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胜万全 第20章

作者:方浅 标签: 近代现代

  夏小满摸着周聿白的手臂:“先去医院吧,让医生看看你的伤口。”

  怎么看?脱裤子看吗?

  周聿白不愿意屁股给人看,医生也不行:“不用,小事,回去消消毒就行。”

  “刺猬扎伤的用不用打狂犬疫苗?”

  “先回家,明天再看。”

  一下车,周聿白立马闭上嘴将哼唧声咽回去,搭着夏小满的肩膀,小声道:“两位师傅在午休吧,别吵到他们。”

  “你真不用去医院?”

  “不去。”

  一进门,周聿白问夏小满:“那个警察为什么说让你去做DNA采集?”

  “你说梁警官啊,他知道我是孤儿,帮过我找家人,不过没查到什么。”

  “确实,DNA入库容易对比,那你还考虑什么?”

  夏小满扶着周聿白趴到沙发上,自己去找药箱,等他抱着药箱回到沙发旁,才说:“万一他们没有在找我呢?万一我是弃婴呢?”

  周聿白又开始哼哼唧唧,他能明显感觉肉里扎着刺,边哼边劝道:“你都说万一了,你不去,万一他们真的找你,你岂不是错过了找回身世的机会?”

  夏小满打开药箱,里面瓶瓶罐罐越来越多了,他不知道哪个是碘伏,“你说的对,那我找时间去做采集吧,你看下哪瓶是消毒的?”

  周聿白拿出碘伏半撑着起身,“脸转过去,我要脱裤子了。”

  “你脱啊,我又看不见。”

  “你看不见也别盯着我,我不习惯。”

  “好吧,不就是屁股吗?谁没屁股。”

  周聿白脱裤子的时候又是一阵嚎叫,裤子从刺上剥离,痛得像是从他的肉上拔出来,反手一摸,刺还在表面,没有全部进入肉里,现在要做的是消毒,然后将刺拔出来。

  一旁的夏小满在百度,机械化的女声一字一字蹦出来:“被刺猬扎了怎么办?”

  接着是答案,夏小满连听好几条答案,其中一条听了两遍:“如果刺已经进入到皮肤里面,不要贸然的去按压皮肤,避免容易使刺陷的更深。如果刺有比较长的一段流在皮肤外面,可以直接将刺拔掉后用碘伏溶液对伤口消毒即可。”

  周聿白停下手里的动作竖着耳朵一起听,夏小满又在输新的问题:“刺猬的刺有毒吗?”

  “刺猬是冷血动物,被缺姿刺伤也不会感染狂犬病一类的病毒。”

  周聿白怕弄脏沙发,索性趴到地上,皮肤贴到地板的瞬间凉得他打了个冷战,反手将碘伏往屁股上倒,一倒又是冷得一哆嗦,夏小满听到他的“嘶”声,“怎么了?要我帮忙吗?”

  一瓶碘伏被周聿白倒大半瓶,凭感觉倒,接下来就是拔刺了,问题是该如何拔,屁股没长眼睛,徒手拔吧,怕感染,用镊子吧,看不见。

  “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了?”

  “在想要怎么拔刺。”

  夏小满转过身,“我去叫师傅上来帮忙。”

  周聿白一急拽住夏小满裤角:“不许叫。”

  “那你的刺怎么办,你后面又没长眼睛,我又是个瞎子,再待下去真感染了,我去叫师傅。”

  “不行。”

  夏小满后知后觉:“你该不会是怕屁股被师傅们看见吧?他们看你屁股,大概就跟看狗屁股猫屁股一样。”

  “我不是狗也不是猫,不能给人看。”

  “你那屁股是金子吗?你打算就这么痛着?屁股里有刺吗?我摸摸。”

  周聿白还没意识到“我摸摸”的含义,下一秒,一只微凉的手落在痛得发烫的屁股上,周聿白像条鱼从地板弹起来,“夏小满,你干什么!”

