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胜万全 第25章

作者:方浅 标签: 近代现代

  “中华传承数千年,总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比如,谁家小孩一到晚上就发烧,哭,闹,哄不好,药吃了,医生看了,就是不见好,老一辈的风俗,在孩子的枕头、鞋里放上米,在外面边撒米边喊孩子的名字,俗称‘叫魂’,说是孩子在外被吓到,魂儿丢了,一番做法,孩子第二天好了,不烧,不哭也不闹。”

  周聿白听得好奇,“这是为什么?”

  “具体我也说不清,我只知道这么做,只能说很有可能是凑巧,凑巧吃的药在这一天起效,孩子在这天痊愈,老一辈这么传下来,师傅也这么告诉年轻的父母。”

  说话的同时他们已到一楼,婴儿的啼哭声由远及近,冯师傅和张师傅将他们迎进屋。

  一进门,孩子的妈妈声音带着哭腔:“师傅,我们打听您能看,您帮看看吧,我儿子连着哭了好多天了,一到天黑就哭,整夜整夜的哭,奶也不怎么喝。”

  孩子爸爸急得快下跪了:“师傅,求求你帮看看,我们就这一个儿子。”

  冯师傅洗干净手,让他们把孩子放在桌上,摸摸孩子手、脚,又摸后背、肚子,让孩子翻身,摸后背,再翻过来,揉小腹,最后按小脚,一通操作下来,小婴儿连放几个屁,闭上小眼睛秒入睡。

  周聿白在一旁瞪大双眼,这是什么魔法?

  孩子爸妈更是,眼睛没离开孩子一秒,眼看着师傅一通操作下来孩子进入梦乡,孩子爸惊呼:“师傅神啊,师傅,我儿子这是?”

  冯师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是家里第一个孩子吗?孩子长得不错,天庭饱满。”

  孩子父亲说:“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孩子妈则是犹豫着说:“家里之前还有过一个女儿……”

  在孩子爸的眼神示意下,孩子妈低头整理孩子抱被。

  听这意思,家里之前有一个孩子,又因为某种原因不在了?

  小满察觉出周聿白的疑问,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继续往下听。

  师傅又问:“家里之前的孩子是男孩女孩子?”

  张婆婆在一边干着急:“师傅问就要说,师傅问这些,都是在给你孩子算。”

  孩子父亲这才不情不愿地说:“女孩。”

  重男轻女?周聿白想着,用鄙夷的眼神看向这对父母。

  孩子妈推开孩子父亲,哭着喊讲述:他们夫妻结婚五六年,一直没孩子,两年前抱养了一个女儿,女儿聪明可爱,直到去年,女人突然怀孕了,男人高兴不已,几次提出把女孩送走。

  女人舍不得,一直养着,直到今年女人生下儿子,逐渐力不从心,默许丈夫的做法,将女儿送走了。

  张师傅直言:“你们这样做,太没道德了,需要的时候抱回来,不需要送走,你当小猫小狗呢,小猫小狗养得还有感情呢。”

  女人羞愧低头,男人说:“养孩子费时费力,实在是有心无力。”

  冯师傅问:“孩子送哪了?”

  “送给我们村一个没儿没女的男人,那人喜欢女孩。”

  周聿白听得想揍人:“单身男人?多大年纪?”

  “五十多岁,看着年轻,他会把孩子当亲生的。”

  若不是夏小满拉着,周聿白的拳头能即刻落在男人身上,没担当,毫无责任心。

  冯师傅仔细问男人、女人、生辰八字,半天,叹息,摇头:“命盘示意,你二位命中子孙缘浅,无儿无女。”

第34章 我在哄你

  女人听完腿一软师傅又问起抱养小女孩的生辰八字,以及小婴儿的八字,半晌,道:“女孩命中有弟有妹,福气绵长,男孩命中有姐有弟有妹,长大后会是个孝顺父母的好孩子。”

  女人问:“师傅,这意思是?”

