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巨著 第9章

作者:宇宙真美啊我操 标签: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他打掉,我一想到他可能会跟你一样,我就想立刻把他打掉!”

  严?汌却问:“这么怕的话,为什么要生下来呢?”

  李检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很快克制着自己抿住唇,但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两下。

  有泪珠滚落在地上,但地板上铺了地毯,像海绵一样把所有水分都吸走了,泪也消失了。

  严?汌见他答不上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微笑着伸手朝靠来:“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怎么样?”

  李检感觉与他完全无法沟通,他的头要炸了,鼓胀的神经在后脑惊跳着。

  李检努力平静下来,淡淡看了严?汌一眼。

  良久,他问:“严?汌,你当年利用我,后悔过吗?”

  严?汌长臂伸来,想把他抱进怀里,但没有回答。

  李检没有力气推开他,任由他把自己拦进怀中,努力把千斤重的视线移开,无所停留地茫然游走在空白的地面。

  “你连愧疚是什么都体会不到,更不可能会后悔。”

  李检抵在他肩膀上,下巴微微上仰,说话的声音轻且缓,像是怕打破这样的宁静。

  他想到过去透过镜片望入严?汌那双漆黑且深邃的眼睛,喃喃地出了神:“我爱上你就是错的,我知道你是小汌的时候我就应该跟你分手了,都是我错了……但那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想跟你走,我现在得到了我应有的报应,四年前我们分开只是把错误的轨道及时回正……”

  “你不应该回来的,严?汌,”李检的嗓音又有些哑了,他吞咽了下口水,喉道里像吞了刀片一样,剧痛。

  他像陷入了某刻的回忆,扯了唇角,自嘲地笑了一声:“就像当年一样,如果你不来找我,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不会为了你亲手把我爸送进去,我妈也不会跳楼。”

  “你当年装得那么好,我还以为你是真心地,喜欢我。”他甚至不敢说那个字,说了像是当着严?汌的面自己捅了一刀。

  “没想到你只是想利用,报复我。”

  有一颗晶莹的水珠在李检眼眶里滚动着,他轻轻眨了下眼,就消失了。

  心脏小心翼翼地鼓动着,不想发出声音。

  “像十八年前那样,”严?汌却不为所动,他口中发出的声音更低,在李检鼻头中央的那颗黑痣上吻了一下,“再救我一次吧。”

  李检已经猜到他即将出口的那两个字,呼吸急促又沉重,每一次深吸中像是深深克制着自己涌出的情绪。

  “哥哥。”

  “我爱你。”

  严?汌看着李检紧紧闭上的眼睛,脸上露出残忍的微笑,微微失神,笑意却没有消失,反而更深,敞开双臂朝他靠近。

  “别这么叫我!”李检一把推开他,睁开湿红的眼睛:“你的大脑影像我还记得,你知不知道你被警察带去做ASPD(反社会性人格障碍)测试的时候我就在门外?和你分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能梦到,我每次梦到,我就告诉自己我不会再上当了。”

  严?汌轻轻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笑着问:“你这么笃定吗?”

  他已经忍了很久,但实在无法承受,最终李检逼视过去,盯着严?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是事实,别再骗我了,严?汌,我不会再相信你表演出来的那些虚情假意了。”

  “我第一次相信你,损失太大,现在我已经没什么可以给你了,放过我吧……”

  “还是有的。”严?汌说。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了,沉黑的眼瞳一瞬不瞬地钉在李检身上。

  李检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劲,他心跳越来越快,大脑的神经也失控了,无法控制地情绪激动起来,修长的食指用力点了点太阳穴。

  由于激动,李检太阳穴的青色血管隐现出来,有一滴汗珠滚落,明亮的白炽灯下,严?汌能看清他苍白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人的感情受大脑控制,可你的大脑跟正常人不一样。你的前额皮质和颞叶复侧在几次测试中都没有活动迹象,提到我的时候情绪都没有波动,你知不知道你做测谎的时候我就在外面看着?!”

