻地,卧立难安地躺在床上,习惯夹烟的指侧也跟着轻微地摩挲起来。

  他这个年纪不怎么喝酒,烟瘾却大的出奇,焦躁时更甚。

  李检想起很早之前,他还不像现在抽得这么凶的时候,严?汌不喜欢他抽烟,下班回家时总会把他按在走廊上接吻,以此来判断李检是否抽烟。

  那时候,李检总像每一个无法戒除香烟的丈夫,想尽一切办法把还没抽完的烟藏在家里的每个角落。

  “叔叔。”

  李检在被子下的手轻微地移动了,手臂缓缓从被子下探上来,他慢慢转向严?汌的方向,轻声叫了他两下:“严?汌。”

  严?汌睡得很沉,没有醒来。

  李检敛着呼吸,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迈着步子走在地板上,他又叫了两声:“严?汌。”“小汌。”

  确认严?汌真的没醒,李检才放轻动作下了楼。

  客厅没开灯,却映入了水池的底灯,一切被蒙上朦胧的光影。

  所有的家具变成一个个黑色的影子,躲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只有客厅的沙发隐约露出轮廓。

  沙发下压着成片的红色,阴影斜射,倾过的沙发剪影落在李检脚尖的位置。

  与恐惧相比,重回这栋房子所带来的的悲伤要更压得他喘不过气。

  李检一点点朝着沙发走过去,掀开遮尘布,一屁股坐上去。

  他伸手去摸坐垫与靠背之间的缝隙,摸到了一盒拆过的烟和一只打火机。

  李检半躺在沙发上,一部分腿伸出去,悬在半空。

  灯光映在地板的影子徐徐飘起烟的轨迹。

  他吸着烟,浓密的眼睫在冰冷的空气中颤抖了几下,缓缓合拢。

  一声摔门的震响后,屋外传来父亲声嘶力竭的怒吼。

  “钱呢?!我他妈差点被警察抓到!操!我在海边的废品站找到车了,为什么车里没有钱!那十五亿哪里去了?我跟你说我可没有拿!”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消失了五天!我五天都联系不上你要怎么信任你还能给我钱!!”

  坐在桌上的李检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他本能地看向小汌的方向。

  房里只有一把书桌椅,李检坐在桌前自学。小汌正坐在那把由废木拼接而成的矮小板凳上,李检送他的漫画书被摊放在小汌并排曲起的略粗的短腿上,他拿到书的第一天其实就已经看完了,但仍旧看了一遍又一遍,毫不厌烦。

  或许是察觉到他惊惧的视线,小汌白白的脸颊抬起来,目光很稳,看不出害怕的神情。

  外面持续传来父亲喊叫的声音,伴随着母亲间或的抽噎与焦急的问询。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让父亲的喘息声更大了些。

  小汌在李检的目光中,缓缓扭过脸,看了眼门的方向。

  “他们不会来救我的。”小汌又把头转了回来,对着李检静静地说,“没有人喜欢我。”

  他的话语间没有太大感情波动,也没有很多温度。

  李检愣了愣,傻傻地眨了两下眼睛,问:“为什么?你爸爸妈——”他说着,忽然想起小汌曾经说过自己没有母亲,把张开的嘴唇陡然抿住,停了两秒,才继续道:“他们不会担心你吗?”

  小汌慢吞吞地摇了摇脸。

  李检还要再问些什么,小汌再次开口:“昨天晚上那个男人——”

  “操!”父亲爆出一声粗口,对着电话大叫起来:“那个人他妈的死了!你给我处理掉!现在尸体就在我家客厅,我儿子和小崽子都在家里,你自己看着办!我再给你一礼拜的时间,要是还没有见到我应得的一百万,我就直接去警局自首,我们谁也别想好过!!!”

  “昨天晚上的男人?”李检有些迷茫地看了小汌一眼,因为父亲的话,他脸色有些发白,但神情中流出来更多的是困惑:“什么男人?”

  小汌翻页的动作停下,他想到李检昨夜突然的晕厥,顿了顿。书页沙拉地响过,小汌又把这本书看完了,他看着李检的方向,摇了摇头:“没什么。”

  “现在……怎么办……”

  母亲抽噎着,似乎是怕吵到房里的孩子,极力隐忍着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分外断续。

  父亲挂了电话,声音听起来烦躁:“还能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你就知道问怎么办!”

  “那……这个死人怎么办?会不会坐牢啊……”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害怕。

  父亲的踱步声响起来了:“呸呸呸!人又不是我们杀的,坐牢也不是我们坐牢!”

  “可是——”

  “没有可是!他自己都说了是他杀的人,跟我们没有关系!跟小检更没有关系!”

  “滋滋——”

  一时间,整个房间安静了。

  李检为了听得更清,趴在门板上,在霎时的沉寂中,仅能听到自己加重的心跳和父母呼吸的声响。

  “是、是他的电话……”母亲颤抖摇摆的声音重新响起。

  父亲低咳了一声,低声说:“别动。”

  母亲霎时噤声。

  过了几秒,震动的声音消失了。

  李检听到脚步声很慢地响起来。

  紧接着,父亲的声音更轻,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你把那天从小孩儿身上拿走的手机放哪里了?”

  母亲不自觉地也压小了说话声:“小检书桌的柜子里,我还问了人,他们说那一个手机能卖四千块钱。”

  李检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书桌,小汌注意到他的目光,跟着朝那里看了一眼。

  “你看这个手机是不是跟那个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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