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上将的金丝雀 第53章

作者:良北桑 标签: 近代现代

  他若无其事的将布又重新塞了回去,直到穆久闻到那一股血稠味,才止不住呕吐了起来,他冰冷的吐了个字眼,“滚。”

  临祁往后面的位置退去,他无奈道:“好,我滚。”

  等他背身离开的时候,穆久才垂头丧气地低头看着地板,紧蹙的眉头染满寂寥,落寞的惆怅。

  在门即将关上阀门时,他从喉腔咧开一抹虚弱的气音,“你当初的对不起,是说给我肚子里,那个你的孩子的吧。”

  穆久知道,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早有预兆,处心积虑。

  “你怕我,杀了他。”

  临祁指尖微微颤栗,刚刚触摸到刺骨的门框上,还来不及做出任何返程的弧度,身后不远处的人,又开了口,“我希望,到时候你说到做到。如果我没得到想要的自由,就算这个孩子出生了,我也会亲手将他杀死。不管是掐死也好,用刀子捅死也好,或者抛尸荒野也好。”

  穆久说尽了恶毒,良心丧尽的狠话,那带着诅咒,赤裸裸的口吻,像极了之前临祁威胁他时的模样,如此的苟同,相像。

  临祁半边身子都逆着光,埋在散不去的阴翳之中。

  他没有回答穆久,而是,很轻很轻的将门关上了,整个屋子的最后一丝光线,又重归泯灭,沦为晦暗。

  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对方如履薄冰,谨慎小心的举动,是在退步让步。

  但是穆久害怕,等真的那一天到来,孩子的出生会让这个男人,重新又撕裂开那副恶魔般的嘴脸。

  他赌不起。

  临祁重新回到屋内,拿起药箱里的酒精,喷洒掉上面的血渍,直到上面显而易见出对方的名字。然后他拿出药粉,裹着绷带缠上好几圈。

  他没有做到真正的忏悔,还是留有私心的想要对方留下来,不管是恨他也罢,还是带着无比浓厚的厌恶之情,只要还能继续陪在自己身边,就行。

  真正的忏悔,他想,是在某年某月某天,终于能下定放走对方的决心,让对方彻彻底底的离开自己,重归自由。

  再无藕断丝连的机会。

  临祁弄完伤口以后,从柜子里拿了件新衣服,就去局里探班去了。

  之前他是矜矜业业,忙碌不堪的,如今为了能早点回家,就把要处理的公务琐事都给下边的人干,在剥削劳力的同时,还得给他们加份工钱。

  穆久要食用的每一份饭菜,他都要亲口尝过。哪些菜不能吃,哪些能吃,他都要去找医生问问,或者自己看看书查阅。

  等吃完以后,又要去烧热水,等调到刚刚好的水温,叫管家给他提进去。

  临祁胳膊这两天有点使不上劲,将水桶里的水洒出来了一点,但也不碍事。

  他絮叨了几句,“腿,还会肿吗?哪里还会难受吗?”

  管家摇摇头,“不肿了,消下去了。”

  “至于难受不难受,他没告诉我,但是心里难受的话,这个我可管不了。”

  临祁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你进去看看,还要什么,出来跟我说一声。”

  “你别跟他说,我在外面守着。”

  明明是在自己家,却天天跟做贼似的,生怕那个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行了行了。”管家懒得搭理他,提着水桶走了进去。

  穆久拿着笔,在纸上写字,早些年,他是不爱读书的,书也没读多少。

  他力不从心,写得歪歪扭扭。

  如今眼睛也跟瞎了没什么区别,盯着那白花花的纸面,黑漆漆的笔墨,看的眼睛越发花,昏厥不已。

  管家和蔼的笑笑,看到他挑灯写字,跟聊家常话似的,“你在写什么东西?”

  穆久有点慌张的,将那张纸用袖子藏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句,“想写信。”

  “但是,有点困难。”

  管家生知他的处境,用食指挠了挠下巴,若有所思,“额,你要是不嫌弃,我让那个谁帮你来写吧。”

  “我也不识字,小时候家里穷,只会种田养猪。”管家很是实诚的说道,实则是在想给临祁一个台阶下。

  穆久不再掩藏那张纸,实在是有求于人,他将笔墨推了出去,“那你叫他进来吧。”

  原来,穆久知道,临祁一直在外面。

  管家将水桶端到他的面前,竟然发现穆久连鞋袜都没穿,“大冬天,会着凉的。”

  屋外还在寒风呼啸,不停不停地,周而复始的刮着,这聒噪的声音,不比夏天躲在枝桠后面的蝉,发出的肆意鸣叫,要让人心烦意乱,杂乱无章。

  “我自己来吧。”穆久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自己还有手有脚,不至于让一个都快六十岁的男人,为自己卑躬屈膝干这些。

  “行,那我叫他进来了。”管家将门划拉一下打开,临祁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的站着,险些让人觉得像个雕塑。

  屋内的温馨,暖意十足,将临祁隔离的像个局外人,独自在雪中,拣尽寒枝不肯栖,落得孤鸿影。

  临祁的脸被风吹的有点糙,头发些许凌乱,他慌忙地转头,“怎么了?”

