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死穴 第9章

作者:罗莲/桔子/桔桔/小A仔 标签: 强强 近代现代

「不要再说了!」萧震恒低下头,滚烫的泪水落在他脸上,叶昕安用尽最后的力气,摊开掌心,把血迹斑斑的戒指送到他面前,嘴唇扬动,声音弱不可闻:「生日快乐……震恒……」

最后一个音节还没发全,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右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戒指从他虚软的指间滚落,鼻间气息全无。

「昕安!」萧震恒慌乱到极点,笨手笨脚地摸摸他的脉搏,呆愣了几秒后,把叶昕安的尸体紧紧搂在怀里,发出绝望的悲鸣:「不——」

「我喜欢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

白皙俊秀的青年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落日的余晖映在他脸上,嫣红如天边的晚霞,晕开浓浓的羞涩。

萧震恒叼着烟,不耐烦地说:「你缠着我这么久,就为了说这种蠢话?」

叶昕安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又羞又窘,在他的瞪视之下缩着肩膀,好像要挖个地洞钻下去。

他最讨厌这种软趴趴的个性,男人软弱成这样还有脸出来混?萧震恒恶作剧地对他啧了一口烟,嘲讽道:「娘娘腔!」

叶昕安蓦地抬起头来,表情很受伤,眼中闪过一抹委屈和不甘,和他大眼瞪小眼地互瞪了几秒钟,用清澈又温柔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说:「不接受就算了,何必这样侮辱人?」

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男人还敢教训他?萧震恒抬起他的下巴,难得正眼瞧他,才发现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十分养眼,特别是那种清爽干净的气质,让人很想下手玷污他。

叶昕安双唇微抿,小绵羊般温和的眼睛透出几分倔强,更多的是仰慕,波光湛然,很是诱人,萧震恒丢掉烟头,轻佻地伸手搂住他的腰,坏笑道:「腰还挺细的,长得也不错,可惜脑袋有点呆,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就偏偏缠上我了?」

叶昕安有些不自在,身体微微颤抖着,青涩又生嫩,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为

什么……我…看到你就觉得……心跳得很快……经常会梦到你……我觉得我是

爱上你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眼睛闪闪发亮,羞涩又坚定地看着他,萧震恒不禁有些呆怔,似乎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竟然沉溺在那似水的柔情中。

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手掌摩挲着他的后背,叶昕安眼中明显的期盼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黑着脸推开对方,说:「无聊!滚回去,老子没工夫陪你玩这种八点档!」

叶昕安颇受打击。错愕地看着他。萧震恒懒得再理会他,转身就走,拐过街角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他仍站在原地,夕阳拖出长长的影子,看起来孤伶伶地有些可怜。

萧震恒哑然失笑,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一对心软,被这个头脑发热的小笨蛋缠上,绝对后患无穷。

不幸的是,他还是被缠上了,不知道这算不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终于没把持住,接受了叶昕安的感情,而且像导火线被点燃一样,引爆了他更加浓烈、完全无法自拔的爱意。

即使明知道玩火者必自焚,还是执迷不悟地陷了下去。

窗外雨雪交加。

回忆是不受欢迎的访客,总在寂寞的时候悄然到来,总在痛苦的时候分外清晰。

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满了,他不知道抽了多少,一室烟尘缭绕,刺得他眼睛干涩胀痛,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手指微颤,轻抚过骨灰盒上的遗照,黑白照片中,笑容依旧腼腆温和,指端的温度却是一片冰冷。

萧震恒眼中尽是苦涩,高大的身影有些颓丧,他依依不舍地凝视着那张照片,脑中闪过两个人的点点滴滴。

是不是没有坚持推开他,才铸成了今天的惨剧?两年多的甜蜜却换来一场死别,留下半生的悔恨,情何以堪?

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昕安浑身是血死在他怀中的场面,本来以为干百次的回忆折磨,胸口已经麻木,没想到还是会痛,像是一把细小的刀刀不断地切削,每一次,把已经支离破碎的心割裂成更小的碎块。

陈镛已经进来两次,又默默无语地退了出去,最后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大哥,该出发了,再晚怕会耽误了下葬的时辰。」

萧震恒掐掉烟,从上衣口袋中掏出叶昕安的戒指,轻轻放进骨灰盒中,而另一枚,正套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

他像对待情人一般,温柔而小心地把骨灰盒抱在胸前,神情冷峻,把他心爱的人带往这段旅途的最后一站。

陈镛原本为叶昕安买下一处昂贵阴宅,被萧震恒否决掉了,没什么犹豫,他选择把听安葬在叶家父母墓侧。

下葬的过程无异于一场凌迟,萧震恒坚持不让任何人插手,一铲一铲地挖开墓坑,把叶昕安的骨灰放进去,填土。

洪远帮的组员们都穿着黑色西装,垂首肃立,围在叶家坟墓四周,谁也不敢说话,陈镛背过脸去,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泪光。

墓碑早立了起来,叶昕安这三个字再一次刺痛他的眼,离开之后,这里不会留下他的任何痕迹,连在墓碑上刻上自己名字的权利都没有。

朝来暮往的过路者,没人知道他们相爱。

一脸湿意,不知道是雨还是泪,他曾经发誓永远不会放开叶昕安,却在如此境地被迫放手,兵败如山倒。

没有一种力量比死亡更强大,它带走了昕安,而他,别无选择。

回程中,萧震恒一言不发,陈镛坐在他身边,犹豫了许久,开口打破沉默:「大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萧震恒抬手打断他,面无表情地问:「驭风堂近况如何?」

陈镛愣了一下,赶忙汇报:「楼展戎还躺在医院里,据说捡回一条命,不过仍然昏迷不醒,没有脱离危险期,兄弟们已经拿下了驭风堂在连州湾的货仓,他们损失不小,再加上现在群龙无首,几个元老各有派系,闹得很厉害。」

萧震恒的眼神冷厉逼人,又问:「楼幸堂呢?」

「他搞不定那些人,干脆做了缩头乌龟,一直在医院陪着他侄子。」陈镛察言观色,终于把憋了好久的念头说出来:「干嘛不趁此机会把姓楼的送上西天?」

「那样就大便宜他了。」萧震恒冷笑,下了命令:「继续盯着他们,我要等楼展戎清醒的那天。」

今目的痛苦,他会百倍奉还,不仅驭风堂要为昕安陪葬,始作俑者楼展戎,也会在历尽苦难和屈辱之后,在绝望中死去。

如果楼家的祖上泉下有知,最好保佑他一辈子不要醒来!

他陷入一场纷繁无界的梦境,在一片虚无中起起伏伏,不知归处。

身体轻得像一片纸层,飘来荡去,在一片晦黯中本能地朝那透出光亮的地方下去。

他像被鬼上身一样,不停地奔跑,脚步越来越沉重,即使力气耗尽,也不肯放弃半步之遥。

记忆中,他仿佛也曾经像这样,追一个人追得这么辛苦。

直到精疲力尽,身体动弹不得,他仍然挣扎着想要抓住那一缕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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