  夏小满无辜极了,“我又看不见,只能摸啊,刚摸到了刺,我可以试试帮你拔出来,不过你得忍住不要叫。”

  “你能拔吗?别刺伤你的手。”

  “只要是没全部刺进肉里我就能拔,我先去洗手,先说好啊,我只能摸索着拔,我可能需要占你便宜。”

  周聿白趴下去,摆摆手,无力道:“行,你占吧。”

  夏小满洗干净手,用酒精消毒手指和镊子,跪坐在周聿白身侧,摸着找刺猬刺,第一根挺不顺的,摸是摸着了,镊子没对准位置,夹到周聿白的肉,周聿白痛得直抖:“夏小满,突然发现自从认识你我就没几天是好皮好肉的。”

  “好像也是哦,我不一样,自从认识你,我赚的钱比之前多多了,也没什么不顺心的事。”

  再次摸准刺,夏小满捏着摄子尖尖轻轻拔刺,痛得周聿白直咬手,夏小满感受到他的颤栗,低下身对着刚刚拔刺的位置轻轻呼气:“给你呼呼,你忍忍。”

  周聿白终是没忍住,翻身侧着,扭头看夏小满,他现在的姿势一定很奇怪,像只反弓的皮皮虾,夏小满到底懂不懂人跟人的距离感,“你……你在干什么?”

  “帮你吹吹啊,看你太痛了。”

  “屁……这个地方是随便能吹的吗?夏小满,你怎么这么随便?”

  “我也就对你一个人随便,毕竟也没其他人屁股需要拔刺。”

  周聿白再次趴下去,“随便吧,就当我死了吧。”

  “那我继续了?”

  夏小满一寸一寸往前摸,摸到刺还轻轻按一按,周聿白觉得刺猬刺也没那么难受,比不上夏小满温柔的凌迟,特别是他吹气的时候,周聿白用力夹了夹大腿,夏小满问:“是太痛了吗?”

  周聿白不想说话,总不能回答:“不是痛,是别的。”

  是的,他在双重痛感下,居然还能因为夏小满的呼气升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周聿白来说比一个世纪还要长,夏小满甩甩手:“应该差不多了,你别动,我再仔细检查下。”

  他的检查就是双手并用慢慢摸,边摸边往下压,一直摸到右边往腰的位置,摸到一个花形的疤痕:“这是什么?纹身吗?凸起的纹身?”

  “是疤痕,增生性疤痕。”

  “怎么弄的,好像是花的形状。”

  “四叶草,应该是小时候不小心烫的,好了后留了这个疤。”

  夏小满再次帮他消毒,担心他无法忍受痛楚,试图聊天转移他的注意力:“怎么烫的,刚好烫在屁股,还留下朵花,讲一讲嘛,我想知道。”

  周聿白不想纠正是草不是花这个问题,他是瘢痕体质,被烫伤后的几个月才发现伤处长出一枚四叶草,他倒是想讲给夏小满听,问题是他现在应该还在失忆,“记的不是很清楚,你刚这么一问我脑子里好像劈开一道光,隐约想起一点。”

第28章 你看过电影吗?

  夏小满摸到他的屁股已经肿了,急切想替他分散注意力,于是缠着他:“快讲快讲,想起多少讲多少,说不定你讲的越多,能记起的事越多呢?”

  “小时候,具体几岁不记得,我跟着家人去另一个城市旅行,那里很热,热到在路面走着走着鞋底冒烟,满大街飘着辣椒的味道,我记得我一直打喷嚏,

  后面不知道怎么跟家人走散了,有个热心肠的小男孩说我带我去找我的家人,我不认识路,他也不认识,七拐八拐将我带进一间废弃的铁艺工厂,实在走累了,他带我坐在一块四叶草图案的铁网上,我们太累太热了,坐了很久,后来我被家人找回,回去后的第二天才知道被铁块低温慢性烫伤。”

  周聿白省去诸多细节,那年他七岁,周聿白记性比一般人好,七岁前很多事他都记得,父母感情不合,七岁那年母亲林百合问他生日礼物想要什么,他的愿望是希望跟父母一起去旅行,周廉之将旅行目的地定为山城,刚好他有个客户需要拜访,一举两得。

  到山城的第二天,父母开始吵架,他们吵架的理由无非是因为周廉之的前女友,周廉之在跟林百合结婚之前有个从高中开始谈的前女友,婚后与前女友藕断丝连,林百合对他有前女友这件事一无所知,生下周聿白后才知道前女友的存在,并且前女友生下一个孩子,那孩子比周聿白还要年长两岁。

  周廉之的前女友像颗定时炸弹埋进林百合的心里,随时爆炸,一旦爆炸伤及百里,自周聿白懂事起,多次劝说母亲离婚,母亲不肯,她的原话是:“凭什么给他们一家人腾位置,就是熬也要熬死他们,看谁先死!”