  张婆婆急得拍大腿:“哎呀,你们还不明白,意思就是你们夫妻本来命中无子,就算生了也未必能养活,但你抱养了一个女儿,你女儿命中注定有弟弟有妹妹,孩子是看着女儿的份上来你家的。”

  男人说:“多谢师傅,我这就把女儿接回来,一定好好养着,养到她上学嫁人,多谢师傅。”

  冯师傅点头,走之前教他们每天给孩子轻揉按按肚子,两夫妻放下红包千恩万谢的走了。

  师傅将红包塞给张婆婆,张婆婆推辞:“不用不用,做好事积德,做好事我开心,孩子好了就行了,师傅,不用送了。”

  屋子里只剩张师傅的骂声:“哼,你又何必骗他们,这种人,保不齐接回来虐待孩子。”

  小满说:“可是,孩子放在一个老年单身汉身边不是更不好吗?”

  冯师傅点头:“小女孩跟男孩不一样,小女孩还是在正常环境教养的好,为了他们的儿子,他们会带好女儿的。”

  周聿白不解:“为什么?”

  师傅解释:“他们没读过多少书,两个月婴儿啼哭,多半是肠胀气,我刚一摸,孩子肚子鼓鼓的,我给孩子按肚子,按摩足三里穴、中脘穴等部位,帮助气体排出,气排出了,孩子也就舒服了,但凡读过书,看过育儿书籍,都会知道肠胀气,他们愚昧,无知,这类人,最信命。”

  一直到上楼,周聿白气还没散,夏小满凑过去,冷不丁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好啦,别气了,世界这么大,你得允许有各种不同的人存在。”

  周聿白呆住,摸摸嘴唇:“夏小满,你亲我?”

  “啊,我哄你啊。”

  “你亲我。”

  “我就问你,你气消了没?”

  周聿白抿嘴笑,耳尖骤红,“没有,还有点气,再哄一下?”

  夏小满又亲了亲他嘴唇,小鸡啄米似的,连亲数下:“气消没?”

  “还行,夏小满,只能这样哄我,不能哄别人,知道吗?”

  “当然了,别人才不会像你这么幼稚,需要哄。”

  良久,周聿白耳朵的红才散去。

  夏小满喝完第四副药,师傅下的药猛,药渣里除了常见的治疗眼疾的菊花、决明子、蝉蜕、夏枯草,师傅还加了蝎子、蒺藜、羚羊角、磁石,主要还是以清肝明目、明目退翳、息风止痉为主。

  今天的药喝下去像是玻璃体上粘住的一层膜被揭开,虽说还是看不太清楚,但恢复到之前看到大致轮廓的状态,从前如雾里看放大百倍的花,现在能看见桌子有四条腿儿,不过距离有些失误,他站在厨房门口看桌子距离顶多三步,实际他每次走到桌子旁边需要五步,好歹是能看见了,应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周白,他一定会很高兴。

  周聿白昨天没洗澡,穿了一天秋裤热得大腿根儿都是汗,准备洗个澡,刚脱完衣服,发现毛巾和衣服没拿,夏小满在厨房煲药,周聿白不打算叫他,光着身子往外跑,毛巾和衣服被他放在沙发扶手,顶着寒气跑到沙发旁,刚好碰到从厨房走过来的夏小满。

  夏小满习惯性的视线向下,以前还能模糊看见时他总摔跤,导致他走路总是低头看向地面,这个习惯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改过来,这会儿的他视线直直落在周聿白身下,那放大的一点强烈刺激着夏小满的眼球,好比是一根放在沙发上的香蕉被人拿着杵到眼前。

  见夏小满没说话,周聿白开口问道:“怎么了?发什么呆?”

  夏小满吸了下鼻子,扭头不敢看对面,鼻子里好像有温热的液体往下淌:“没怎么。”

  周聿白把毛巾往身前挡,眯着眼审视夏小满:“你流鼻血了。”

  夏小满抹了把鼻子,仰头:“是吧,可能是吃药吃上火了。”

  周聿白扯出几张纸巾按在他鼻子上:“要我帮忙吗?”

  “啊,不用,你去洗澡,不用管我。”

  周聿白走到浴室门口,顿步,扭头,“夏小满,你能看见了是不是?”

