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 第74章

如果你有幸被斯拉格霍恩教授邀请，那么恭喜你，你差不多已经算是个精英了。如果常常受到这样的邀请，那就坐实了你未来的光明前途。连带的，大家看你的眼神也会不一样。斯内普同学正是因为受到过这样的邀请，在斯莱特林的日子才慢慢好过起来的。

吃过晚饭，雷古勒斯来到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到了。推开门，眯了下眼神适应了室内的亮度，环视一下，心里有些奇怪。通常斯拉格霍恩先生是会邀同一个年级的优秀学生小聚一下的，一般不会有跨年级的聚会，今天雷古勒斯有些意外地看到了斯内普。看来，今天的聚会非同一般呐。

心里琢磨着，脚下却是没有停，走到斯拉格霍恩跟前，恭敬地行了个礼：“晚上好。”

“呵呵，”斯拉格霍恩显得很高兴，指着室里散放的沙发椅，“随便坐吧。”雷古勒斯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室内，这间办公室他来过不少次，有时是请教一些配方上的问题，有时是应斯拉格霍恩的邀请来小聚一下。室内的布置很能显示出斯拉格霍恩的心态——追求舒适与安逸。

挑了个离高年级稍微有点儿距离的椅子坐下，与周围的人互相问候。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敲响，这回进来的是巴蒂。问候完了斯拉格霍恩，巴蒂也是打量了一下椅子的位置，就走到雷古勒斯的旁边坐下了。层次分明的，一个年级的人坐在一块儿。

不一会儿，学生们陆续进来，直到椅子被人坐满，雷古勒斯发现，这屋子里的都是男生。

斯拉格霍恩拍了拍肥厚的手掌：“先生们，新的学期已经开始，很高兴再次看到大家。”底下响起参差不齐的应和声。

斯拉格霍恩挥挥魔杖，每个人面前的小几上都出现了一杯咖啡和一碟方糖：“放松点儿，我们慢慢聊。”说完，率先取了块方糖放到自己的杯子里，用小勺子慢慢地搅拌，学生们也照着他的样子酌量加了糖，等着教授开口。

斯拉格霍恩很矛盾，暑假里，曾经的得意弟子拜访了他的住所，透露出了某种希望他明确站队的信息，甚至连：“您是我的老师，您应该知道的，在所有人的眼里，您就是我一边的。”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同时还暗示，让他帮忙拉拢一下现在的在校生。

斯拉格霍恩喜欢享受，但是绝不乐意出风头。他不是个喜欢冲在前头的人，而是喜欢站在胜利者旁边分享一点儿荣耀。然而直面伏地魔，拒绝他的要求，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斯拉格霍恩只含糊着答应：“开学后，我会和学生们谈谈的。”至于谈什么、怎么谈施加怎样的影响，由斯拉格霍恩教授自己掌握。

斯拉格霍恩先生现在并不喜欢他曾经最喜欢的学生汤姆?里德尔，当初他以他为荣。自从被问及分裂灵魂的问题，而不小心说溜了嘴之后，斯拉格霍恩曾经无数次后悔。分裂灵魂的后果，斯拉格霍恩已经在伏地魔的身上看到了最糟糕的那一种。他还不想为伏地魔办事然后为这个学生陪葬，然而在伏地魔被彻底消灭之前，他还要与伏地魔周旋一下。

想了好几天，斯拉格霍恩决定一开学就召开个小范围的学生聚会，一次性地把各个年级看来还不错的学生召集起来探探口风，再决定怎么做——虽然他也常找学生聊天，但是短时间内分七次召七个年级的学生来谈话，也太招眼了，伏地魔的耐性可不好。

放下杯子，斯拉格霍恩先问了大家暑假的生活，然后话题就转到都读了什么书，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上了。以伏地魔先生的行事作风，不少事情的自然就扯到他的身上了。斯拉格霍恩也如愿地观察到了学生们的反应，心里有些沉重。

