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 第23章

作者:上绝 标签: 近代现代

众人屏息以待,连正主儿夏侯郁也看呆了去,全场说清醒的,莫过於夏侯令了,冷冷注视眼前舞蹈,他不得不赞赏这舞姿乐音的撩人,但要入他的眼,难矣,毕竟他今日是有备而来,万分松懈不得。

若萧亦丞也跟来了,不知作何反应?那人老喜欢将花香閤挂在嘴边,想来也是风流子一枚,他看了这等阵仗会是鼓掌称艳,还是蹙眉说俗?

鹰眸冷冷看著眼前舞蹈,舞娘们开始四处走动跳动勾引看倌,只见众人无不伸出手调戏,独独少了夏侯令动作,或许明白这人并不如那些俗夫,女子们极少靠近主动示好。

乐音渐渐歇了,女子们也退了下去,堂上官人纷纷露出不舍神色,夏侯郁见此拍了拍手,又有一批舞娘上场,不若方才妖冶,这批明显是中原女子,身穿水袖锦衣,保守许多,这群女子手中各执一把扇子,合著的,也纷纷站到中央来。

这群舞娘没有方才的明艳,但却依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许是神色上的高傲,也或许是刚才胡娘们没有的气质。

在一旁的乐师调动乐器,开始拘谨的中原乐曲,而场中女子纷纷挥开长袖,开始舞蹈。

见此,夏侯令不禁起疑,开宴至今一切正常,但就是因为太正常才显得诡异,他很确定今日夏侯郁意图不明,但等了这麽久看了这麽久,他竟没有丝毫动作......

快速的皱起眉头,他瞟向舞群,舞娘们散了开来,羽扇轻展,至此舞步大变,似是融合了西域的孔雀舞,扇子一顿一扬,宛若孔雀颈项点动,一旋,扇中夹杂的彩色羽毛又似展翅的屏,让人目眩神迷。

舞蹈依稀进行,夏侯令瞧了眼夏侯郁,忽然内心警铃大作,堂上人那双冰冷带笑的眼眸直直刺入内心,他明白有鬼,但说不出症结出於哪里,他知道夏侯郁已经动了手,却不知道是在何时哪个契机。

暗暗不安著,叩豆一声,他听见旁侧传来声响,他身旁坐的是一掌管财部的重臣,他倒於桌上昏睡过去,在这样情形中有人醉昏过去原属平常,但见到夏侯郁的笑後夏侯令不敢轻心。

渐渐的,他发现所有人都昏了过去,他练武在身自然比常人更能撑,但此时也不免眼前发花头脑发晕。

该死的,他知道哪里出错了,是那扇舞,扇子内藏有迷香,一展开挥动便散了整间屋子,所有人皆无察觉全吸了进去,纷纷昏迷。

知道众人都和夏侯郁套好招,他只气自己如此大意,误中诡计。

挂上冷笑,他忽然道。「九哥好特别,竟放迷香迷倒了众人,不知居心为何。」提起内力与吸入体内的毒气对抗,他开口说话便是爲了争取时间。

夏侯郁倒是没有说话,他自楹柱後取出一把长剑,冷冷笑著,不急著铲除,彷佛欣赏最後挣扎的无力般,站离夏侯令七步遥,他眼中尽是得逞的佞笑。

明白那迷香决非常物,他运功至今竟排不出去,但也能勉强压制住。「好卑鄙的手段。」

「卑鄙?这话由你口中说出来不会显得讽刺麽?」夏侯郁轻声说著,如星眼眸夹杂几屡邪狠,抽出长剑,不再迟疑等待,一箭步刺了上去。

等的就是这刻,夏侯令偏身闪开,欺身上前,在男人还未得及收剑时拍掌震落兵器,脚一勾,情势逆转,冷剑稳稳握在手中,以快攻之,就见武力没有他强的夏侯郁节节败退。

似乎没有料到他竟能顽抗至此,被攻得几乎没有退路的男人却冷笑了,他低喝一声。「来人,团团围上!」话一落便拥来大批人马,至此,夏侯令深感自己轻敌。

这次不会有个男人笑笑的从门口走入,要靠自己了。

手中银剑轻旋,顿化强烈剑虹,凡被银光扫到之人无不哀嚎,练武之人最忌心浮,只要沉下气来,招式泰半能发挥水准之上的功力,深谙此点,夏侯令压住心中不安,沉稳以对。

相较之下功夫没多好的乌合之众就不是对手,手中剑被挑,手更不幸被断,哀嚎四起,血花四溅,怵目惊心,愣愣望著这场景,夏侯郁从不知那困兽般的人有这样深厚的实力。

太低估他了。

眯起眼,他自怀中拿出一包粉末,挥洒空气之中,事先已服入相抗衡的药,粉末无色无味很快融入风中,士兵一个接一个昏迷,连夏侯令也不支跪下,手中银剑拄地,目光中夹带让人心惊的愤怒。

