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春水 第12章

作者:沈初五 标签: 现代架空 年上 近代现代

  但林池没答应,佛了对方的面子。何老板也就不再跟他客气,直接上手揩油。林池得罪不起,只能尽量躲着何老板。

  后来他答应去六楼服务包厢才勉强摆脱对方。

  结果不知何老板从谁那儿打听到他在六楼陪酒,就办卡成为夜总会的VIP,特地在六楼开间包厢,点名要林池过来陪酒。

  林池进了包厢才知道来的老板是谁,无奈只能陪对方喝了几杯酒。哪里知道何老板这次是有备而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酒里下药,还打算在包厢干事。

  林池发现不对劲,脸色霎白,想找个借口溜掉,不料被何老板拦住,还推倒在沙发上。两人发生身体纠缠,迫不得已,他胡乱抓起烟灰缸砸向何老板。对方吃痛松手,他连忙逃出包厢。

  再往后,他独自在厕所解决,可那药实在是厉害,射完一发后还是想射。到最后几乎没什么耐心,自暴自弃地撸动,折磨似的虐待自己,在厕所绝望到哭出来……

  房浦和很安静地听他讲完所有的事情,没有说话。

  林池底气不足地偷瞄他,问:“所以你现在还是要赶我走吗?”

  “他骚扰你多久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我去六楼后就再没见过他,昨天……你要是不收留我的话,可能以后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房浦和冰冷的黑眸凝视着他,说:“林池,是你自己选择的这份工作,不是我。所以你应该做好会受到客人性骚扰的准备。”

  林池耷拉着脑袋,很小声地说:“但我选择这份工作是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你包养我,我的情况就会好很多,不会再遇见何老板那种人,晚上也有睡觉的地方,还能把时间都腾出来学习。”

  “……但我没有包养人的兴趣爱好。”

  “真的不行吗?”林池小声哀求道:“我的要求很低的,只要有个安静的房间睡觉学习,再支付我的生活费和学费就可以。我会很听话,不会给你惹麻烦,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

  半晌,房浦和才开口说:“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我亲哥。

  因为我也想像房轩安那般,体验被哥哥保护和溺爱的感觉。

  林池思考几秒,很认真地回答说:“因为你不是变态。”

第16章 17

  房浦和最后答应了,但林池还没来得及高兴,听见他说:“先让你住一周,后面看你表现。如果被我发现你其实另有所图,我会毫不留情地赶你走。”

  “没问题。”林池按捺不住眼底的欣喜,问:“那我今晚是不是可以留下来?”

  “嗯。”房浦和注视着他,提醒道:“侧卧好久没住人了,你自己收拾一下。”

  林池迟疑半晌,问:“今晚不跟你一起睡吗?”

  “……不用。”

  林池垂下眼睫毛,轻轻哦了一声,转身去侧卧收拾房间。

  ****

  次日,林池回养母刘玉家收拾行李。

  他的东西不多,就几件衣服还有一些学习资料,全部整理完后行李箱都没装满。等他出房间时,恰好撞见刘玉下班回来。

  冷不丁看到一个人站在客厅,刘玉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发现是林池,手里还拉着行李箱。她皱眉问:“你这是做什么?”

  “搬去跟我同学住几天。”

  刘玉把洗得褪色的挎包放下来说:“跟你同学住,哪个同学?”

  “你不认得。”

  “好,我不认得。”刘玉摆出一副要挑刺的面孔,说:“我问你,你是自己没家吗,为什么要跑别人家去住?”

  “我就暂时住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在房浦和家住多久,可能一个星期,也可能一个月。

  刘玉见他不说话,顿时冒火道:“林池,你还是个学生你知道吗?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有家不回还准备搬去跟别人同居,你哪里来的脸做这种事情?”

  林池瞬间明白他的谎言被刘玉看穿,只能硬着头皮不服道:“你以前也没管这些。”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以前是在店里睡觉,东西全都放在家里,还知道回来换衣服。可你现在呢,都收拾行李准备搬家了。怎么,是看上别人的金窝,就不要自己的狗窝了?”

  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的,除了刘玉也没谁了。许久后,林池才赌气说:“我已经成年了,不用你管。”

  刘玉愠怒道:“成年了就什么事都能做吗?成年了就能在外面鬼混吗?你也不怕自己得病是吧?”

  林池听到最后一句话,心脏猛地揪痛起来,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刘玉一闻到炒菜的油烟味就直犯恶心,林池陪她去医院检查,发现她得了甲状腺肿瘤,好在是早期的良性肿瘤,动手术切掉就可以了。

  但刘玉每个月就三千多的工资,不仅要用于日常开销,还要给林池交学费买资料,根本没有存款来治病。刘玉不肯动手术,说反正是早期不急,等以后有钱了再来医院治病。

  林池没同意,坚持要刘玉在暑假动手术。一来是治病这种事拖不得,再者是暑假的话,他时间充裕能多照顾点。刘玉被他说服,家里亲戚能借钱的都借了,这才好不容易凑齐钱。

  林池每天在家跟医院奔波,晚上陪床也没睡好。刘玉一有动静他就立马惊醒,拿盆给她接呕吐物,再到厕所去清洗。同房的病人把林池的作为都看在眼里,羡慕地对刘玉说:“你儿子可真好啊,又听话又孝顺,哪里像我家那个。”