  大脑物质天生的不同导致反社会类人格的冷漠与残酷是刻在骨子里,即使再精心的伪装也无法抹除。

  他们的基因天然缺乏了某条序列,导致反社会基因的携带者无法与社会里正常生活的人共情,不能理解普通人时而浓烈时而浅淡的感情,也无法与任何人建立依恋关系。

  亲情、爱情、友情、同理心,诸如此类的情感,全都不会在反社会人格障碍人群身上出现。

  他们可以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地在人群中举杯为爱高歌,也可以痛彻心扉地为爱啜恸,但一切都建设于精心包装的皮囊之上。

  撕开那张华丽伪装的人皮,下面的却是冷漠的、残酷的、近乎于残忍的,恶魔。

  李检吼完,就再次安静了。

  沉默在屋内蔓延。

  房间开了冷风空调,嗡嗡低鸣着,空气流失了部分水分。

  严?汌盯着他,没有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检的嗓子更痛了,他深吸又沉沉叹出口气,咬了下唇上凹陷下去结块的干皮,一把拿起桌上的纸准备走了:“好了严?汌,你就当没听过刚才的话吧。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了,所以求你,”

  李检扭头看了他一眼:“别再来找我了,我做不到完全地恨你,但我也不会再爱你、相信你跟我说你爱我。”

  他背身抬了下手里的文件:“我还是会跟警方说见过你,后续调查可能还需要你配合,到时候我会避嫌,应该会由其他人负责你这边,那我就先走了。”

  严?汌的脚步声轻轻响了几步,跟在他身后。

  “对了,咳……”李检一直皱眉眉,很难受的表情。

  他正要推门出去的时候,想起一件事:“你车被我撞了,你报个保险吧,撞你的那辆Aventador是当年我拿到的大部分现金买的,正好也一起还你了,你要是想留修一修应该还能开。”

  严?汌没回答他的话。

  咔哒一声,打火机被按响,李检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严?汌斜靠在桌前,衔了根烟在唇间点燃,吸了一口。

  他手臂前抻的时候衬衣挽起的袖口后扯了些,露出下面纹身的黑色痕迹——

  一纸婚书,上……

  后面的字被遮盖,李检几乎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瞥开了视线,但动作缓慢了,他的目光有些涣散。

  在慢慢升起的白雾中,严?汌的五官模糊了。

  “你——”李检努力扭过脸想去看严?汌的脸,但大脑越来越混沌。

  他有意识,可意识像灵魂出窍似的,仿佛悬在头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疲软下去。

  严?汌没有动,看着李检的身体咚一下倒在地上,抬了脚步靠过来。

  “其实你选哪杯都一样,”严?汌想到他刚才的反应,愉悦地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跟他说:“两杯里面都有东西,不光是水里,看到那边的加湿器了吗?”

  他抬手指了下墙角放着正运作着散落水分的机器:“那里面也有。”

  “你这么聪明,敢一个人回来,就应该猜到你今天肯定是走不了。”

  严?汌居高临下地垂下目光,在李检脸上停留片刻,才扯了下西装裤的侧线,缓缓蹲下身。

  他瘦长的手指先一步挨上去,而后才是微热的手心,贴在李检柔软滑腻的面颊上,残忍又深情地对他说:“昨天还有个地方没检查,今天续上怎么样?”

  “你,下的……”李检倒在地上,肌肉的松懈让他眼角再也无法抑制地滚落几滴水珠,“下……什么……”

  “一点含了利多卡因的东西,放心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严?汌弯腰单手握住他一只细瘦的脚踝,拖着人慢慢走向办公室后墙的一扇木门前。

  李检奋力把手指抓紧地上柔软的地毯里,大脑的紧绷和被拖动摩擦过地面的微痛让他短暂地清醒了,挣扎着用另一只脚用力抬起,去踹严?汌的后腿。

  严?汌被他踹了一脚,转过身,咚地一声把手里抓着的脚踝放开了。

  李检抓住机会,努力撑着手臂想要爬起身。

  严?汌在他身后站着,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的衣扣,冷眼看着李检的垂死挣扎,像条早已给猎物刺入毒液的蛇。