「何必呢,早早就范领死不是很好麽......」残笑,夺来一把刀,他架上夏侯令脖子。「你说我该一刀斩了你还是慢慢凌迟你到死?我最讨厌违逆我的人了......」这便是皇宫内苑训练出来的残暴狠毒,谁都一样。

对此不感丝毫生疏,只因自己以往也曾如此对人,夏侯令冷笑。「杀我?就凭你?」挑衅意味之重让持刀男人焰火上扬。

一个耳光发出清脆声响,夏侯郁怒极。「我就杀了你!」

不为所动,夏侯郁提刀欲斩,忽地,手臂一麻刀锵然落地,一惊,他提起戒备。「谁!」低吼。

「说了你也不会知道。」冷冷笑说,自梁上翩然落地,一袭男装,洛神手中提著从不离身的雁华薄刃。「我不杀你,放他离开即可。」她压低声音,的确有几分雌雄莫辨。

「作梦!」拾刀再起,攻向半途杀出的程咬金,夏侯郁很是愤怒。

哼笑,洛神如燕般的身影轻巧灵活,翩翩一侧便闪了去,手上薄刃彷佛有著灵性,她手一弯刀身笔直伸出,然遇到阻隔时却一软,攀上了剑身,提气一抽,剑离了手,她挑眉笑说。「两度兵器被夺,你的武艺尚须磨练。」将剑掷远。

压下怒气,夏侯郁瞪著眼前秀气过了份的男人。「我不可能放他走。」拍拍手,自内堂走出一名黑衣男子。「杀!不准留活口。」说完他抽身退到堂上,彷佛欣赏什麽似的,安然坐落软椅上。

明白眼前黑衣人不是个草包,洛神不敢轻心,眯起眼,她小心应对。

在一旁看著的夏侯令此时开口。「你走,不要管我了,这人非是亦与之辈,你敌不过他的。」劝道,这只能说是自己失策,死则死矣,但绝不要洛神与自己陪葬。

「闭嘴,莫杀自己志气长敌人威风。」低喝,注意力依然放在眼前不为所动之人,魁梧身躯及散发出来的森然气息让她几乎无法呼吸,那是道内高手才会有的杀气。

眼一花,洛神甚至没看见对方怎麽动,只觉颈边一冷,强迫自己做出反应,她侧身跃开,然那人竟不是针对她,大刀蛮横的砍向夏侯令。

「令!」低呼,洛神猛然前攻,手中银华闪动,架成冷然刀网,向男子套去,明白此举破之不易,男人往後跳开。

本想再攻,发现夏侯郁不知何时走到夏侯令身前,匕首就要刺下,洛神一惊急忙回身,她打落了男人手中短刀,却避不开没入身躯的冰冷,鲜血呕出,溅在夏侯令身上。

「啊......」低吟,洛神颓然倒下,黑衣男子见此提刀要给夏侯令一个畅快,突地剑气罩身,避之不及,手臂远远抛开,断了。

萧亦丞冷冷站在门口,旁侧站了一人,便是此人发招断了那黑衣人之手。

夏侯郁退了开来,回到堂上,对萧亦丞的毁约倒戈感到愤怒,却不敢妄动。

「洛神......你振作点。」无力的搂著女子,鲜血染了他一身,夏侯令愣愣望著眼前女子。「亦丞来了,我们马上带你就医。」

柔荑扯住男人动作,洛神轻笑著。「没用的......刺中要害,没法子救的。」轻微哽咽,她提气平稳语气。「令、我、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咳......」鲜血自唇角流出,苍白脸色却有著一丝安宁。

「等你好了,你爱说多少我都听你说......」不接受怀中女子要离开自己的事实,夏侯令勉强自己站起身,无奈受迷香侵蚀的身躯连站都站不稳了,遑论走动,见此,萧亦丞赶忙上前搀扶。

「别忙了,没、没用的......哈,令,你、我问你......你可怨我麽?」深深吸了口气,明白自己时间不多,洛神问著,回顾一生,怎生的恨造就出了她的叛逆,又是怎样的疯狂,让她在这临死一刻感到悲伤,说什麽恨、说什麽不杀誓不为人,然到了最後的时间,她才明白......

那都是虚假的。

「不怨,我怎可能怨你!」抱紧怀中人,夏侯令低语著。他得来不易的亲情这样就要消逝了麽,未曾真正拥有,未曾真正感受到母爱,就要这样如坠星般殒落麽......他不许!不许!

「呵......是这样就好,我这辈子亏欠最大的,恶......就是你,我未尽、未尽一个母亲的职责,从来没有好好照顾你......我、我不希冀你能原谅我,我不配、不配当你的娘......」是啊,这一生走到了尽头,才豁然开朗,什麽是重要的,什麽是值得她花费心思的,这些她全漏了,执著於无谓的爱恨,忘了真正需要她关怀的......

她的孩子啊......

未等夏侯令开口,洛神继续说道。「你还认我这个母亲麽......」深深吸了口气,眼前一片花白,她已经连人都看不清楚。「亦、亦丞......」伸手欲捉男子,明白她意思,萧亦丞赶忙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