  “叫你进去。”管家用手指了指里面,亮堂的光线从屋子里折射出来,吹得外面飘散的雪花,更加的缥缈曼妙,泛着莹光闪闪。

  “我不是跟你说了,别告诉他,我在外面。”临祁还没嘀咕完,就被固执的管家,用手扒拉了进去。

  管家将桌子上的纸墨推了过去,里面只有两条椅子。

  临祁只能站在边角的位置,中间还挨着个管家。

  “你念吧,穆少爷。”管家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潇洒的对着临祁指指点点。

  有点像说亲时的媒人。

  穆久有点尴尬,不太好意思的,开了口。

  临祁先在开头写了个“见信如晤,崭信舒颜。”

  他比平时要做事时,更加的如履春冰,小心翼翼。

  生怕不留神,手下的笔,要写错了写歪了。

  其实穆久还有很多话,想要说。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将这些话,掩埋在心底堆成灰,直到有天终于能破釜沉舟的时候,再将这些垒成丘的尘土,一扫为净。

  笔写到最后没了墨水,临祁凝望着最后滴落的最后一抹黑,啪嗒一下坠到白色的信纸上。

  毁了。

  “我二哥,有回信吗?”穆久对着空气问道。

  临祁沉沉的,闷闷的回了个“嗯。”

  “过几天吧,我都拿过来给你。”

  管家又掺和了下,拍了拍穆久的背,说道:“你要是不嫌弃,就让他到时候给你念,毕竟这里也没有会识字的人了。”

  穆久不会在管家面前有任何不好的情绪,毕竟自己跟临祁的私人恩怨,不能牵扯到旁人。

  他点点头,“到时候再说吧。”

  “你快过来,把水倒了吧。”管家用手指了指那个冷却了的水桶,命令着临祁。

  临祁毫无怨言,蹲下身子,将穆久的腿抬了起来。

  他急忙的缩了回去,在触碰到对方肢体时,很是敏感,像极了遇到危险时担惊受怕的兔子。

  临祁将布递给管家,然后默默地又提着水桶走了。

  “你打算给这个孩子,取什么名字呢?”等临祁走后,管家才忍不住问了句。

  “没想过。”穆久斩钉截铁的回应着。

  穆久从没想过跟临祁,有关于未来的任何东西,太过于不切实际。

  “生下这个孩子,我会走的远远地。”

  “倘若,走不掉呢?”

  “不会的。”穆久斩钉截铁着。

  穆久不想再去跟管家谈论这个话题,他指了指架子上的故事书,“给我讲故事吧,管家。”

  他小声喃喃了声,“小时候,我爹也很爱讲故事给我听。”

  管家听着他小若蚊吟的自言自语,总觉得酸酸的。

  他握住穆久的手,叹了声,“孩子,都会好起来的。”

  穆久半倚靠在床上,这一天天过去,时间过得飞快,肚子也愈发的大了起来,重的他直不起腰。每天他都跟个猫似的,只想懒洋洋的睡觉,其它啥也不想。

  听着听着,他便睡着了,管家为他捋好被子,便将故事书放在了原位,然后离开了。

  然后等醒来的时候,穆久发现桌面上,多了一支崭新的钢笔。

第70章 生孩子死掉

  一夜如水而过,东方既白。

  寒冬凛然,穆久打开窗户,他伫立于原地,那零零碎碎的雪花,染上乌发,将脸的轮廓添了几分冷清。

  大雪漫漫,只见前方有人纷至沓来,连伞都没撑,全身掩埋于一片白茫茫。

  穆久啪的下,将窗户关上,关看这干净利索的动作,就知道来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了。

  临祁手上提了好吃的糕点,还有用盒子装起来的信封,他敲了敲,隔着那扇门,语调和缓的问道:“我能进来吗”

  “放门口。”穆久惜字如金,用手扶着肚子,有点艰难的走到了门的位置。

  “信,你二哥的信。”

  听到这句话后,穆久才将关着的门,打开了。

  恰好,临祁也是开门的动作,那只被风雪吹得刺骨冻红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穆久的身体。

  大风呼啸而过,吹散临祁发间的雪,刚到屋子里面就融化了,从发丝滚落到脖颈间,泛着冷飕飕的寒气。

  临祁将门迅捷的关上了,生怕外面的风刮到屋子里面。

  他用僵硬的手指捏起那封信,依旧是站着的姿势。

  穆久就坐在隔了他一个位置的地方。

  中间空着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