  那天在山城他们又因为周廉之的前女友喜欢吃辣发生争吵,争吵中周聿白当街大吼:“你们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是不是我一点也不重要?”

  吼完他钻进一条小道,山城名不虚传,山即是城,城即是山,周聿白钻随意往一条小道跑,等他消气后想返回,发现他人已在一座地下城,找不着路的他蹲在路边数着石头,一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蹲过来陪他一起数,说要带他去找他的父母。

  周聿白向小男孩描述着酒店的外貌特征,男孩拍着胸口说包在他身上,一定将周聿白安全送达。

  他们没有坐车,小男孩拉着周聿白的手带他抄近道,一直走到废弃铁艺工厂,他们坐在一块被太阳晒得发烫的铁格网上,周聿白到现在还记得铁格网上的图案是四叶草,尽管烫屁股,但他们太累了,只能坐在铁网上休息,后来,他的父母带人找到他们,等周聿白想道谢,男孩已经站在路口冲他挥手说再见了。

  “好了,应该没刺了,你自己摸摸感觉下。”夏小满打断周聿白的回忆。

  “嗯,没有了。”

  夏小满又戳了戳他的四叶草疤,“听说现在的医学能去掉这样的疤痕,你为什么不去掉?”

  周聿白假装睡觉,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想去掉,就是在那一天,那天回酒店后父母因为孩子走丢的事相互指责继续争吵,也就是那天,周聿白从他们的争吵声中知道父亲在外面有个孩子,且母亲一直知情,那道疤时刻提醒他,他们的家有多“假”,提醒他不要奢求家庭和睦。

  “睡着了?好吧,那你好好躺,不是,好好趴着,我去做饭。”

  晚些时候,周聿白发信息给魏铎,告诉他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魏铎那边进行的同样顺利,周聿白盘算着时间,不出两个月他将正式杀回运城。

  第一个晚上周聿白几乎整晚没睡,被刺伤的地方又痛又痒,夏小满听到动静,起身找出一罐绿色药膏:“擦点药吧,清凉解毒的,还能止痛。”

  周聿白接过小罐,没有生产厂家,没有生产日期,“这药哪来的?”

  “就是绿药膏,师傅收藏了很多年的,你放心,可以用的,我受伤的时候都用这个。”

  “好。”

  刚要动手擦药,夏小满接过罐子:“我帮你擦,你别动。”

  “你看不见怎么擦?”

  “你屁股都被我摸熟了,看不见还摸不着吗?”

  一句话怼得周聿白脸色五彩缤纷,“夏小满,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有点害羞,或者是收着点?”

  “我说的是实话啊,怎么了?”

  再多说一句周聿白害怕自己会气死,“什么屁股不屁股的,说这些隐私的时候你至少要矜持点。”

  “就我们俩在这里,矜持什么 ,好了,擦好了,感觉怎么样?”

  “凉凉的。”

  夏小满打了个哈欠,爬到床上:“那睡吧,困了。”

  周聿白趴着,努力让自己忽略痛感,安静没两分钟,床上的夏小满惊坐起身:“你买的肉丸呢?”

  “夏小满!”周聿白气到更痛了,“还惦记着肉丸呢?”

  夏小满躺回去,嘀咕:“那不是你没尝过想让你尝尝嘛……”

  隔天一早,周聿白是被痒醒的,屁股像是失去知觉,又麻又痒,一度盖过痛感,反手摸了摸,像个膨胀的大面包,他叫夏小满:“夏小满。”

  夏小满从厨房走过来:“怎么了?”

  “用手机拍下我后面,我看看。”

  夏小满在围裙上擦了把手,摸过手机蹲到周聿白旁边:“是怎么了?”

  夏小满拍照也要先用手确定位置,手与周聿白屁股的皮肤刚一接触,夏小满也察觉出不对劲:“怎么这么硬啊,好像长满疙瘩。”

  周聿白看过夏小满拍的照片,叹气:“过敏了,这下不去医院都不行了。”

  夏小满执意跟上,医生听完他们的处理,“你们应该昨天就来医院处理,他这属于药物过敏,你给他用了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