  夏小满按着鼻子仰头往外跑,撞到门框差点被弹回来:“不是,我看不见,我去找师傅,告诉他这药上火。”

  一口气跑到楼下,夏小满坐在台阶上捂着胸口:“这药邪门的很,不光上火,还……”

  夏小满低头扯了下裤子,“还容易令人膨胀。”

  越想越不对劲,夏小满刚跑的慌不择路的,难道不是因为心虚?

  夏小满这一下楼,硬是没敢上去,他觉得他对周白思想不纯,他怎么能看到周白的那什么后流鼻血,更可耻的是,他居然对着他……

  太邪恶了,夏小满躲在师傅的房间抱着书念了两遍清心咒,心静下来的夏小满满是懊恼,刚刚怎么就没看看周白的脸,一切发生太快,快到令他忘记看一眼周聿白的脸。

  师傅知道他能看见后叮嘱他最近少用眼,夏小满点头应下,确实是该少用眼,书上的字他还是看不清,糊成一团,使劲盯着看眼睛会痛,

  捱到傍晚,楼上传来切菜的叮叮当当声,夏小满不得不上楼,他可不想他的厨房被周白烧掉。

  周聿白已将米下锅,这段时间学到不少,知道米下进锅,放一指深的水,也知道排骨煮之前要焯水,听到开门声,周聿白迅速往手指倒血包,还是上次夏小满用剩的血包,倒完不出声,没有呻吟,没有痛呼,按着手指站在灶台前。

  夏小满疾步走过去:“你切什么切到手了?”

  “我没事。”

  “这都流血了还没事,有云南白药,快去上药。”

  “你怎么知道我手切到了?”

  夏小满怔住,“我……我听到的。”

  “我没出声。”

  夏小满轻轻去碰周聿白的手:“好吧,我能看见一点了,不过不清晰,半朦胧。”

  “所以,你先前跑这么快,是看到了什么?”

  夏小满耳朵一红,垂下脑袋,又迅速抬头去看周聿白的脸:“没有,什么都没看见,先去包扎,嗯?假血?”

  周聿白低笑出声,在水龙头下冲着手,“骗你的。”

  “你不生气啊?”

  周聿白轻轻碰了碰夏小满发热的耳朵,语气难得的温柔:“为什么要生气,你能看见我很高兴。”

  “你说话就说话,别碰我耳朵。”夏小满说着脱开,“我想看你的脸,你能不能把口罩摘了。”

  虽然看得还不是很清楚,但他迫切地想看周白的脸。

  周聿白用力往上拉了拉口罩,现在应该是肿得最厉害的阶段,推着夏小满往客厅走:“看来我只能实话实说了,我脸过敏了,现在很丑,非常丑,我可不想我清新俊逸的脸肿成猪头的时候被你看见。”

  “过敏?是因为面霜吗?对不起啊,我好像又害你受伤了,哎我真笨,忘记提醒你先在耳朵后面试试。”

  “不一定是面霜,也许是花生酱,夏小满,不用每次出事都把责任揽在你身上,小事,再吃一次抗过敏的药应该就能恢复了,明天我们就能重新认识了,你的眼睛跟我的脸终于要面见了。”

  夏小满用力点头:“好,明天。”

  晚上,夏小满又喝下一副药,师傅担心道:“这药药性重,十八,悠着点。”

  “没事,师傅,我自己有分寸。”

  师傅见劝不动,亲手替他熬药,“这副喝完得停几天,这么喝伤肝脏。”

  晚上这药喝下去胃火灼般的痛,心脏也跟着发紧,头皮发麻,想吐吐不出来,夏小满顶着难受回到楼上,屋子里没开灯,周白这两个晚上总出门,不知道忙什么。

  周聿白将破损的盲道修复完整,翘起的盲道砖压回原位,缺砖少砖的修补完善,一直忙到后半夜,站起身时腰差点没直起来。

  回到家夏小满已经睡着了,周聿白取下口罩摸着夏小满脸颊,还有四个小时天就亮了,夏小满就能看见他了。

  早晨,周聿白是在睡梦中惊醒的,睁开眼看到夏小满坐在地上盯着他的脸看,周聿白下意识的抬手摸脸,还好,已消肿,周聿白松了口气,打趣道:“怎么样,这张脸没让你失望吧?”

  夏小满抬手抚上他的脸,很久没说话。

  周聿白支起身,收起笑意:“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