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 第36章

作者:上绝 标签: 近代现代

就在众人要发动攻势时,一低沉嗓音忽然传出,如离弦箭般有力,贯穿每个人的脑,众人立即停下动作退至一旁。

自树阴影处走了出来,身穿酒红袍子,外面披了件缝羽大氅,男人笑了笑。「你就是夏侯令?」

「嗯。」不松戒备的看著眼前人,内敛的目光和浅薄的气息,这人有著极高的武学造诣,由周身散发出的气就能察觉。「你是谁?」瞪著红袍男子,夏侯令隐隐觉得此人不简单,非是武术造诣上,而是不外放的个性。

「何必管我是谁,既然你是夏侯令,就请进吧。」红袍男子一笑,面上满是悠哉,那笑有几分萧亦丞的影子。他挥挥手,遣退了所有黑衣人,对著通往上古庄落的楼梯比了个请的手势。

点点头,虽然怀疑,但夏侯令仍转身前行,手中刀握得紧,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彷佛知道他的想法似的,那男人一笑,领著大队人马退离开去。

虽然不明所以,但夏侯令无及多思,他只想快些见到萧亦丞,问清这一切究竟如何。一步步拾级而上,石梯遥望无界,彷佛通天一般。

云气雾气在周身环绕,宁静的山区没有一丝虫鸣鸟叫,感到奇怪,心中一阵不安,夏侯令加快脚步,在三刻钟後,他终於爬上上古庄落,踏入院落,其内花卉极少,一座高山落瀑直奔而下,贯穿整个上古庄落,一进入先收入眼的就是气势磅礴的白链,飞瀑两侧各是通道,通道旁佐以怪石或人工引水种植的水中植物,别出心裁自有仙家气息。

一侧为水一侧为石,两边看了眼,夏侯令决定走石路,原因不为何,只因水不够坚定太过善变,不似萧亦丞个性,他是个坚定自我之人,该选石路行。

身旁怪石引人注目,但夏侯令注意力却不在此,他发现整个庄落太安静,没有半点生气,没有人的声音,没有人的气息,好似一座死域。

走著走著,忽然杀气笼身,来得太快太急太无声无息,夏侯令心一惊身形幻移,堪堪躲过银剑取命,旋过身看著来者,他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白发飞舞,似雪飘飞空中,夹带一丝冷然,更多一份漠然,淡然目光夹带无法形容的杀机,来者面容如此熟悉,但再见面,却陌生得让他快认不出来。

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人,心中震惊无法形容。

一夕白头。

以著轻松愉快脚步走著,萧亦丞看著天边高挂的银月,距离上古庄落越来越近,只剩下通天梯要爬,他将消息放出去迄今正好十天,他如期归来,孔炜一定会大肆的为他接风洗尘。

想到睽违的朋友,秦娘子、花家姊妹,甚至是几位许久未见的武林朋友都会到来,心中就一阵喜悦。

转过弯道,萧亦丞皱起了眉头,这是怎麽一回事......没有人,就以往经验,只要自己长期未归,一旦回来必定会有大批人马在梯下接待,只是现在别说个人,连只鸟儿都没有。

望著终年山岚云雾缭绕的通天梯,不安盈满内心,孔炜功夫不差,且庄落内有不少他特意安排的强者,不可能轻易就出事,但这实在太不寻常!

提气奔驰山道,灰白色的石阶快速在脚下掠过,萧亦丞费了一刻钟才到达山顶,扑面而来的仍是曩习的磅礴巨瀑,摆设什麽的都没改变,什麽也没少,就是少了人。

这里原有两女看守,如今却不见下落,不安更加紧揪著心,萧亦丞奔往石路,那儿通往的是他和孔炜的寝室,廊道上静悄悄,依旧什麽也没有。

心中大惊,转过弯道,他忽然停下脚步,双眼发直的瞪著眼前所见,愣了许久,他才踏著摇晃脚步前进,蹒跚步履透露出他的震撼。

「炜......炜?」加快脚步,他冲到躺卧血泊男人身旁,伸手欲探鼻息,却明白这是多此一举,由发青的脸看来,陈尸已久。

「为什麽、为什麽!」紧紧搂住这唯一的亲人,他不敢相信,他就这样走了,没有任何声息,就这样走了?

他不相信!不相信啊!

没有落泪,萧亦丞紧紧抱著男人尸首,无语望向苍天,茫茫然,雨落纷纷,敲打在他面上,不是泪,是他对上天的控诉。

颈项僵硬的偏向一旁,他看见地上血字,显然是孔炜死前留下的讯息,歪歪扭扭的字是『夏』,瞪著,萧亦丞不敢置信,心中再度被重击,鲜血自嘴角流下。

垂下头,三千青丝竟成白发,混著滴落地面的血珠,妖冶却令人不敢注目。

夏侯令!

不杀他......萧亦丞誓不为人!