一群傻孩子，自己往悬崖下跳还以为底下全是金加隆！斯拉格霍恩的脸色很不好。

一群斯莱特林学生能聊什么呢？广泛而又空洞的统治？赶走、消灭瞧着不顺眼的人？让格兰芬多们从世界上永远消失？

错了！本质是——出人头地！

鲁迅先生说过，曾经阔的人想要复古，现在阔的人要求维持现状，以前和现在都不阔而想在以后发达的人想要革-命。

斯莱特林们曾经阔过，现在过得有点儿不如以前倒也还过得去，但是看着最近二十年来草根阶层的势头，他们未来的日子或许会很难过。所以，绝不能让这些家伙得逞！既已经要跟人家撕破脸了，那么撕掉一半和全撕掉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了，干脆把事做绝。你想翻身？没门！我不但不让你翻，还要再踩上一只脚。想革我的命？我先革了你！否则，伏地魔哪来那么大的影响力？没有社会基础、时机不对，希特勒同学第一次闹事还不是去吃牢饭了？直到整个德国受不了战后的压抑又碰上经济危机，希特勒同学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跟尼采作伴去了。

一旦接触到这个话题，学生们都很兴奋。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几乎忘了斯拉格霍恩的存在，这让斯拉格霍恩的心情跌入谷底。他是知道伏地魔最终秘密的人，敏锐的他有了危机意识，如果伏地魔最终胜利了，那么，会不会对他下手，以保证秘密永远是秘密？

二、三年级的学生基本上是不发言光带着耳朵听的，四年级的偶有插嘴，说话的都是五年级以上的。不论是说的还是听的，都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斯内普有点儿病态的腊黄色的脸上，此时显出一丝神采来。一向阴沉的瞳孔瞬间收缩，双眼发亮，双颊也透出红晕来。对于摆脱贫苦受辱的现状，他比其他人更迫切。他是属于以前和现在都不阔而想以后阔的，无奈革-命阵营里有人不喜欢他，他混不进去。转头看看这一边跟自己很合拍，倒是在另一方混得很哈皮。

巴蒂偷偷地说道：“他们说得可真好。”

“嘎？回去再说。”雷古勒斯皱皱眉，现在可不是辩论的好时机。

斯拉格霍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打着腹稿，一会儿就回信给伏地魔，就跟他说，学生们很喜欢伏地魔，做老师的最好不要再插手以免起到相反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斯拉格霍恩教授是个值得研究的人^0^

新的老师

“好了，孩子们，我想，你们已经充分交流了自己的看法了，看来，今天请大家坐一坐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事，”斯拉格霍恩不想再让自己的耳朵灌满让他头疼的言论，“不过，你们现在是不是该准备一下明天的课程了？”斯拉格霍恩先生绝对希望斯莱特林得势，但是，同样的，绝对不希望发生伏地魔专政或者是势力过于庞大以至于对他现在的安逸生活产生不良影响。

明天是黑魔法防御课，这门功课的任职老师报废率极高——一年换一个，每年学生们都能在开学的时候看到老师席上有新人报到。由于这个职位换人太过频繁，质量不能得到保证，教学水平也就忽上忽下，让学生对这门功课的老师不报什么希望了。黑魔法防御老师是谁并不重要，不认识也没关系，反正咱们只要混个过关就行了，明年是不用跟他打交道了，甚至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刚刚还很兴奋的学生们此刻极为扫兴，都有些讪讪的无聊。

斯拉格霍恩笑道：“这回的老师可不大一样，是从德国请来的。”

哦？大家都竖起了耳朵，院长先生一向消息灵通，他这样说，应该是有点儿真材实料了，这么一想，就都来了兴趣。

“他曾经与格林德沃的手下战斗过，很有经验，明天你们就能见识到了，”拍拍手，“他有点儿严厉，所以，明天大家要当心。好了，回去休息吧。”

学生们起身告辞，出门后禁不住又说起了新老师，伏地魔还很远，至少要到毕业以后才能摸得着门，新老师却很近，明天就得跟他打交道。一打岔，巴蒂暂时忘了方才谈论的主题，雷古勒斯也忘了要跟巴蒂谈一下的想法。回到寝室再翻一下课本，争取明天表现得好一点儿。

“巴蒂?克劳奇先生被任命为魔法部副部长同时仍兼任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克劳奇先生自毕业后就供职于魔法部，一直勤恳工作……”《预言家日报》上的头版头条让这天的早餐很热闹。原来挺安静的斯莱特林长桌上也有人窃窃私语，胆小的或者更矜持一些的则互相交换眼色。巫师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就这么多人口，每次新闻报导的人物跟霍格沃茨的在校学生之间，最后总能扯上一点七弯八绕的关系。像这回这样，直接关系到某位同学的直第亲属的，毕竟是少数。再者，老巴蒂不到四十就已经是副部长了，那他下面的发展呢？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一切让巴蒂很心烦，用力压下报纸咬着面包片泄愤。雷古勒斯自己也订了一份报纸，报纸上面的老巴蒂衣冠楚楚，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衣服穿得一个褶都没有，配上万年不变的棺材脸，随时都能参加最严肃的葬礼而不显失礼。服了他了！有这么个爹，巴蒂的日子值得同情。