  李检感觉到他蹲在了自己身侧,脖颈按上一只宽大的手掌。

  他喘了口气,用力反转过身,一只手缠在严?汌手臂上,左腿横扫过严?汌两条前倾着的小腿。

  借用体重顺势压在他身上,把严?汌扑倒在地上。

  严?汌倒地的瞬间,一阵清风疾速在脸侧吹过。

  他侧了视线看了眼,旁边的地上插了把匕首,唇角翘了翘,视线又移回眼前。

  李检眼眶因为充血发红,两条大腿大敞着分坐在严?汌下腹上,能感觉到他下腹肌肉用力挺起坚实的硬度。

  他俯身,悬在严?汌脸颊上,狠狠瞪着他,下颌柔滑的线条动了动:“我警告你严?汌,不要再来找我,不要靠近我,或者我的同事、朋友,我知道我对你、对你们整个严家都形不成任何威胁,但是我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你不要逼我拿命跟你博。”

  严?汌大敞着双臂躺在地上,嘴角用力咬着长烟的屁股,濡湿了那块包裹在黄色纸里的海绵,冲他肆无忌惮地笑了笑。

  李检快要支撑不住了,他摇晃了一下身躯,十分勉强地把手按在他胸膛间。

  严?汌一只手抚在李检腰侧,另一只手拽了他脖颈上系着的深红色领带,让他离自己更近一些。

  两唇撅合了一下,空出一个圆孔,暧昧的烟雾流出他的口鼻,又被近在咫尺的李检吸了进去。

  李检皱着眉头,扭过脸,被呛得咳了几声。

  “李检,我真是太伤心了,我是真心地想找你合作。”严?汌叫他名字的口吻缓慢又黏稠,嗓音含着笑,“忠诚的检察官先生。”

  李检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他。

  严?汌勾起笑,眼瞳浓深,一眼望不到低,像凝视了深渊。

  伪善的黑蛇,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性:“你真的不想听听吗?”

  他的手顺势握上李检按在胸前的手腕,拇指轻缓又暧昧地剐蹭了两下腕心,“我帮你抓住这个杀人犯。”

  “不需要!”李检低斥了一声,强撑的意志开始涣散:“四年前我抓不住你,四年后你敢回来找我就应该做好了我不会放过你的准备。”

  “我清清白白,随便你怎么查,”严?汌被他压在身上,一脸无辜地眨了下眼,喉结上下滚动:“我再帮你找到是谁拿了那十五亿怎么样?”

  李检十分明显地愣了一秒,坚定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母亲当年就是在长达十天的逼问中始终不承认私自拿走了十五亿,最终精神崩溃,为了证明清白自尽的。

  这四年里,李检抓准一切机会想查,但当年的事情牵扯太广,涉案人员众多且复杂,又涉及到辰昇背后的严家,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小,收效甚微。

  严?汌噙着淡淡的笑,势在必得的样子。

  他看到李检的动作犹豫了,继续压低了声音,引诱着说:“你妈不是为了证明她没有拿那十五亿才跳楼的吗?我帮你证明她是清白的,怎么样?”

  “你他妈的!”李检揪紧他的衣领,手臂过于用力,颤抖起来。

  “你都说我不要脸了,还看不清我多无耻吗?”

  严?汌被他压在地上,刎颈的匕首就插在脸前,他却丝毫没有改变,没有夸大的笑意,视线也并不阴鸷。

  可偏偏这幅完完全全拿捏他于股掌的、冷漠又带了些天真的邪恶的感觉让李检不寒而栗。

  李检忽然意识到,严?汌或许就是吃准了他拒绝不了这个提议,才如此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确实无法拒绝,就好像七年前喝下严?汌递来的酒。

  这句话像有毒的苹果,严?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甘情愿地吞吃入腹。

  过了很久,他垂了下脖颈,手也缀在身旁,声音很轻,问:“你为什么找我?”

  严?汌没有丝毫隐瞒,道:“目前而言,我只信的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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