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 第116章

作者:石头与水 标签: 近代现代

“多谢二爷夸奖。”善保说话向来真挚,小桃红见他眼中清明,又是真心赞美自己,禁不住一喜,笑道,“小桃红已备了酒菜,二位爷若不嫌弃,请移步吧。”

  善保见她走路轻灵颖动,并不扭捏摇摆,便知没有裹脚。

有侍女引路,小桃红在一畔相陪。

她独居一处小院儿,有两个穿红着绿的小丫鬟迎出来,笑道,“姑娘回来了。”

屋子收拾的极为精致,一扇十二折苏绣美人儿屏风将卧室与花厅隔断,厅中摆了桌椅绣榻,香风隐隐。

小桃红服侍着福康安善保坐了,宛然浅笑,“二位爷既要听曲子,小桃红再唤一位妹妹来相陪可好,不然,怠慢了大爷、二爷,岂不是我的罪过么?”

  善保笑道,“姑娘说的极是。人多才热闹呢。”

不一时,丫环摆上果菜酒水,又请了一位浅粉衫儿抱琵琶的姑娘来陪客,纳一个万福道,“奴家翠幽见过二位爷。”

翠幽妆容十分精致,杏眼樱唇,香腮玉肤,行动间如弱柳扶风,善保垂眸去瞧她的脚,只是绫子裙遮的严实,不露分毫。

翠幽以色侍人,行的就是察颜观色、曲意逢迎的营生,见善保去瞧她的脚,笑意更添妩媚。善保年纪不大,容貌甚是出众,衣饰华美,俗话说鸨爱钞、姐爱俏,这话半点不差。翠幽瞧善保似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生的俊美,便有心笼络于他,在善保身边儿的绣凳上矮身坐了,对着善保情谊绵绵的一笑,媚眼如丝的望了过去,柔声问,“二爷要听什么曲儿?”

福康安笑道,“翠幽,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只管捡了体己的唱了来。”夹一筷子红油肚丝嚼了,笑道,“唱的好,爷有赏。”

“奴家遵命。”翠幽见善保连酒都未动一口,笑斟了一盏,捧到他嘴边儿,娇声笑道,“二爷先尝尝奴家这酒好不好喝?”

善保眉峰一跳,心想没搁春药啥的吧?单手取过,闻了闻,挑眼一笑递到翠幽粉嘟嘟儿的唇际,笑道,“酒自然是好酒,爷赏你。”

翠幽并不接,轻启樱唇,媚笑的望着善保儿,善保喂了她喝过一盏,那粉嫩的脸儿染了一层胭脂红,唇角留下一缕残酒。

善保拇指给她抹了去,不轻不重的揉压着翠幽的粉唇,见翠幽眼底浮现媚态,杏眸如含春水,漾漾动人……

“乖,唱了好曲子来,爷疼你啊。”善保适可而止,轻捏翠幽的粉颊,换来一声娇嗔。

福康安心道,善保这样子,可一点儿都不愣,莫不是有了通房丫头不成?

琵琶声起,翠幽引歌唱道,“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唱罢,远山一般的黛眉浮现几抹自得,善保笑着摇头,“不好,不好。姑娘哄我呢。”

翠幽敛眉浅笑,拨弄管弦,“那奴家另为二爷唱一曲。”

“春色太癫狂,哪儿管得残妆,红莲双瓣沥沥草,牡丹含露涓涓,销魂花房映波光,摇拽花心不倦。柳腰玉股尽展现,风流郎轻担腿上肩,马蹄翻飞不已,蝶翅翩翩,往来许多酣战,俏人儿求饶:郎,奴身酥骨散。”

善保差点喷酒,这也太……

福康安听了也跟着身上一热,思及翠幽床榻间的风光比小桃红更胜三分,看向翠幽的目光就幽沉了几分。

翠幽只做未见,只含情脉脉的看向善保儿,善保此时却是不置可否,只笑问福康安,“大哥,你品评一番,这首如何?”

福康安轻轻击掌,眸光在翠幽身上流连片刻,笑道,“除了好,还是好,翠幽,才几日未见,你这曲儿更是销魂了。”

翠幽嫣然,“奴家谢大爷夸奖。”

“过来,爷赏你一盏美酒。”

“谢爷的赏。”莲步轻移,福康安趁机在翠幽腰上揉弄一把,翠幽娇嗔不依,“爷哪儿是喂酒,净是欺负奴家。”

福康安揽着她逗笑一句,便放了她。

翠幽脸颊飘红,佯作醉态的倚在善保身边。

善保只作一笑,并不再与她说笑,对小桃红道,“桃红姑娘,听说你也是天副好嗓子,不如你也来唱一曲。”

小桃红笑道,“有翠幽妹妹在前儿,小桃红怕唱不好。”

“我来念一首词,你唱来。”善保为福康安斟一盏酒,促狭一笑道:

白骨空妩媚,唐僧不解情。老猪痴想上门庭。

寻思怎生开口,搔首洞边行。

小鹿心中撞,腾云脚底轻。得来红粉效躬耕。

想那蜂腰,想那一番情。

想那暗传香舌,一渡到天明。

福康安一口酒笑喷到地上,笑道,“你好样儿的,倒拿我打趣。”

小桃红笑声如风铃,见翠幽脸都红了,笑道,“翠幽妹妹,不如我们换换位子。”

“很是。”善保已猜出这位翠幽定是个金莲女,又与福康安有情,何不成全了他们。

诸人说笑一阵,小桃红清唱一曲:

小径飘香屑,门前系柳舟,那人离去一天秋。

深夜几时成寐,唯见月如钩 。

记得江南好,春风燕子楼,忍看蝴蝶弄花悠。

欲说还休,欲说脸儿羞。

欲说那情无助,镇日泪儿流。

善保淡淡一笑,他并无旖旎的心思。小桃红观其颜色,只在一畔佐酒伺候,并不逾矩。善保见她识趣,也不忍冷落佳人,笑问,“姑娘是江南人吗?”

“我原是杭州人。”小桃红笑道。

“你性子爽气,像北方人,不过说起话来,还带些南方口音。”

“二爷也不像北方人。”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出美女,怪不得出落的姑娘这样的美人儿呢。”

“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驰。何况我们这样的人,吃的就是这碗饭,若是生成无盐女,吓着二爷就是罪过了。”小桃红自嘲一笑,为善保布菜,“二爷尝尝,这厨子也是南方来的,看口味儿可还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