一袭带孝素衣,冷剑映在面上更显寒霜,萧亦丞褐眸凝视夏侯令,唇角勾起异样笑容。「很好......我没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呵呵,很好。」头偏了偏,下一秒人闪身向前,快如电,剑芒如雨般洒出,绵密剑网无处可破,不明所以的夏侯令只能不停闪躲。

「你在说什麽。」冷声说著,举刀隔挡,不料来者力道远出乎自己臆测之外,震麻他虎口,险险连刀都要脱手。

「误会?呵......我是误会了你,误以为你没有我想像的那麽卑鄙无耻!」语落剑虹再起,转沉重为凌利,脚踏奇异步法,身行彷佛幻化无数,萧亦丞举剑再攻。

第二次接招已有了警惕,夏侯令不敢轻心。「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难道说连他也受到了袭击?自己被狙杀,没想到连他也是,究竟是谁,到底是谁要他两的命?

「杀人偿命,我今天就要你血债血还。」转眼间交手无数,两人不分上下难分难舍,剑峰一旋,杀招再起,夏侯令亦提刀运气,气流相撞夹带起漫天尘沙,兵戎交接,更挫及周遭奇石,在上头留下清晰痕迹。

「我没有。」辩解无用,夏侯令明白盛怒下的萧亦丞听不入任何事,除了不停防守外,他想不出其他方法,想走却被紧紧缠著,更何况他也想知道发生何事。

「你为什麽要杀他!你对我不满找我便可,为何要拖累到他!」内心血气翻腾,镇下到口的腥味,他森然一笑。「我夺走了你的母亲......你杀了我的兄长,不错呵。」这笔帐要好好算,要好好算......看究竟是谁欠了谁。

眯起眼,夏侯令冷凝著他。「那果然是你和夏侯郁设的局。」忽然为洛神感到悲哀,竟是死在如此信任之人手上,死在儿子的过分自信上。

「何必露出这样的神情,你难道要说那场鸿门宴你事先不知麽,我被邀请至郁王府的事瞒得过你的眼线麽,夏侯令啊......虚伪这两个字你当之无愧,比之夏侯郁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想推托洛神之死究竟何人责任,本能的,萧亦丞只想反击,要杀了这个人,要毁了他!

夏侯令保持沉默,他不想在这时间和他争论洛神的事,这两人都有责任,谁都逃不掉,逝者已矣,多说什麽都成枉然。现在的重点是,谁杀了谁,又是何人要追杀他。

刀剑相接成了僵局,没有人愿意退让,互相瞪视。

「有证据说是我麽?」忽然说道,一开口手上力气卸去几分,剑芒闪烁眼前,明白这样下去对自已极为不利,夏侯令一脚侧踢向萧亦丞,趁著他後跃闪躲时候抽开距离。

面对男人的疑问,萧亦丞不语,轻触剑身,彷佛觉悟一般,他提剑快攻,不给夏侯令开口机会。

兵戎交替,金器撞击,火星隐约,没有任何机会开口,没有任何喘息空间,战,誓杀的战,冷冽寒风吹向面容,更显颜上汗珠炙热。

心中爲无法开口的解释与疑问焦急,夏侯令明白现在要以言语说服眼前人难如登天,为今之计便是击败他,让他好好听自己解释。

生死一瞬的刺激与紧张,若在平常夏侯令会享受这样致命的快感,但现在他无心於此,萧亦丞剑锋上下晃动,手势不凡,知道这将是最後一招,他只能把握这最後机会撂倒他。

运气绕身,夏侯令聚精会神瞪著萧亦丞,等他攻击。冷风再度拂过脸庞,带来一丝刺痛,就在这秒,雪色身影如离弦箭之疾,如飞羽之迅,眨眼间逼至眼前,夏侯令握刀向前挡,两物对击,本以为冲击而来的会是山崩石落之沉重,却不料剑势中途减弱,受不了他刀力,萧亦丞银剑脱手,人无力跪下。

轻吟,雪白素衣染上惊人鲜红,自唇角落下的血顺著下颚滴落地面,见此,夏侯令大惊。

收起刀上前,只见萧亦丞脸色惨白,是血气逆冲伤及内腑之故,伸手点住几大要穴,护住心脉,明白男人傲气,夏侯令冷声说著。「我知道你不甘心。」这不必问就知道是积郁成疾,练武之人最忌心乱,一但心绪不稳,轻则伤及内脉,重则走火入魔死亡。

「不、不需要你......」一口气提不上来,萧亦丞深深吸口气,却觉心口紧闷,气息似乎无法到达肺部。

「人不是我杀的,不只你,我亦遭袭,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能看破其中道理。」

「没有证据证明,你夏侯令永远是凶手!」怒吼,胸口再度闷痛,眯起眼,萧亦丞轻喘著。「证据确凿......尸体旁的写著你的名,除了你还会有谁,除了你还有谁会与我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