  刘玉扭头看着林池,没说话,但眼睛红了。

  出院后,林池想给刘玉煲汤补营养,结果不熟练把手烫伤,顿时起了好几个水泡。刘玉拿出烫伤膏给他抹,抹着抹着就掉起眼泪,全都滴落到林池的手背上。

  刘玉是个很好强的女人,独自把孩子拉扯大。早些年还有人看不起她是个单亲妈妈,全被她骂得抬不起头。被前夫家暴的时候也没哭过,逼急了还能拿菜刀砍对方。这么一个泼辣嘴毒的女人,唯有的两次掉眼泪,一次是林池被继父揍得鼻青脸肿,一次是看到林池被烫伤。

  林池看她哭得泣不成声,安慰道:“妈,我没事,就是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他哪里知道,刘玉是在为自己的罪孽哭泣。

  后来,他们母子关系迎来有史以来最温馨的时刻,但没能维持多长时间。刘玉因病在家休养,两人没了收入来源,林池就想去找份兼职。

  他当时还没成年,没有老板愿意要他。即使愿意,在得知他是个高中生后,摆摆手说:“算了,孩子你学习要紧。”

  林池后来找朋友托关系,在夜总会找到一份端酒盘的工作。他计划的是赚钱帮刘玉还债,顺便再赚点学费。却没料到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总会有些手脚不干净,心怀鬼胎的人,时不时趁机揩他的油。他忍着没发作,也没把这件事告诉刘玉。

  然而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刘玉不知从哪里听说他的工作就是陪老板睡觉,气得不行。回来对他破口大骂,“你读这么多书都读给狗吃了吗?我要你去干那种事了吗?你为什么要跑到那种地方去啊!”

  刘玉态度十分强硬地勒令他辞职,林池没听她的话,解释说:“我没有干那种事情,我只不过是负责送酒的。”

  可刘玉认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说:“你要是没干,外人为什么会谣传你在夜总会卖身?”

  “我需要你那点钱吗?你现在就去给我把那份不三不四的工作辞了!”

  林池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他不想成为刘玉的负担。再说,刘玉宁愿相信外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让他很受打击,骨子里猛然生出一种倔强,说:“我不辞。”

  刘玉性格上的要强容不得林池有半点违抗,她怒骂道:“让你辞,你为什么不辞!你为什么不听话!你就不怕得病是吧?”

  ……

  后来,为了避免吵架,林池尽量减少回家次数。就算回家也要跟刘玉错开。时间一长,刘玉也不再提起那件事,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可但凡吵起来必定要扯回旧事,把结痂的伤疤再次撕开,血淋淋的谁也不好受。

  看林池半天没反应,刘玉意识到自己的话重了些,缓和语气说:“你把东西都放回去。外面的人都是话说得好听,专门哄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学生,出去后指不定就把你卖了。”

  她走过去推搡林池的手,“快点,听话。”

  刘玉的不信任让林池感到心灰意冷,他站在原地没动,轻轻说:“你管不了我的。”

  “什么意思,什么叫管不了你?”刘玉立刻翻脸道:“你就一定要去外面跟别人住是吧?”

  “……对。”

  “你!”刘玉的眼珠子气得都要瞪出来,骂道:“姓林的,我把你养这么大是让你去给别人睡的吗!”

  见林池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她厉声喊道:“你要是现在离开这个家,以后就别回来了!”

  “滚,给我滚,死在外面也别来找我!”

  林池关上门,听见屋内一阵噼啪作响,刘玉歇斯底里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荡。心脏疏忽变得更加沉重,每跳动一下都十分艰难,难受到喘不过气。

  他只不过是从一个深渊爬出来,再义无反顾地跳进另一个深渊。

第17章 18

  林池坐在小区的花坛边,拿出手机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拨出那串号码。电话响了两声,随后传来熟悉的嗓音,“什么事?”

  缓了几秒,他可怜兮兮地说:“我找不到路。”

  林池不得不承认,他这谎话说得一点含金量都没有。就算不认路,跟着手机导航也能到房浦和的公寓,完全没必要给对方打电话。

  可他就是想麻烦房浦和,让他来接自己。

  男人半天没说话,林池以为这种拙劣的小把戏被看穿,欲放弃时听见那人说:“在哪?”

  “就上次你给我送钥匙的地方。”

  “……好。”

  林池把行李箱拉到小区门口,在隔壁超市买两瓶水,坐在塑料凳上等房浦和。恰好超市老板养的小狗凑过来,他就跟狗崽崽玩了会儿。

  没多久,一双光亮的手工制皮鞋出现在他眼前。抬头往上看,两条腿被西装裤衬托得修长笔直。男人身姿挺拔饱满,无可挑剔的五官透着一股冷漠疏离的味道。

  猝不及防地跟漆黑的双眸对视,林池吓了一跳。

  “玩得还挺开心。”房浦和瞥了他和小狗一眼,说:“走吧。”

  林池赶忙拉行李箱跟在他身侧,把矿泉水递给他说:“诺,我给你买了瓶水。”

  房浦和接过他的水,说:“我的油费和时间就值两块钱吗?”

  “那当然不是,是我只有两块钱。”

  “……所以你找不到路的原因是没钱搭车?”

  不是,是因为受到委屈想见你。

  林池把情绪藏在心底,故意叹气道:“对啊,我要穷死了。”

  房浦和面无表情地斜觑他,没再说话。他停住脚步,帮林池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提起来时发现箱子很轻,几乎没装什么东西。

  这人到底是有多不受待见,住了十几年的家,只有这么点行李。

  林池坐在副驾驶位上,侧脸看车窗外的风景,见路线不对,问:“我们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