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看起来就很德国。严厉、刻板、威严，花白的头发，左颊上有道深深的伤痕。邓不利多亲自介绍了他，德国反黑魔法的功臣之一，应邀友情授课一年——多少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好不容易平安活了六十年，邓不利多怕是也不想这位先生在现在不明不白地死在霍格沃茨，便事先定了聘期。

邓不利多的强力保证，看起来就很可靠的外表，让学生们对今年的黑魔法防御课有了点儿信心。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巴蒂的心情很糟糕，一看到这位老师，他想死的心都有了。虽然长得不像，但那气质跟他爹老巴蒂可真像啊！早餐读报就看到老巴蒂的大头照出现在报纸上，上午上课又看到一个能让人看一眼就想到老巴蒂的老师，巴蒂觉得九月蔚蓝的天空其实很灰暗。

新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安德鲁说话带着德国口音，乍一听起来有些生硬不入耳，偶尔，还会蹦出一两个德语单词。但是授课的水平确实不坏，很科学、很有条理也很有架式，虽然他的本职并不是教师。

“首先，我要看看你们在以前的黑魔法防御课上都学到了什么，然后再根据你们的水平确定今年的教学内容，”顿了顿，“校长先生向我介绍过一些你们的情况，他说你们的水平还不坏，不过，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现在，拿起你们的魔杖！快！”

被他严肃的语气一喝，学生们都有点儿慌乱，七手八脚地拔出了魔杖，紧张地持好后才带点儿怯懦的看向安德鲁教授。教授的脸色很不好，严厉地扫视一周，视线在几个学生那里略显得不那么阴沉。

缓了一缓，深吸一口气：“你们以为魔法是什么呢？念念咒语？不！黑魔法防御是什么？只是比黑魔法更厉害的魔咒？不！黑魔法防御不仅仅是卖弄一下你学了多少条咒语！这是战斗！当你被黑魔法所挑战的时候，那是性命攸关。绝不是娘娘腔的所谓贵族绅士的决斗！还要有助手压阵？先鞠躬？背对着走七步再转身？错了！”

一连串的否定句压得学生抬不起头，心中也有疑问，黑魔法防御不依赖于咒语还能依赖什么？一开始让大家拔魔杖，雷古勒斯以为这只是个老师对学生的下马威，再听教授的一串否定句，倒明白了一点儿。

“对决，尤其是面对黑魔法的对决，胜负在你们念动魔咒之前就已经确定了，”看着学生们瞪大的眼睛，教授先生觉得自己真是任重而道远，心里把前任们骂个半死，“想想看！用用你们的脑子！如果在你拔出魔杖之前对手已经把魔杖对准了你，会是什么样的情况？！这时候你会背多少条咒语都没有用了——除非，你的对手是个除了拔魔杖速度快，其他什么都不会的傻瓜！”

被安德鲁威严的样子震住了，又被他气势压住，一开始被弄懵了，都老老实实地听他训话，对学习黑魔法防御的第一课是拔魔杖练习也乖乖地照做了。

安德鲁走到学生中巡视了一圈，用不是很标准的英语挨个人挑刺儿，从格兰芬多到斯莱特林都被他训了一顿。不过，雷古勒斯还是明显感觉到了这里面的差异。都是不客气，但是对格兰芬多的严厉来自于高标准严要求的督促上进，对于斯莱特林，就有点儿是瞧着不顺眼特意加重语气了。由这位先生对斯莱特林的不假词色，可见其对黑魔法的厌恶之情了——伏地魔对于黑魔法的追求以及斯莱特林对于伏地魔的拥戴是明摆着的。

终于有人忍不住抗议了，极富自由和抗争精神的格兰芬多们极度不喜欢这位先生。抗议说这样的做法毫无用处，你又不教大家新的咒语，不会魔咒的巫师还是巫师么？大家是巫师又不是美国西部牛仔，云云。显然，这位对麻瓜世界有所了解。

安德鲁一副七情不动的表情：“那么，汉克先生愿意跟我做个试验么？”

“当然！”有什么不敢的？